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夫子你学生又闯祸了》 第一章 惊现火海 东禾,天泰三十六年。 深夜,京都天边隐隐泛着不同寻常的红芒。 “走水了,九倾院走水了!” “快来人,公子还在里面。快来人啊!” 丞相府内的一处院落火光冲天,原是东禾国顾丞相顾铭最宠爱的孙子的院落起火了。 府里上上下下是闹的人仰马翻,顾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连忙从被窝中爬起来,急匆匆的赶到九倾院外,二话不说就要往房间里冲,闻讯赶来的二房夫人裴氏连忙拦住他:“爹,你别冲动,小九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您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说完又朝院里的下人喊道:“快给我进去救人,要是救不出小九,你们全都给我进去陪葬!” 热,好热,无边的热浪将顾九绵包裹,原本白皙的皮肤在火舌的舔舐下开始发红甚至焦黑,顾九绵下意识的拉扯衣服,却不小心碰到被烧伤的伤口。 “嘶——”,顾九绵逐渐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耳边是劈里啪啦的燃烧声,不时有火星飞溅到顾九绵的里衣上,眼看头顶房梁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落,顾九绵来不及多想,一个侧滚,滚到梳妆台边,却因牵扯到身上伤口“咚”地一声撞了上去。 “先人板板哦,嘶—”顾九绵揉了揉发懵的脑袋,爆了句粗口,她不是已经跟陈晟那老变态同归于尽了吗,怎么做个鬼也会痛,这年头做个鬼也这么难!? 环顾四周,火势越来越大,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生活让她敏锐地发现了一处火势较弱的窗口。 她站起来伸手去够梳妆台旁架子上的脸盆,这是顾九绵才猛得发现自己的手伸直堪堪才到脸盆边缘。 “艹?!做个鬼还带缩水的!?”顾九绵又伸出自己的爪子,发现竟是一双红黑红黑的胖手,简直跟猪蹄没什么区别了。 “算了,还是鬼命要紧。”顾九绵一把拖下床上已经烧了一半的棉被。 用小短腿费劲地将火踩灭,将棉被批在身上,再踮起脚尖,用手打翻脸盆,让水浸湿棉被,快速朝着火光较弱的窗口冲去,费力爬上桌子,猛地向前一撞,只听“嘭”地一声,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这鬼也太菜了吧。”这是顾九绵昏迷之前唯一的想法。 院中的人听到房间西面窗口有异响,只见地上有一团冒着烟的黑乎乎的东西,顾铭率先反应过来,一边冲过去,一边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我的九儿啊!” 院中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顾九绵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中有一个小男孩整日沉默寡言,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任凭身边的大人如何逗弄,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偶娃娃,但却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上屋顶,眼中尽是这个年纪小孩子不该有的忧愁。 “嘶——”顾九绵从梦中醒来,想用手撑着坐起来,手上却是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又“咚”地摔回床上,这一摔又让本就不是很清醒地头脑更加昏昏沉沉。 “不对吧,做鬼还怕疼?!”顾九绵正暗自腹诽。抬手却见自己地双手被裹得严严实实,侧头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古色古香地房间,梨花木雕的床,泼墨山水的屏风。 顾九绵不知这是哪里,想下床却感觉浑身疼痛难忍,便喊了一句“有人吗?” 许是声音有点小,并没有任何人回应,顾九绵又不死心地喊了一句“hello?exce?” 此时外面终于传来阵阵脚步声,“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顾九绵只能透过屏风隐隐约约见是个个子不高的男子。 “哎哟喂,我的小少爷,你可算是醒了!”来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身着藏青短衫,脸圆圆的,看上去有些憨。 “快去通知老丞相!”小孩边走边向身后的一众丫鬟吩咐。 “小少爷,您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老丞相他们有多担心你,小的也是,您可吓坏小的了,都怪小的,当时要是没有去茅房,小少爷也不用造这么大罪了!” 小胖子说着说着居然还掉起了金豆豆,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配着那胖胖的小脸皱的跟包子一样,颇为搞笑。 顾九绵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人有些发懵,不知说些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止了抽噎,猛得瞪大湿漉漉的眼睛将顾九绵从头看到脚:“我的小少爷啊!你有没有事啊!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跟小的说啊!” “噗嗤——”顾九绵见着那皱着的小脸和那湿漉漉的大眼睛,便想起了生前养的一只加菲猫,每次不给它饭吃的时候,那模样简直和眼前之人一模一样,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小少爷你笑什么啊?”小胖子一脸懵。 “害,没事,那啥,这位……小胖……咳,不是,小朋友,这是哪啊?” 顾九绵敛了笑问道。 话音刚落顾九绵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自己刚刚发出的分明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一时间饶是经历过生死的顾九绵也有些懵。 “啊啊啊啊——小少爷你会说话了!啊呸,不是,小少爷你终于肯说话了!!你……” “嘭”小胖子还来不及说完,外面就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身着官服,看样子像是刚下朝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小九,你怎么样啊?可算是醒了啊!你可把爷爷吓坏了啊!快,快让爷爷好好看看!”老头儿坐到床边将顾九绵翻过来翻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转瞬又开始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小九啊,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了吗?你说咱们丞相府就你一个独苗苗了,你要是出事了可让老头子我怎么办呀…………” 丞相府?独苗苗? 顾九绵又看着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又望向床边水盆里的倒影,里面是一个四五岁大的粉雕玉琢的孩子,看起来有些眼熟,顾九绵眨眨眼,那倒影里的孩子也眨眨眼,黑葡萄般的双眸里是大大的问号??? “沃艹!!!!”想到之前做的梦,看着满屋子的人,顾九绵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这是重生了!还变成了一个小屁孩!!! 反应过来的顾九绵快速镇静下来,好歹也是21世纪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呵呵,小场面,小场面,稳得住! 将脑子里的记忆快速捋顺,我现在是一个小孩! 顾九绵立马进入角色,眼睛一闭,再睁开时,亮晶晶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将裹得像粽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可怜兮兮的瘪了瘪嘴,嘴里奶里奶气的蹦出几个字“爷爷,饿!” “快,来人去准备吃的!”老头转过头吩咐下去,突然猛得僵住,回过头,激动得拉着顾九绵的手。 “小九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一向沉稳的老头儿已然红了眼眶。 “爷爷!” “诶!好好好,好啊!太好了!”老头儿听着那脆生生的话,一把将顾九绵揽进怀里,“哈哈,老天开眼啊,我老顾家有希望了!” ------题外话------ 因为女主是女扮男装,所以前面都用的“他”来代替,后面会改过来,造成不便,实属抱歉!最后求收藏,求关注,谢谢各位仙女! 第二章 伶玉楼 “啪——”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大街上传来,两三声吆喝,说书先生摇摇扇子,醒木拍桌,“各位看官,你细听分说。” “要说这丞相家的小公子,那也是命途多舛,小小年纪没了爹娘,纵使有老丞相千般宠爱,可在生了一场大病后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傻傻,连话都不会说了,那叫一个惨呐,不过自打七年前丞相府小公子院子起火,小公子被救醒后,那性格是大变样啊,一改往日沉闷呆傻,整个人都变了,说起来那也算是丞相家的因祸得福了,不过那小公子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文韬武略那是样样不会,倒是那上树掏鸟窝,下河摸虾蟹,那是样样精通,今个儿街上调戏王家小姐,明个儿秦家偷看人家公子洗澡,那活脱脱是一个混世魔王啊……啊……哎呦……” “哎哟——我的肚子……诸位随意,在下失陪!”突然说书人捂着肚子就往后院冲,众人哄堂大笑。 大厅一角传来的声音尤为明显。 “哈哈哈哈哈,这个憨憨,还敢说小爷的坏话,欠收拾。”大堂一角,笑得放肆的正是某混世魔王顾九绵。 众人一见是那小魔王,都噤了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李兄,内人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我就先走一步了!告辞,告辞!” “哎呦,我肚子疼,王兄去个茅房。” “我突然想起家中房门貌似没关。” “在……在下……在下突然想出去散散步,呵呵呵呵,告辞!” 不稍片刻,原本津津有味听说书的人就都作鸟兽散了,人声鼎沸的大堂,只剩桌椅东倒西歪。 店里掌柜是急得直冒汗,偏偏又不敢言语,谁让那是丞相家的宝贝疙瘩,就连当今皇上对他也是颇为宠爱,他这个时候若是上前要赔偿,那不是嫌命长吗! “嘛,没意思,真没意思。”顾九绵咂咂嘴站起身,摇着扇子,悠哉游哉地往门外走,边走边摇头,纨绔样十足。 恰逢夕阳落山,云朵像是偷喝了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天空的脸颊一片绯红。 望着天边的红日,一时光线刺眼,顾九绵拿起扇子作遮挡,思绪一阵恍惚,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七年了。 这七年,吃喝玩乐样样享受,全然没有在现代时地枪林弹雨和提心吊胆,除去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需时时注意,这日子当真是舒坦。 说起来这女儿身,顾九绵也是很无语,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全然没有任何关于为什么原主要女扮男装的原因,而且从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的表现来看,除了老丞相,其他人也不像是知道原主是女子的事。 而且七年前那场大火也实在蹊跷。 算了,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当下这舒坦日子过的一日是一日,何必找那么多不自在。 “哎呦,少爷,你怎么不走了?可惜了我的瓜子花生啊。”小胖子福生正专心致志将刚刚从茶楼里抓的瓜子花生往袖口里塞,没注意前面顾九绵突然停下,直直撞了上去。 瓜子花生散了一地,包子脸瞬间皱起,一脸痛心疾首。 “出息,你这憨包,就知道吃!”顾九绵转身一脚踹在福生屁股上,踹得他嗷嗷直叫,“今日天气这般好,正是与美娘子幽会的好时候啊,走,今个儿爷带你去长长见识!”说罢,便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少爷,都说了多少次了,小的有名字,小的不叫小胖子,小的叫福生,诶,少爷,少爷,你等等我啊!”福生捂着屁股委屈巴巴地追了上去。 伶玉楼。 “哎呦喂,我的九爷,您可叫奴家是好等啊,奴家可是念您好久了,这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的……”刚进门,一股脂粉香味扑面而来,管事梦萦就扭着杨柳小腰,摇着团扇扑进顾九绵的怀里,美目一瞪,樱桃小嘴叭叭不停控诉着。 “美人儿,别生气呀,爷这不是来了吗,今夜爷可得好好陪陪你,保准你呀明儿起都起不来!”顾九绵顺势揽过梦萦,望着她那明艳水嫩的小脸,轻轻刮了一下梦萦的鼻梁,还不忘在她的腰上掐上一把揩油。惹得美人儿娇嗔连连。 “我的少爷啊,您可收敛着点,这让老丞相知道了,您倒没事儿,小的又该挨板子了。”一旁的小胖子看着自家公子这放荡模样急得直跺脚。 “怂什么,爷带你来是长见识的,不是来碍事的,去,自个找姑娘玩儿啊,爷要风流快活去了。”顾九绵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搂着梦萦就往楼上包间走去。 “少爷,少爷!咱们回去吧少爷!”小胖子都要急得哭出来了,偏偏又什么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一跺脚,转生出门,到伶玉楼门外等候。 包间内。 顾九绵一改嬉笑模样,坐在圆桌旁,也不说话。 “见过主子,属下知错。”梦萦一改先前娇俏模样,恭敬地向顾九绵行礼。 “哦?错哪了?”顾九绵悠哉悠哉抿了口茶,并不急于让梦萦起身。 “属下不该擅自贸然行动,还要主子来为属下收拾烂摊子,请主子责罚。”梦萦垂下头,等待着顾九绵的发落。 “唔,好茶。”顾九绵兀自又抿了一口茶,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梦萦,声音沉了沉,道:“再想。” 约摸沉默了半柱香,梦萦才反应过来,“属下不该以身涉险。” 顾九绵这才慢悠悠放下茶杯,道:“自你第一天进入我捕风楼,就该知道我的规矩,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命都没了,你还报什么仇。我知你恨那狗官当年抛下你和灵槐,但你此次实在太过鲁莽,居然想在人家婚宴上行刺,若不是我及时发现阻止你,你以为你能成功?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在这儿跪着?况且你若是出事,又让灵槐以后如何?难不成还想着我会帮你养孩子不成!”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是属下思虑不周,鲁莽了。” 梦萦受着顾九绵身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压,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明明顾九绵只是随意地喝茶发问,但她仍是内心惶恐,额间两鬓冷汗涔涔。 难以想象,自己眼前不过十二岁的少年有如此威压和魄力,小小年纪,七年之间便建立了京都最大的情报组织捕风楼和杀手组织追影楼。 “罢了,便罚你一年银钱吧。我不管你与那狗官李衔有什么深仇大恨,下不为例。” 顾九绵无奈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他只知当年李衔抛弃梦萦与她的女儿灵槐,其他一概不知,不过从昨日李衔婚宴上梦萦抱着必死的心态也要杀了李衔的表现来看,恐怕不止李衔抛妻弃子这么简单。 至于别的原因,梦萦不愿意说,顾九绵也不打算问。 唔,梦萦是这伶玉楼的管事,一年银钱应该不少。 虽然整个伶玉楼都是我的,但钱嘛,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想到这里,顾九绵心情大好,翘起二郎腿,拈了一块桃花糕放进嘴里,绵密的糕点伴着桃花的清香在嘴里化开,甜甜的味道让顾九绵心情更好了。 咽下桃花糕,想起今日来伶玉楼的另一件事,吩咐道:“出去吧,去将灵槐叫来,我找她有点事。” “是。” 梦萦出去后,顾九绵取下腰间的平安符放在桌上,又拈了两块糕点塞入口中。 ------题外话------ 求收藏,求关注,谢谢各位仙女! 第三章 初遇美男 梦萦出去许久也不见回来,顾九绵刚想出门自己去找灵槐,外面便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隐约间还听到福生的叫声,这小子,难道又闯祸了? “你……你敢打我,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t给脸不要脸!” “哎呦,楚小姐,您轻点啊,饶了小的吧!小的真不知道啊!” 顾九绵出门便见楼下一个红衣姑娘将一个挂着满脸酒水的猥琐男踩在脚下,瓷器碎片散了一地,福生被红衣姑娘拎着耳朵。 好家伙,福生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敢调戏人家小姑娘,踢到铁板了吧。 顾九绵这边正幸灾乐祸,突然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楚姑娘……楚……姓楚…… 顾九绵一惊,盯着那姑娘背影,越看越眼熟,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不会是她吧! 这时红衣姑娘突然回头,顾九绵瞳孔紧缩,脊背紧绷,如临大敌,随即赶紧开扇挡脸转身回房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卧槽,这不是楚言笑吗?这死丫头怎么在这,赶紧溜! 楚言笑是东禾国镇国将军楚安淮的独女,跟顾九绵一样,是个被家里宠坏的主,又有一腔侠义之心,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带了几个随从便去京都郊外的坨子岭上剿匪。 还别说,这姑娘还真有些本事,将整个坨子岭杀得还剩一个土匪头头,但一时得意,中了土匪头头的招,一路逃到山脚下的溪边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恰巧被在溪边准备摸鱼吃的顾九绵碰到,见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便出手救下了她。 好嘛,这一救,楚言笑就非君不嫁了,天天缠着顾九绵,将他吵得头都大了,顾九绵不是没有拒绝过,但这姑娘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平时在外张牙舞爪,像个母老虎,到顾九绵这就秒变小白兔,嘤嘤怪,每次顾九绵想要拒绝或者凶她时,就开始不说话,眼里包满泪水,盯着顾九绵,这让顾九绵有气也撒不出去,只能开始躲着。 “云哥哥,我看见你了,你竟然真的在这里!。”门外,楚言笑已经哒哒哒开始往楼上跑,声音带了些委屈。 云是顾九绵的字,也不知楚言笑是从哪里得知的。 顾九绵一个人头两个大,平日里还好,碰着便碰着,可今日是在青楼,被这小妮子抓到,指不定怎么闹呢,把这伶玉楼砸了都是轻的。 他连忙跑到窗边,正巧瞅见楼下的秋月湖上有一艘船,二话不说从窗户上跳了下去,落在船尾,冲进船舱,捂住船舱内的人的嘴,又抢过他手中的酒杯,扔向刚刚跳下来的窗户,将那窗户关上。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将船舱四周的纱幔散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船舱里的人。 船舱内是一个男子,生的十分好看,剑眉星目,棱角清冽,睫毛纤长微卷,如一只展翅的蝶轻轻地扑在脸上。 黑曜石般的双瞳淡淡地看着顾九绵,眸底是深不可测的凉薄,高挺的鼻梁含着凌云远山之气,白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 一头墨发随意扎在身后,有几缕散在鬓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细碎的银色光泽,一袭白衣胜雪,腰间的腰带绣着雅致的昙花纹样,像是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君,圣洁,不容亵渎,看得顾九绵呼吸一滞,顾九绵前世就好男色,形形色色的美男也见了不少,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仙君一般的人物。 慕柯见过太多别人对他犯花痴的样子,这头一回见一个男子居然也对着他犯花痴,即便这个男人长得一副正人君子样,但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明显不悦,想将此人扔出去,但又想到今天日子特殊和自己来东禾国的目的,便忍住没动。 顾九绵这厢听到窗户那边传来动静,回过神,想坐下来,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向前扑去,将慕柯扑倒在船,湖面,水波阵阵。 伶玉楼里,之前顾九绵所在的包厢被楚言笑一脚踹开,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微微一愣,便向窗边走去,推开窗便看见,楼下湖面上的船,透过纱幔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一上一下倒在船上,又看见船身微微晃动,周围水波阵阵,当即想到了什么,嫌恶地收回视线 “不知廉耻!”嘀咕完又转身去寻顾九绵。 船上,慕柯被一个男人扑了满怀,当下心中更恶心了,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却仍极力隐忍着。 顾九绵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老脸一红,慌忙起身,拍了拍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拱手施礼;“这位仙君,咳咳,不是,这位公子,在下并非有意冒犯,抱歉,公子莫要见怪。” 嘴上说着无意冒犯,顾九绵心里却是起了“歹念”,这么好看的人,不能带回去做压寨夫人真是太可惜了呀! “无妨,公子是在躲人?可是公子的夫人?”慕柯敛下心中不耐,笑着问道。 听见对方回应,顾九绵抬头去瞧,这一瞧,又瞧楞了神。 糟糕,是心动得感觉! 这个男人也太好看了吧! 眼前的人,笑如朗月入怀,眼中似有星辰大海,叫人移不开眼。但只是片刻失神,顾九绵便清醒了过来,心中默念清心咒,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非礼勿视,同时又暗恨自己是男儿身,什么都不能做,心里的小人儿一阵捶胸顿足! 定了定心神,顾九绵才组织语言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连忙摆手:“我说我不是来逛花楼的你信吗?” 顾九绵瞥了一眼慕柯,发现对方只是抿了口茶,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作言语。 这显然就是不信啊! 别说慕柯了,这话说出来连顾九绵自己都有些不信,才从伶玉楼窗户上跳下来,这会说不是逛花楼,谁信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于是顾九绵赶忙改口道,“在下并未娶妻,那是我多年前救的一位姑娘,不想她竟要以身相许,在下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不想耽误了她,便躲着那姑娘,这才慌不择路,冲撞了公子。” 慕柯这才放下茶杯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发现此人居然是自己此行来东禾的目标人物之一,自己一直在调查的顾清风之子顾九绵,没想到竟然能遇上他,倒是不用自己再想办法去制造偶遇了。 “原来……咳咳”才说了两个字,慕柯便感觉喉头一阵腥甜,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个月体内的毒会提前发作,“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顾九绵一惊,心道:“难道我又胖了?不会刚刚给人压坏了吧?!” 当即便要上前去探他的脉象,后颈却忽然一痛,一句“卧槽,哪个狗日的暗算小爷!”憋在胸口,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船舱内多了一个黑影,是一直守在岸边的幸川。 “主子,你没事吧。” “无妨。” 慕柯拭去嘴角边的血,摆了摆手。 “东西呢?” “在这。”说着,黑衣男子便恭敬地双手奉上一个纸做的蓝色的鸢尾花灯。 慕柯点燃花灯内的蜡烛,强忍身体不适,走到船边,将花灯放入湖水中,略显苍白的手没入初春的湖水,慕柯感到一丝寒意,想到那人,心中悲凉更甚。 “主子……” 黑衣男子看着船边慕柯孤寂的背影,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都遗弃的孩子,心中一阵刺痛,很是心疼,他自幼就跟着慕柯,自从慕柯得知那位的死讯,来到东禾国接替那位的工作,便一直是一副淡然模样,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可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主子心里到底有多难受,他想开口安慰,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主子,湖边风大,我们早点回去吧。” 过了良久,慕柯才哑声开口。 “走吧。” “那这个人……” “不必管他,走吧。”慕柯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船板上的顾九绵,倒是可惜了今晚与他结识的好机会,罢了,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 ------题外话------ 求收藏,求关注,谢谢各位仙女!!!!! 第四章 梦 慕柯和幸川走后不久,顾九绵便被冻醒了。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后颈,顾九绵气的肺都要炸了,大爷的,他前世活了二十五年,这世活了七年,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吃过这样的亏,让人暗算了,竟连对方脸也没看见,简直是奇耻大辱! 最好别让他逮到是谁,不然打得他老妈都不认识! 已经走远的幸川突然打了个喷嚏。 慕柯停下回头有些嫌弃的瞥了幸川一眼。 “回去绕着书院跑十圈。” “啊……是。”幸川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主子居然要罚他,他不过是打了个喷嚏,主子一脸看病患的嫌弃模样是闹哪样。 他自然不知道慕柯已经在心里给他定了懈怠训练,体格不行的罪名,不过主子的命令他也不能违抗,只能闷闷答应,唉,主子的心思你别猜啊。 这边顾九绵气闷过后冷静下来,在船舱内发现了一支银制的梨花样式的发簪,想必是刚刚那位不小心落下的,暗道奇怪,这样一个美男居然随身藏着女子的发簪,莫非是那美男的心上人送的定情之物? 顾九绵想到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郁闷的,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这个人居然不是我! 顾九绵完全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个“男人”的事。 想到刚刚那人吐了血,顾九绵又没骨气地有些担心起来,怎么就好端端吐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船舱内,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血腥味,顾九绵看着船板上的那滩血迹,若有所思。 血迹呈暗红色,略微发黑,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腐尸腥臭味,看样子是中毒了,而且时间还不短,毒药已经侵入肺腑,否则不会有这样的腥臭味。 顾九绵不由咂了咂嘴,啧,这美男是结了多大仇啊,被人这样暗算。 不过那男人好看归好看,但是好看的东西一般都是带刺的,刚刚那男人眼底的凉薄暗沉顾九绵可一点都没错过,这男人恐怕也绝非善类,有几个仇家也无可厚非。 倒是这京都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美男,不然自己不可能注意不到,想必是最近才到的。 日后见到,找个机会把簪子还他,顺便结交一下,再顺便让灵槐看看这人还能不能抢救一番,然后自己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美男的救命恩人,再然后,说不定,美男一高兴就以身相许了呢! 仲春之夜,天边月正圆,果然还是乍暖还寒,湖面皱起浅浅的波纹,凉风拂过吹散了顾九绵心头的丝丝焦虑。 躺在船头,脱去鞋子,将脚浸入水中,虽然有点凉飕飕的,但这能让躺在船头的顾九绵快速安定下来,想着方才那双如月色般醉人的眸,想着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七年,仿佛就像是一场梦…… 梦。 顾九绵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四岁大的孩子。 孩子正在熟睡,而妇人则是一身便装坐在床边,满脸泪水地望着睡得酣甜的孩子,褪下腕间一枚银色雕花手镯放在孩子的枕边,喃喃道:“云儿,别怪爹娘狠心,爹娘也是身不由己,你一定要听话,往后可莫要同你爹一样。” “笃笃”门外有人敲门。 “夫人,该出发了。” 妇人府身在孩子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并没有注意到孩子轻轻颤动的睫毛。 随后她松开握着孩子的手,起身朝门外走去。 打开房门又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孩子,像是要把孩子的模样深深地刻入脑海,最终还是眼睛一闭,狠心离开,妇人并没有看见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孩子眼角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滑落,很快便浸湿了枕头,但他只是低低地呜咽着,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看见被子下的小肩膀不时的抽动着。 门外的妇人听到那似有似无的抽泣声,停下了脚步,欲回去看望,身旁的护卫连忙伸手拦住,朝着妇人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夫人……”护卫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是听不见,他必须装作听不见,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再耽搁了。 最终,妇人还是没有回房间,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屋内,孩子听见院内不再有动静,再也忍不住,陡然从喉咙中发出了极其悲痛的哭声,撕心裂肺,小脸煞白,衬的眼睛又红又肿,小小的身体剧烈抖动着。 顾九绵一阵心疼,仿佛他就是那个孩子,那种被母亲遗弃的感觉,让他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像针扎一样。 突然顾九绵身体一阵失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胸口还有些隐隐发闷,那个梦境过于真实,就像梦里的孩子就是自己一般,但顾九绵清醒地知道,那是原主,并不是自己。 顾九绵将双脚从水中抬起,盘腿而坐,从腰间拿出一枚银手镯,于梦中的那枚一模一样,陷入了沉思。 有点意思,原主的父母究竟去了哪里,一个母亲当真这么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也不回家? 还有他的父亲,原主对父亲的记忆寥寥无几,只知道原主的父亲似乎总是在外奔波,几乎不回家,即便回家也不会停留太久,像是在外面寻找什么东西,究竟是在做什么才让原主的母亲叮嘱他不要像他父亲一样呢? 还有就是,为什么他要女扮男装? 虽然自己也曾问过顾老头,但是他总是含糊其辞,不愿意多说,只说是为自己好,加上男儿身份在外行事确实方便得多,也就没过多在意,如今看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收起手中的镯子,又想起刚刚那支梨花簪,总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在哪呢? 顾九绵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梨花样式的银簪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在大街上看哪个美女戴过也说不定。 算了,先回家,离开这么久,福生那小胖子又该急得跳脚了,今日楚言笑闹那么大动静,估计回家又要挨老头子的一顿臭骂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关注,谢谢各位仙女!!!!!! 第五章 被抓包 此时已是亥时三刻,也就是现代的晚上九点四十五,古人没有现代都市的娱乐活动,普遍休息的较早,顾九绵从丞相府后院翻回去的时候,感觉今日院内气氛有些不对劲,四下无人,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安静的不像话。 他今日去伶玉楼本来是想见一见梦萦,顺便让灵槐看看二婶送的平安符有没有什么问题,事情没办成不说,竟然还遭人暗算,之后又在湖边吹了许久的风,又冷又困,他现在只想回温暖的被窝美美的睡上一觉。 见没人发现自己,兀自窃喜又逃过一劫,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顾九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太安静了,就是太安静了,院里不可能连守夜的人也没有,这个院子安静的可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九绵打起精神,屏住呼吸看向自己的房门,察觉到里面有人的气息,而且还不止一个,心下一凛,居然有人想暗算小爷,简直找死! 顾九绵脚下才迈了一步,脑中快速闪过什么,不对,丞相府守卫不可能那么弱,有人闯进来也不知道,而且自己虽在京都是混了点,但也犯不着派人暗杀。 卧槽!是老头! 顾九绵转身就想溜,但已经来不及了。 “咣”房门打开,里面骤然亮起,屋内正是正襟危坐的顾老爷子顾铭,手里端了一杯茶,面无表情地撇着杯中的茶叶。 “这么晚了,还想去哪啊?” 顾九绵脊背一僵,明明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偏偏听得顾九绵一阵头皮发麻。 “嘿嘿,嗨,爷爷,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呀,这才初春,夜里凉,爷爷要早些歇息才是呀。”顾九绵笑得一脸狗腿,蹭蹭蹭跑到顾铭身后,帮他捏起了肩膀。 “爷爷,您看,力道合适不?” 顾铭坐着等了顾九绵许久,肩膀确实有些酸痛,顾九绵这一捏,顿觉舒坦,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旋即又反应过来这小子又在抖机灵,立马故作严肃,桌子一拍,拉下脸来;“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平日里胡闹就算了,现在胆子大了,敢去逛青楼了,居然还带着楚家那丫头一起!” 听到这话,顾九绵一个头两个大,谁瞎传的消息!他什么时候带着楚言笑一起了!明明是她自己跟着去的好不好! 顾九绵咬牙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福生,“是不是你乱说的!” 福生吓得一个激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瞪什么瞪!比谁眼珠子大啊!来,跟老头子我比!” “爷爷,您简直是京都男子中的一枝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那眼睛大的跟天上月亮一样……” 这可给顾铭听乐了,还一枝花,还跟月亮一样:“得了,别跟我插科打诨。“ 顾九绵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铭给打断了,他看着老头那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心里暗喜,成了,气消了就好办了。 “爷爷,我那不是有正事嘛!” “正事?什么正事,你今天晚上不说清楚什么正事,别想睡觉!” 顾铭一听这臭小子还在狡辩,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始吹胡子瞪眼,不过那样子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看得顾九绵更想笑了,但他知道若是此刻笑出来,怕是皮都得被扒一层下来。 “嘿呀,爷爷,正事就是正事嘛!你放心,孙子干的绝对是正事!我发誓!” “哎呀,我的孙子长大了啊,翅膀硬了啊,都不跟我这个糟老头子亲了,离了心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啊——我老头子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这么苦啊——……” 顾铭见佯装生气唬不住顾九绵,便开始卖惨,还有模有样的不时用衣袖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顾九绵嘴角微抽,被这善变的老头搞得有些无语,又来了,又是这一招,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虽然明知道这老头是装的,但这七年来他一直对自己很好,让自己感受到了前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而自己也是把他当亲生爷爷来看待,看着他这样顾九绵心里终究有点不好受。 有了,顾九绵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怀里的簪子。 “爷爷,你听我说,我前几日吧,在街上撞到了一个人,他掉了一根簪子,被我捡到了,还来不及还给他,他就跑远了,我看见他进了伶玉楼,那我是谁啊,我可是当今丞相的孙子,那必须得继承您的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丞相的孙子,能干逛花楼那事?” 顾九绵掏出怀里的银簪,说的绘声绘色。 旁边的福生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亲眼见过顾九绵搂着伶玉楼管事调笑的浪荡公子样,他还真信了顾九绵的鬼话。 老丞相一脸你编,接着编的表情看着顾九绵自顾自的表演,他是何等精明的人,毕竟常年在官场上混迹,哪里看不穿顾九绵的小把戏,不过在看见顾九绵手上的簪子时,他明显一愣,这簪子怎么这么眼熟? “簪子给我看看。” 顾九绵递给顾铭,呼了一口气,多亏了有这支簪子。 顾铭接过簪子细细端详,越看越觉得眼熟:“怎么这么眼熟?” “爷爷,这样的梨花样式簪子不是很常见嘛,指不定您年轻时还送过哪个小情人呢?”顾九绵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就往嘴里塞,翘起二郎腿忍不住调笑道。 “去,没大没小。” 顾铭狠狠瞪了一眼顾九绵,又仔细研究起了手里的簪子。 忽然,他发现簪子上有一朵梨花的花蕊竟然是一条蛇的形状,若不仔细看,常人一般发现不了,蛇头的眼睛如黑曜石般闪着妖异的光芒。 顾铭当即心下一惊,连忙凑近,仔细看那蛇头,像是在验证什么,果然发现了蛇头正中心有一处凹陷,显然那里也曾经是蛇的一只眼睛,只是作为眼睛的宝石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处凹痕,脸色大变,满是震惊。 顾铭转头将簪子递给一旁得管家:“老忠,你仔细瞧瞧。” 管家接过簪子,仔细打量,不一会竟也露出同顾铭一样震惊的表情:“老爷,这……” ------题外话------ 一人血书求收藏!谢谢各位仙女!!!! 第六章 梨花蛇蕊簪 顾九绵见爷爷翻来覆去地看那簪子,想着莫非那簪子还是个宝贝,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昧下这宝贝不还给那美男的时候,却看见老头脸色猛得一变,满脸震惊地看向自己。又有些不敢相信地将簪子递给一旁的管家忠伯,忠伯端详了一会同样是一脸震惊。 “爷爷,看您这样的表情,这簪子莫不是有什么来头,不会真让我给说中了,这是您当年送给哪个小情人的吧?”虽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顾九绵还是忍不住要皮。 “混账!”顾铭一听顾九绵的浑话,顿时火气又噌噌噌的往上冒,恨铁不成钢,“这是你娘的东西!” “啊?不可能吧?”这不是那美男心上人的东西吗?怎么突然变成我娘的了,我娘是那美男的心上人?! 这也太劲爆了吧! 要不然那美男是原主娘亲的儿子!?! 这个想法一出,可把顾九绵雷了个外焦里嫩,心仪美男变亲生哥哥!?这是什么剧情!? 不过旋即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不说原主的娘失踪的时候那美男才多大,而且也从没听过原主有什么哥哥。 “爷爷,您确定这是我娘的东西?” 话刚问出口顾九绵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觉得这簪子眼熟了,这不是之前梦中妇人头上所戴的簪子吗? “确定,你哪来的?说实话!”顾铭有些激动,抓着顾九绵的手腕问道,力气大得出奇,因为这簪子的出现很可能说明顾九绵的娘还没有死,如果她没有死,那么他的儿子一定也都还活着。 顾九绵吓了一跳,还从未见过这老头如此失态的模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九绵老实交代了簪子的来历,不过跟原来编的故事也没什么两样,这簪子确实是一个男人掉了,被他捡到的,只不过不是男人撞了他,而是他把那男人压吐血了而已。 顾铭听完也愣了,心里刚冒出来的希望的火苗瞬间熄灭,完全没有想到簪子是这样来的,现在那个男人是谁他根本无从得知。 顾九绵见老头突然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有些好奇。 “爷爷,您怎么就能确定这是我娘的东西?” 顾铭长叹一声,有些沧桑,回忆道:“这簪子,你娘曾经用它救过我的命。” 救命?奇了,一个簪子还能救命,好宝贝,不还了! “怎么救,当银针使吗哈哈!” “功高震主。”顾铭回忆着,很是无奈。 “那这和簪子救您的命有什么关系啊?”这簪子还是免死金牌不成? “你看这,这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顾铭将簪子递给顾九绵,指着蛇头凹陷处道。 顾九绵一眼便看出那蛇的额头凹陷处本该有一只眼睛,只是那只眼睛已经不见了。 但还是不明白这和救面前的老头有什么关系,遂又看向顾铭。 “当年我从宫中赴宴回来就大病了一场,寻遍了京城的名医也没用,最后是你娘说我中毒了,用这蛇的一只眼睛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么神?遍寻名医都无解的毒,这芝麻粒一样的眼珠子便能救人命? 若真是这样,原主的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宝贝,她究竟是什么人。 “那……爷爷,我娘究竟是什么人呢?” “你娘,其实我也不知道,当然你爹常年离家,有一次回来的时候便带着你娘,只说她叫叶阑,本来我是不同意你爹和你娘在一起的,但是娘当时已经有你了,你爹带她回来便是为了安胎。” “那我爹呢?” 说起自己的儿子,顾铭有些无奈又恼怒:“你爹其实一直在外帮当今圣上做事,但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当年把你娘送回来后没过多久又出门了,这一去,就是三年,每年都是通过书信与你娘来往,期间倒是回来过几次,但都没有久留,直到第四年,也就是你娘救我的那一年,你娘在救了我之后曾被皇帝传召过,说她救朝廷重臣有功,要进行嘉奖,结果你娘回来后没几天就失踪了,你爹也再没有传过消息回来。” 说到此处,顾铭的眼眶有些发红,他不是没有派人出去寻找过,可一直也没有任何消息,他时常会想,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儿女,当年若是叶阑没有救自己,自己按照金龙宝座上的那位的计划死去,是不是就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他们也就不会失踪,至今生死不明。 顾九绵听完非但没有解惑,反而更糊涂了,现在他知道的就只有,原主父亲顾清风是在为皇帝做事,但究竟是什么事,恐怕只有龙椅上那位才知道,还有他娘的身份,还有他们最后的失踪,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茧一样,将他紧紧包围,寻不到出路。 不对,爷爷那老狐狸,精得跟什么一样,不可能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还让自己儿子为皇帝做事,一定是知道我爹在做什么却阻止不了才会那样无奈恼怒,得想办法套套他得话。 忽然顾九绵想起了一个人,一个除了皇帝和顾老头的另一个知情人。 他的二叔,顾峻节。 原主的二叔是个疯子,见人就打,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怪物!怪物!”顾老爷子为了防止他跑出来伤人便一直将他关在府里的西北角,有专人照看。 “爷爷,那二叔呢?他不是跟我爹一起吗?为什么他回来了我爹却失踪了?” “你二叔是在你爹失踪后的一年在京郊外的破庙里找到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神志不清了。”顾铭的声音愈发疲惫,看到顾九绵眼珠子轱辘轱辘直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着如何找他二叔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你也别指望从你二叔那里知道什么,此事到此为止,这簪子我先帮你保管着。” 说罢,顾铭便起身像屋外走去,不给顾九绵任何再提问的机会,他不是不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顾家已经因为这件事失踪的失踪,疯的疯,只剩这一个独苗苗,实在不希望再让他趟这混水。 顾九绵知道老头是有心不告诉自己是担心自己,但看着老人落寞离去的背影,心有些隐隐作疼。 “温骨。”顾九绵一边关上房门,朝黑暗中喊了一句,一边在书桌旁坐下,拿起毛笔开始写写画画。 音落,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便突然出现在顾九绵身后,见顾九绵在画画,也不作声,就一直木这脸站着。 “我去,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从我后面出场,我很容易误伤你的好不好?”顾九绵画完伸个懒腰,不小心碰到一旁的温骨。 温骨的黑眸只是定定的看着顾九绵,眼里闪着不明的光彩,像是无声的在说:“你倒是来。” 顾九绵被他盯得发毛,“哎,算了算了,你开心就好。” 听闻这话,温骨眸子一暗,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温骨其实是顾九绵在外面闲逛捡回来的,当时他因为失去了记忆,四处流浪,惹了不少仇家,顾九绵看他长得不错,身手也好便暂时留他在身边打下手,温骨是个武痴,平日最喜找人切磋,顾九绵也跟他练过几次,不过陪他练过几次便再也不愿意了,太凶残了!机器人吗?完全不知道累的! “派人去调查一下当年顾清……呃,我爹和二叔究竟在外做什么事,还有,看看能不能查到我娘的身份来历。” “还有,找人去打造一支这样的簪子给我。”顾九绵将图纸交给温骨便伸着懒腰往床走去,一头栽进被窝,舒舒服服的去找周公搓麻将去了。 书房里。 “老忠,你说默儿和珊儿他们还活着吗?”顾铭有些疲惫问道,鬓边的白发在烛火下显得他愈发苍老。 “大少爷和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管家老忠心里知道大少爷和少夫人其实还活着的机率不大,但仍是选择安慰顾铭,他也知道其实老爷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问自己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这簪子,你怎么看?”顾铭摩挲着簪子。 “簪子确是少夫人的东西不错,不过小少爷说是一个年轻男子掉落的,此事有些蹊跷。” “你派人去查一下那个男人。” “是。”忠伯应声退下,关上房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在案边对着簪子发呆的顾铭,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西北角。 “哗啦啦”瓷盘碎了一地,热水撒到裴氏手上,白皙的皮肤瞬间变红。 “怪物!怪物!别碰我!”顾峻节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双目瞪圆,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双脚蹬着向后一直退,直到退到墙角,瑟缩着,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夫君……”裴氏满眼泪水,悲戚地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神志不清的顾峻节,哽咽喊道,“我……我是玲玲啊。” 顾峻节忽然安静了下来,歪着头仔细看着裴氏,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裴氏见顾峻节安静下来看着自己,以为顾峻节是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心中一阵欢喜,满眼希冀,小心翼翼地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顾峻节。可就在刚要碰上他时却被无情拍开,原本被烫伤的手背此时更是火辣辣的一片。 裴氏仍不死心,不顾手上疼痛想伸手继续触碰顾峻节,顾峻节却忽然像发了疯一般,将枕头砸向她,又开始嚷了起来:“怪物!有怪物!” 终于,希望落空,裴氏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落寞起身,向屋外走去,回头望了一眼仍然缩在墙角的丈夫,心中一阵刺痛,她真恨不得现在墙角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若是当初自己坚决一点拦住他就好了。 而裴氏完全沉浸在悲伤自责中,全然没有注意墙角之人眼中浓浓的愧疚。 “二夫人,您的手……”出了门,门外一直候着的守卫连忙迎上去。 “没事,走吧。”裴氏自嘲一笑,身体上的疼痛不及她心上的万分之一。 第七章 入学第一天 翌日,天刚破晓。 福生在院子顾九绵门前徘徊,纠结要怎样才能成功叫醒少爷通知他今天要去书院并且不会挨揍。 “诶,那个谁,你进去叫少爷起床了。”福生逮住路过的一个下人道。 “啊,我……我还得去小厨房看着少爷的早膳。”下人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诶,你……”福生话还没说完,院中的人便跑了个干净。 开玩笑,少爷的起床气可不是盖的。 “这群没义气的东西!”福生暗骂,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顾九绵的房门。 怂什么,少爷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自己不成,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福生吸了吸鼻子,视死如归的走到床边。 “少爷,少爷,醒醒,起床了,今天可是您去千字书院的第一天,少爷,少爷……” 顾九绵睡得正香,正梦见自己正在和那晚遇到的美男约会,眼看就要摸到美男的小手了,耳边便响起福生的声音,美男一下子就变成泡影,消失不见了,他这个气的啊。 他大爷的,顾九绵睁开眼睛,咬牙切齿,:“你最好有什么好事叫醒我!” 福生咽了咽口水,看着自己少爷要吃人的眼神,结巴道:“老爷昨天说……说……要送您去千字书院修习,今天是您报道的第一天,不能迟到。” “什么书院,不去,滚!” “可是少爷……” “滚。”福生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迎来了一个枕头。 想到老爷说要是少爷不去书院那自己也不用呆在顾家的话,福生眼睛一闭,飞速开口:“老爷说,您今天要是不能准时出现在书院,以后就别想从他那里拿到一文钱!还要没收您的小金库!” 已经做好被砸得福生半晌没听见动静,慢慢睁开眼睛,便见自家少爷一身煞气坐在床边,吓得小心肝一抖一抖的。 啊,做人好难,做少爷的下人更难! “看什么看,还不滚出去。” 福生如临大赦,飞似的跑了出去,一点也不担心顾九绵不会起来,因为他太了解他家少爷了,事关银子,他绝对不会不在乎,更何况还有他的小金库。 过了片刻,顾九绵穿戴整齐的出来了,只是那张脸依旧黑的像是能滴下水来。 谁一大早起来又是被逼上学又是威胁的能高兴的起来。 “还不走!”顾九绵一脚踹在福生屁股上。 “少爷就知道拿我撒气。”福生一边捂着屁股一边腹诽,再次感叹,给少爷做下人可真难! 坐上马车,顾九绵的心情十分不美丽,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居然被那老头发现了,就更郁闷了,自己明明藏得那么好! 马车不知晃晃悠悠地走了多久,顾九绵都快要睡着了,外面传来福生的声音。 “少爷,到了。” 下了马车,便见书院朱门大开,上有牌匾,写有千字书院几个烫金大字,气势恢宏,即便是不懂书法的顾九绵看着这字也觉得这字筋骨俱备,好字!这书院有点东西啊。 跨过门槛,一阵淡淡的芬芳迎面而来,路旁左右植遍桃树,李树,正值花季,枝头立满了在风中翩跹起舞的花朵,青石铺就的小径上满是细碎的雪色李花与嫩粉的桃花。 目光的更远处,郁郁葱葱的樟树林间露出青黛色的屋檐一角,穿过小径,目光所及之处,处处见亭阁楼台,还有夫子授课的声音在花香中若隐若现。 青石板路尽头是一座小楼,楼前已有不少同他一样的公子哥儿在排队等候,看来这就是是新生报到的地方。 顾九绵嘴里叼了一根不知在哪扯的狗尾巴草,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排队。 “诶诶诶!闪开闪开!” 还没站定,顾九绵就被推到一边,一个小斯气势汹汹地推开前面排队的人,又狗腿谄媚地迎了一个金色华服的男子到队伍的前列。 嘿!我这暴脾气,敢插小爷的队!小爷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多气呢! 金色华服男顾九绵认识,是当今皇上的四儿子,姜煜晨,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缺德事没少干。 顾九绵见众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翻了翻白眼,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刚准备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打断:“这位兄台,如此做法,怕是不妥吧?” “哪来的乡巴佬,敢这样跟我们四皇子说话!”狗腿小斯立即站出来。 顾九绵偏头看去,是一个穿着布衣长衫,眉清目秀的男子,淡蓝色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即便从小斯的口中得知姜煜晨是当今四皇子,也仅仅是片刻错愕,随即将背挺得笔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掷地有声道:“即便是四皇子,也应遵守书院的规矩。” “规矩?哈哈哈,我们四皇子就是规矩!你个土包子,还是打哪来打哪去吧。”小斯得意洋洋道。 周围有不少人跟着一起在笑,布衣男子脸涨的通红:“你!” 顾九绵玩味地勾起唇,看着布衣男子,倒是有几分骨气,忽然眼神一冷,抬手给了那狗腿小斯一巴掌。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小斯自然知道顾九绵是谁,丞相家的宝贝,连皇上也是宠着的,他可得罪不起,被吓得不敢说话,惶恐地望向姜煜晨,却只收到一句,“废物!” “顾小公子,这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煜晨挑眉看向顾九绵。 “四皇子,你看这狗居然直接代替你说话,这分明是想越过你啊!”顾九绵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 小斯听闻此言,吓得双腿直哆嗦,“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 “四皇子,你别听他瞎说,小的绝没有这个意思啊!小的,小的只是一时情急,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姜煜晨恶狠狠瞪了一眼小斯:“废物,闭嘴!” “顾九绵,你不要以为父皇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说起这个,姜煜晨心中一阵愤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父皇会如此宠着顾家,月月召见顾家的人就算了,居然每次都会寻各种各样得理由赏赐顾家,宠顾九绵甚至胜过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呵呵,为所欲为?”顾九绵意味深长地看着刚刚被小斯推到一旁的众人,“貌似现在为所欲为的人是四皇子你吧。” 姜煜晨一噎,确实是自己不占理,但是若是这样就认怂,今后这面子还往哪搁,只能梗着脖子道:“顾九绵你别给脸不要来脸!” “啧啧啧,给脸不要脸,说谁呢,四皇子?你还真以为鼻子里插两根大葱就是大象啦!” “你……”这是拐着弯骂自己是猪呢,姜煜晨气得满脸通红。 “四皇子,这书院得墙上还贴这皇上亲自题的‘规矩’二字,您如此这般,是觉得您的规矩比圣上的规矩更好?” 听闻此话,姜煜晨有些慌了,额头开始渗出冷汗,顾九绵这是在暗示大家自己有越过皇上的心思,这大屎盆子扣下来,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即便是亲生儿子,小命也不一定保得住。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不少人还看着他窃窃私语,姜煜晨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对自己没有好处,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九绵,甩袖离去。 “哼,顾九绵,你给本皇子等着!” “多谢公子替在下解围,在下江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姜煜晨走后,布衣书男子便到顾九绵面前道谢。 “顾九绵。”顾九绵说完便重新走去排队,忽又停下来,“大丈夫当能屈能伸,傲骨可不见得是好东西。” 江轩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也知道自己今日鲁莽了,这书院里多的是达官贵人,随便一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若不是今日运气好,指不定自己连命都没了,再次拱手朝着顾九绵的方向做了个礼:“多谢。” 第八章 再遇美男 登记结束后,前往住宿地的路上。 “少爷,这才入学第一天,您就不能消停一点吗,这怎么才来就把四皇子得罪了,您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福生皱着一张包子脸,跟在顾九绵身后,不停地叨叨。 “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嘴缝上!”顾九绵停下转身恶狠狠地对着福生道,忽然肩头一沉,贱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顾九绵也知道是谁。 “哟,顾少爷今日可当真是威风,当众下了四皇子的面子不说,如今还要滥用私刑,缝自家下人的嘴。” “死太监!我比较想缝你的嘴!”顾九绵恶狠狠道,上次就是他将自己去了伶玉馆的事告诉了楚言笑,害得他现在被送进书院改造。 来人是当今太傅沈贤之子沈入怀,明明是书香世家,偏偏有个娘是镇国将军的妹妹,又有顾九绵从小带着他到处野,所以身上半点书卷气息也没有。 “说了不准叫我太监了!”沈入怀气得跳脚。 “哈哈,第一次见你可不就是太监吗?”看沈入怀吃瘪,顾九绵很是高兴。 沈入怀顿时炸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是他童年的耻辱! “你!” “云哥哥!”忽然,远处传来楚言笑欢快的声音。 顾九绵脊背一僵,回头便瞧见一袭红衣的楚言笑正向这边奔来,连忙拉过福生挡在自己面前,磨牙瞪向沈入怀:“又是你!” 沈入怀也有些懵,收到顾九绵的眼刀子,连忙摇头:“不是我!” 顾九绵才不信:“你给我等着!” 说完又朝福生道:“自己先去宿舍,别跟着我!” 随后便快速朝另一条路跑去,很快消失在小径。 “诶,少……”福生一脸郁闷,垂下头像晒蔫了的花儿,兀自嘟囔:“少爷怎么这样啊,每次都丢下我一个人。” “小胖子嘀咕啥呢,你家少爷呢?”楚言笑已经到了福生跟前兴冲冲地问道,“诶,表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看到云哥哥了吗?我刚刚还看见他来着。” “啊,我家少爷,哪呢?我不知道啊,我也在找她,楚姑娘看错了吧。”被抛弃的福生很委屈,人家明明有名字,干嘛都要叫人家小胖子! 楚言笑一看福生浮夸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叉着腰,气鼓鼓道:“胡说!我刚刚明明看见他在这,你老实交代。” “哎哟,楚姑娘,我想起来少爷吩咐小人的事还没办完呢,小的先走了。”福生招架不住,说完就想开溜。 “站住!”楚言笑一把扯住福生的后襟。 “楚姑娘,姑奶奶,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放了小的吧。”福生见溜不掉,只得苦苦哀求,一张包子脸皱得颇为滑稽。 沈入怀连忙伸手将福生从自家表妹手上解救下来:“好了,你别为难人家了,你云哥哥不在这,你看错了。”已经被顾九绵认为是自己出卖了他的行踪,沈入怀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拦着自己表妹,恐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真的吗?表哥你可别骗我,不然我去告诉姑姑说你欺负我!” “表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说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沈入怀还是有点虚,楚言笑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孩子,家里都宝贝,就连自己的娘也是,要是让娘知道自己欺负表妹,又少不了一顿揍。 楚言笑面露狐疑,盯着自己表哥看了好一会,像是再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才作罢。 “哼,顾九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走着瞧!”楚言笑看了看四周,始终没有发现顾九绵的身影,跺了跺脚,明媚的小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见终于把楚言笑糊弄过去了,沈入怀看着顾九绵逃走的方向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差一点就要绷不住了。 这厢,虽然成功躲开楚言笑,又没有福生跟蜜蜂似的在耳边嗡嗡直叫,顾九绵仍有些发愁,一是不知福生一天哪来这么多操不完的心,跟个小老头似的,二是拿楚言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老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事儿。 唉,人生啊! 沿着林荫小径一直往前走,顾九绵找到一棵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樟树爬了上去,摘了两片叶子盖在眼睛上,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从林荫小径尽头传来一阵低缓轻柔的琴音,仿佛是从亘古的时空中悠然而至,似春风浩荡,又似山涧溪水,叮咚作响,又如远山的清泉流入久枯的心田,给顾九绵昏昏欲睡的脑袋带来一丝清明,莫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缓起来。 心中对这弹琴之人从充满好奇,觅着琴音,他爬上更高的枝桠,便见林荫尽头一凉亭内坐了一个一身月牙白的男子,一头墨发,在风中微微扬起,舒缓的琴音正潺潺地从他的指尖流泄出来,婉转轻盈。 只可惜那人是背对着顾九绵,瞧不见他的脸。 顾九绵还想再往上爬,却只顾着看亭内之人,忘记自己还在树上,树枝太细,承受不住他,“咔嚓”一声断了! “大爷的,今天这点也太背了!”顾九绵趴在地上吐槽道。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温润的嗓音入耳,顾九绵连忙抬头去瞧,竟然是那晚在船上的美男! 慕柯其实早已发现了树上有人,只是一直没有理会,不过当看到顾九绵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惊讶,眸底闪过一丝不耐,不过很快就被他隐去,因为他上次回去之后便发现梨花簪不见了,后去湖边船家询问也无果,多半是被这混不吝给拾走了。 其实在那晚慕柯发现簪子丢失后,他便已派幸川去查过顾九绵了,对这二世祖这些年干的混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要是顾九绵知道自己给美男的第一印象竟是如此,估计要气得吐血三升。 顾九绵发现是那晚的美男,并察觉到美男有些不快,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有些尴尬的笑道:“哈哈,是你啊,好巧!” “你这是……”慕柯将顾九绵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啊,我这在练功呢!” 偷看别人弹琴,还从树上摔下来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这么丢脸的事,顾九绵才不会承认。 也不知道慕柯信了没有。 慕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顾九绵,也不说话。 信了才有鬼吧!这么蹩脚的理由。 顾九绵被慕柯盯得心里发毛。 “我看树上风景好,爬上去看看,下来得时候出了一点意外,行了吧!” 慕柯仍旧盯着顾九绵,不说话。 “咳咳,那啥,你这有水喝吗,有点渴?”顾九绵快速转移话题,边说边兀自绕过慕柯朝小径尽头的凉亭走去。 凉亭四周种满了竹子,郁郁葱葱,使得凉亭内十分凉爽舒适,凉亭中间地石桌上放着一张古琴,旁有一个精致的白陶小兽香炉,炉顶透雕着栩栩如生的麒麟,表面镂空雕刻着一些祥云,两侧挂着双耳吊环,色泽光亮,视之如镜。 嗅着那香炉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龙涎香,顾九绵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托盘中的白瓷杯兀自倒了一杯茶,一口闷下。 “好茶!” 慕柯跟进凉亭便见到顾九绵毫不客气地在糟蹋他的云顶雪茶,额角青筋直跳,那茶生长在雪山顶上,一年难得几两,自己都舍不得喝,竟被这二世祖如此糟蹋,若不是阿姐的簪子极有可能在他手上,顾九绵这会已经在墙上了,扒都扒不下来的那种! 顾九绵看见跟进来的慕柯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神色不明,有些尴尬。 “额……不好意思啊,有点渴。”顾九绵确实渴了,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慕柯强忍下心中不耐,不愿再与他过多废话,直入主题:“不知公子那晚可曾看见在下的一支梨花簪?” “见过啊,那日你不一直拿在手里吗?”顾九绵一愣,眼珠子一转,故作镇定,其实在知道这簪子是原主娘的东西后,顾九绵就没有打算再将簪子还给慕柯,他想知道原主娘的簪子为何会在眼前之人的手上,所以,顾九绵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那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却让我弄丢了,如果公子捡到的话,麻烦可以还给在下吗?”慕柯看到顾九绵明显顿了一下,心中生疑,再次问道。 “是你娘吗?”顾九绵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有些忐忑地问,这不能是我哥吧。 “是我阿姐。”提起自己的阿姐,慕柯的眸光明显黯淡了许多,“公子真的不曾拾到?” 顾九绵心头一震,怎么会是他姐姐的,难道我娘是他姐姐,c!他是我舅舅??!!! 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却还是装作一脸真诚:“真抱歉。” 半晌又放下茶杯,有些忐忑问道:“冒昧问一下你姐姐芳龄?” 慕柯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男人无端询问自己姐姐年龄感到十分反感,要不是此人日后还有用,慕柯当真是半个字也不愿同他多说。 其实刚问出口,顾九绵便觉得不好,哪有一上来问人家姐姐名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多猥琐。 就在顾九绵要开口道歉说算了的时候,慕柯的声音响了起来:“年方二九。” 顾九绵舒了一口气,十八岁?我娘至少得二十好几吧,看来他姐姐并不是我娘,那我娘的簪子如何会到他姐姐手里的。 慕柯看着顾九绵在自己说出阿姐的年龄后像是如释重负,更加怀疑簪子在顾九绵那,甚至他还认识这簪子,否则为何他听到簪子是我阿姐的会明显紧张,又在听到自己说了阿姐的年龄之后如释重负? 顾九绵心里仍有很多疑问,还想继续询问,却发现慕柯正抿唇若有所思,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美男的怀疑,便见好就收。 “在下顾九绵,很高兴认识公子,公子的琴声当真是精妙,琴声听似纯净,无欲无求,却给人一种清冷孤寂之感。”顾九绵瞧着古琴,转移话题道。 听闻顾九绵居然能听懂他的琴声,慕柯有些惊讶,面色微霁,对顾九绵有所改观,看来也不完全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但在他心里,顾九绵仍是一个二世祖,故而仍是冷淡道:“在下慕柯。” 第九章 起床插曲 回到宿舍,顾九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下午凉亭内和慕柯的谈话,有些后悔,暗骂自己太过心急,露出了不少破绽,平时的沉着冷静都哪去了,怎么一遇到美男就没谱了。 “温骨。”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落在床边,木着脸,站得笔直。 顾九绵虽然已经习惯了温骨这张木头脸,但是今日却觉得有些乏味。 他想起那晚慕柯对自己笑的样子,甚是养眼。 往日他觉得温骨也算是一个美男了,可如今,啧啧,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下午见着慕柯的时候,他的脸像是比以前更白了,瘦削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有一种虚幻般的晶莹,一眼望去,像是用玉石雕刻出来的人一般。 对啊!更白了!顾九绵翻身起来,拍了拍大腿,光想着簪子的事儿了,美男身上还有毒呢! 得找时间让灵槐给他瞧瞧。 温骨看着顾九绵在床上一会皱眉一会傻笑,一会儿又坐起来拍大腿,甚是困惑。 半晌忍不住吐出两个字:“什么招式?” 顾九绵一愣,反应过来温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又倒在床上笑了起来。 “哈哈哈,温骨,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幽默细胞。”温骨以为自己在自创功法给他看呢,那满脸问号的小表情也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温骨完全不知道顾九绵在笑什么,更疑惑了,也不作声,又恢复了木头脸,立在一旁不发一言,心中已经默默认为自己的主子脑子不好了,已经做好回去收拾包袱继续四处流浪的准备了,莫名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好一会,终于笑够了,顾九绵才盘腿坐好,手里抱着枕头,看到温骨那看智障的眼神,一下就炸了:“嘿,我这暴脾气,你那什么眼神,小爷我正常的很!一个月之内你都别想有人跟你打架了!” 温骨脸一黑,啥都可以,让下面的人不许跟他切磋就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沉声道:“说。”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看到温骨气结的模样,顾九绵舒服了。 “你去查一下慕柯。” 温骨刚要转身离去,顾九绵又开口道。 “诶,算了算了,别查了。” 让人去查多没意思,当然要一点一点亲自去了解美男才有意思,想到这里顾九绵有些兴奋,一个巨大的宝藏就在你面前等着你去挖,能不兴奋吗? 温骨看着莫名又兴奋起来的顾九绵一阵无语。 “这样,你明天去把灵槐接过来。”顾九绵吩咐道,想着慕柯的脸色,还是解决他体内的毒要紧,不然宝藏还没挖呢,人就先没了。 “是。”温骨领命,这会儿主子的脑子又正常了,自己明明不用继续出去流浪,心里居然还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翌日。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和少爷,你你你!” 一大清早,顾九绵便被福生的惊叫给吵醒了,一个枕头甩过去:“鬼叫什么!滚!” 福生被枕头砸个正着,但这次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居然不怕顾九绵的起床气,而是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少爷啊,是福生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不要赶福生走啊,福生可是打小就跟着你的啊……” “闭嘴!”顾九绵被吵得不耐烦,一脚踹了过去:“再说一个字就真把你赶走。” 福生连忙捂着嘴,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不停的摇头,急得眼泪都要调出来了。 顾九绵看得莫名其妙,坐起来,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看向一边的灵槐:“咋回事。” 灵槐早早就被温骨从伶玉楼带到了书院,但并不知道主子让她来的用意,只能在一旁候着,跟了主子那么久,自然只知道主子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她还没那个胆子去拔老虎的胡子。对于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小斯的一通操作,她也很懵逼,便摇了摇头。 顾九绵又看向福生:“你说!” 福生还是捂着嘴,“唔唔唔唔”不知在说些什么。 “赶紧说,别逼我揍你啊。”顾九绵又拿起一个枕头咋了过去。 福生这才把手拿下来,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委屈巴巴指着一旁的灵槐道:“少爷,小的今早本来是打算叫你起床该去上课的,谁知道推门进来便看见她站在你床边,一开始小的还以为是少爷你跟她……那个…那个…” 说到这,福生有些脸红,一旁的灵槐在青楼里长大,哪能不知道福生的意思,小脸憋通红,暗骂这小斯不要脸。 福生扭捏了半天也没那个出来,看见自己少爷黑得能滴出水来得脸才慌忙又道;“后来小的仔细一瞧她穿的是婢女的衣服,心里慌的不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少爷不高兴,要把小的赶走,换这个姑娘来伺候呢,这……这我都要被赶走了,也顾不得别的,这才……少爷…少爷…”福生说了一半发现顾九绵居然坐着又睡着了,又看向一旁的灵槐,有些不知所措。 死了死了,眼看着少爷上课就要迟到了,这可怎么办,福生急得团团转,实在没办法了,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扔在地上,再去推顾九绵:“少爷少爷,你看你的钱怎么掉了!” 听到钱掉了,顾九绵立马清醒了:“哪呢!哪呢!” 福生连忙将地上的铜板捡起来,递上前去,眼睁睁看着铜板进了顾九绵的魔爪,心在滴血,小铜板啊小铜板,先委屈你在少爷那呆一段日子,我会救你出来的! 灵槐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还能这样叫醒主子啊,学到了,学到了。要知道上一次在伶玉楼一个小斯不小心吵醒了主子可是被罚了连续五天不许睡觉啊。 见顾九绵醒了,也难得没发脾气,福生这才连忙把衣服递过去:“少爷,上课要迟到了!” “那你还不快滚!”想到上课顾九绵就烦,可是不去自己的小金库就保不住了。 “好嘞!”说完福生就要拉着灵槐一起出去,因为他知道自家少爷更衣时不喜欢有人在。 “你拉她干嘛,你出去。” “啊?为什……哦……”收到顾九绵的眼刀子,福生不敢再问,只能委屈巴巴地关上门出去。 嘤嘤嘤,少爷果然不爱我了,居然留一个新来的婢女伺候也不留自己。 顾九绵之所以让福生出去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身,换衣服自然需要避着,灵槐懂医术,男女脉象大有不同,多年前灵槐为自己解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没什么好避讳的。 “主子。”福生走后,灵槐向顾九绵行了一礼问道,“不知主子叫我来有何吩咐?” “从现在开始,喊我少爷,你作为婢女留在我身边,有个人中毒了需要你帮忙看一下。”其实早在温骨将灵槐带进自己房间的时候,顾九绵就知道了,只不过他昨晚想美男的事想得太晚了,实在是困,便没有搭理。 “是。”灵槐也没有问是谁,主子吩咐的,她照做便是。 ------题外话------ 求关注,求收藏,谢谢各位仙女! 第十章 迟到了 紧赶慢赶,终于,顾九绵入学院的第一节课光荣迟到了。 悄悄摸到教舍门口,夫子正在上课,目光扫了一遍屋内的学生,顾九绵一眼就看到了离自己很近的最后一排沈入怀正趴着睡觉。 劳资愁得睡不着觉,你倒是睡得很舒服,顾九绵眼珠子一转,有了。 他在旁边花坛里捡了一个小石头,瞄准沈入怀砸去。 沈入怀睡得正香,忽然被砸,顿时火冒三丈,扭头却看见顾九绵在门口鬼鬼祟祟朝自己打手势让自己过去,顿时噤了声,趁着夫子转身,开始往门外挪去,挪到一半,却看见顾九绵突然像只兔子一样嗖地直接窜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而此时夫子正好转身,走到沈入怀身后道:“你想干什么!” 霎时,教舍里几十双眼睛都盯着沈入怀。 沈入怀半蹲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耍了,朝夫子尴尬一笑,刚要开口,就被顾九绵打断。 “夫子,他迟到了,这是正打算偷偷溜进来!”顾九绵抢在沈入怀开口之前举手大声道。 “你!”沈入怀转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忙又转过来朝着夫子道,“嘿嘿,夫子,你听我解释……” 夫子自然不可能浪费大家的时间去听沈入怀的解释,所以,最后等待沈入怀的结局就只有按照书院规定抄写书院律例一百遍。 教舍内,姜煜晨可是将顾九绵和沈入怀之间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真正迟到的人是顾九绵,这么好的看顾九绵出丑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于是赶在夫子罚沈入怀之前捡起地上的石子指着顾九绵朝夫子道:“夫子,他撒谎,真正迟到的人是他,是他用石子将沈入怀骗出去,然后自己再坐到沈入怀的位置上,陷害沈入怀迟到。” “到底怎么回事!”夫子转头看向顾九绵和沈入怀。 姜煜晨得意地看向顾九绵,哼,顾九绵,我看你要怎么办,只要沈入怀顺着自己的话说迟到的是顾九绵,那顾九绵必定落个陷害同窗的骂名,姜煜晨觉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任由别人陷害自己,所以他对于沈入怀会指证顾九绵这件事非常自信。 姜煜晨想到一会顾九绵俯首认错慌乱的样子就兴奋,但偏偏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顾九绵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这让他很是气愤。 巧了,更让他气愤的是沈入怀就是一个不那么正常的人。 “夫子,迟到是我不对,我认罚。”沈入怀爽快背下黑锅,看傻逼似地看了一眼姜煜晨,他也不傻,知道姜煜晨想借机打压顾九绵,但是整他可以,动他的好兄弟,那就不行! 姜煜晨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居然有人上赶子背黑锅的。 “胡闹!沈入怀,无视院规,罚抄本院律例一百遍。”夫子有些不满地看向姜煜晨,“都坐下,继续上课。” 事已至此,姜煜晨也知道自己再多说只会更让夫子反感,只得冷哼一声坐下。 “云狗屎,我这可是为了你英勇就义啊,怎么说也要在醉仙楼摆上一桌吧!”沈入怀拿了本书挡在面前,凑到顾九绵耳边道。 “你叫我什么?!” “嘿嘿,小云子,小云子。”收到顾九绵得眼刀,沈入怀秒怂,“喂,刚刚才救了你,这么快就以怨报德不好吧?” “沈太监,你很健忘?”顾九绵眼睛一眯,阴恻恻地看了一眼沈入怀,“别吵,我要睡觉,困死了。” “我……”知道顾九绵还记着自己上次把他的行踪告知楚言笑的事,自知理亏,沈入怀这才蔫了下来。 接下来是乐理课,顾九绵正和沈入怀商量着一会儿怎么偷偷溜出去,余光瞥见一白衣男子怀中抱着一张古琴朝教舍走来,将沈入怀推到一边,定睛一看,巧了!这不是慕柯吗! 慕柯察觉到顾九绵的目光,朝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颔首示意,便径直走向讲桌。 直到慕柯在讲桌前坐下,并开始调试古琴的时候,顾九绵才反应过来,慕柯竟然是他们的乐理夫子! 沈入怀见顾九绵对新来的夫子很感兴趣,便跑到他身边说:“怎么,你认识他?” “说吧。”顾九绵一看沈入怀的表情就知道他知道些什么。 “那……” “一条烤鱼”顾九绵伸出一根手指。 “成交!”听到有肉吃,沈入怀这才舒坦了,盘腿在顾九绵身边坐下,“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说咱们书院来了一个天才,不仅才智过人,更是弹的一手好琴,有人说他弹琴会引来百鸟,还有人说他的琴声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传的可神了!是被我爹请到书院来教乐理的。” “以前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人物?”顾九绵有些疑惑,有这样的人,他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过啊。 “他是我爹在外面云游结识的,近日才到的京都。”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想当一个夫子才是啊。”顾九绵仍是不解,如此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应当不喜欢入世才对。 “人家想当什么跟你也没关系啊。”沈入怀满不在意,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糖扔进嘴里道,“诶,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认识?” “见过两次,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沈入怀满不在意,瞥了一眼讲桌前低头调琴的慕柯:“还行吧,跟我比还差那么点意思。” 论长相他沈入怀还没怕过谁,他的长相属于翩翩公子的儒雅模样,但又是一个洒脱不羁的性子,这样的反差萌在姑娘们眼中十分吃香,在京都的美男榜上怎么说也是前三的存在。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诶,你什么意思啊,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小白脸,那么瘦弱,你瞅他脸白的,一看就虚得不行,跟马上要断气了一样,小爷我这才是一个话,但仍一边偷偷打量着慕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当他说他长得好看时,他调琴的动作明显一顿,当沈入怀说他马上就要断气了的时候,慕柯身边的气息明显一冷。 他们与慕柯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声音很小,没想到慕柯居然能听到他们的谈话,美男深藏不漏啊,顾九绵勾起唇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题外话------ 求关注,求收藏,谢谢各位仙女! 第十一章 您会弹春山小调吗 皇宫,御书房内。 东禾国天泰帝姜培风处理完手上的最后一本折子,略显疲惫地靠在金丝楠木龙椅上,一旁守着的喜公公极有眼力见地迎上去,开始给天泰帝按摩。 “皇上,奴才见您近日疲倦的时辰越来越多了,您还是需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喜公公看着天泰帝眼底的乌青道。 姜培风自己也觉得近日是越来越疲惫了,不知是常年熬夜处理政务的原因,还是随着年龄一直增长的原因,总之他最近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而且之前被他派出去做事的顾家老大顾清风已经失踪了七年,迟迟没有消息,这不免让他有些焦虑。 “最近京都可有什么异常。”姜培风问道。 “倒是没什么异动,若非说有就是沈太傅近日请了一位乐理先生到千字书院教学,听说那位先生是从西汴京都来的,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说到这,喜公公停顿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天泰帝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继续道,“但是,那位先生有个称号叫……叫南泽公子。” 南泽?居然叫南泽,会是巧合吗?姜培风摆手示意喜公公停下,坐起来,抬手摩挲着右手手臂上的一道疤痕,眸光深邃,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皇上?”喜公公见天泰帝开始发呆,便知道他是想起了当初在西汴的经历。 姜培风回过神来:“派人去查一下这位乐理先生。” “是。”喜公公应道,暗自叹了一口气,对于天泰帝曾经在西汴的经历,他是知道的,是以他清楚南泽二字对天泰帝的意义,但愿只是一个巧合吧。 “顾家那边如何了?”姜培风又开口问道,顾家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 “裴氏来消息说,顾家老二顾峻节依然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丝毫没有好转,而顾九绵最近被顾铭送去了千字书院,具体情况她也无法得知,但她听说顾铭最近又开始暗地里偷偷寻找顾清风和叶阑,似乎是有消息说他们还没死。” “哦?是吗?”原本在喝茶的天泰帝手中一顿,眼睛一眯,幽深的眼潭深处骤然爆发出一阵火光,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让顾铭那老匹夫先得到消息!”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属下无能!”喜公公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还不滚去找人,必须在顾铭之前找到那两人带回来!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还有顾家那个小的也给我盯紧了。” “是!是!”喜公公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颤颤巍巍起身快速退出去,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千字书院。 顾九绵自打发现慕柯隔这么远都能听到自己和沈入怀交谈嘴角的弧度就没消失过。 “你可得了吧,咱们夫子那是山间霁月,林间清泉,云中仙君,仙人一般的存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岂是你一介凡夫俗子能比的。”顾九绵故意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慕柯往日听人对他容貌的夸赞之词也不少,但今日听到顾九绵的话尤为不自在。 果然,顾九绵看见慕柯调琴的手又是一顿,耳根子还隐隐有些泛红,嘴角咧得更大了,哟,还挺害羞。。 “我靠,顾九绵你几个意思,小爷我怎么就不能跟那个小白脸比了!你给我说清楚!”沈入怀一听自己在好兄弟眼中居然长得还没一个小白脸好看,顿时就炸了。 “没啥没啥,好好上课。”顾九绵才不想跟沈入怀这个二缺浪费口水,有这功夫不如多看两眼美男,琢磨一下怎么让灵槐给他解毒。 之后的半个时辰里,顾九绵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慕柯,慕柯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好看,更是坚定了他要将慕柯治好之后,等他以身相许的信心。 而慕柯被顾九绵炙热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往日他也不是没有被人这样看过,但顾九绵是个男人,这让他感到十分不适,好几处乐理知识都险些讲错,偏偏罪魁祸首还乐此不疲,最后,慕柯释然了,让他看自己又不会掉块肉,是以他任由顾九绵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离也没有丝毫反应。 顾九绵见慕柯已经完全忽视了自己,有些无趣,便又开始想法子作妖,举手道:“夫子,您这么精通乐理,那您会弹春山小调吗?” 顾九绵此话一出,教舍内先是一静,随即哄堂大笑,因为,春山小调是出了名的淫词艳曲,是青楼女子弹奏以讨客人欢心的曲子,教舍内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自然知道春山小调为何物,都摆足了看戏的模样。姜煜晨也不例外,顾九绵敢当众调戏夫子,这可是沈太傅花了大功夫请来的,若是将人气走了,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顾九绵这是自己作死,他才不会站出去拦着。 慕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知道春山小调是何物,他当然知道顾九绵有意刁难他,但经过之前,他对于顾九绵的举动已经免疫了,对于顾九绵当众羞辱他这件事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依然彬彬有礼,朝着顾九绵淡淡道:“顾公子谬赞了,慕某并不会什么春山小调,不过沈太傅的琴艺在我之上,他定是会的,顾公子若是想听,不如去寻沈太傅,届时,慕某也可借机前去学习一二,再弹与诸位听。”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顾九绵心里有些郁闷,本来想看美男变脸的样子的,现在自己倒成了一个笑话。 “既然夫子不会,那真是太遗憾了,夫子您继续。”让他去找太子的老师弹淫词艳曲,他是嫌命太长了才会去,让爷爷知道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 姜煜晨见夫子竟没有追究顾九绵的意思,暗道夫子脾气好,瞪了一眼顾九绵,有些不甘心,哼,看你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小云子,可以啊你,敢调戏夫子,怎么样,要不要去找我爹给你弹一曲啊哈哈。”沈入怀忙凑过去,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想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顾九绵不耐烦道,这美男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他都这样羞辱他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继续讲课,不过转念一想,这样才有意思,若是慕柯被自己一气便沉不住气走了,那还真是自己高看他了。 ------题外话------ 求关注,求收藏,谢谢各位仙女! 第十二章 莫不是瞧不上我 “待会是骑射课,咱们溜吧。”沈入怀睡了一上午这会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去干啥?” “当然是烤鱼啊,书院后山条小溪,走!”想起顾九绵做的烤鱼沈入怀就忍不住咽口水,二话不说拉上顾九绵就准备往后山走。 顾九绵此刻还在想怎么才能接近美男让灵槐给他解毒,对沈入怀的提议没有多大兴趣,但也没拒绝,所以任由沈入怀拉着他走, “站住,顾九绵!”姜煜晨突然站出来拦住了准备溜走的二人,“听闻顾小公子骑射了得,待会正好是骑射课,不知是否有幸同顾小公子切磋一番。”上次报道之事不知怎么就传到父皇的耳朵里,都怪顾九绵多管闲事,害他挨了好一顿训斥,他实在不能理解父皇为何如此看重顾家,尤其是这个草包。他早就派人打探过了,他顾九绵不过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别的什么也不会,今天他就要跟顾九绵好好地算一算这比帐。 “谁要跟你切磋,没空!”沈入怀跟顾九绵七年好兄弟,别说射箭了,就连弓也没见顾九绵摸过,心里明了姜煜晨是来找茬的,所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沈入怀,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姜煜晨撇了一眼沈入怀,眼神扫了一圈围观的众人,又转头挑衅地看向顾九绵,“怎么,顾小公子莫不是不敢?” “你!”沈入怀刚要开口,便被顾九绵拦下。 “好啊,不知四皇子想怎么个切磋法?”顾九绵将沈入怀拉到一旁,示意沈入怀别管。找茬都找上门了,再不接招旁人怕都要以为他顾九绵是软柿子了。 “每人三支箭,第一支射苹果,第二支射葡萄,这第三支嘛,便射铜板。”姜煜晨说道。 “好,可以,不过光切磋多没意思,怎么着也要有点彩头吧。”顾九绵扬起唇,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毫不犹豫地应下,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沈入怀在看到自家好兄弟脸上着意味不明的笑时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因为每当顾九绵露出那样的神情就一定会有人倒霉。 “若是你输了,我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并且要叫我爷爷。”姜煜晨勾起唇角,仿佛已经看到顾九绵跪在他面前磕头叫爷爷的场景。 “没问题,可若是你输了呢?”顾九绵问道。 姜煜晨一愣,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还是开口道:“我输了也一样。” “好,那走吧,去骑射场。”顾九绵转身,勾起唇角的唇角满是不屑。 姜煜晨也跟了上去,看着顾九绵的背影眼中满是阴暗。 “喂,你有把握吗?他的箭术可是连我舅舅都夸过的,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摸过弓和箭,要不咱们还是去吃烤鱼吧。”沈入怀虽然知道顾九绵的性子,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忍不住跑到顾九绵耳边小声问道。 “放心吧,小爷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了。”顾九绵翻了一个白眼,没再搭理他。 沈入怀见状也没再多言,回头瞪了一眼姜煜晨,都是他害自己现在吃不到烤鱼,只能饿肚子。 到达场地之后,姜煜晨命人准备了弓箭、水果和铜钱,拿起水果的时候,脑子里又冒出一个想法,转身缓缓开口:“刚刚忘记说了,这水果,需要有人顶在头上哦。” “姜煜晨,你别太过分!”沈入怀饿的不行,只想他们能快点结束,自己能去吃烤鱼,所以脾气有点暴躁。 姜煜晨嗤笑一声,没理沈入怀,而是看向顾九绵:“顾小公子,意下如何?” “当然没问题。” “顾小公子好气魄,不知在场的诸位可有人愿意助姜某一臂之力。”姜煜晨站在场地中央,朝周围聚集围观的人道。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听说丞相家的宝贝顾九绵和四皇子姜煜晨要比试,赶着过来看热闹的。 毕竟是皇子,有不少人想要巴结,且他的箭术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话音刚落便有三人站出来,便是愿意帮助姜煜晨。 姜煜晨满意点头,挑衅地看向顾九绵:“不知道顾小公子可有人选?” 顾九绵环视了一周,见人群中平时与自己有点交情的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并没有过多在意,谁让人人都知道他顾九绵是个草包,啥也不会呢,人家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交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但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有人愿意助顾某一臂之力吗?” “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毫无疑问是沈入怀的,而另一道声音的主人却让顾九绵有些意外,此人正是当日报道出言顶撞姜煜晨之人,江轩。 “顾公子,在下愿意助你。”江轩走出人群,朝顾九绵施了一礼。 姜煜晨本想看顾九绵孤立无援的样子,没想到除了沈入怀还真有人愿意帮他,他看了一眼江轩,轻蔑地笑了起来,乡巴佬居然还敢跟我作对,自寻死路,我倒要看看你有勇气帮那个草包当活靶子,一会有没有好运能活下来。 “你确定?”顾九绵看了一眼江轩,似笑非笑。 “在下相信顾公子。”江轩依旧将背挺得笔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哈哈,好。”顾九绵笑出了声,心道这江轩果真是乡下来的,京都谁人不知他顾九绵就是一个草包,没见都没人敢来帮他吗,这小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顾小公子,现在你只有两人,还差一位,不知……”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参加一下你们的切磋。” 人群自动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来人一身紫色劲装,骑着一匹通体毛色乌黑发亮的骏马,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红唇挂着不羁的笑,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顾九绵认识来人,来人是安宸王府的小世子苏苍歌。 “哇,你什么时候跟咱们骑射的教习夫子有交情了,这下好了,以后逃课方便了。”沈入怀见到来人很是兴奋。 居然是教习骑射的夫子,顾九绵看着苏苍歌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跟此人并无交集,不知道苏苍歌为什么要帮他。 “苏世子,学生之间的切磋就不劳您参与了吧,到时候不小心伤了夫子多不好。”苏苍歌是安宸王的独子,一直在边疆驻守,近日才回京,因不惜朝堂,所以选择在书院当个教骑射的夫子,但因为手握兵权,所以即便只是个夫子也仍是朝中各势力拉拢的对象,姜煜晨如今见苏苍歌竟然选择帮顾九绵,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 “顾小公子还在等什么?莫不是瞧不上我?”苏苍歌并未理会姜煜晨,翻身下马,故意脸色一沉,朝顾九绵道。 一旁姜煜晨见苏苍歌如此忽视自己,面上有些挂不住,眼中阴暗更甚。 “岂敢,那就有劳世子了。”顾九绵再推辞倒是显得有点不识好歹了,而且除了苏苍歌也没有别人愿意帮他了,反正他是不可能输的。 第十三章 比试 “四皇子,现在人齐了,不如你先开始吧。”顾九绵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姜煜晨,暗自觉得好笑。 “好。”姜煜晨也不推辞,看向刚刚站出来三人道,“你们准备一下。” 顾九绵在姜煜晨命人准备时,闲的没事干,便开始瞎溜达。 骑射场约莫两个足球场大小,一边是马厩,养着各色骏马,一边是藏兵室,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边是休息室,还有一边是看台,此时看台上已有不少围观的人,甚至有人开设了赌局,在押是顾九绵赢还是姜煜晨赢,顾九绵偷偷混入人群看了一眼,赔率竟然是一赔一百,顾九绵心里乐开了花,他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往他口袋里钻的情景了,但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淡定地走到沈入怀身边,掏出怀里的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朝着赌局地方向使了个眼色:“去那边押我赢,稳赚不赔。” 江轩在一旁听到顾九绵对沈入怀说的话,也掏出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不知能否带上江某一起。” “这么信我?不怕输了?”顾九绵挑眉说道。 “这可是江某的全部家当,若是没了,江某便去贵府蹭饭,届时还望顾公子不要将江某拒之门外才好。”江轩打趣道,既然他刚才选择站出来,那么现在也没有理由去怀疑顾九绵,而且他觉得顾九绵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去相信,这也许和当初他为自己解围有关吧。 “哈哈,你这是赖上我了?”顾九绵笑道。 “顾公子莫不是嫌弃在下是寒门之人?” “哈哈,当然不是。”顾九绵示意沈入怀接过银子,心中却在想看来他以后不能随便出手帮助别人了,先是惹上一个楚笑言,这又来了一个江轩,不过顾九绵并不排斥江轩,江轩虽出身寒门却不惧权贵,敢怒敢言,现在又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是一个很真诚的人,这样的性子十分对顾九绵的胃口。 沈入怀接过银子屁颠屁颠地就去了,在看到赌局上的赔率时忍不住咂舌,不忘顺便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一股脑地全押了顾九绵,心道连顾九绵那守财奴都下这么大血本,这波肯定稳赚啊! 众人见沈入怀居然下这么大血本押顾九绵,都十分吃惊,心想太傅的儿子莫不是个傻的,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沈公子,就算你们关系好,也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吧!” 众人笑作一团,沈入怀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心道一群傻缺,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而顾九绵这边却注意到了藏兵室后面的那片林子,骑射场与书院的后山相连,远远的树林深处,郁郁葱葱的林间露出飞檐一角,顾九绵心生疑惑,书院后山怎么还有建筑。 “那是书院的禁地,藏书阁,只有院长和皇上才能进去。”苏苍歌见顾九绵对着林间的飞檐发呆,便走过去同他解释,他看着顾九绵熟悉的脸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为什么要将藏书阁修在深山里?”对于苏苍歌,顾九绵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他确信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七年并没有与这位世子爷打过交道,况且眼前这位爷一直呆在边疆,近日才回京,自己就算想与他有交集也不可能。 “这是先帝命人修建的,具体原因不得而知。”苏苍歌见顾九绵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陌生与疏离,眸光暗淡了下来,有些失望,看来小云朵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顾九绵并没有错过苏苍歌眼里的那一丝落寞,所有他感到更奇怪了,怎么这位世子爷好像认识自己,对自己的淡漠感到很失望,于是顾九绵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世子,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想起来了!?”苏苍歌有些惊喜道。 “啊,想起来啥?”顾九绵有些懵,“世子爷是不是认错人了?” 见顾九绵完全没有想起来,苏苍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长得向我这么帅的人,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世子怎么会认错。”顾九绵自恋道。 苏苍歌听闻此言,忍俊不禁,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宠溺地看着顾九绵。 顾九绵这会儿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位世子之前肯定是认识自己的,既然自己没印象,那一定是原主了。 只是苏苍歌眼里那个宠溺是怎么回事啊喂?我靠,不会吧,不会有五岁的小孩子就开始早恋的吧,而且原主对外的身份还是个男孩子啊!不会吧! 这个想法一出,可把顾九绵给惊了一跳,奇怪地看了一眼苏苍歌,下意识地离苏苍歌远了一步。 苏苍歌正疑惑为什么顾九绵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边沈入怀押完赌局,回来就听到顾九绵那自恋的话,说道:“别自恋了,小爷才是最帅的!”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不作理会。 人群忽然一阵欢呼,原来是姜煜晨那边已经射出了两只箭,且箭都十分精准地穿过苹果与葡萄落在后方的空地上。 有人想拍姜煜晨的马屁,出声道:“顾公子,四皇子的箭术可是咱们京都出了名的,你现在认输,一会不至于输的太难看啊。” 众人哄笑,姜煜晨也得意地看向顾九绵:“我相信顾公子不是这种会不战而败的人,对吧?” 哼,他要的就是顾九绵输的难看! “那是自然,还有最后一支箭,四皇子请吧。”顾九绵看着远处那头顶铜钱的人,发现他的腿抖得厉害,暗自觉得好笑,想拍马屁又没那个胆子,当真是滑稽。 姜煜晨转身拉弓搭箭,心道,顾九绵我看你还能狂多久,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咻”的一声,箭应声而出,眼看就要射中铜钱,头顶铜钱的人却腿一软,倒了下去,箭堪堪擦过铜钱落在后方的空地上。 虽出现了小小的意外,但是箭仍是射中了铜钱,众人虚惊过后又开始鼓掌,一阵欢呼。 姜煜晨见那人差点坏了自己的好事,阴贽地看了那人一眼之后又快速露出微笑,转头看向顾九绵:“顾小公子,到你了。” 顾九绵看到远处那人腿软得直接站都站不起来了,最后还是被同伴扶出场地的,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忍住,走到姜煜晨身旁,接过弓箭,示意沈入怀过去顶苹果。 姜煜晨见顾九绵有模有样地开始拉弓搭箭,心中不屑,顾九绵,我看你能装多久。 第十四章 捉弄 顾九绵拉开弦瞄准了沈入怀的两腿之间。 这可给沈入怀吓得够呛,忙出声道:“喂,顾九绵,你丫瞄哪呢!” “你别急呀,我这正找感觉呢,别打断我。”顾九绵放下弓箭,故作无奈道,心里想的却是,让你出卖我,今个儿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顾九绵转身故作苦恼,不好意思地向姜煜晨道:“四皇子,你看我这太久没摸弓箭了,都忘记了,能不能让我先试射三箭呀?” “好,没问题。”姜煜晨笑着答应,满不在乎,草包就是草包,让你三箭又如何,让你试射一百箭都没用。 “那就太感谢四皇子了。”顾九绵面露欣喜道。 众人见顾九绵如此模样也是十分不屑,有人忍不住出声道:“顾公子,要不你还是认输吧?” “是啊,顾公子,输给四皇子不丢人。” …… 顾九绵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转头看向沈入怀,眼中满是戏谑,勾起唇角,沈入怀今个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箭术。 顾九绵拉开弓搭上箭,又开始对着沈入怀左瞄右瞄,一会瞄准他的头,一会瞄准他的心脏,一会瞄准他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射出去。 沈入怀这边慌得不行,鬓角都开始渗出了冷汗,不是他不相信自家兄弟,但这毕竟跟性命相关,而且顾九绵这样一直瞄准真的太搞人心态了,但他也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惊了顾九绵,他的手一松箭就朝自己的脑门来了。 众人见顾九绵东瞄西瞄也是跟着揪心,大家只是来看热闹的,没有谁想闹出人命,何况还是太傅家的儿子。 “啪嗒”一声,箭掉在了顾九绵脚下。 空气突然安静,然后众人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顾公子莫不是来搞笑的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沈入怀在看见顾九绵松手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结果头上的苹果迟迟没有动静,还听到了众人的笑声,于是睁眼就看到箭落在顾九绵脚下,顿时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在心里将顾九绵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大爷的顾九绵,你到底行不行!” “哎呀,不好意思嘛,谁还没个手滑的时候了。”顾九绵故作尴尬道,重新拉弓搭箭道,“你放心,这次一定行。” “咻” 这回箭是出去了,但是却落在了场地中央,离沈入怀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嘲笑声更甚。 “顾公子要不你还是算了吧,哈哈。” “是啊,算了吧,我五岁的弟弟都射的比你好。” “别理他们,你可以的。”苏苍歌走到顾九绵身边开口道,刚刚那两箭他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但还不能确定。 “是啊,顾公子,你别紧张。”江轩也开口道。 顾九绵点头,一脸苦恼,依旧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故作苦笑地看了一眼姜煜晨:“哈哈,四皇子见笑了,这太久没摸弓箭,确实手生得紧。” “无妨。”姜煜晨眼中不屑更甚。 “喂,顾九绵,你到底行不行啊,小爷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沈入怀这边已经炸毛了,开始怀疑顾九绵是不是在耍他了。 “怎么不行,你急什么!”顾九绵没好气道。 “废话,你来试试!”沈入怀气的不行。 “好了好了,我有点感觉了,再试最后一次,这次肯定行!” “咻” 第三支箭射了出去,这次距离远了,只不过“欻”的一声立在了沈入怀脚边。 姜煜晨见状只觉得好笑,顾九绵这样根本赢不了他,是以完全放下心来到休息区去喝茶,坐等顾九绵来向他磕头了。 苏苍歌和江轩见状互相看了一眼,像是都知道了什么。 “顾九绵,你大爷的,你耍我呢,小爷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沈入怀再也受不了了,拿下头上的苹果往地上一砸,走到顾九绵身边气急败坏道。 这一箭众人也是惊了一身冷汗,毕竟差一点这骑射场可就要见血了。 顾九绵见沈入怀是真的急了,知道不能再继续逗他了,连忙出言安抚道:“诶,别呀,你放心,我已经找到感觉了,这次一定成。” “去你大爷的,小爷不干了。”沈入怀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扭头不看顾九绵。 “再加一条烤鱼!”顾九绵使出杀手锏。 沈入怀撇了顾九绵一眼,表情有些松动,但仍没答应。 “两条!”顾九绵继续加筹码,对付沈入怀,他太了解了,没有什么事是一条烤鱼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条。 沈入怀其实在听到两条烤鱼的时候就已经心动到不行,眼珠子一转,仍想敲诈一番顾九绵,便傲娇道:“三条!”。 顾九绵一看沈入怀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两条,爱要不要,不要我找别人去了。”说罢转身,像是真的去找别人了一样。 “诶诶诶,两条就两条,除了小爷谁还愿意帮你啊,小爷对你这么好,吃你几条鱼还要扣扣嗖嗖的,哼!”沈入怀一把拉住顾九绵,碎碎念道,继续认命地走到靶点顶起了苹果,心道想要占顾九绵一点便宜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苏苍歌和江轩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都十分羡慕,苏苍歌羡慕沈入怀,能得顾九绵真情相待,而江轩则因为自己出身寒门的关系,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羡慕顾九绵与沈入怀的情谊,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试射的箭已经用完了,现在算正式开始了,顾九绵一开始仍旧左瞄右瞄,迟迟不肯将箭射出去,众人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终于在沈入怀又要爆发地边缘,箭离弦了。 这次顾九绵没有再故意失手,是以箭毫无意外地插在了苹果上。 这次,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顾九绵真的能射中。 “顾小公子好箭法!”姜煜晨喝茶的手微顿,也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觉得他的消息不会出错,顾九绵绝对就是一个草包,这一箭只是他运气好而已。 “哈哈,运气好而已。” 第二支箭射葡萄,由江轩顶着,其实本来江轩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但在看完顾九绵试射的三支箭后,就完全放心了,他方才看得分明,顾九绵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是压根不会射箭,但实际上每只箭的轨迹顾九绵都胸有成竹,所有他一点也不担心。 “顾公子,在下可未曾得罪你,可莫要捉弄在下,在下胆子小,吓坏了可就真的要赖上顾公子了。”江轩走到顾九绵身边轻声道。 顾九绵见江轩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微微有些惊讶,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道自己运气好:“哈哈,你放心吧,我运气贼好。” 江轩也没多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九绵,便朝靶点走去,将葡萄放到头顶。 这一次顾九绵没有再故意装作瞄不准,直接开弓拉弦,动作一气呵成,箭应声而出,穿过江轩头顶的葡萄落在了后方的空地上。 姜煜晨本来在休息区坐着悠闲品茶,看到这一幕惊得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都被他捏碎了,心里有些慌了,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莫非顾九绵一直在演戏! “四皇子不必动怒,顾九绵他不过是一时运气好罢了。”姜煜晨身旁想要巴结他的人说。 姜煜晨慢慢冷静下来,阴贽地看了顾九绵一眼,不断安慰自己说顾九绵只是运气好而已,心道我倒要看看你顾九绵的运气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好,就算你运气真的好又如何,最多也是打成平手而已,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最后一箭是射铜板,由苏苍歌将铜板举在头第二箭他看不出来顾九绵的把戏就算了,这第三箭能恰好落在沈入怀脚边,绝不是什么运气,而是极其精准的准度,他再看不出来,可就对不起在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了。 但在去靶点之前,苏苍歌也走到顾九绵身边轻声说了句话,这让顾九绵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苏苍歌对顾九绵说:“我也不曾得罪过你哦。” 这话让顾九绵开始怀疑自己的演技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能看出来我在耍沈入怀,我的演技这么拙劣!? 最后一箭是铜板,众人都认为顾九绵之前两箭是运气好,可这铜板可不是单靠运气好就能够射中的,于是都等着看顾九绵的笑话。 结果顾九绵的一个举动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远处举着铜钱的苏苍歌,不过他也仅仅是片刻微楞,失笑摇头,而后漂亮的桃花眼满是宠溺地看着顾九绵。 顾九绵此时已经将一条黑色丝带蒙在了眼睛上,自然看不到苏苍歌地眼神,否则又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姜煜晨见了顾九绵的举动,险些笑出声来,在他看来顾九绵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蒙眼射靶,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他顾九绵哪来的自信,对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安宸王府的世子,但因为今天这事是他挑起的,若是苏苍歌真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干系,便开口大声道:“顾小公子即便是想赢也不用如此吧?还是苏世子的安危重要啊。” 这话一是说给苏苍歌听的,你看顾九绵为了赢不择手段,连你的安危都不顾,他顾九绵就是一个小人,二是说给众人听的,到时候如果真出了事情也不能怪他姜煜晨,他开口阻止了,但听不听那就是顾九绵自己的事。 “不劳四皇子操心了,出了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到时候我赢了还望四皇子遵守约定哦!”顾九绵满不在乎。 姜煜晨眼神一冷,顾九绵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死,谁也救不了你。 第十五章 发财了 顾九绵察觉到背后姜煜晨阴冷的眼神并没有理会,而是全神贯注地拉开弓,耳朵微动,捕捉风速。 众人见状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顾九绵手中的箭。 “咻”的一声,箭势如破竹,飞了出去,片刻之后,除了箭落地的声音,世界都仿佛安静了,顾九绵既没听见嘲笑声,也没听见惊呼声,以为出啥事了,结果刚摘下眼睛上的黑色丝带便听到了姜煜晨的咆哮声。,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顾九绵一定是你作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但凡没瞎都能看出来这场切磋获胜的人是顾九绵,因为顾九绵是蒙着眼睛的,而且箭头是穿过铜板上的孔再将铜板带飞落地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道:“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连百发百中的镇国将军楚将军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假的吧,顾九绵一定是作弊了!” “没想到顾九绵这么厉害深藏不漏啊,这下四皇子惨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四皇子要怎么办,难道真的会给顾九绵下跪不成?” “你别说了,惨的是我们,你忘了刚刚我们都押了四皇子赢吗?” “啊,我的银子啊!”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沈入怀、江轩和苏苍歌三人很是淡定,像是早就知道结局一般,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顾九绵对于众人的议论倒是毫不在意,而一旁的姜煜晨却是越听脸色越黑,最后恶狠狠地看向众人:“都闭嘴!” 姜煜晨此时再傻也明白了,从头到尾都是顾九绵在耍他,什么草包,什么废物,都是假的,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输,更没有想到顾九绵居然隐藏地这么深,让他向顾九绵下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父皇最是看重皇家颜面,要是让父皇知道了,自己说不定连皇子都做不成了。 偏偏这个时候响起了顾九绵贱贱的声音:“啊,不会吧,这也能中,哈哈,不好意思啦,四皇子。” “顾九绵!你是不是作弊了,这怎么可能!”姜煜晨即使再不敢相信,现在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唉,四皇子,我也不敢相信呀,可这有时候吧,运气来了他挡也挡不住,我也不想让四皇子丢了面子的,可是这……”顾九绵两手一摊,故作为难接着道,“不过我相信四皇子这么光明磊落,正直的一个人,定然不愿意做一个言而无信输不起的人对吧!” 人群中传出低低的笑声,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顾九绵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恶心姜煜晨呢,要是姜煜晨拒绝履行赌约,那他可就是众人心中的小人了,若是他履行了赌约,那么皇室的面子也就被他丢光了,一个皇子向臣子下跪叫爷爷,传出去整个东禾国皇室的颜面都将荡然无存。 “顾九绵你!”姜煜晨被顾九绵一袭话气得肺都要炸了。 顾九绵看着姜煜晨那张被自己气得青红交加的脸,觉得格外精彩,一直在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不过他知道真要让姜煜晨向自己下跪那是肯定不可能的,虽然那样会很爽,但是自己若是让皇家丢了面子,最后指不定会给丞相府带来什么灾难,略微思索便开口道:“四皇子,这样吧,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你还贵为皇子,今个儿这赌约咱就算了,但是我为了这次切磋可是受了不小的伤。”说着便装模做样得开始揉起了胳膊。 姜煜晨见顾九绵抱着胳膊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顾九绵开始吆喝了。 “你看啊,哎哟,我这胳膊怎么抬不起来了?”说着顾九绵又看向沈入怀,给他使了个眼色,“哎哟,你快看看我这手是不是废了啊,怎么动一动都觉得疼啊。” 沈入怀接收到顾九绵的眼神便懂了,好歹这么多年兄弟,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于是装模做样地拿起顾九绵的手臂检查起来:“啧,你这个是用力过猛导致的,有点严重啊,是内伤啊,这需要好长时间,好多药材呢!” “啊,这得要花多少银子啊?”顾九绵连忙问道。 “这个怎么说也得要一百……咳咳,一千两吧。”沈入怀本来想说一百两的,但看到顾九绵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少了,连忙改口。 “四皇子啊,虽然咱这赌约是算了,但今日的切磋是你提出来的,这医药费由四皇子出不过分吧?” “一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姜煜晨被沈入怀和顾九绵二人的一唱一和气得够呛,瞪大眼睛,气急败坏道。 “区区一千两,四皇子不会舍不得吧!”顾九绵心道,抢的就是你。 “说得容易,一千两,不是一百两!我哪来这么多银子。”姜煜晨真的是气坏了。 “那……看在我跟四皇子同窗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吧?”顾九绵故作纠结,“嗯……那四皇子就给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吧,这个数字多好听!” 说完顾九绵还朝姜煜晨露出了一副“你看我给你打了这么大折扣呢,够意思吧”的表情。 “你!”姜煜晨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大,姜煜晨知道现在答应给顾九绵银子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否则他丢的不仅是他自己的面子,更是整个皇室的面子。 “好,你等着,三日之内送到你府上!”姜煜晨已经不想再呆下去来了,转身便要走。 “诶,四皇子,等等啊,就不劳烦四皇子了,我到时候派人去取就好了,但是你这口说无凭,要不咱们立个字据,或者你给我个信物呗!”顾九绵叫住姜煜晨。 姜煜晨觉得顾九绵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一秒也不愿意多呆,取下腰间的一枚玉佩扔给顾九绵,转身朝围观的人道:“都看什么看,还不散了!”随后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待姜煜晨离开众人视野,顾九绵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朝着沈入怀道:“哈哈哈,你看到他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没,哈哈哈笑死我了。” 沈入怀也跟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可以啊小云子,真有你的!这回咱们赚大发了!” “哈哈哈哈,对,还不赶紧去收钱!” “得嘞!”沈入怀屁颠屁颠地就去收钱了。 “顾公子真是深藏不漏啊。”苏苍歌走上前道,“不过你今日可算是彻底得罪他了。” “是啊。”江轩附和道,“顾公子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 “反正早就得罪了,也不差今天这一茬。”顾九绵满不在乎,看了一眼姜煜晨离去的方向道,“小爷我也不是好惹的!” 第十六章 诡异后山 夜深。 顾九绵换了一身夜行衣,溜出了宿舍,一路摸到骑射场,直奔藏兵室后面的山林而去,早在苏苍歌告诉他山林里的建筑是藏书阁,而且又是禁地之后,顾九绵就有去那里一探究竟的想法了,一般来说禁地都是有宝贝的,心动不如行动,正好今日赚了一大笔,他兴奋地睡不着觉,不如出来散散步、消消食。 顾九绵一路上都十分顺利,不得不说的是,这书院的防守是真的差,一路上都没遇见几个守卫,连藏兵室的门外也只占了两个普通的守卫,还都在打瞌睡,一点都不敬业。 不过顾九绵今晚的目的地是藏书阁,并不是藏兵室,是以他很轻易地绕过守卫,来到藏兵室屋后。 屋后是一片茂密的灌木,灌木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阴沉惨白的月光将其笼罩,林间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安静得出奇,四周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阴森森的,有些恐怖。 顾九绵觉得此处有些诡异,一个充满正气的书院中却有着这样一个阴森的地方,还是藏书阁所在,能不诡异吗? 但越是诡异顾九绵越是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他环顾四周,发现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根本不像是有路的样子,来回走了两遍之后,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进入树林的路。 最后,顾九绵松了松筋骨,走到离后墙稍远的地方,一个助跑,右脚蹬上后墙借力,朝灌木丛内最近的一棵树跃去。 顾九绵抓住树上一根较粗的枝桠,腹部一个用力,翻身坐了上去,望向树林深处,却是雾蒙蒙一片,什么也了,能不在里面迷路都是好的,顾九绵下意识地将面罩系紧,前世雨林执行任务的经验告诉她,森林里的雾气很有可能是瘴气,是有毒的,虽然此处也不是雨林,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忽然,一个黑影从距顾九绵十颗树的树冠上掠过,因为顾九绵整个身形都隐藏在繁密的枝叶间,加上又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是以黑影并没有发现顾九绵的存在。 顾九绵一开始还以为是深山的猴子之类的动物,但定睛一看,他才发现那是一个和他打扮的一模一样的人,眼见那人就要消失在迷雾中,顾九绵连忙跟了上去,这个时辰,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个地方,不是来杀人放火的就是来偷东西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藏书阁也不可能有人了,这黑衣人必定是去藏书阁偷东西的,总不能跟他一样是吃饱了撑的半夜睡不着来观光旅游的吧,这下顾九绵更加确信藏书阁藏有好东西,于是更加兴奋了。 但是跟着跟着顾九绵就发觉有些不对劲,黑衣人似乎总挑一些看似安全,实则危机四伏的地方走,明明黑衣人能轻松越过的枝头,到他跨越的时候就发现有上百条通体黑得发亮的蛇在对他吐着信子。 顾九绵心里大骂,大爷的,这小毛贼怎么专往蛇窝里钻,要不是他反应快,估计都被咬成筛子,给这些树木添肥了。 顾九绵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发现了,黑衣人这是在遛他呢,于是也不遮掩,不再按照黑衣人的路线跟踪,直接光明正大,甚至故意弄出动静,跟了上去。 此时,林中地雾气越来越浓。 跟着跟着,前面黑衣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顾九绵的视野里,这下顾九绵是真的两眼一抹黑了,暗骂自己这些年过的太安逸,没有好好练习轻功,这会居然连个小毛贼都追不上。 乌云遮月,笔直高大的树木更是遮住了从乌云边上出逃的为数不多的月光,树林里光线愈发阴暗,万籁俱寂,是以顾九绵踩在枯枝落叶上的沙沙声在这诡异的树林里听起来尤为可怖,周围的迷雾更是让顾九绵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肺部开始有点不适了,果然林中的雾气有问题,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幸好之前在跟踪黑衣人的时候他都一路习惯性地留下标记,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走多久,顾九绵总能转回到自己跟丢黑衣人的地方,不会吧,不会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虽说他曾经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连穿越这种事都能被他遇上,遇到鬼打墙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顾九绵还是觉得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不存在的,除非让他亲眼看到,所以他又不死心地按着标记又走了一遍,这次他仔细观察之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根本没有什么鬼打墙,不过是那黑衣人一直在带他绕圈子罢了,所以他只是一直在绕圈圈,才会回到起点。 不过如今雾已经浓的根本分辨不了方向了,看来只能等到大雾散去,再想办法出去了,眼前要解决的问题事他要如何对付眼前这些雾气,准确的来说是瘴气。 将面巾打湿或许还能撑到天亮,但问题是现在要去哪找水,就出来“散散步、消消食”他自然不会随身带着水袋,若是让他用尿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真的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顾九绵爬上选了一棵最高的树爬上去,闭上眼睛,仔细听四周有没有河流的声音,半晌,无功而返。 又跳下树来将树四周的根系都挖出来看了一遍,一般来说,根系比较发达的方向会有水源。 这一挖可给顾九绵惹了不小的麻烦,因为天色暗淡,雾气弥漫,顾九绵居然挖到了一条冰凉且会动的树根,惊得他立马将手中的“树根”甩了出去,不,准确地来说是一条腕口粗细的蛇,跟先前遇到的那窝小蛇一模一样,只不过大了十几号,通体乌黑发亮,头上还有个黑色肉冠,又小又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九绵,直立起前半个身子,朝顾九绵吐着信子,不停的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但并没有立刻攻击顾九绵,看样子是被顾九绵搅了好梦,现在还有些懵。 顾九绵一边握紧手里的匕首,一边环顾四周,计划着逃跑路线,若是就这一条蛇就算了,他直接解决了就算了,怕就怕他杀了这一条,那些小蛇就会冒出来,在这样的黑暗环境,小蛇藏在各枯叶下,枝叶间,他能躲过去一条两条,却躲不过成百上千条,不论这些蛇有没有毒,杀掉眼前这条蛇的风险有些大。 见蛇一直高昂着头,顾九绵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与它大眼瞪小眼。 良久,吸入过多瘴气的顾九绵开始觉得有些头晕,再耗下去他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就在他要放手一搏时,蛇动了,不过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扭头钻进了迷雾,消失不见。 顾九绵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雾气已经稀薄了许多,林间已有丝丝晨光从枝叶间泄落,能见度高了,顾九绵很快就找到了进来的方向,快速朝藏兵室的方向掠去。 终于到达藏兵室后墙,顾九绵累的够呛,本来是想来捞一笔的,结果倒是捞了好一肚子的瘴气,本来还想着去藏兵室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借回去观摩观摩,现在也是没有想法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去找灵槐看看如何解决他吸入的瘴气才是。 ------题外话------ 谁家出来散步消食是穿夜行衣,还鬼鬼祟祟的啊喂! 第十七章 平安符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顾九绵刚进门灵槐就迎了上来,瞧见顾九绵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惊呼,“啊,少爷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啥。”顾九绵朝灵槐摆摆手,走到床边一头栽进被窝,伸出手,“你帮我瞅瞅。”想去偷东西不成反倒迷了路,这么丢人的事情他会说? 灵槐也不多问,忙不迭地搭上顾九绵的脉搏,以为是之前主子体内余毒没清除干净,这次又复发了,仔细一探,发现顾九绵只是吸入了少量瘴气引起的身体不适,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给扎两针就没事了。 “少爷,你只是吸入了一些瘴气,没什么大事,我给你扎两针,气散了就好了。” “行,你扎吧,轻点啊宝贝儿。” “好。”灵槐听着顾九绵轻佻地喊她宝贝儿,明知自家主子是个女子,也知道他的性子,但还是面上一红,随即娴熟地从随身小包中取出银针。 顾九绵刚准备闭上眼睛眯一会儿,耳边响起了灵槐的声音。 “对了少爷,上次你带去伶玉楼的那个平安符我检查过了,符纸是用乌头花汁浸泡过的,长时间佩戴会导致心疾,最后心疾发作时会神志不清、昏迷,呼吸衰竭而死。” 顾九绵闻言睁眼,心下冷笑,看来他的好二婶还没死心啊,想让他患上心疾病死。 其实早在之前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原主已经中了慢性毒药,就算当时原主没有葬身火海,毒药发作而死也是早晚的事,后来在他一番调查之下才发现是原主的二婶裴氏在背后捣鬼,起初顾九绵不知道原主一个小孩子碍了她什么时,让她想要除掉原主,后来无意间发现了疯癫的二叔才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好了,少爷。”灵槐施完针,又从包里掏出平安符,“少爷,我已经祛过毒了,你可以放心带着了。” 顾九绵坐起身接过平安符,看着平安符思索了片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是他这几年过得太安逸了,连心境都有些变了,从前杀伐果决,如今倒是优柔寡断了,换作以前,在得知裴氏有想要害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将她干掉了,哪能容忍她到现在,许是因为顾铭这些年对他的疼爱,让他于心不忍,顾铭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如今偌大的顾府就只剩下裴氏和自己两个亲人,若是裴氏也出了事,那老头指不定得多伤心呢,本就人丁凋零的顾府已经经不起自己的折腾了。 灵槐见顾九绵看着平安符发呆,以为他在发愁如何处理这件事,毕竟下毒的人是主子的二婶,换做旁人,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对于自家主子居然还在为这样的亲人发愁,灵槐感到很是不值,于是便忍不住开口道:“少爷,哪有这样一心想要置自己侄子于死地的二婶啊,您要是下不了手,灵槐替您收拾她。” 顾九绵闻言心中滑过一股暖流,见灵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你放心吧,你家少爷我还能吃亏不成,我自有主意。”任由裴氏下黑手那是不可能了,否则还真当他是软柿子了。 顾九绵将平安符别在腰间,随后抬头朝灵槐道:“你去鸣玉坊挑一支上好的兰花簪,抹上噬心粉给我二婶送过去,记得控制好量,每七日让她疼一次便可。” 顾九绵眼中闪过一道幽光,二婶,既然你那么想让我患上心疾,不如你先替侄儿尝尝心疾发作是什么感觉吧。 “嘻嘻,是。”灵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就知道自家主子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下毒这种事情她最在行了。 “行了,我眯会,累死了。”顾九绵在外面折腾了一宿没睡,属实是困了。 顾九绵眼睛闭上还没两秒,外面便传来福生的声音:“少爷,您是醒了吗,该起了,不然又该迟到了。” “滚!”顾九绵真的要爆炸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外头一阵沉默,就在顾九绵以为真的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时候,福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少爷,是您特意嘱咐小的说今早一定要提前叫你的呀!” 顾九绵是真的气炸了,翻身下床走向门边,一副像是要把福生生吃了的模样,灵槐在一旁都看愣了,默默往后退了退,暴走下的顾九绵她可不敢招惹。 顾九绵拉开门,将门摔得通天作响,上去揪住福生的耳朵,吼道:“老子现在要睡觉,再吵就把你的嘴缝上!!!!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啊啊啊,少爷疼疼疼疼啊!” 顾九绵一松开手,福生连忙退开,离得远远的,捂着耳朵嚷道,“少爷,明明就是你说今天早上第一节课不能迟到要早点叫你的啊!” 第一节课!顾九绵骤然清醒,她想起来了,第一节是美男的课!美男的课可不能迟到! “还不给爷准备早膳!”顾九绵抬脚便踢了一个石子砸向福生,转身朝里屋走去。 福生心里委屈,少爷就会欺负我!但还是认命地下去准备了。 果然还是美色诱人,顾九绵顾不得困意,捯饬捯饬就往教舍方向走去,怀里还特意揣着让福生准备的桃花糕。 教舍。 顾九绵今个儿竟然是到的最早的,教舍里只有他一人。 百无聊赖了一炷香的功夫,顾九绵眼睛一亮,因为他看见慕柯便抱着古琴朝这边过来了,一大早就能见到慕柯的盛世美颜,顾九绵心情都好了不少。 “夫子早啊,我猜你还没吃过早膳,我给你带了桃花糕,你尝尝!”顾九绵从怀里掏出桃花糕,递到慕柯面前。 慕柯没想到顾九绵会有如此举动,下意识后退,与顾九绵保持距离,淡淡道:“顾公子,我已经用过早膳了,多谢!”说完便绕过顾九绵,走到讲桌旁,放下古琴,坐下开始调试。 顾九绵见慕柯如此反应也不觉得尴尬,走到第一排的位置,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兀自拈了一块桃花糕塞进嘴里:“唔,好吃!” 末了又问了慕柯一句:“真不吃?” “谢顾公子好意。”慕柯眉头微皱,对于顾九绵突如其来的示好感到很不适应,是以眼皮都不抬一下,依然兀自拨弄着琴弦。 “啧,没品位。”顾九绵觉得无趣,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远处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为首的是姜煜晨,顾九绵不想看见姜煜晨那张臭脸坏了自己的心情,便走到最后一排,坐了下来,趴着开始闭目养神。 第十八章 你粗鄙 姜煜晨进门就看见了趴在最后一排睡觉的顾九绵,本想开口呛两句,不过看到讲桌旁的慕柯便忍住了,倒不是他怕了慕柯,只是不想像上次一样把事情闹大,但在路过顾九绵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恶狠狠得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到前排坐下。 顾九绵有些无语,姜煜晨瞪他他自然能感受得到,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他这会已经死了,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心道:瞪吧瞪吧,最好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才好玩,反正让你瞪一眼也不会少块肉,不过少一块好像也不是不行,最近吃的有点多,好像胖了一点,诶,不管,先睡为敬。 教舍内陆陆续续坐满了学生,沈入怀也伸着懒腰到了,看到睡得正香的顾九绵,也没打招呼,屁颠屁颠得走到一旁得桌子旁坐下,也开始趴着睡觉。 开玩笑,还打招呼,别到时候招呼没打成,自己反而还要受顾九绵一顿招呼。 江轩一进门就看见了趴着睡觉的沈入怀和顾九绵,顿时失笑,有些无奈又有些羡慕,能恣意而活真好。 慕柯自然看到了角落里睡得正香的二人,不过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开始给其他学子讲课。 顾九绵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去找周公搓麻将了。 “喂老头儿,来搓麻将啊,一缺三!” “就知道搓麻将!咱们今天换个风格。”周公拒绝了顾九绵的提议。 “啥?”听到换风格,顾九绵有了点兴趣。 “老夫今天教你弹琴怎么样!” “不怎么样!拜拜了您嘞!”一听是学琴,顾九绵顿时就没了兴致,转身就要走。 “站住,你不听也得听。” 周公手一挥顾九绵便觉得双腿软绵绵的,根本走不了,张嘴想要开骂,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周公滔滔不绝地给他讲着音律知识。 “五音指宫、商、角、徵、羽,六律指十二律中六个阳律。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六律通指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阳律与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钟六阴律……” 顾九绵哪有心思听这些,他本就对这些没兴趣,与其在梦里听一个糟老头讲,还不如醒了去听美男讲呢! 此时慕柯已经讲完了音律的基本知识,正在询问众学子各自擅长的乐器,轮到顾九绵和沈入怀二人时选择装作没看见,跳过了二人。 “四皇子,他们也太放肆了,竟然公然在课上睡觉,按书院规矩可是要被请出去的。”一个学子凑到姜煜晨耳边小声道。 此人正是当日在骑射场第一个站出来帮姜煜晨的人,户部侍郎之子,林桓知,油头粉面,一对狐狸眼滴溜溜地转,林桓知一直想巴结四皇子,他也知道姜煜晨和顾九绵不对付,是以在看到夫子对于顾九绵和沈入怀课上公然睡觉的行为完全置之不理,认为他表现的机会来了,便忍不住开口道。 姜煜晨自然看见了夫子明明看见了顾九绵二人在睡觉也没管,但经过上次地事情他学聪明了,所以一直没吭声,他知道林桓知想讨好自己,便给了林桓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桓知收到姜煜晨的眼神,整个人顿时腰板都硬气了,便站起来朝慕柯道:“夫子,他二人睡觉,您为何不管,这不是坏了咱们书院的风气吗?” 慕柯听到林桓知的话眉头微皱,他一向不喜欢麻烦,不叫醒顾九绵就是不想日后顾九绵拿这个事情做文章来烦他,而且他已经听幸川说了那日在骑射场的事,自然知道姜煜晨和顾九绵不对付,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来了,如今有人想利用他收拾顾九绵,他自然不乐意。 就在慕柯刚要开口时,顾九绵的声音响起来了。 顾九绵此刻也醒了,正好听到林桓知义愤填膺的声音,伸了个拦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竟然麻了!怪不得梦里走不动。 “谁说我在睡觉,小爷那是在冥想,这样才能记得更多,你懂锤子。” “胡说,你们二人分明就是在睡觉,没想到顾公子是如此敢做不敢当的人。”林桓知没有想到顾九绵竟如此不要脸,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开口嘲讽道。 顾九绵的腿这会缓过来了,偷偷伸手在沈入怀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然后站起来。 “啊啊,哪个狗日的暗算小爷!”沈入怀睡得正香,大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嗷嗷大叫。 顾九绵见沈入怀彻底醒了,按住跳脚的沈入怀,让他安静,这才继续开口:“林公子,屎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哦,我们二人就是在冥想,这可是我们二人独创的记忆方法,你说是吧,小沈子。” 沈入怀醒来就听到顾九绵在怼人,虽然还有点懵,但只要顾九绵说是那就是,于是连忙点头:“嗯,是这样没错!” “哈哈哈哈” 一句“屎可以乱吃”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江轩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暗道这顾公子当真是快人快语,潇洒得紧。 慕柯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对于顾九绵的语出惊人之词有些鄙视却又觉得好笑。 “你!”林桓知被顾九绵呛得满脸通红,“顾九绵你这个粗鄙之人!” “粗鄙,何来粗鄙,再粗鄙也比不过你吧,一大清早去吃屎,嘴巴这么臭。” 林桓知何曾被人这样说过,脸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柯有些听不下去了,顾九绵张口闭口都在说屎,他都感觉自己已经闻到那似有似无得味道了,于是想要开口让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想到姜煜晨先他一步开口了。 姜煜晨见林桓知被顾九绵噎得说不出话来,暗道废物,眼中闪过暗芒,站起来道:“这样吧,顾公子,大家都是同窗,没必要如此,其实顾公子要证明自己不是在睡觉很简单,不如你回答一下慕夫子刚刚问的问题吧。” 姜煜晨想得很好,顾九绵若是答不上来,那么他刚刚就是在睡觉,会被赶出去,若是答上来,丢人的也是他顾九绵,因为夫子刚刚最后一个问题是,“各自擅长的乐器是什么?”,而据他所知,顾九绵就是一个只会逛青楼听曲儿的废物,哪里会什么乐器。 这回轮到顾九绵懵了,他刚刚就是在睡觉,哪里知道慕柯问了啥。 姜煜晨见顾九绵愣住了,就知道他答不上来,嘴角不自觉上扬,心情瞬间就好了,他已经能想象到顾九绵被赶出去的狼狈样了。 ------题外话------ 求关注,求收藏,谢谢仙女们! 第十九章 谁说我不会 顾九绵在听到姜煜晨的话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很懵,一直不作声是因为看到了姜煜晨脸上快要溢出来的胜利的喜悦,他其实已经知道慕柯问的问题是什么,因为就在姜煜晨话落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江轩的小声提醒,一直不说话不过是想让姜煜晨一会打脸更疼罢了。 林桓知见顾九绵良久不吭声,笑容逐渐张狂,大声道:“哈哈,顾九绵你答不上来了吧,还不承认你方才就是在睡觉?” 顾九绵低下头,故作回答不上来的样子,一旁沈入怀却还不知道顾九绵的打算,开始有些着急了。 “什么情况啊云子!”沈入怀低声道。 林桓知见顾九绵低下了头,更加确信他回答不上来,连忙朝慕柯道:“夫子,他答不上来,按书院规矩课上睡觉是要被赶出去的,请夫子将他们二人请出去。” 慕柯自然是听到江轩给顾九绵提醒了,他不信顾九绵没听见,此刻装作不知道,不知道是又在憋什么坏水。 “既然……” “谁说我不知道了。”顾九绵忽然抬头朝慕柯道,“夫子,我最擅长的乐器是瑟。” 话音刚落,慕柯有些诧异,并没什么表情,而众人却是大笑,因为顾九绵居然说他最擅长的乐器是筠,筠形如古琴,但比古琴少二弦,是一种只有女子才会学习的乐器,而顾九绵一个大男人居然说他擅长筠,在男尊女卑的朝代,怎么会不招来嘲笑。 姜煜晨虽然诧异顾九绵能回答上来,但听到他的回答心下一阵鄙夷,在他看来,顾九绵就是自甘下贱,居然去学习女人的乐器,真是一个废物。 “哈哈哈,顾九绵,你莫不是个女人,居然擅长筠,哈哈哈。”林桓知立即出口嘲讽道。 “哈哈,是啊,没想到顾丞相家的宝贝竟喜欢女人的乐器,还真是笑话。” “小云子,可以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会筠?”沈入怀没有理会众人嘲笑,他并不觉得自己兄弟会女人的乐器是什么丢人的事,于是探过身向顾九绵问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顾九绵白了沈入怀一眼,又朝众人道:“诸位,这很好笑吗,俗话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这不管什么乐器,无非是寄情其中,陶冶情操,愉悦人心,难道说在做的各位没有享受过筠的韵律之美?” 说罢,又转向慕柯道:“夫子,您觉得呢?” “顾公子所言极是。”慕柯没有否认,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女子,一个能将筠弹奏地出神入化地女子。 “诸位觉得顾某说的可否正确?”得到慕柯的肯定,顾九绵扬起唇角,又看向众人。 “即便如此,可那终究是女人才学的乐器,顾九绵你可是一个男人!”林桓知说。 “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为什么男子不能学习女子的乐器,难道林公子是觉得男子比女子高贵?你这是看不起女子?可若是如此,那你又置你的母亲,姐妹乃至于当今的皇后娘娘于何地?” 顾九绵走到林桓知面前,掷地有声道,林桓知背后冒出了冷汗,因为在林桓知的认知里,女子就是不如男子,女人不过是玩物,可顾九绵如今把皇后都给扯进来了,他哪里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赶紧否认:“顾九绵,你别胡说,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岂是你能非议的!” “难道不是林桓知你有性别歧视吗?”顾九绵反问道。 “你!” “好了,到此为止,上课吧。”林桓知还想说什么,却被慕柯给打断了。 慕柯听到顾九绵一番言论,内心有不小的触动,对顾九绵的印象再次有所改观,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一个深受男尊女卑思想迫害的女子。 众人见夫子发话了,也都没再多言,林桓知虽心有不甘,但收到姜煜晨警告的眼神只得作罢。 姜煜晨也没想到顾九绵会有这样一番言论,只是在他看来,一个只会在女人堆里讨好女人的男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课程继续,而顾九绵却无心去听,因为他发现慕柯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他觉得有些纳闷,自己此番言论虽有悖时下,但慕柯看上去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不可能会因为自己一番逆流之言而不高兴吧。 “小云子,爷支持你!”沈入怀见顾九绵一直发呆,以为他是不高兴了,便悄悄凑到顾九绵身旁道。 “一边玩去。”顾九绵此刻正琢磨美男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呢,哪有功夫搭理沈入怀这个二缺。 是夜。 顾九绵对于白天慕柯忽然不高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某人又打算出门散步了,这次的目的地是慕柯的住处。 竹园 “幸川,簪子还没有消息吗?”慕柯问道。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幸川自然知道簪子对慕柯的意义,自己却迟迟没有寻到,今日主子回来又是郁郁寡欢,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很没用。 “尽快。”慕柯知道,簪子在丞相府的几率极大,而丞相府也不是那么好闯的,是以他也没有过多责怪幸川。 “主子,那顾九绵恐怕没有咱们调查的那么简单,主子你要多加小心。”幸川道。 “嗯。”这一点慕柯自然清楚,若真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骑射场的比赛怎么会赢,又怎么会有那么开明的思想,只怕此人一直实在扮猪吃虎,从前忽略了此人,往后是得好好留意了。 “主子,昨夜我去藏书阁的路上被人跟踪了。”幸川说。 “可知是何人?”慕柯抿了一口茶道。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将他甩开了,会不会是那边的人?。” “暂且不管,藏书阁内是什么情况?”慕柯摆了摆手。 “是,藏书阁属下去探过了,后山密林到处是毒物,楼外无人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咱们的消息会不会有误,东西也许不在那里呢?”幸川回答道。 “消息不会错。” “咔嚓”窗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慕柯看向窗户的方向说:“谁!” 与此同时,幸川立刻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题外话------ 筠这个乐器是我编的,现实生活中并没有,希望各位仙女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感谢! 第二十章 我来给你送夜宵 窗外顾九绵其实到了有一会儿了,只是隐约听见房内有人交谈的声音,好奇慕柯这么晚了在跟谁说话,于是偷偷摸摸的想靠过去偷听,结果还没走近就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听到慕柯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于是也不再躲藏,大方走到窗边,敲了两下窗户。 慕柯眉头微皱,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幸川隐匿的方向,准备打开窗户。 幸川收到主子的眼神,做好了情况不对就随时出手的准备。 慕柯将窗户半推开,见居然是顾九绵,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不知道刚刚他和幸川的谈话顾九绵听了多少,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边将窗户全部打开,一边手在背后朝幸川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白天见你有点不太高兴吗,给你送宵夜来了!”顾九绵伸出托着“夜宵“地手,丝毫不为偷听被抓包而感到尴尬,反正,他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闻言,慕柯微微有些讶异,他自认为将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想到顾九绵能发现他白日的情绪波动,但他没说话,看了一眼窗外的某人,又看着他白皙掌心安静地躺着几颗青绿色的还带点毛的椭圆形小果子,嘴角微抽,这可不就是还没熟的桃子吗,都还没熟呢,刚鼓了小包,还是青的就让顾九绵给霍霍了,这能吃?这顾九绵莫不是把他当傻子。 慕柯一时拿不准主意,毕竟自己身份特殊,不知顾九绵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今晚特意来试探自己的,不过此刻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多谢顾公子好意,在下不饿,这些还是留着顾公子你自己吃吧。”慕柯婉言谢绝道。 闻言顾九绵顺手就将手里的桃子向后一抛,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也不饿。”边说边拍了拍手,心道傻逼才吃这玩意,还是留给鬼去吃吧。 “既然如此,天色不早了,顾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慕柯见到顾九绵的动作有些无语。 顾九绵怎么肯就这样回去,他还没跟美男套近乎,问问白天情绪变化的事和他体内的毒呢,于是厚着脸皮道:“哎哟夫子,这外面怎么这么多蚊子啊,快让我进去躲躲!” 说完也不管慕柯同不同意,从窗户翻了进去。 慕柯脸色微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对于顾九绵的忽然闯入又无可奈何,只得先关好窗户,再寻别的机会让顾九绵离开。 慕柯转过身来,发现顾九绵已经在圆桌旁边坐下,毫不客气地自顾自给自己倒茶了,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顺道还给他也倒了一杯,还招手让自己过去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顾九绵才是这竹园的主人呢。 “咦?夫子,这你还没吃呢?”顾九绵喝茶的功夫瞅见了一样熟悉的东西,正是早上他给慕柯的桃花糕。 “一时忘了。”慕柯答道,那是早上收拾琴的时候顺道带回来的,他本就不喜欢甜腻的食物,更何况在不知道顾九绵接近自己的目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吃的,而且他是真的忘了,忘记扔了。 “这可好吃了,别浪费呀,正好我饿了,我吃。”顾九绵是真的有点饿了,于是拿过桃花糕就着茶水就开始吃。 慕柯就静静地看着顾九绵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桃花糕,倍感无语,是谁刚刚说不饿的。 咽下最后一口,吃饱喝足地顾九绵开始套近乎了:“夫子,白日见你不太高兴,是我说了什么吗?” 慕柯瞥了一眼远处书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筠,心下微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敛下眼眸淡淡道:“没有。” 顾九绵捕捉到了慕柯瞥的那一眼,他也看到了远处书桌上的筠,十分不解为什么慕柯的房中会有女子的琴。 不会吧,不会吧,美男还玩金屋藏娇?!女子的乐器都光明正大摆在书桌上了,真的是有主实锤?!怪不得刚刚听到有人说话呢。 顾九绵心碎一地,甜甜的恋爱还没开始呢,就这样要结束了?但他还是心有不甘,试探性地问道:“我是不是打搅了夫子的好事?” “什么?”慕柯心里一个咯噔,手中茶杯下意识握紧,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给暗处地幸川打手势,以为顾九绵发现了什么,但面上却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 而隐匿在暗处的幸川也以为顾九绵是已经发现他了,看见自家主子的手势他都已经做好随时准备要了顾九绵命的准备了,结果接下来顾九绵的话又让他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就是那个?”顾九绵朝书桌的方向努了努嘴,两个大拇指还互相对了对。 慕柯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顿时额角青筋直跳,心道白日才对这人有所改观,果然还是高看他了,满脑子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于是慕柯放下手中的茶杯,略带怒气道:“顾公子想多了,那筠也是我阿姐的。” “啊哈哈哈哈,这样啊,抱歉抱歉。”尴了个大尬,原来是人家姐姐的。 “顾公子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顾九绵并没有因为慕柯的逐客令而感到不悦,毕竟是他先说错话的,怪不得人家要生气,不过就这样回去,他只会更加睡不着。 但是只要脸皮厚,没什么是他顾九绵办不到的。 “夫子,我这不是在筠的音律上遇到点问题,想来找你问一问嘛!”顾九绵假装听不懂慕柯的逐客令,踱步到书桌旁,下意识伸手去触碰琴弦,眼神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一样十分眼熟的东西,刚要凑近一探究竟,却被走过来的慕柯给挡住了。 “在下并不是很懂筠,恕我无能为力。”慕柯一把抓住顾九绵的手腕,侧身挡在书桌面前,他不是不懂,就是单纯不想跟顾九绵再聊下去了。 “啊,那不知能否有幸见一见夫子的姐姐?”顾九绵见状只好收回手和目光,但依然装作听不懂慕柯的弦外之音。 闻言,慕柯垂下眼眸,眼中划过一道忧伤,但很快被他隐去,语气冰冷道:“她已经去世了。” 顾九绵感觉慕柯周身的气场明显变了,让人十分难以接近,心中暗恨自己嘴贱:“抱歉,无意冒犯。” 慕柯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他走到门口,拉开门,朝顾九绵道:“顾公子,请回吧。” 顾九绵见状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呆下去了,只好起身离开了。 第二十一章 后宫 送走了顾九绵,慕柯走到书桌旁将筠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幸川走出隐匿之处,走到慕柯身边道:“主子,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暂时还不知。”慕柯拧眉,顾九绵接近自己一定有目的,但从他刚刚举止言行来看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不过万事小心为上:“千俞该到了吧,让千俞盯着点。” “是。” 慕柯抽出压在书下的一张图纸若有所思,他刚刚是想看这个吗? 皇宫,御书房。 “皇上,奴才命人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南泽公子只是西汴南方一个小镇上一个老和尚在外面捡的,因当时正逢大旱,是以和尚给他取号南泽,说来也奇了,南方没过多久当真下了一场甘霖,当地人都道他是福星,加之这位南泽公子聪慧过人,是以众人都称他南泽公子。”喜公公一边给天泰帝捏肩一边道,“后在与老和尚在外云游时结识了沈贤,沈贤见他精通乐理,便请到了咱们千字书院当教书先生。” 姜培风闻言,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是他想多了? “皇上,您说这南泽公子如今在咱们东禾,是不是也能带来什么福运啊。” 姜培风冷哼一声,他自然不信什么福星之说,只当是个巧合,他东禾国的运势还不需要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来带动。 喜公公惊得腿一哆嗦,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扇了自己两耳光道:“瞧奴才这笨嘴,这东禾国的运势自然只有皇上您的洪福齐天才能带动!” 天泰帝冷冷地看了喜公公一眼,懒得同着蠢东西计较,淡淡开口道:“行了,起来吧。” “皇上,李贵妃求见。”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喜公公忙站起身来,看向天泰帝。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姜培风正好觉得周身疲乏,想到李贵妃有一手按摩的好技术,便朝喜公公点了点头。 喜公公忙退出去,将李贵妃迎了进来。 李贵妃一袭红裙拖地,扭着腰肢,婀娜多姿,明明是已过三十的少妇,娇嫩的脸庞却堪比少女,双手捧着一盏茶,脸上带着勾人心魄的笑容朝天泰帝走去。 “皇上,臣妾知你操劳国事,常常睡不好,这是臣妾特意为您泡的安神茶,您尝尝。”李贵妃走到天泰帝身边,揭开茶盖,眼含媚色,将茶递到娇艳的红唇边,轻轻吹凉,又媚眼如丝地递到天泰帝面前。 天泰帝接过茶,抿了一口,感觉通体舒畅,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李贵妃见天泰帝喝了茶,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姜培风感觉不那么疲惫了,心情也好了许多,一把将李贵妃拉入怀里,一手掐着李贵妃得腰肢,一手挑起她的下班,笑道:“爱妃当真是越来越会讨朕欢心了。” “呵呵呵,皇上,臣妾痒,你讨厌啦~”李贵妃娇嗔道,在天泰帝怀里笑作一团,柔弱无骨的手还不忘四处热火。 “哦,是吗?朕来帮你。”天泰帝闻着李贵妃身上似有似无的香味,明明才刚喝了一杯茶,此刻却觉得口干舌燥,内心似有一团火被勾了起来,于是一脸坏笑地抱起李贵妃就往偏殿走去。 “啊,皇上快放我下来,今日你可该去木姐姐殿里的。”李贵妃故作挣扎着要下来。 “小妖精,还学会欲情故纵了?该罚!”天泰帝哪里不知道李贵妃的小心思,心中不屑,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李贵妃的屁股上,继续朝偏殿走去。 “啊,皇上坏!”李贵妃一声惊呼。 门外喜公公听到殿内李贵妃的惊呼,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太监仔细伺候着,自己则转身朝翎清宫的方向去了。 “娘娘,喜公公来了。”婢女云琴朝着梳妆镜前的皇后道。 “让他进来。” 喜公公进入殿内便看见了在镜前梳发的皇后,恭谨上前行礼道:“娘娘,皇上怕你久等,派奴才来传个信儿,太晚了他就在御书房歇下了。” 闻言木清眼神一冷,面无表情道:“怕是不止一个人吧。” “皇后娘娘,奴才话已传到,先行告退。”喜公公不敢多说什么,并没有正面回答就离开了。 “云琴,送送喜公公。”木清并未阻拦,依旧梳着自己的头发,淡淡道,她其实心中自有答案,何必问个究竟。 木清放下梳子,取下头上的木簪,放到桌上,看着镜子里的女子,抬手抚上额角的疤,抚上无神冰冷的眼,抚上下沉的嘴角,她如坠冰窖,浑身冰冷,她竟开始有些不认识镜子里的女子了,她顿时觉得后宫,当真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它神不知鬼不觉地会吃掉你的笑容,单纯,善良,理性,最终让你成为一个如同它一样的怪物,再去吃掉别人的笑容,单纯,善良,理性,就如同瘟疫一般,在偌大的皇宫四处横行,无人能幸免,而她,就快要成为那个怪物了。 “娘娘,该歇了。”云琴回到殿中就看到皇后娘娘又在对着镜子发呆,心中一阵抽疼,她自幼就跟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从前是一个多么爱笑的女子,在这深宫的这些年,竟一日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云琴,我是不是老了,不好看了?”木清没有动,喃喃道。 “娘娘不老,娘娘比那二八的小姑娘还年轻还好看。”云琴答道。 “是吗?那他为什么不来?”木清继续问道。 “许是皇上政务繁忙,不忍心让娘娘陪着一起受苦。”云琴说。 “是这样吗?”木清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云琴,执拗的样子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定是这样的,娘娘我们先歇息吧,皇上一定不希望看到娘娘憔悴的样子。”云琴低头上前扶过木清,根本不敢正眼回答木清的问题。 “好。”这次木清没再多言,而是任由云琴扶着她进入内殿歇息,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身上像是少了些什么,可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交个朋友 翌日,骑射场。 顾九绵坐在看台上哈欠连天,昨晚从慕柯那里回去之后,他就久久不能入睡,慕柯桌上的图纸露出的一角让他十分在意,他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张图纸露出来的一角正是那支蛇蕊梨花簪上蛇头的模样,他想了很多可能,也想不出来那张图纸上究竟画的是什么,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好像原主小时候,但是醒了之后又什么也记不起来,这让他十分郁闷。 “云子,昨晚玩什么好玩的了,也不带上小爷一起,太不够意思了。”突然沈入怀不知从哪窜出来拍了一下顾九绵的肩膀,并在他身旁坐下道。 顾九绵被沈入怀吓了一跳,随即翻了个白眼道:“玩你个头。” “没玩那你困成这样,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与哪个美人儿春风一度去了?”沈入怀瞥见顾九绵的黑眼圈,一脸坏笑,一手搭上顾九绵的肩膀道,“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说起美人顾九绵就更郁闷了,他倒是想和美人儿春风一度啊,奈何美人不给机会,将他赶走了啊。 顾九绵甩开沈入怀的手,无奈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人家美人儿不愿意啊。” “哟,这东禾居然还有会拒绝你顾九绵的女子啊!”一听顾九绵居然被美人拒绝了,沈入怀顿时来了兴致,有些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妙啊!“ 女人?闻言顾九绵有些想笑,不知道慕柯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会是什么表情,翩翩夫子变脸的样子一定很精彩,顾九绵想着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沈入怀在一旁都看楞了,奇了嘿!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顾九绵对哪个女人如此魂牵梦萦呢!哪家的小姐有这么大的魅力!有机会他可一定要见见! “喂喂,回魂了。”沈入怀用肩装了两下顾九绵道,“这是哪家小姐,能让你万花丛中过的顾小爷如此牵挂,快说说,小爷我认不认识,哪天小爷一定要见见这位奇女子!诶,快跟小爷说说啊。” 顾九绵倒是想说啊,他咋说,总不能告诉沈入怀说自己是个女的,而这美人儿就是慕柯吧。 此时,正好苏苍歌一身紫色劲装,骑着骏马来了,顾九绵可算找着理由逃离沈入怀的叨叨了,便起身朝沈入怀道:“诶,夫子来了,快走吧。” “诶,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呢!”沈入怀却在身后不依不饶,又追上前,搭上顾九绵的肩膀。 苏苍歌进入骑射场的一瞬间便看到了看台上的顾九绵,见顾九绵也看向他并站了起来,他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随即看着沈入怀冒出来搭在顾九绵肩上的手,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脸色有些难看,他回京就听说了沈入怀和顾九绵关系极好,小云朵是女子,虽然沈入怀不知道,但他在边关的这些年,也不知道沈入怀这小子占了小云朵多少便宜,只是如今小云朵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到底该不该和小云朵相认呢。 顾九绵头一回觉得沈入怀比一个女人还八卦,此时见了苏苍歌来了简直像是救星一样,便甩开沈入怀的手朝苏苍歌去了。 苏苍歌见顾九绵朝他走过来,瞬间敛下所有思绪,面上又露出一抹笑容。 “苏世子,上次的事情多谢啦。”顾九绵见苏苍歌看着他笑,也回以一笑,却见苏苍歌在愣神心中生疑,这苏苍歌莫不是又把自己认错了? “苏世子?”顾九绵又唤了一声。 “嗯,顾公子不必客气。”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对自己笑,一时恍惚,明明顾九绵此时是男子扮相,他偏偏却看成了眼前是个妙龄少女,从前的小丫头如今竟已是亭亭玉立。 “苏世子,你是不是将在下认成某位故人了?”顾九绵试探性问道,他总觉得苏苍歌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像是在看故人,又像是……爱人,他可不喜欢当别人的替身,莫名其妙地承了苏苍歌的情,还是问清楚的好。 苏苍歌见顾九绵收起笑容,语气中有些淡淡的疏离,心里苦笑,看来自己表现地太过突兀,让顾九绵起了疑心了,倒不如顺着顾九绵的话,先成为朋友,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顾公子确实与在下一位故人很像。” “原来如此。”顾九绵闻言点头道。 “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与顾公子成为朋友。”苏苍歌笑道。 “当然,我的荣幸。”不得不说,苏苍歌笑起来是真的好看,许是因为常年在边关的原因,他的肤色比京都的公子都要深,笑起来有一种让人格外舒服的阳光之气。 “你们交朋友呢,带上我呀!”沈入怀追了上来,正好听到苏苍歌要跟顾九绵交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自家好兄弟要被抢走的危机感,于是便凑了上去,搭上了顾九绵的肩膀,还特意拍了两下,生怕苏苍歌看不见似的。 “有你什么事,一边玩去。”顾九绵没好气道,这次倒没有再甩开沈入怀的手,对于沈入怀喜欢搭他肩膀表示已经习惯了,并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苍歌确实眸底一沉,心里恨不得把沈入怀的爪子给剁了,但依旧面色不改,朝沈入怀道:“很荣幸与沈公子成为朋友。” 明明是大家是在交朋友,顾九绵却偏偏觉得气愤莫名其妙地有些诡异,便开口道:“苏夫子,今日我们要干些什么?” “赛马。”苏苍歌答道,又看向远处的一众学子,“先各自去马厩挑一匹马。” 人群中,姜煜晨闻言转身朝马厩走去,眼里闪过一抹阴贽,边走边朝身边的林桓知说道:“怎么样了?” “四皇子放心吧,绝对不会出错。” 姜煜晨早就到了,自然将苏苍歌与顾九绵等人有说有笑,交谈甚欢的场面尽收眼底。 那天比试过后他便以求教箭术之名带了礼物去找苏苍歌,想要拉拢他,没想到苏苍歌竟然说自己没空,礼物被全部退还,这让他觉得十分没面子,如今他竟然主动要跟顾九绵当朋友,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而之前他去找自己的母后李贵妃,结果却被警告说自己不能动顾九绵,若是动了,天泰帝不会让他好过,他就想不明白了,顾九绵那个废物到底哪里好! 第二十三章 赛马 顾九绵和沈入怀走到马厩时,大多数人都已经选好了,马厩中好马都被选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马和幼马,与那些正值壮年的骏马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些人故意的吧,就给咱们留这些,这怎么和他们比?”沈入怀一看剩下的马都是些歪瓜裂枣顿时就不乐意了,抓过一旁喂马的小斯道,“就拿这些糊弄小爷,把好马都给爷牵出来!” “沈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好马都让选走了啊,就剩这些了。”喂马的小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战战兢兢道,这些个公子哥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顾九绵倒是无所谓,只要能骑就行了,反正他也没打算真的去比赛,于是挑了一匹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白色老马,迁出马厩,翻身上马,晃晃悠悠地朝众人去了,悠哉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去赛马,反倒是像去春游的。 沈入怀左挑右挑,也没从剩下的马中挑出一匹稍微好一点的,转头就看到顾九绵随便牵了一匹就走了,于是匆忙就近挑了一匹棕色老马跟了上去。 远处姜煜晨见顾九绵沈入怀二人选了两匹歪瓜裂枣,心下嗤笑。 “云子,就咱这样,还怎么比?”沈入怀看到人群中姜煜晨正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讥诮,再看看他和顾九绵骑的老马,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九绵自然看到了姜煜晨和林桓知在远处看着他俩,心中生疑,但还是满不在乎道:“谁说我要跟他们比了?” “那苏苍歌不是说赛马吗?” “赛啊,他们赛他们的,我慢慢骑我的,有什么问题吗?”顾九绵两手一摊,懒洋洋道。 “也是,赛马还怪累的。”沈入怀闻言觉得顾九绵说的一点问题也没有,随即点头,也开始晃晃悠悠,一点也不着急了。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累个锤子,累的难道不是人家马吗? 苏苍歌见顾九绵和沈入怀二人骑了两匹老态龙钟的马,眉头一皱,道:“怎么挑了这两匹?” “嘿嘿,不懂了吧,姜还是老的辣!”顾九绵笑嘻嘻道。 众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都暗道这顾九绵莫不是个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胯下的马根本跑不起来,偏他当个宝。 林桓知眼中露出丝丝得意,心道,顾九绵,待会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最辣的。 顾九绵自然没错过林桓知的表情,猜测这人又憋着什么坏水呢,心中警惕,但面上还是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 苏苍歌也笑出了声,看向顾九绵眼中更多的是宠溺,随即驱马到众人前端,取下腰间一块玉佩道:“诸位都是各家精英,相信马术都不差,我也是挂个闲职,没什么好教给各位的,今日便组织大家一起赛马,胜者便可以获得这块寒玉。” 众人哗然,对于苏苍歌腰间的寒玉都有所耳闻,据说那是苏苍歌在一次雪山围猎中从雪狐的洞穴中寻到的,佩戴它的人可以强筋健骨,延年益寿。 顾九绵见苏苍歌手里的玉佩,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直接抢过来,虽然不知道寒玉的功效,但他一看那玉佩的色泽便知道那不是俗物,必定价值不菲。 苏苍歌将顾九绵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财迷啊。 “从此地出发,绕骑射场两周,先回到此地者胜出,过程中不得阻碍他人,全凭自己能力。”苏苍歌简单说了一下比赛规则,随即一声令下,“出发!” 随着苏苍歌话音落下,众人争先恐后扬鞭驾马而去,只有顾九绵和沈入怀二人像是来春游似的,不紧不慢,晃晃悠悠。 前面林桓知回头见顾九绵根本就没有扬鞭纵马,而是任由马晃晃悠悠地走,心下有些着急,他命人在顾九绵的马鞭上摸了药,只要鞭子抽到马身上,马就会发狂,到时候顾九绵被发狂的马从马背上甩下来出了什么问题跟他可没关系,可是如今顾九绵完全不用马鞭,自己的计划根本没用啊,林桓知见一圈都要跑完了,顾九绵还是没用马鞭,心里更着急了。 姜煜晨见顾九绵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感到十分诧异,便驱马到林桓知身边小声道:“怎么回事?” “他不用马鞭,我也没办法啊。”林桓知说。 “废物。”姜煜晨愤怒地留下两个字便快速驾马与林桓知拉开了距离。 “诶,云子,你看那两人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水呢?”这边沈入怀见林桓知和姜煜晨并驾齐驱道。 顾九绵只是笑笑不说话,他自然看到林桓知和姜煜晨二人并驾齐驱,还时不时看向自己,心道,就知道这二人不干好事,于是顾九绵特意向那二人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勾唇讥讽一笑,唇瓣微动,无声说道:“是在等我用它吗?” 姜煜晨见顾九绵看着他唇瓣微动,像是在说话,待他看清了顾九绵说的是什么之后,顿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心中怒不可遏,但他心知今天已经不能再对顾九绵动手了,是以在第二圈经过顾九绵身边时只是恶狠狠睨了顾九绵一眼,冷哼一声便策马离开了,心道,顾九绵,咱们走着瞧。 虽然动不了顾九绵,但这寒玉倒是个好东西,到时候可以赢了去献给父皇。 很快,众人赛马结束,纷纷下马,将马送回马厩,毫无疑问,姜煜晨是第一名,谁敢跟当今皇子去抢呢。 “四皇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恭喜。”苏苍歌将玉佩递给姜煜晨道。 “多谢夫子。”姜煜晨接过玉佩,道谢道。 “恭喜四皇子。” “是啊,恭喜四皇子了。” 众人纷纷向姜煜晨道喜,只有苏苍歌看着远处仍在晃悠的顾九绵笑而不语。 姜煜晨颔首向众人道谢,又看向远处仍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顾九绵和沈入怀二人,笑着道“顾公子,沈公子,比赛已经结束了,该回来了。” 众人这才看到顾九绵和沈入怀居然还在场上晃悠,连一圈都没走完,哄堂大笑。 “这沈太傅家的儿子莫不是跟顾九绵呆久了,也变傻了,哈哈哈。”人群中有人笑道。 “哈哈哈,谁知道呢。” 忽然,就在众人都在看顾九绵和沈入怀的笑话时,顾九绵和沈入怀胯下的马却突然暴躁起来,开始狂奔。 第二十四章 马嗑药了 三月的风,很轻很柔,抚过桃枝柳叶,卷起庭前落花穿过回廊,又撩起慕柯的发梢衣摆,他驻足,看着被风卷起在空中纷纷扬扬的花瓣,眼神逐渐深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在慕柯身后帮忙拿书的小斯见慕柯忽然停了下来,于是也停下顺着慕柯的眼神望去,便见不远处一树桃花开得茂盛,深红浅红交相辉映,不禁开口道:“慕夫子,这花开得真好看。” 小斯望向慕柯,期望得到慕柯的赞同,结果谁曾想,慕柯沉默了半晌突然冷冷地来了一句:“再美也有腐朽入泥,任人践踏的时候。” 小斯闻言愣住了,没再说话,他没想到慕柯面对迎风娇立的桃花会是这样的反应,常人不都应该觉得赏心悦目吗,心道,传闻果然是真的,这新来的夫子可是难相处啊。 慕柯仍旧对着落花不发一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是人群的叫喊声和杂乱的马蹄声,其中一道人声他竟然还觉得有些耳熟,但他并未过多在意,可就在他正打算抬脚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小斯的惊呼。 “都闪开!马发狂了!闪开!都闪开!”顾九绵在马背上不停喊道,他原本料到了林桓知会在马上动手脚,挑马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是以才发现了马鞭的异常,但却没有发现马的异常,他骑了那么久的马也没出现问题,还以为林桓知只对马鞭动了手脚,没有动马,没想到现在给他整这么一出。 众人见顾九绵和沈入怀的马失控发狂朝他们冲过来都纷纷惊恐避让,唯独苏苍歌见状,心里一惊,感觉自己魂都要被吓没了,立刻翻身上马,驾马想要赶到到顾九绵身边。 姜煜晨见状也是一惊,随后眉头一皱,退到一边后,拉过林桓知低声道:“怎么回事!” 林桓知得意地勾起嘴角,有些邀功似的道:“为了保险起见,我做了两手准备,让那养马的给那些挑剩下的马都下了药,到了一定时间药效发作,马就会发狂,他顾九绵就算发现了马鞭有问题又怎样,还不是没发现马的问题,这回看他怎么狂。” 姜煜晨闻言,看了一眼马厩的方向,果然之前挑剩下的马都躁动不安,他眉头一松,冷冷地看了一眼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顾九绵,心道,顾九绵,跟我作对,总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苏苍歌驾马快要追上顾九绵的时候,顾九绵在马背上觉得隔夜吃的桃花糕都要被颠出来了,抽空看了一眼沈入怀,发现那丫的马居然跑着跑着就慢下来倒了,顾九绵气得要吐血了,要说沈入怀那二缺的运气是真的好,大家挑的都是老马,怎么人家的这么快就嗝屁了,他的跟磕了伟哥似的,精力旺盛地不得了,于是顾九绵大骂一句:“我靠,沈入怀你个傻缺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结果就骂了这一句,手心一滑,差点摔下去。 沈入怀闻言立马炸了,本想骂回去,结果见顾九绵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急得不得了,又不知怎么办,只能大喊道:“等你下来再与小爷对骂,小心!” “好!”顾九绵答道。 原本心惊肉跳的众人闻言顿时觉得心情十分复杂,心道这顾九绵的心也太大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跟人家对骂。 苏苍歌才不想管沈入怀如何,他现在只关心他的小云朵,见顾九绵居然都自顾不暇了还在看沈入怀,心中是又急又气,于是满脸焦急道:“小云子,你先别管他了,听我的,放低身形,抱紧马脖子,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身体跟着马一起动,千万不能松手!” 顾九绵闻言虽然对于苏苍歌对他的称呼感到一丝不适应,但还是一边压低身子,降低重心,一边用双腿夹紧马腹,尝试着能不能将马安抚下来,一边还不忘冲前面的人喊让开,心里还一边暗骂,狗日的林桓知,姜煜晨,给老子等着。 忽然顾九绵感觉腰上一紧,一条紧实有力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腰,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苏苍歌,忙道:“世子爷,你疯啦!” “别说话,抓紧。”苏苍歌薄唇微抿,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严肃道。 顾九绵见苏苍歌如此严肃也闭上嘴没再说什么,将缰绳完全交给苏苍歌,自己则抱紧马脖子,对于苏苍歌出现在他身后并没有觉得很感激,这种情况他自己也完全可以应付,不过是稍微吃点苦头罢了,根本用不着苏苍歌这样。 苏苍歌一心都在想着如何让马停下来,让顾九绵安然无恙,全然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的情绪变化。 苏苍歌尝试着将马安抚下来,几次尝试过后发现根本行不通,于是朝顾九绵道:“这马根本安抚不了,如今只能耗到这马力竭了。” 顾九绵也清楚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道:“尽量控制着让马在骑射场内跑,以防跑到书院里伤人。” “好。”苏苍歌应道。 顾九绵本来以为自己骑的也是一匹老马,绕着骑射场跑几圈这马也该累死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都跑了快半个时辰了,自己的大腿内侧也都磨破了皮,传来阵阵刺痛,这马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跑越快。 就在顾九绵心里骂娘的时候,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朝着书院的方向冲去了,苏苍歌根本控制不住。 而慕柯所在的位置离骑射场很近,于是待他在小斯的惊呼声中转过身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幕,一脸紧张的顾九绵和另一个一脸严肃的男子骑了一匹失控的白马直冲他而来。 顾九绵见前方的路上立着一位美男就暗道不好,真是怕啥来啥,苏苍歌见前方的路上有人也暗道不好,大喊道:“前面的人快让开!” 而顾九绵在看到男子转过身来的那张脸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是美男!于是连忙大喊道:“慕柯!快闪开!”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顾九绵和苏苍歌骑马已经快要到慕柯眼前了。 慕柯眼神一闪,面色微变,来不及闪躲,最终被呼啸而过的马带倒在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发髻散乱,月牙白的长衫也沾满了尘土和破损的花瓣。 ------题外话------ 求关注,求收藏,谢谢各位仙女! 第二十五章 找大夫 顾九绵见慕柯没有躲开心中大惊,连忙转头去看,结果就看到了慕柯被撞倒在地伤势不明的情景,随后看了一眼四周再无他人,便立即掏出灵槐给他防身用的毒针,扎进马的脖子里,老马吃痛,毒性发作,前蹄跪倒在地,将二人甩了出去,苏苍歌将沈入怀紧紧护在怀里,二人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停了下来。 “小云子,你没事吧!”苏苍歌忙将顾九绵扶起问道。 “我没事,多谢世子!”顾九绵因为被苏苍歌一直护在怀里所以也没受什么伤,于是起身朝苏苍歌道谢过后,见苏苍歌没有受伤,便朝慕柯的方向跑去。 苏苍歌也紧随其后。 顾九绵赶到时慕柯已经被小斯扶了起来,整个人除了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和衣服看上去脏了一点之外,好似并无大碍,心下松了一口气,但顾九绵还是眼尖地发现了,慕柯在有意避免小斯触碰他的右手。 “慕夫子没事吧?”顾九绵走上前道。 “我没事。”慕柯拂开小斯扶他的手,瞥了一眼顾九绵和他身后的苏苍歌,语气似有似无地嘲讽道,“倒是顾公子好雅兴,在学院里纵马。”。 “此事纯属意外。”提起纵马的事情顾九绵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有些人还真当他顾九绵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揉捏了。 慕柯闻言颔首,也知道此事有蹊跷,没再多说什么。 苏苍歌在一旁打量着慕柯,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和眼睛过分熟悉,十分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慕柯察觉到苏苍歌打量的眼神,刚刚没看清楚,此时也认出了苏苍歌,安宸王府的世子,曾经镇守边疆的青年将军,不过他并不慌张,而是面色平淡任由苏苍歌打量。 “苏世子认识慕夫子?”顾九绵也发现苏苍歌在打量慕柯,开口问道。 苏苍歌想到那人身手不凡,杀伐果决,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给面色苍白,风一吹就能倒的男人,而且那人也没有理由千里迢迢跑来东禾当一个夫子,于是便收回了目光,否认道:“不认识。” “那你认识他吗?”顾九绵又问慕柯。 “自然,大名鼎鼎的苏世子。”慕柯答道,转而又朝苏苍歌道,“久仰。” 东禾几乎没有不认识苏苍歌的,是以慕柯表示他认识苏苍歌也并不奇怪。 “这位是咱们书院的乐理夫子,慕柯。”顾九绵介绍道。 苏苍歌看向慕柯,道:“幸会。” “在下还有些事,先告辞了。”慕柯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右手手臂滑了下来,心中暗道不好,于是借口想要先行离开。 “诶,夫子,我认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如请她来看一看。”顾九绵喊住慕柯,目光隐晦地落在他的右手上道。 “不用,我没事。”慕柯拒绝道。 闻言,顾九绵走到慕柯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前世刀尖舔血的他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于是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夫子,我知道你中毒已久的事情,不如让我的人给你看一看,说不定她有办法呢?”他不知道为什么慕柯明明受伤了却不说,但他猜测可能跟他身上的毒有关,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让灵槐帮他看一看,正好还能借机去他书房看看那张图纸上到底画了些什么。 慕柯在听到顾九绵说知道他中毒的事情时眼里闪过一道杀机,但当听到顾九绵有办法解毒时心里又忍不住地想要试一试。 于是思索片刻后,慕柯朝顾九绵道:“那就有劳顾公子了。” 顾九绵心里一喜,但面色还是不动声色,吩咐一旁的小斯道:“去我住处将我的丫鬟找来。” “是。”小斯领命离去。 顾九绵正欲与慕柯一同去竹园,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这才想起来苏苍歌还在这呢,光顾着接近慕柯了,都忘了这还有一尊大佛。 “哈哈,小云子,我就知道你没事,还真是祸害遗千年!”沈入怀跑到顾九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此时骑射场的众人也都赶了过来。 “滚滚滚,老子现在忙着呢,没工夫跟你贫,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事后多赏你一条烤鱼!”顾九绵拉过沈入怀道。 说完又将沈入怀拉到苏苍歌身边,朝苏苍歌道,“世子,今日之事多谢了,我让这傻缺陪你去找大夫看看有没有伤到哪,我和慕夫子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日一定请你喝酒!” 说完拉着慕柯的左手快速离开,还冷冷地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林桓知和姜煜晨。 沈入怀听到事后有好吃的自然不会拒绝,便朝苏苍歌道:“世子,走吧,咱们去看大夫。” 苏苍歌闻言却迟迟没动,看着顾九绵和慕柯离开的背影有些失神,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心下黯然。 良久,苏苍歌转头冷冷地看向众人,一代将军的气场全开,严肃道:“今日之事,我必严查。” 说完,苏苍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煜晨便转身和沈入怀一起离开了。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不少人都猜出了今日之事是人为的,且那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于是都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自从方才苏苍歌走后,姜煜晨的眉头就没松过,本想借林桓知之手收拾顾九绵,如今顾九绵毫发无损,反而引起了苏苍歌对他的怀疑,这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四皇子,放心吧,他们查不出来的。”人散之后,林桓知跟在姜煜晨身边,见他脸色很难看,于是开口道。 “最好是这样。”姜煜晨看了一眼林桓知冷冷道,之后便甩袖快步离开了,独留林桓知一人在原地看着那匹倒下的老马,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九绵和慕柯刚进入竹园,扮作下人的幸川就迎了出来,见自家主子面色苍白,一身脏污,忙上前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慕柯并未说话,而是径直朝房里走去,幸川又看向顾九绵,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你们公子不小心被我撞伤了。”顾九绵有些心虚道,随后也跟着慕柯进了屋内。 幸川闻言连忙下去准备包扎的伤药。 第二十六章 他的血有点奇怪 顾九绵跟着慕柯进入房内,看着他坐在桌边倒茶的动作眸光微闪。 他走到慕柯旁边的凳子坐下,拿起托盘里的白瓷雕花茶杯把玩着,看了一眼慕柯右边袖子上渗出的血,道:“夫子真是好耐力。” 慕柯倒茶的手一顿,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继而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喝着茶。 顾九绵见状眉头微挑,也不说话,兀自倒了一杯茶,等着灵槐的到来。 于是,幸川拿着纱布和伤药进来时就看到自己主子和顾九绵都各自安静地喝茶,空气安静地有些诡异。 “公子……”幸川走到慕柯旁,放下托盘,看着他的右手手臂道,“我来帮你包扎吧。” 慕柯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将胳膊放到桌上,将袖子撩了起来。 袖子撩起来的瞬间,顾九绵闻到了一股的不同于血腥味的腥气,转头看去,发现慕柯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黑红的血珠,像是挂着许多吸满了血的蜱虫一般,饶是见过腥风血雨的顾九绵见了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幸川见状也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在闻到那股腥气之后,眉头更是皱得死死的,嘴唇紧抿,表情严肃,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九绵,有些担心他看出自己主子的血什么异样,同时心里十分自责,要是自己一直跟着主子也许主子就不会受伤了。 全场最淡定的就是慕柯了,依旧面无表情,换了一只手,继续喝茶,冷漠的像是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就在幸川拿起桌上的药瓶准备给慕柯上药时,灵槐到了。 “少爷,我听人说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灵槐进屋就忙到顾九绵身边,语气中略带责备的道,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让人省心。” 顾九绵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他平时太宠着这丫头了,都敢这样说他了,但心里仍旧觉得暖暖的,拉住灵槐道:“好了我的小神医,我没事,是他,你帮他看看。” 灵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人,看了一眼慕柯受伤的手臂,朝顾九绵道:“好。” 慕柯本以为顾九绵身边懂医术的人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者,但见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他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公子,这……”幸川对于慕柯同意让顾九绵的人给他治伤感到不解,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自己主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让她来。” 幸川闻言只好乖乖让开。 灵槐看着桌上被打开的药瓶,又看了一眼慕柯看起来有些可怕的伤口,朝幸川道:“你刚才是就打算这样直接上药?” “不直接上药难道让我们公子的血就这样一直流吗?”幸川语气不善道,他们之前受伤都是这么处理的,有什么不对吗?一个乳臭未干的丫,能懂啥?真不明白自己主子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先清理伤口?你是想让你家公子伤口发炎?”灵槐不甘示弱,一边拿起桌上的纱布,帮慕柯擦去手臂上的血污,一边直接以命令的口气道,“去打一盆温水来。” “你是在使唤我?”幸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除了他家主子,还没人使唤得动他呢! 灵槐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这屋里,除了你一个下人还有别人吗,难不成我在叫我家少爷?还是你是想让你家公子自己去打水?” “你!”幸川气结,连忙看向慕柯,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主子,我没有,这小丫头片子就会胡说八道!”他怎么敢让他家主子自己去打水,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你说谁小丫头片子呢!”灵槐也不乐意了。 “说你……”正当幸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感觉脊背一凉,转头便见自家主子正凉凉地盯着自己,于是改口道:“我不跟你计较,打水就打水,谁怕谁。” “顾公子的人倒是很有个性。”慕柯看向顾九绵似笑非笑道。 “哈哈,这丫头平时被我惯坏了,夫子别见怪。” 灵槐闻言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自家少爷的夫子,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不太好,于是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看着慕柯的伤口,看了一会觉得慕柯的血有些奇怪,而且还能闻到一股异样的腥气,心中生疑,但还是有些不确定,所以也没有说出来。 很快,幸川打水回来了,虽然心中对灵槐有些不满,但这次他没有再多嘴,而是放下水盆便到一旁默默站好。 灵槐用纱布沾了温水开始为慕柯清理伤口,很快,在换了两三块纱布后,慕柯的伤口被清理干净了,灵槐朝顾九绵道:“少爷,这位夫子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血污在上面使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怕罢了,这点小伤,要不了几日便好了。”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药瓶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发现是上好的疗伤药才开始上药包扎。 一旁的幸川听闻自己公子伤势并不严重,也松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灵槐包扎。 顾九绵和慕柯二人闻言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像是在意料之中。 待灵槐包扎完了之后,顾九绵才开口朝灵槐道:“好了?” “嗯。”灵槐答道。。 顾九绵笑了笑,又问:“没发现点什么?” “啊?”灵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顾九绵的眼神落在那堆沾满了血的纱布上才反应过来,秀气的眉头微皱,看了一眼顾九绵,又看了一眼慕柯道,“嗯……这位夫子的血,有些奇怪。” 顾九绵看了一眼慕柯,发现慕柯仍旧面无表情,泰然自若,仿佛灵槐说的不是他一样。 慕柯的表情之所以没有什么变化,是因为他对于顾九绵说他的人有办法解自己身上的毒,仍采取怀疑态度,发现他的血奇怪,并不能说明什么,常人只要细心一点都能发现他的血异于常人。 “哪里奇怪?你说说看。”见慕柯不接话,顾九绵暗道慕柯无趣,只好自己继续问下去。 ------题外话------ 求关注,求收藏,谢谢各位仙女! 第二十七章 灼魂 “我们正常人血液的颜色应该是鲜红色或者暗红色的,而这位夫子血液的颜色却发黑,而且还有一股异于血腥味的奇怪的臭味,像是……。”灵槐拿起桌上沾满血污的纱布放到鼻下又闻了闻,才接着道,“有些像是腐烂的尸体,这种情况,应该中毒的时间不短了吧。”说着,灵槐又看向慕柯。 慕柯这回倒是微微点了点头当作是回应。 幸川在一旁见慕柯竟然点头承认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主子,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将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顾九绵主仆二人。 “公子……”幸川欲言又止。 “知道是什么毒吗?”顾九绵装作没听到幸川的话又问。 “嗯——还不确定。”灵槐摇了摇头,转而又看向顾九绵:“我可以问这位夫子几个问题吗?” 顾九绵看了一眼慕柯,发现他并没有反驳,便朝灵槐点了点头。 “这位夫子是否每月月末会毒性发作,发作时全身皮肤滚烫如火炉,血液在体内涌动,疼痛难忍?” 慕柯闻言看向灵槐眼神微变,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有几分本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幸川警惕地看向灵槐。 灵槐见幸川用看贼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立马就不乐意了,翻了个白眼:“看不出来我懂医?!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你!” “可以让我把一下脉吗?”不等幸川再说话,灵槐又朝慕柯道。 慕柯看了一眼幸川,没有说话,将手腕放在桌上。 灵槐也在一旁坐下,搭上了慕柯的脉,良久,才皱着眉头收回手。 顾九绵见慕柯仍旧不说话,暗道现在需要解毒的是他慕柯,他倒是沉得住气一句话也不说,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又问灵槐:“现在能确定了?” “可以。此毒名为灼魂,就是毒性发作的时候,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灼烧穿一般,疼痛难忍,这毒已经失传很久了,也不知道这位夫子是怎么中毒的,而且……”灵槐欲言又止,“而且我有一点很奇怪,中了这种毒的人,一般都会骨瘦如柴,活不久的,而这位夫子中毒少说六七年,除了面色苍白以外外表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无其他,而且刚刚替他把脉时,发现这毒明显是被压制着的,夫子可是服用过什么药?” “是。”慕柯闻言点头,不再隐瞒,道,“我曾有幸得到过一枚春羽丹。” “竟然真的是春羽丹……难怪呢。”灵槐闻言则是一惊,喃喃道。 春羽丹是神医叶望青炼制的,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解百毒的神奇功效,极其难得,之所以难得,是因为炼制丹药的所需的春羽花生长在极阴之地,鲜有人能寻得,当年神医叶望青也是偶然发现了一株,才炼制了世间仅有的三枚春羽丹。 顾九绵闻言同样十分惊讶,看向慕柯的眼神变了变,对于春羽丹他是知道的,没想到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丹药,竟然会让慕柯一个乐理先生得到,这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慕柯真正的身份了,不过他倒是对慕柯有些佩服,六七年来月月都要忍受灼魂之痛,一般人恐怕早就受不了自杀了吧。 慕柯对于顾九绵的打量毫不在意,既然选择让灵槐帮他把脉,他就没想过要瞒着这件事,何况这丫头既然能看出他所中之毒,自然也能看出自己服用过春羽丹,瞒着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没猜错的话,夫子最近是否由每月毒发一次,变成了每月两次?”灵槐又道。 “嗯。”慕柯闻言皱眉点头,这也令他十分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毒性发作地越来越频繁了。 灵槐点了点头又道:“那是因为春羽丹只是暂时压制了毒性,春羽丹属寒,而灼魂属火,春羽丹只能保你不会毒发而亡,并不能解毒,但是现在丹药的药效在慢慢消失,所以你才会毒发越来越频繁,再过一个月,一旦春羽丹的药效全部消失,毒性再次发作的时候,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办法能给我家公子解毒!”幸川听闻再有一个月主子体内的药效快要消失了急得不得了。 灵槐没理会幸川而是看了一眼顾九绵,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能解吗?”顾九绵问道。 灵槐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道:“灵槐能力有限,解不了这个毒,这个毒我也是偶然在少爷你给我的医书里看到的,我只能暂时压制,但也只是短时间的,最多一个月,时间久了,我也没有办法。” 慕柯闻言眼神一暗,果然是自己奢求了。 幸川却是红了眼眶,道:“公子,我们一定会找到解毒的办法的。” “真的没办法了?”顾九绵见状有些不忍,于是接着问道。 “也不一定,只是有点困难。”灵槐见幸川是真的为自家主子着急担心,不忍心把话说得太绝。 “什么办法?”幸川听到自己主子的毒或许还有办法解,眼睛一亮立刻道,这么多年,每到月末,主子都要忍受非人的折磨,偏偏他们一众暗卫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听终于有办法让主子摆脱折磨了,只要能解毒,哪怕现在立刻他去死,他也愿意! “如果能找到神医,你家公子或许还有救。”灵槐接着道。 幸川闻言眼神又暗了下去,觉得灵槐说了等于没说,神医哪是那么好找的,这么多年他们派了那么多人一直在暗中寻找神医的下落,可是一直都杳无音讯,否则主子的毒早就解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要去哪里找神医呢?”幸川闷闷开口道,他们找了七年都没有找到,哪里是两个月就能找到的,可他还是不死心,他家主子最后不该是那样的下场,于是又看向灵槐,觉得灵槐既然能有办法压制主子的毒,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于是用带了些恳求的语气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灵槐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能得到另外两枚春羽丹,也许还可以多争取一年的时间去寻找神医。” 第二十八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屋内气氛有些沉重,幸川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慕柯倒是面色平静。 顾九绵却是眸光一闪,心里有了计较,抬头看了一眼幸川,转而朝慕柯道:“可否和夫子单独说几句。” “顾公子但说无妨。”慕柯摆手,并未让幸川出去。 顾九绵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幸川,看来这小斯的身份也不一般啊,他笑了笑,拉过灵槐在自己身边坐下,接着道:“想必夫子这么多年也找过不少人为你解毒,只是迄今为止,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我可以让我家宝贝帮你压制毒性,让你们有更多的世间去寻找春羽丹和神医的下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慕柯笑了笑,仿佛是早就知道顾九绵的条件,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看着顾九绵挑眉道,“可是想要这张图纸?” 顾九绵没想到那晚自己的小动作全被慕柯看到,如今这点小心思也被他洞悉,不过他并不觉得尴尬,而是道:“夫子意下如何?”这话就相当于是默认了,他觉得慕柯没有理由拒绝自己,毕竟这可是关乎他自己的性命,而且就一张图纸可以多为他争取一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怎么算他都不亏啊。 但出人意料的是慕柯却没有直接回答顾九绵,而是问道:“我想知道顾公子为什么对那张图纸感兴趣?” “害,我这个人嘛,就图个新鲜,上次看那图上一角觉得甚是好看,想带回去做收藏。”顾九绵睁着眼睛编瞎话,他怎么可能告诉慕柯自己是为了那个和梨花蛇蕊簪上一模一样的蛇头图案呢,那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人家簪子在自己这里吗? “顾公子没听过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吗?”慕柯勾起唇角,又问。 “都说猫有九条命,好奇一回死不了。” “呵呵。”慕柯笑出了声,“怕是为了那个蛇头的图案吧。” “什么蛇头?”顾九绵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对上慕柯那像是能将人一眼看穿的眼眸,虽然面不改色,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莫名地有一点点心虚。 “顾公子若是如此,我想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反正我也活够了,不在乎早一个月死,反正没什么区别。”慕柯收回眼神,转而又朝幸川道:“幸川,送客。” “公子……”幸川暗暗着急,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占便宜的买卖,主子却不愿意,反而还要赶人家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图纸不过是自家主子随手画的,要多少有多少,不过看到主子讳莫如深的眼神他也不敢多言,只能欲言又止,看向顾九绵和灵槐二人,做出送客的手势,道“顾公子,请。” 顾九绵闻言眼睛微眯,看向慕柯,好一个黑心肝的,这不就是在逼他承认簪子在自己手里吗,竟然连自己的生死也不顾。 慕柯迎上顾九绵的眼神,毫不躲闪,直视回去,没错,他就是在逼顾九绵,自从那晚顾九绵离开后,他就一直在想顾九绵为什么对那张只露出一角的图纸感兴趣,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顾九绵认识那个露在外面的蛇头,而那个蛇头是他从簪子上临摹下来的,所以顾九绵必定是发现了簪子的不同寻常,才会对图纸如此感兴趣,他就是要逼顾九绵承认簪子在他手里,虽然现在跟顾九绵谈判他不占优势,但簪子,他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少爷,我们走,不就一张破图纸吗?”灵槐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在她看来,慕柯主仆二人分明就是不识好歹,她家少爷明显在做赔本生意,现在居然还要赶他们走。 顾九绵却没有动,思索了片刻,承认道:“是,我确实对那蛇头感兴趣,我也确实见过你丢失的那支簪子。” 慕柯闻言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顾九绵这么快就承认了,在他看来,顾九绵是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管他的生死的,看来他临摹的这幅图纸对顾九绵来说真的很重要啊,不过这蛇头对于顾九绵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慕柯没有想到的是,顾九绵能这么快承认,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这个人,即便慕柯手上没有那份图纸,顾九绵依然会让灵槐救他,多好看一男的啊,死了还怪可惜的,毕竟他还想着等灵槐给慕柯解了毒,等他以身相许来报恩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现在慕柯是吃定了簪子就在他手上,他继续装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大方告诉他,反正簪子确实不在自己手上。虽然这么多年他没有去调查过原主的亲生父母,,但是顾老头却是在这件事上花费了不少心血,而如今那张图纸所画的东西很可能跟原主母亲,从前他是嫌麻烦所以一直都不在意,但如今线索就在眼前,若是他继续躲避麻烦,恐怕日后的麻烦只会更大,倒不如直接跟慕柯把话摊开了说,说不定彼此还能进行合作,早日弄清楚原主父母的事情,就能早日了却顾老头的心事,让他安度晚年,也算是占用了原主身体苟活多年,给原主一个交代吧。 慕柯自然不知道顾九绵心里在想写什么,虽然成功逼得顾九绵承认簪子的事,但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眉头仍旧皱着,他本以为簪子就在顾九绵手里,但他却只是说他见过,这就说明簪子如今并不在他手里。 “簪子现在在何处?”慕柯问道。 顾九绵却没有回答慕柯,而是看着桌上的图纸道:“簪子的事情先不急,我们还是先解决现在的问题吧,这个交易,夫子意下如何。” “当然,一张图纸便可以让慕某多活一月甚至一年,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慕某很不识抬举。”慕柯笑道,将图纸递给顾九绵。 顾九绵结果图纸,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要是识抬举,早干嘛去了。 幸川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主子这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还是他清冷高贵的主子吗? 见顾九绵将图纸收了起来,慕柯这才道:“现在可以聊聊簪子的事情了?” “簪子被我爷爷收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放在哪了。”顾九绵答道。 “你爷爷要那簪子做什么?”慕柯不解。 “这也是我选择跟你摊开了说的原因之一……”顾九绵话说了一半郑重地看了一眼慕柯,而后又看向幸川。 第二十九章 被耍了 这次慕柯没有拒绝顾九绵而是选择让幸川出去了,一旁的灵槐同样也很有眼力见地跟了出去,还顺带贴心地关上了门。 见幸川和灵槐二人出去并把门关上后,顾九绵这才接着道:“我爷爷说,簪子是我娘的。” 慕柯闻言皱眉,这簪子明明是他阿姐的留下来的,怎么会是叶阑的,于是开口问道:“你爷爷如何能确定那是你娘的东西?” 顾九绵将当年叶阑用簪子救了顾铭一命的事,告诉了慕柯,接着又道:“这么大的事情,我爷爷应该不会认错。” 慕柯闻言陷入了沉思,对于顾铭当年险些丧命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只知道当年是顾铭的儿媳妇叶阑救了他,具体是怎么救的不得而知,没想到簪子上蛇头的眼睛竟然有解毒的奇效,这一点,自己从未听他阿姐提起过,如此看来簪子极有可能真的是顾九绵的娘叶阑的,但既然是叶阑的又是怎么到我阿姐的手里的呢?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当年阿姐发现了簪子有大用处,于是从叶阑那里夺了过来,二是叶阑自己主动送给阿姐的,但当年阿姐和叶阑,顾清风二人是敌对关系,叶阑主动送给阿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簪子是阿姐从叶阑那里夺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慕柯看着面前的顾九绵,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簪子如何到自己阿姐手里的,毕竟如今顾九绵对当年他父母做的事情是真的一无所知。 顾九绵见慕柯低头思索的样子,心里也有了计较,一边展开慕柯刚刚给他的图纸,一边心想要么慕柯他自己也不知道簪子为什么会变成他阿姐的,要么就是他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若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骗自己,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在慕柯纠结怎么开口的时候,顾九绵忽然道:“那这条蛇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有长成这样的蛇?” 慕柯抬头,见顾九绵一边用手指着图纸上蛇,一边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有些诧异道:“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些什么?”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顾九绵有一瞬间很懵,倏尔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反问慕柯道,“你故意的?从一开始故意撞上马,然后故意让我看见你受伤的右手,引我到此处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张图纸?” 慕柯挑眉,并没有说话,显然对于顾九绵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目的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顾九绵气结,见慕柯不说话便开口嘲讽道。 慕柯这才淡定开口:“顾公子,刚刚你有一点说错了,是你们骑马撞的我,不是我撞上马。”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是故意没有躲开,故意引我来的了?” 慕柯歪头给了顾九绵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本来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想让顾九绵看看这张图看能不能告诉他些什么,没想到顾九绵竟然是一无所知,这倒是他失算了。 顾九绵看到慕柯那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的眼神,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自己自以为聪明,能借治伤之名从慕柯手里拿到那张图纸,没想到最后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的这个人竟然是自己,他就说当时以他们和慕柯的距离,慕柯是完全可以躲开,不被撞倒的,没想到这老狐狸在这等着他呢!好啊!大爷的,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呢! “夫子这手段高啊,学生我真是甘拜下风。”顾九绵咬牙假笑道,这人真的好城府,居然能在那短短的一会时间里就想了这么多,他还真是“佩服”啊! “可惜还是算漏了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慕柯摇了摇头,一脸可惜道。 顾九绵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斯还嫌自己坏了他完美的计划!?! “你就那么确定我见你受伤一定会跟过来?”顾九绵忽然反问道。 “即便你当时不跟过来,事后也一定会找机会过来的,毕竟你那晚很想看看这图,不是吗?”慕柯不以为然道。 顾九绵闻言一噎,有些无言以对,因为真的被慕柯说中了,他即便今天不跟着慕柯到竹园,日后一定也会找其他机会来的,自己这点小心思居然被慕柯看得透透的。 “那这张图呢,你从哪来的!”顾九绵一巴掌将图纸拍在桌上,将桌子拍得震天作响,怒气冲冲道。 屋内慕柯十分淡定,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桌上的图纸,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哦,这个啊,我从簪子上临摹下来的,我那还有好多呢,顾公子还要吗?” 临……临摹的!? 也就是说这图他拿了跟没拿没什么区别!!! 亏他刚刚还拿帮他续命做交易呢,这家伙在空手套白狼!偏偏他还屁颠屁颠上赶子给人家白送。 “我要你大爷!”顾九绵站起来,一脚踹在凳子上,他已经快要气疯了,我靠,这个老狐狸!白嫖怪!刚刚那么一本正经跟我谈条件,一直耍我玩呢!? 慕柯闻言皱眉,不明白顾九绵要他大爷做什么,于是看着暴跳如雷的顾九绵道:“这个我给不了,我好像没有大爷。” 顾九绵闻言真的是气笑了,神他妈的没有大爷,鬼才要他大爷,他要怎么跟慕柯解释说自己这是骂他而不是真的在要他大爷呢。 慕柯见顾九绵突然就笑了,眼睛里满是迷茫与不解,他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顾九绵有这样的反应,于是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顾九绵一见慕柯这呆萌的模样,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忽然就觉得气不起来了,于是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般见识”,这才平静下来。 “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一遍!”顾九绵重新拉开凳子坐下,一巴掌拍在桌上的图纸上,恶狠狠地朝慕柯道。 第三十章 主子救我 屋外。 “你真的可以救我家公子?”幸川看着面前整整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灵槐有些怀疑道。 灵槐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质疑她医术的人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幸川有些着急。 “我说可以,你就信?”灵槐反问道。 这回幸川噎住了,他还真有些不信,毕竟之前找了许多的名医都对主子的毒束手无策,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他还真的不信,即便她刚刚能诊断出主子所中之毒和主子服用过春羽丹的事情。 灵槐一见幸川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她最讨厌别人因为年龄而对她的医术产生质疑了,要不是主子还在里面谈事情,她非得给这个傻大个一点颜色瞧瞧,于是瞪了一眼幸川后便不再看他。 傻大个幸川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忽然就转过去不跟他说话了,也不愿意自讨没趣,反正刚刚顾九绵已经答应让这丫头给主子治疗了,于是便安静地在一旁候着。 院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忽然,屋内传来了凳子倒地和顾九绵拍桌子咆哮的声音,幸川立刻朝房门的方向走去,担心顾九绵对自家主子动粗,虽说自打他跟着主子开始就还没见过有谁打得过他,但今非昔比,毕竟主子现在体内的毒越来越严重了。 灵槐自然也听到屋内的声音,但对于自家主子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谁还能欺负得了他呢,于是跑过去拦在幸川前面,仰头看着他道:“你干嘛?” “你没听见屋里的动静吗,你就不怕他们打起来?”幸川道。 “不怕。”灵槐不以为意道,打起来就打起来呗,反正我家少爷不会输。 “你让开,别拦着我!”幸川不想跟小姑娘多纠缠,抬脚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主子们谈事,你跟着掺和什么?”灵槐也跟则往旁边挪了一步,挡在面前,她才不打算让他,谁让他刚刚质疑自己了! “你觉得就凭你能拦得住我?”幸川低头看了一眼灵槐,有些轻蔑道。 “拦不拦的住,试试不就知道了。”灵槐虽然要仰头看他,但毫不示弱,踮起脚尖,用一根手指抵着幸川的胸膛道。 “试试就……”幸川话说了一半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随后感觉四肢僵硬,他居然发现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都动不了了!他瞪大眼睛猛然看向灵槐,大惊失色道:“你对我干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想让你安静地站着冷静一会。”灵槐退开两步,吹了吹藏在指尖的银针,见幸川仍旧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露齿一笑,好心道,“不用担心,过几个时辰你就能动啦。” 银色的阵尖在太阳下闪着寒芒,明明站在太阳下,幸川却觉得脊背发凉,看着面前笑得无害的少女一阵后怕,若她手里拿的是毒针,自己是不是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幸川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发现自己的舌头也逐渐开始发麻,根本说不了话,只能死死地盯着灵槐,想让她给自己解开。 灵槐才不管他,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忽然觉得院子里有些安静,没人跟她说话,她居然还觉得有些无聊是怎么回事,唉,也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才出来。 于是她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溜达了又走到幸川面前,仰头看着立在院中像石雕一样的幸川,有些得意地道:“怎么样,知道错了吗,现在还敢质疑本姑娘的医术吗?” 幸川闻言一脸愤怒地瞪向灵槐,心里气愤道:“要不是我刚刚没防备,你以为你能得手!” 灵槐假装没看到他愤怒的眼神,走近了仰头看着幸川道:“这样吧,你要是知道错了就眨一下眼睛。” 幸川闻言连续眨了好多下眼睛:“有本事就给我解开!咱们堂堂正正地比试一下!” “哟,这是死不认错咯,还挺有骨气嘛。”灵槐踮起脚尖,拍了拍幸川的肩膀,收回手后又左右扭了下脖子,活动活动筋骨,嘟囔道:“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有什么用。” 幸川一字不落地将灵槐的话听了进去,对灵槐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心道死丫头,等我能动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别看了,本姑娘知道自己好看,但你也不用这样盯着我看吧。”灵槐见幸川一直瞪着自己,于是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开口道。 幸川真的是气得跳脚,偏偏根本就动不了,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就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顾九绵和慕柯一起走了出来。 顾九绵出门就听到灵槐那句夸自己好看的话,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是跟他呆久了,学坏了啊。 灵槐见主子出来了,而且正挑眉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刚刚臭不要脸的话被主子听到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跑到顾九绵身后乖乖站着。 幸川看到主子出来了,跟看到救星一样,喉咙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企图引起主子的注意,心里在呐喊:“主子快救我啊!” 但慕柯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顾九绵看了一眼激动不已却动弹不得的幸川,便知道是身后的小丫头干得好事,灵槐在人家地盘上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打慕柯的脸啊,不过他并不打算责罚灵槐,反而觉得灵槐这事干得,真是!真是!太漂亮了!顾九绵挑衅地看了一眼慕柯,发现对方竟然无动于衷,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于是道:“灵槐,我们走!” 走到院门口,又转身朝慕柯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慕柯自然知道是什么解释,于是点了点头当作是回应。 待顾九绵主仆二人走后,慕柯这才凉凉地瞥了一眼幸川。 结果,就在幸川满怀期待地以为主子要来救他的时候,慕柯竟然转身进屋了,还顺带把门关上了,眼不见为净。 慕柯简直不想再多看幸川一眼,丢人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属下,被一个小丫头给收拾了,居然还有脸指望自己去救他,就得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 幸川见主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心碎了一地,他这是被主子抛弃了吗?幸川欲哭无泪,心里哀嚎道:“主子,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没设防才被那丫头偷袭的,真的不是我不行啊!” 第三十一章 无福消受美人恩 从竹园离开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顾九绵忽然停下来觉得大腿内侧和背上传来阵阵刺痛感,想必是之前落马的时候摔得,刚刚在慕柯那倒是一直没什么感觉,这会开始疼起来了,看来得好好练练了啊。 “少爷,你没事吧?”灵槐见主子忽然皱眉停了下来问道。 “没事,估计破了点皮,小事情。”顾九绵不以为意,活动了两下肩膀道,“这点小伤算个啥,擦点药,明天就好了。” 灵槐闻言点了点头,想了一会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虽然主子的事情她不该多问:“少爷,咱们还帮那个夫子吗?刚刚我在屋外都听到你气得骂人了。” “都答应人家了,还能反悔不成?”说起刚才顾九绵就来气,于是没好气道。 “能啊,为什么不能反悔?”灵槐继续问道。 顾九绵一噎,他心里其实并不想反悔是怎么回事,但又碍于面子不好说出来,于是转头看着灵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家主子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出尔反尔的人?” 灵槐迟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顾九绵,也不说话,像是再说你是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胆儿肥了啊,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顾九绵佯装生气道,抬手在灵槐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这丫头就会拆他的台。 “是是是,咱家少爷是一诺千金的君子,才不是那样的人。”灵槐最终屈服在顾九绵的淫威之下,连忙讨好道。 那头苏苍歌跟沈入怀走了之后并没有立即去看大夫,而是直接进宫将这件事情上报了天泰帝,天泰帝震怒,表明书院理应是正气浩然之地,最是忌讳这些勾心斗角,坏了书院的风气,并命苏苍歌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之人。 而书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在女学那边听闻此事的楚言笑一听顾九绵出事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即坐不住换了一身男装就偷偷摸摸地溜到了顾九绵的住处,正好与从竹园回来的顾九绵在院外的拐角处撞了个满怀。 “啊,谁啊!走路不长……云哥哥!你没事吧!”楚言笑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见来人是顾九绵连忙改口道。 哎哟,怎么是这祖宗,还一身男装,顾九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丫头一定是听说刚刚的事才偷偷溜过来的,这谁啊这么大嘴巴! “我没事,我的祖宗啊你怎么来了,还这副打扮。”顾九绵无奈道。 “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吗?”楚言笑见顾九绵一脸无奈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她特意跑这么远过来看他,他居然还不待见她。 顾九绵见状惊了,我靠,他也没说啥吧,这丫头咋就还突然委屈上了呢! “祖宗,咱们先进去说,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打扮在我这里,你的清誉可就没有了。”眼看着楚言笑又要掉金豆豆了,顾九绵连忙道。 楚言笑闻言一喜,拉着顾九绵的胳膊就往院里走。 顾九绵环顾了一下四周,松了一口气,给灵槐使了一个眼色,连忙跟着进了院子,还好他住在舍院的最边上,周围没什么人,不然要是被人看见将军之女与他在他的住处拉拉扯扯,他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灵槐收到顾九绵的眼神有默契地转身找人去了,找谁呢?自然是找沈入怀了,也只有他这个表哥能应付楚言笑了。 “云哥哥,你真的没事吗?我听他们说的可凶险了!”楚言笑拉着顾九绵坐下,还十分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还特意给你带了疗伤的药呢,这药可是之前皇上赐给我爹爹的呢,我给偷偷拿过来了,嘿嘿。”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只小玉瓶子。 顾九绵看着眼前对自己一脸关切的楚言笑,心情十分复杂。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顾九绵还站起来转了两圈,表示自己没事,希望这丫头见到自己没事就会离开。 可令结果令顾九绵失望了,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顾九绵全方面被迫了解了楚言笑这段日子在女学的生活,大抵就是一些女孩子间的勾心斗角,还有一些她不喜欢那些官家小姐的忸怩作态之类的牢骚话。 顾九绵虽说是被迫,但却是一个合格的听众,他会时不时回应楚言笑,说到有趣的事情时也会跟着一起笑,但笑容里更多的是无奈。 其实对于楚言笑,他是不讨厌的,谁能讨厌一个性格直爽,不忸怩作态长得还好看得女孩子呢?可现实却是,他受不起也没有能力去承受这姑娘的一片深情,所以他选择是能避则避,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执着。看着眼前一身男装,讲得眉飞色舞,明眸皓齿的姑娘,顾九绵勾起唇角,这姑娘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善良勇敢,自已洒脱,女孩子就该像她一样,可惜啊,自己注定是消受不了这没人恩了,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哟,表妹!你怎么在这里!”沈入怀到了。 “表哥!你怎么也来了。”楚言笑看着来人道。 “怎么?就许你来看你家云哥哥,不许我来?”说着沈入怀还故作妩媚地朝顾九绵抛了个媚眼,“你说是吧,云哥哥——” “啊——”沈入怀忽然捂着一只脚直跳,怒目看着自家表妹道,“你踩我干嘛!” “谁让你不好好说话!”楚言笑一脸傲娇道,哼,叫你学我。 “哎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这个表哥也落马了,也不见有人去看看我,如今倒是旁的哥哥更亲些。”沈入怀酸溜溜道,“啊——你又踩我干嘛!” 这回是顾九绵踩的,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入怀,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他对楚言笑没那意思吗,现在居然还在这里开玩笑,该踩! “你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你看,还能单脚跳呢!”楚言笑幸灾乐祸道,她自然是站在云哥哥这边的。 沈入怀委屈啊,这到底是谁的表妹啊,他才是她的亲表哥啊,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顾九绵这货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表妹看上他啥了。 第三十二章 捕风楼 顾九绵对于沈入怀的每日一作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办了没?” “害,你说这个啊,人家世子爷出了书院就不让我跟着了,他自个儿径直往宫里去了。”沈入怀拉过凳子自家坐下。 “你没拦着?”顾九绵闻言皱眉。 “我拦了呀,我说先去找大夫瞧瞧,人家说不用,有要事要进宫,人家都说有要事了,我再拦着就不好了吧,所以我就回来了。”沈入怀不以为意道。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一听苏苍歌往宫里去了就知道他的用意,无非就是因为姜煜晨,若是这件事是普通官家子弟做的,以他世子爷的身份自然是随便收拾,但毕竟还牵涉了姜煜晨,这东禾除了天泰帝怕也没有人能够拿他怎么样了。 其实顾九绵觉得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必要闹到天泰帝那里,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姜煜晨,而且最后揪出来的必定是林桓知那个替死鬼,根本动不了姜煜晨分毫,毕竟是皇子的身份摆在那。但如今苏苍歌既然去做了这件事,那么他就不得不承了这份情,而这人情债又是最难还的清的。 “云哥哥,我听说是苏世子救了你,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楚言笑忽然开口。 “是得好好谢谢人家。”虽然他并不需要苏苍歌的帮助,但毕竟人家帮了你,若这个时候觉得人家多管闲事,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我说从我进门到现在,你也不说关心关心你表哥,眼里就只有你的云哥哥!我才是你亲表哥啊,血浓于水的亲表哥!”沈入怀见楚言笑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不乐意了,“小心我回去告诉舅妈!” “你敢告诉我娘我就告诉姑姑姑父说你欺负我!”楚言笑也不甘示弱道。 “你!”沈入怀气结,却也拿这个表妹没有办法,要论地位,他在楚家和沈家那还是比不上楚言笑的。 “行了,笑笑,你看我也没什么事,倒是你表哥我觉得他这不是很好。”说着顾九绵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暗示道,“不如你带他去找大夫瞧瞧?” “嘿——小云子你说谁脑子不好了!” 楚言笑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自家表哥,点了点头,一脸发愁地凑到顾九绵边上小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回事!说谁呢!”沈入怀一见自己表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自己直接炸了,起身就想去抓楚言笑。 “谁答应就说谁呗!”楚言笑吐了吐舌头,躲到顾九绵身后。 “行啊,你们真行!”沈入怀见面前的二人狼狈为奸,连连点头,都给气笑了,“小爷我不干了,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说完便甩袖走了。 顾九绵才懒得管他,而是转身对楚言笑说:“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楚言笑闻言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留,今天云哥哥能够耐着性子听她讲女学的事情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相信时间久了,云哥哥一定能够看到她的真心,于是露齿一笑:“好,那云哥哥你早点休息。” “嗯。”顾九绵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意外今日这丫头答应地竟然如此爽快,“我让灵槐送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楚言笑闻言心里一喜,果然云哥哥还是在乎我的,于是甜甜地应道:“好,云哥哥再见。” “嗯。”顾九绵应道,又将灵槐叫了进来叮嘱道:“你将楚小姐送回女学,路上小心。” “是,少爷。”灵槐应道。 送走了楚言笑,顾九绵关上房门,将温骨喊了出来:“上次我让你找人做的簪子呢?” 温骨依然是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掏出簪子放到顾九绵面前。 顾九绵拿起簪子细细地端详了一阵,发现簪子与之前自己捡到地那支并无二样,想起慕柯之前跟他说的簪子上关于蛇头的事情,他又陷入了沉思,原主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来历,才会佩戴这样的簪子。 “青临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顾九绵又问。 青临平日里负责打理捕风楼,而捕风楼是他在穿越过来的那一年就开始着手建立的一个收集信息的情报组织,七年来,他已经将捕风楼的信息网发展地十分完善了,也不断有人会花钱从捕风楼花银子购买信息,或者是以信息换信息,这让捕风楼快速成为东禾排名第一的组织,没有人敢得罪,因为捕风楼的势力渗透在东禾的各个角落,掌握了太多人的见不得光的秘密,曾经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组织妄想吞并捕风楼,顾九绵直接让人将这个组织老巢的位置,以及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都放了出去,于是第二天这个组织便被众多仇家寻仇,端了老巢,成为了历史,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捕风楼的主意。 虽然捕风楼发展壮大,但他始终没能查清楚原主父母的事,因为这件事牵涉的人实在太多,而且还有天泰帝在背后。上次他让温骨去打造簪子的时候,便同时让青临顺着簪子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什么。 温骨依然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递给顾九绵。 顾九绵嘴角微抽,让大哥要说一句话真的是比登天还难,他摆了摆手让温骨先离开,即便温骨长得还不错,他也怕天天对着这张木头脸,哪天自己也变得跟他一样了,那他这么好看一张脸可不就白瞎了吗? 顾九绵将温骨递给他的消息都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东西,只有一点让他比较在意,就是有小心称有人在西汴见过这支簪子,也就是说原主母亲很有可能去过西汴,不过转念一想,顾九绵又觉得有些不对,慕柯不就是从西汴来的吗,他说簪子是他阿姐的,也许来卖消息的人是见过慕柯他姐戴过,并不是原主的娘,看来还是得先找慕柯问清楚为什么原主母亲的东西会到他阿姐那里才行啊,顾九绵看向窗外,有些惆怅,怕就怕慕柯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第三十三章 上药 顾九绵一个人在屋里将那些消息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是对原主母亲的身份感到好奇,原主母亲出现地十分突然,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同样消失地也十分突然。 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明白,顾九绵干脆不琢磨了,从柜子里翻出灵槐给的药给自己大腿内侧和肩膀部位简单地上了药,正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却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干,那就是不管他需不需要苏苍歌的帮助,他现在也该去看看他,于是便起身出门了。 顾九绵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没有看见福生,猜想这小胖子估计又在睡觉偷懒了,走到偏房一瞧,福生果然正抱着枕头睡得正香,于是顾九绵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他平时太惯着灵槐和这小胖子了,贫嘴的贫嘴,偷懒的偷懒,他这个主子当得是不是太没有威信了。 “吃饭了嘿!”顾九绵在福生床边喊道。 福生闻言立刻坐了起来,但仍然很懵,两眼呆呆地看着顾九绵道“啊,少爷,吃饭了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起来了。“顾九绵一把把福生拎起来道。 这回福生缓过来了,连忙下床开始穿鞋。 “帮我准备点桃花糕,还有将我平日用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一并准备着,我一会要送人。”说完顾九绵便离开了。 “是。”福生应道,心里忍不住吐槽,少爷每次都喜欢送人家桃花糕,明明就是自己爱吃。 顾九绵正打算在院子里坐一会,等福生将东西准备好就去找苏苍歌好好道谢,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苏苍歌倒是先来找他了。 “世子,你怎么来了?”顾九绵见门口来人连忙起身诧异道。 “我来看看你。”苏苍歌露出温和一笑。 “我没事,倒是世子你,去宫里找太医看过了吗?”顾九绵问道。 “我没什么事,上点药就好了,不用找太医。”接着苏苍歌又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不打算让我坐会?” “啊,哦,世子爷请坐。”顾九绵连忙道。 此时福生拿着准备好的东西来了,“少爷,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小云子,你这是?”苏苍歌诧异问道。 “这些本来是准备拿去看你的,结果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顾九绵再次听到苏苍歌对自己亲昵的称呼没有那么排斥了,但仍然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便隐去了。 “哦?给我的,这下不用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苏苍歌会心一笑,拿起福生准备的伤药道,假装没看到顾九绵皱眉,他对于顾九绵能够特意准备东西去看他感到十分高兴,小云朵现在不记得他没关系,他相信总有一天顾九绵会记起来的。 “这是什么?”苏苍歌拿起一包用油纸包起来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是桃花糕,你尝尝,可好吃了,我的独家秘方。”顾九绵结果油纸,打开包装,递到苏苍歌面前道。 苏苍歌用左手拈起一块放进嘴中,细细咀嚼,最终在顾九绵期待的眼神里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道:“好吃。” “世子爷,有品位啊!”顾九绵当即也拈了一块放进嘴里,拍了一下苏苍歌的右臂道。 苏苍歌没有料到顾九绵会突然拍他,右臂感到一阵疼痛,闷哼一声。 顾九绵吓得赶紧缩回了手,这才明白苏苍歌是伤了右臂,略先尴尬道:“抱歉啊,我不知道你伤在这里。” “无妨。”苏苍歌笑着摆手。 “世子上过药了吗?”顾九绵又问。 “忘了。”苏苍歌淡淡道,并不在意,这点小伤跟他在边疆打仗受的伤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是他还是有私心的,他心里其实正暗暗期待着顾九绵能够亲自给他上药。 “世子你早说啊,进屋,我帮你!”顾九绵拿起福生准备的一堆药瓶就往屋里走去。 苏苍歌闻言微愣,倒是没想到顾九绵竟然真的要帮他上药。 “愣着干什么,过来啊。”顾九绵走到门口见苏苍歌愣在原地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苏苍歌这才起身进屋在顾九绵身旁的凳子坐了下来,并且十分主动地将袖子撩了起来。 袖子一撩起来顾九绵便看到苏苍歌麦色的小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粉色和浅褐色的疤痕,估计都是在边疆打仗时留下来的,一时间不禁有些感叹,他前世因为做任务也在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疤,如今换了一副白白净净的皮囊,倒是还有些想念前世的那些伤疤了。 小臂往上就是苏苍歌受伤的位置,虽然只有一些比较细小的皮外伤,但是却高高地肿起,青紫色的一大块,看着有些瘆人,顾九绵从一堆药瓶中翻出活血化瘀的药,倒在手心,看了一眼苏苍歌,“世子,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 苏苍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九绵直接一巴掌呼上去,开始用力揉搓起来,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属实让苏苍歌差点没哼出声来,他看着顾九绵纤长白皙的手在自己的臂膀上游移,感觉顾九绵的手所到之处一阵火热,他从未与女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心不知为何跳的有些快,耳根子也渐渐泛起了红。 “你很热?”顾九绵察觉到了苏苍歌的体温有些不正常,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帮他揉搓之后的摩擦生热,直到看见他的脸也有些红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没有,只是有点疼。”苏苍歌有些窘迫地连忙移开目光,看向门外道。 顾九绵闻言点点头:“这药一定要这样揉才有效,我以前经常用的,疼是疼了点,不过过不了两天你这肿就能全消了。” “嗯,好。” 顾九绵按揉了约莫一刻钟,感觉手微微有些发酸了才停下来,其实他在按揉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苏苍歌的表情,发现他虽然嘴上说着疼,但全程其实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心中不禁有些佩服,不愧是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有血性。 第三十四章 密云古国 兰亭宫,李贵妃住处。 殿内的贵妃榻上,李贵妃正眯着眼睛小憩。 “娘娘,四皇子来了。” 闻言,李贵妃摆了摆手让人下去,坐起来理了理衣衫。 “见过母后。”姜煜晨行至殿中,行礼道。 “不必多礼,皇儿,你今日怎的有空到母妃这来。”李贵妃露出一抹微笑,走下贵妃榻,将姜煜晨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 姜煜晨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今日书院之事告诉李贵妃,虽然这件事其实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林桓知一人策划并安排的,但他听说苏苍歌已经将此事禀告给父皇了,他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于是便选择将书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贵妃, 李贵妃听完直道姜煜晨冲动,有些生气地说:“你啊你,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动顾九绵吗,你怎么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幸好这件事情你没有参与,否则你定讨不了好。” 姜煜晨见自己母妃生气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有些不服气地开口问道:“母妃,你总是让我不要动顾九绵,他不过是区区一个丞相的孙子,我是可是皇子,为什么要怕他啊?” 李贵妃闻言一噎,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这个儿子说,她没有一点手段是不可能在后宫一步一步爬到贵妃的位置,并且站稳脚跟的,这么多年跟在天泰帝身边,对于天泰帝器重顾家的原因也是偶然得知一些,并不是因为说顾铭有多精彩绝艳,而是顾铭的两个儿子,顾清风和顾峻节在为天泰帝做一件非常秘密而又重要的事,重要到为了让顾家兄弟二人安心为他做事,天泰帝曾给了顾家一道空白的圣旨,并承诺保顾家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而这空白圣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顾家可以在圣旨上提任何要求,这件事情除了顾铭和天泰帝鲜有人知,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去给天泰帝送参汤时在门外偷听到的,当时还被天泰帝发现了,是她再三求饶,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才捡回了一条命,若是姜煜晨真将顾九绵怎么样了,以顾铭那老匹夫护短的性子,还真有可能一道圣旨要了姜煜晨的命。 这些李贵妃自然不能告诉姜煜晨,只能严肃地告诉他:“你父皇留着他们一家还有用,动了他们事小,惹怒了你父皇就得不偿失了。” “顾铭那么大把年纪了,顾九绵又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真不知道父皇看重他们哪点。”姜煜晨仍旧不服气。 李贵妃闻言立刻将姜煜晨打住:“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话都敢说!” 姜煜晨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也不再说话,可是想到今日顾九绵临走前看向自己那别有深意的一眼,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母妃,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贵妃有些暗恨自己的儿子沉不住气,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气,于是有些无奈道:“你急什么,过段日子的百花宴,母妃自有办法帮你收拾他。” “真的?” “嗯。” 姜煜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顾九绵,我就不信你次次运气都那么好。 这边顾九绵已经帮苏苍歌上完药了。 “世子,今日之事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你。”顾九绵给苏苍歌倒了一杯茶。 “没事,我相信没有我,你自己也能解决。”苏苍歌轻笑道。 “世子为什么知道我自己也可以?”顾九绵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直觉。” “旁人都以为我今日是非死即伤,毕竟我可是公认的草包啊。”顾九绵接着道。 “谣言止于智者。” “哈哈,世子是在夸自己吗?”顾九绵笑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没有我的帮忙你也可以全身而退了?”苏苍歌眼里闪过狡黠。 顾九绵愣住了,自己这是被套路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道:“世子爷说笑了,我就是一个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的草包。”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笑而不语,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顾九绵一看就知道苏苍歌明显不相信自己,不过也无所谓,直觉告诉他,苏苍歌对他并无恶意。 “你也对密云古国感兴趣?”苏苍歌瞥见桌上的一本翻开的书道。 “闲来无事,看看打发时间罢了。”顾九绵淡淡道,慕柯告诉他,三眼蛇头跟密云古国有关,所以他才回来找了几本书,想要进一步研究一下,结果一时忘记收起来了,此刻见苏苍歌也知道密云古国,一下来来了兴趣,“怎么,世子也有兴趣?” “兴趣谈不上,了解一些。”苏苍歌摇摇头。 “那世子可否跟我说说关于密云古国的一些事情。”顾九绵满怀期待地问道。 “好——”苏苍歌笑了笑,发现面前这张眼含期待正看着自己的面孔与记忆中小时候的顾九绵重合了起来,一时有些恍惚。 “深哥(苏苍歌,字静深),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呀?”儿时的顾九绵道。 “好。” “世子?”顾九绵一见苏苍歌愣神的模样,便知他怕是又将自己认成那位故人了。 “抱歉,想起了一些事情。”苏苍歌回神道。 顾九绵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世子对密云古国知道多少呢?” 苏苍歌这才正色道:“其实对于密云古国我了解的也不多,也是从野史书上看到的,传说密云古国的人都特别长寿,你也知道我们国家普通百姓的寿命一般在三十至六十岁,而密云国百姓的寿命基本都在一百岁左右,而他们的一国之君更是可以活至两百岁,久而久之,外界的人都认为密云国中藏有长生的秘密,外人趋之若鹜,都十分向往密云古国的生活,可是这密云国十分神秘,只有在每年的三月初九这一天才会对外开放。后来其他各国都对于密云的长寿之术十分眼红,于是联合起来,在大约一百年前的三月初九这天,举兵密云,自此密云古国便成为了历史。” 第三十五章 幸川委屈 听完苏苍歌的话,顾九绵有些失望,因为苏苍歌所说的东西和他自己在书上看来的东西差不多。 苏苍歌见顾九绵游戏失望的眼神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对密云这么感兴趣?” “害,无聊嘛。” “我记得我那边还有几本古籍记载有密云古国的事情,待会我派人给你送过来。”苏苍歌笑道。 “那就多谢世子了。” “别总世子世子地叫了我字静深,又比你大,不如今后你唤我深哥吧。”苏苍歌道。 顾九绵微愣,旋即笑了笑道:“好的世……深哥。” “那……我唤你云子,你应当不会介意吧?”苏苍歌略有些忐忑,其实比起云子,他更想要唤她小云朵的,只是顾九绵既然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必定有她的理由,若是他贸然说穿她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能像现在一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他已经很开心了,不管顾九绵能不能记起他,她始终都是他的小云朵,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然不会,谁让我们是朋友呢。”话是这么说,但顾九绵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是早就叫了,这会知道问她介不介意了,对于苏苍歌,顾九绵其实挺喜欢他的性子的,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被当作某人的替身,总觉得有些别扭,如今见苏苍歌是真心的把她当朋友,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哈哈,好。”苏苍歌也跟着笑了一下,起身道,“既然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送你。”顾九绵也跟着起身,又拿起桌上的桃花糕,“诶,这桃花糕你要不要带上。” “好。”苏苍歌笑着接过。 送走了苏苍歌,顾九绵伸了一个懒腰,总算可以歇一会了,本来昨晚就没有睡好,白天又是一堆事情,现在谁也别想阻止她睡觉。 …… 明媚的春日里,竹园院中正是疏影青绿的好时候,,而幸川却仍然一个人独自在风中凌乱,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似是在嘲讽幸川一样。 幸川本来就因为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而正在气头上,如今更是被房顶上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的燕子抄得心烦意乱,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些燕子,心道:“再叫,再叫待会就把那么烤了吃了!” 不知是燕子通人性还是巧合,在幸川恶狠狠地瞪完之后,其中一只燕子扑棱几下飞到幸川肩上,二话不说,送了幸川一坨新鲜出炉的,热乎的,冒的味儿的排泄物,又扑棱棱飞回房顶接着叽叽喳喳上蹿下跳。 幸川斜着眼睛瞥见自己肩上的一团白色,脸都绿了,他委屈啊!现在连燕子都来欺负他了,他这个主子身边的头等暗卫今天可算是把这辈子的面子都丢完了,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自己在暗卫圈里还怎么混。 幸川不知道自己在院中站了多久,渐渐地四肢恢复了知觉,他活动了一下四肢,第一件事便是敲门进入书房向主子请罪。 “主子……我……”真的到了主子面前,幸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慕柯抬了一下眼皮,瞥见幸川肩上的一抹白,眉头微皱,嫌弃地收回了实现,淡淡道:“你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让一个小丫头把你弄成这样。” 幸川收到自己主子嫌弃的眼神,慌忙解释道:“主子,我那时没有防备,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对我下毒。” “没有防备?你还有脸说,平时就是这么训练的,若是那丫头给你下的是毒药呢?你还能跪在这?”慕柯不自觉加重了语气,冷冷道,作为一个暗卫,最忌讳的便是没有防备。 幸川感受到主子身上的威压袭来,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今日只是确实是他犯了大忌,一是对陌生人不设防,而是到现在还在主子面前狡辩,于是连忙开口道:“属下知错。” “行了,先下去吧。”慕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再看到幸川的肩上,眉头皱得死死的,一刻也不想让他多呆,嫌弃道,“自己去领罚。” 幸川闻言退出屋内,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看见了自家主子皱着眉头嫌恶地用手在鼻下扇了扇,他反应过来了,转头看到肩上的一抹白,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脸色猛得一变,差点当场呕出来,当即溜回自己的住处去清洗了。 屋内。 “主子。”幸川走后,一道黑影出现,跪在了慕柯面前。 来人是千俞,是慕柯身边的另一个暗卫,慕柯和幸川先行动身来到东禾,而千俞则落后一步,留在西汴处理一些事务,今日刚刚抵达东禾,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竹园。 “嗯,起来吧。”慕柯淡淡道,“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不过……”千俞欲言又止。 “说。” “那位见您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希望您能加快速度。”千俞接着道。 “呵,她倒是着急。”慕柯冷哼一声,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又道,“传信回去说知道了。” “是。” “先下去吧。”慕柯摆了摆手道。 “是。”千俞转身欲走,忽然又被喊住。 慕柯将千俞喊住道:“等等,明日起你去盯着顾九绵。” 千俞领命后,退出房门便去找幸川了。 此时幸川刚洗完澡在穿衣服,心中仍是愤愤不平,转身就见千俞倚在窗户上看着他笑得一脸莫名。 “哟,身材不错嘛!”千俞吹了个口哨,痞痞道,“洗香香了?” 幸川闻言脸色一变,不会都让这货看见了吧,他快速将衣服穿好,心中有些忐忑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在你向主子请罪的时候。”千俞跳下窗户。 幸川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只是看见了自己肩上有鸟屎的场景,还好没看见他被定在院中动弹不得的样子,否则他是真的没脸继续混下去了。 千俞见幸川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中生疑,看着幸川道:“怎么,你好像很怕我知道什么?话说你干了什么就要去领罚啊?” “没什么,你想多了。”幸川连忙扯开话题,拿上佩剑朝屋外走去,“走,请你吃烤鸟。” “好嘞。”千俞没再多想,赶了许久的路,也确实饿了,便跟着幸川一起出了门。 最后,二人并没有如愿吃到烤鸟,只是草草地对付了两口便各自忙去了,因为院子里的燕子早就在幸川能动的时候就飞地不见踪影了,这可给幸川郁闷坏了,憋了一肚子气,还没地撒,只能自认倒霉地去基地领罚了。 ------题外话------ 前面因为女主一直女扮男装所以一直是用“他”,现在已经有人知道女主的真实身份了,就开始改用“她”,如有不便之处,请各位仙女谅解!谢谢啦!! 第三十六章 请叫我红领巾 是夜。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满天美丽耀眼的小星星,虽不如太阳那样耀眼,也不如月亮那样清澈,但依旧将梦幻般的光撒到人间,将大地变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引诱着人们探索星空的期望。 顾九绵睡了一觉,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就看到了这样一副醉人的夜色。 “好天气啊!”顾九绵摸着下巴,目光漫向无边的夜色,笑了笑。 …… 藏兵室后的树林中,两道黑影穿梭在其间,最终在一丛灌木后面停了下来。 二人正是慕柯和刚领完罚的幸川。 幸川黑巾蒙面,看着远处笼罩在夜色里的庞然大物道:“主子,前面就是藏书阁了。” 而慕柯则戴了一张半脸的黑玉面具闻言看着了一眼远处的建筑物没有说话,反而是对自己面前将藏书阁与书院隔开的深渊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走到深渊边上,向下看去,深渊之中弥漫着一层厚厚的迷雾,无法看穿,他从旁边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扔下深渊,却迟迟没有听到响声,眉头微皱,又抬头看向深渊的对岸,眼前的巨大鸿沟像是自开天辟地以来就被分隔的两岸,犹如天堑,想仅靠轻功飞越过去根本不可能,他看着深渊的两岸沿向天边,根本看不到头,眉头皱得死死的。 “主子,属下上次前来就发现了这个深渊,曾尝试着绕过去,但始终走不到头。”幸川见主子看着深渊一言不发,有些得瑟地说,“这下面深不见底,属下曾经尝试着下去过,没想到下到一半绳子磨断了,但说来也是因祸得福,属下发现下面竟然有别的路可以到达对岸。” “带路。”慕柯凉凉地瞥了一眼幸川。 幸川立马收起脸上的得瑟之意,老老实实地带路去了。 幸川走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旁边,将随身带的绳子系在了就近的一棵较粗的树干上,然后看向慕柯有些担忧道:“主子,要不我一个人去,我担心您体内的毒……” “我心里有数,带路!” 幸川见自家主子态度坚决,也不再废话,纵身从石头的位置一跃而下,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层层迷雾中。 慕柯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而刚刚感叹天气好的顾九绵一身夜行衣偷偷地溜到了深渊旁的灌木丛,看见了远处笼罩在沉沉夜色中的三层高的建筑物,心里一喜,可算让她找到了,那里必定是藏书阁所在,就在她打算穿过灌木丛朝藏书阁的方向走去,却忽然看见两个黑影在灌木的另一边晃动却,倏尔又消失不见了,她当即一惊,不会吧,不会吧,她这是……见鬼了!? 顾九绵不信邪,穿过灌木,来到刚刚黑影所站的地方,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万丈深渊,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前进的同时心中生疑,这地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深渊,而藏书阁又怎么会修在这种地方,而且这大半夜的,刚刚是两个神经病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跳崖殉情? 当然,顾九绵不会真的以为有人神经病似的跑到这里跳崖,她仔细想想刚刚跳崖的二人的背影竟让她觉得十分眼熟,其中一人必定是上次在这林子里给她带歪路的小贱人! 顾九绵看着脚边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一样的深渊,心道这二人竟然敢这样就往下跳,下面必定别有洞天,正纠结这要不要也跟着跳下去看看,忽然瞥见了一旁地上的绳子,她摸了摸下巴,心道,“好家伙,让我逮着了吧。” 顾九绵二话不说解开绳子,扔下了深渊,也不管下面的人能不能听到,喊了句:“喂,你们的绳子忘记拿了,还给你们!不用谢,请叫我红领巾!”啧,她可真是一个拾金不昧的好人啊! 啧,还好人,幸川要是听到顾九绵心里想得话估计能气得吐血三升。 顾九绵说完拍了拍手,便到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仔细观察过没有蛇了之后,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她要在这崖边等,看那二人是不是能活着出来,若是能,那么她就改日再下去探探,若是不能……啧——若是不能,那就给这二人上柱香吧! 深渊之下。 慕柯和幸川二人跳下深渊之后,不久便落在了一根手臂粗的铁链上,四周雾气缭绕,根本看不清周围的光景,只能听到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脚下的铁链也在不停地晃动,哗啦啦作响,脚下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稍有不慎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主子当心,这边走。”幸川稳住身形后朝慕柯道。 “嗯。”慕柯点头,正准备迈步,忽然头顶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人声,待他听清楚人声的内容后,脸色一变,随即便看到之前被幸川留在上面的绳子被丢了下来,挂在铁链上,随风摆动,他当即抬头,目光想要穿过迷雾看到上方的情况,不过却发现都是徒劳。 而幸川显然也听到了人声,也看见了被扔下来的绳子,脸色同样是一变,看向自家主子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一样的脸色,有些手足无措,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被人跟踪了还毫无所觉,这下回去又要挨罚了。 “主子,这……”幸川有些局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走吧,先去藏书阁,带路。”慕柯依旧沉着脸,眉头紧皱,不再看那掉落的绳索,转身朝铁链的另一端走去,心中对于他们被人跟踪至此竟然还毫无所觉感到十分恼火,这个叫红领巾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他也没发现,而此人为什么要跟踪他们,现在又想置他们于死地,莫非是那狗皇帝的人? “是。”幸川闻言只能悻悻然地在前方带路。 二人在铁链上摸索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抵达了另一边的崖壁,崖壁外突出的岩石正好供他们落脚,而岩石往前便是一个山洞,洞内漆黑一片,幸川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其吹燃,又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递给慕柯,便走在前方引路。 第三十七章 遇险 洞内约四尺宽,正好够两人并肩而行,脚下的台阶螺旋而上,两侧的石壁坑坑洼洼,上面布满了暗绿色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发霉的味道。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到达了一个石室,石室并不大,里面简单地摆放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和一张石床,在石床的旁边便是一扇石门,看上去像是一个供人休息的地方,慕柯看着石室内的景象,心中生疑,什么人会住在这种地方,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石桌上划过,发现上面布满了灰尘,看上去很长时间没有人在这里住过了。 “这是什么地方?”慕柯皱眉看向幸川。 “属下不知,不过从那扇门出去就能了。”幸川摇了摇头,走到石门旁并将其推开。 门外不远处便是藏书阁的大门。 慕柯见状暂时放下心中疑虑,拍掉手上的灰尘,朝门外走去。 出了石室,高大的藏书阁便映入眼帘,楼外并无人把守,而阁楼外表楼也并无什么区别,脚下有一条石径直通藏书阁的大门,大门的上方挂着一方牌匾,其上书有“藏书阁”三个鎏金大字,而石径的两旁是丛生的杂草,放眼望去方圆几里也都是杂草,在夜色的映衬下,尽显荒凉。 慕柯皱眉,此处看上去像是荒废已久的荒地一般,但在这偌大的空地上偏偏耸立着一幢高大巍峨精致的藏书阁,一色朱红群墙,鲜艳异常,与周围荒芜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突兀,而明明只有三层的藏书阁在这夜色中也仿若处在云端,雾气缭绕,让人看不真切,不知为什么,慕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主子,我们进去看看吧。”幸川开口道。 慕柯没说话,跟着幸川行至大门前,见藏书阁四处雕梁画栋,雕梁画栋,门栏窗棱,皆是细雕新鲜花鸟样式,他的心中也愈发好奇,为什么东禾帝要将藏书阁修在这种地方,修得如此豪华,且还无人把守,总不可能是钱多了没地花,修着玩玩的吧。 与此同时,他心中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这大门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慕柯在朱色的大门前停下,皱着眉头环顾四周,眼底一片漆黑,从进入走出石室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诡异,除了风将杂草吹得沙沙作响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这不是一个深林里该有的状态。 “别动!”慕柯低呵一声,叫住正准备推开大门的幸川:“这里不对劲!先回去!” 可慕柯说这话却晚了一步,“吱呀”一声,幸川已经将门推开了一条缝,慕柯连忙扯住幸川的后襟将他扯到一旁,空气又安静了片刻,幸川也意识到周围有些不对劲,看向自家主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慕柯制止。 慕柯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被打开的门缝,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慕柯皱眉,保险起见,还是给幸川做了一个先回去的手势。 可就在他们二人转身的瞬间,身后的朱色大门“哐——”地一声,竟然自己打开了,同时从里面射出了无数只闪着寒芒的箭。 慕柯和幸川见状连忙闪身躲避,运起轻功朝来时的石室掠去。 第三十八章 出路 二人快速闪进石室,关上石门,门外不断传来铁器撞击石头的声音。 “主子,怎么会这样?”幸川一边抵在石门后,一边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这些东西啊!” 慕柯皱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应该是幸川上次来查探暴露了,所以这次在这里等着埋伏他们呢,“应该是你上次来的时候暴露了。” 幸川有些懵,脸色同样不好,他上次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啊。 “先离开这里再说。”慕柯看了一眼幸川,转身向石阶走去,幸川也连忙跟上。 就在这时,石门忽然“轰隆”一声被人轰开,碎石散了一地,溅起一地尘土。 “快走!”慕柯朝幸川大喊道,他感觉道门外有一股强者的气息,如今他们只有两人,一个刚受过罚,一个身重剧毒命不久矣,他们现在的情况,只能选择先避。 幸川闻言快速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向门口砸去,黑珠落地,瞬间空气中荡起更大的烟尘。 黑色的珠子这是他们自制的烟雾弹,此刻用来为他们逃跑争取时间最合适不过。 二人消失在石道中后,石室内尘埃落定,石室内并没有出现慕柯所想的大量追兵,而是只有一位灰袍老者,他的脸庞笼罩在巨大的帽兜下,朝着石道的方向看了许久,却并没有上前继续追赶,良久,灰袍老者转身离开了。 而慕柯和幸川二人快速顺着石阶一路往下,很快便到了来时的洞口, 洞外依旧是漆黑一片,雾气缭绕,阴风阵阵,幸川向身后看去,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眼前无底的深渊和在风中在哗啦啦作响的铁链上飘摇的绳子,顿时又愁了起来,如今没了绳子,他们要如何上去。 “主子,现在怎么办?”幸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地方是他带着主子来的,如今要是主子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他现在对那个将绳子扔下来的那个人真的是恨之入骨! 慕柯没有说话,看着那根绳子眼底满是暗沉,心里忍不住也暗骂了一下那位 正在树上打盹的顾九绵忽然打了个喷嚏,心道,啧,估计是下面那两个人发现绳子没了在骂自己呢,不过她并不在意,揉了揉鼻子,继续闭目养神,时刻注意着崖边的动静。 慕柯重新走回洞中,走上石阶,仔细聆听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来之后又返回石道外,抬头看向上方,从刚刚跳下来的高度来看,想利用轻功直接飞上去是不可能的。 忽然慕柯看向崖壁上茂密的藤蔓,心中一动,伸手扯了扯其中较粗的一根,心中有了计较,但是看着密密麻麻繁茂的枝叶,又忍不住皱眉,因为他不知道这些枝叶下面是否会有毒虫之类的生物,不过眼下,出了利用这些藤蔓爬上去,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走,去那边看看。”慕柯说完,率先走上了铁链。 幸川见主子看着崖壁上的藤蔓若有所思,也明白了主子的意图,于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可是等二人抵达另一端的时候,却发现另一端竟然同样也是有一个山洞。 幸川站在山洞外面的平台上顿时傻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上次怎么没发现铁链这边还有一个山洞,他局促地看着慕柯,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慕柯看着眼前的山洞顿时明白了,他先前还在想,藏书阁修在这样的地方,天泰帝要如何过去,总不能每次都想他们一样跳崖吧,那风险未免也太大了,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一条路,就是不知道这条路的出口会在哪里。 “主子,是属下失职。”幸川跪在地上说道,“属下甘愿受罚。” 慕柯只是凉凉地瞥了幸川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入了漆黑的山洞,山洞内同样是一个螺旋而上的石阶,现在也不是追究的幸川责任时候,还是先出去要紧,他们已经出来三四个时辰了,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若是再不抓紧时间出去,怕是他不在竹园的消息就要走漏了,到时候又会有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幸川自知理亏,不再多言,跟了上去。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石道从原来的螺旋而上变为了平直的路线,看来是已经不在悬崖之下,到达地面了,慕柯停下脚步,看向前方望不到头的石道,皱眉,这出口要是设置在天泰帝的寝宫,那他们不就是自投罗网吗?可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真要去爬藤蔓也不现实,鬼知道那些叶子下面都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第三十九章 冷宫出口 皇宫,冷宫,一座破陋的院子中,一群女人蓬头垢面,衣衫脏乱,神志不清地在院子里屋里手舞足蹈。 “皇儿,我的皇儿呢!放我出去,把我的皇儿还给我!”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皇上——” “哦哦——乖宝宝,快睡吧,母妃给你唱歌。” …… “吵死了,都他妈安静点!”冷宫外的一个侍卫不耐烦地拍了拍冷宫的大门,企图让院内的人安静,侍卫的话音刚落,院内真的安静了不少,侍卫见状以为是自己的吼声将里面的人都震住了,这才转过脸,他天天在这冷宫外面守着,听着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夜以继日地哀嚎,心中十分烦躁,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发牢骚,“你说皇上让咱们守着这冷宫里这群疯子干嘛?” “是啊,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诶,算了算了,好好守着——”另一个侍卫附和道,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便感到后颈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而最开始发牢骚的侍卫见自己的同伴被打晕了,还没叫出声来也晕死了过去。 打晕他们的人,正是从石道中出来的慕柯。 慕柯和幸川二人在石道中走了良久,眼前出现了一个分叉口,于是慕柯和幸川决定分开走,慕柯选择走了左边,而幸川则是走了右边,慕柯从左边的石道一直走,中间七拐八拐便到了冷宫的下方,听到头顶上方不断传来女人的喊叫声,停下脚步听了一阵后,心下了然,天泰帝当真将入口设在了皇宫之中,之后他又继续拿着夜明珠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发现前方已经没有了路,而头顶上方也十分安静,于是他迅速钻出石道。 出来之后慕柯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自己仍然在冷宫之内,只不过在最角落里,随后他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瞳孔微缩,心下十分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地在屋内仔细转了一圈之后发现,这件屋子的陈设居然与那位的寝宫一模一样,甚至连纱幔的颜色,花瓶摆放的位置,屏风的花纹样式都一模一样,且都一尘不染,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打扫一般,若不是他十分清醒地知道那石道根本不可能通到西汴,他都要以为自己穿越了。 震惊之余,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困惑与不解,为什么在东禾的皇宫之中会有与那位一模一样的寝殿,而天泰帝又将藏书阁的入口设置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幸川那条路的出口会设在哪里,慕柯不经皱眉,双眸漆黑一片,越来越沉,看来西汴的那位与天泰帝还有一段他所不知道的往事啊。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慕柯见状也不能继续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于是出门避开了部分冷宫内的妃子,避不开的就将其敲晕,到达冷宫大门的时候发现了还有两个侍卫在看守,于是趁他们不注意将他们打晕,迅速往书院的方向掠去。 而此时依然在树上守株待兔的顾九绵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见天都要亮了,整夜也不见林中有人出没,心道那二人估计真就永远地留在下面了,她跳下树干,方向和眼前的万丈深渊,决定下次带齐了装备再来,于是拍拍屁股也走人了。 第四十章 南玥轩 翌日,御书房。 姜培风正在桌前批阅奏折。 一位被灰袍笼罩的人立于殿中央,此人正是昨夜对慕柯和幸川出手的灰袍老者,他声音阴哑低沉道:“皇上,昨夜有人去了藏书阁。” “是吗?知道是什么人吗?”姜培风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道,似乎对于有人擅闯感到禁地毫不惊讶。 “不知,一人黑衣蒙面,一人带了半块黑玉面具。”灰袍老者答道。 姜培风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面色不佳,刚要开口,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朝灰袍老者挥了挥手,便继续拿起奏折批阅。 灰袍老者闪身便消失在了殿内。 “皇上,昨夜守在冷宫门口的侍卫被人打晕了。”喜公公进入殿内小跑至姜培风面前道。 姜培风放下手中奏折,心里猜测是昨夜擅闯藏书阁的人,看向喜公公道:“什么人干的!” 喜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尚未查到。” 姜培风脸色更沉了,沉默了片刻,便站起身来,径直朝殿外走去,说“去冷宫!” 此时,冷宫的大门处已经换了两个新的守卫,见到天泰帝连忙下跪行礼。 姜培风站在冷宫的门口,听着大门里面女人门的鬼哭狼嚎,面色不愉,看了一眼喜公公。 喜公公极有眼力见地吩咐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先行进入院内,不过片刻,院内便安静了下来,天泰帝这才迈步踏入冷宫,来到一个名叫“南玥轩”屋外,眼中划过一丝怀恋,侧头对身后的喜公公说:“你们留在外面。”便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一如往日,姜培风拂过一尘不变的桌椅,眼中怀恋更甚,仿若故人仍旧住在此处,不过片刻,他的眼中便是一片清明,绕过屏风,走到床边,从大拇指上取下玉扳指,放入床边的玉杯里,片刻床前的地板上便现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一条石道映入眼帘,此处正是昨夜慕柯钻出来的那条石道。 姜培风蹲下身子,伸手摩挲着入口木板的边缘,将手收回时指尖却纤尘不染,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果真有人来过。 虽然藏书阁的消息是他自己放出去的,但此刻他不知为何仍旧满心怒火,感觉就像是自己心中的秘密被人窥探了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拿起玉杯中的玉扳指重新戴上,出门命人严查此事后便回了御书房。 而顾九绵昨夜虽然没怎么睡好,但收拾了那个想害她的黑衣人心情还算可以,加上回来之后又无人打扰美美地睡了一觉,心情就更好了,于是在白日的课都结束了之后,就带了灵槐到竹园去找慕柯,一来是答应要帮他压制毒性,二来慕柯还欠他一个解释。 进入竹园,顾九绵便看到慕柯一人正在院中饮茶,而慕柯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眼皮都不抬一下,仍然气定神闲。 顾九绵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心下不爽,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慕柯身旁,说:“怎么,你的小忠犬今日不在?” 慕柯喝茶的手一顿,片刻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幸川,嘴角不禁抽了抽,小忠犬?这是什么称呼? “我让他出去办事了。”慕柯答道。 其实幸川昨夜比他先回来,他走的那条石道通向的是京郊护国寺后院的一口枯井,相较于守卫森严的皇宫来说,他出来地要顺利地多,是以他回到竹园见到慕柯回来之后便自己去刑堂领罚了。 第四十一章 脱吧 “怎么着?夫子是打算先治病啊还是……”顾九绵停顿了一下,用一副慕柯很对不起她的语气道:“还是先给我一个说法啊。” 灵槐见自家主子活脱脱一副上门找负心汉要说法的模样都惊了。 慕柯闻言嘴角微抽,不明白顾九绵怎么这么多戏,但仍旧气定神闲道:“急什么,说法自然会给你。” 可是说完就感觉哪里怪怪的,这话说出去倒真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顾九绵的事一样,是以慕柯面色有些难看地放下茶杯,起身朝屋内走去。 顾九绵看着慕柯的脸色觉得有些好笑,朝灵槐使了个颜色后便跟了进去。 顾九绵见最后进来的灵槐将门关好之后,坐在桌边,一手支棱着脑袋,挑眉痞痞地朝慕柯道:“行了,夫子,脱吧。”那眼神像极了一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她早就想看看慕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下面是怎样的一副身材了,与其日后要想办法偷偷看他洗澡,不如现在光明正大地看个够! 慕柯额角青筋直跳,看着顾九绵裸在自己身上游移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有些咬牙切齿道:“你确定?” 顾九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点点头继续道:“咋滴?你又不是小姑娘,还扭扭捏捏的,再说了你我都是男人,灵槐是个医者,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你怕啥?” 慕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灵槐,后者则是连连点头:“是的慕夫子,因为需要为您施针,所以需要您脱去衣物。”灵槐说这话完全是迫于顾九绵的淫威,其实为慕柯压制毒性,施不施针都无所谓,施针无非是让她配制的药物吸收更快而已,以慕柯现在活不过几个月的状况,药物吸收的快慢对毒性的压制并无影响,她简直没眼看自己主子那浪荡公子哥地模样,看人家慕夫子的眼神都能把人家给吃了,就差口水没流出来了。 “那她给我抑制毒性,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慕柯仍旧有些不死心,企图让顾九绵出去。 顾九绵闻言笑得一脸高深莫测,道:“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给她打下手的,帮你这个事吧挺麻烦的,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灵槐闻言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心道,明明就是是你馋人家的身子,还要打着我的幌子。 慕柯见状再犹豫倒是显得他矫情了,于是在顾九绵裸的眼神下,背过身去,面色有些难看地褪下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精壮雪白的后背,几缕墨发散在其间,诱人的让顾九绵忍不住想要上去啃一口。 灵槐立即看向自家主子,果真看到顾九绵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她忍不住拍了拍顾九绵,用手指着自己的嘴角,朝顾九绵无声道:“主子,你哈喇子流出来了!” 顾九绵连忙抬手去擦,结果啥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这小丫头片子在耍自己呢,当即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声大笑的灵槐,同样无声道:“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灵槐见状连忙收住笑容,一脸严肃,用嘴型求饶道:“主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背对着他们的慕柯自然不知道那主仆二人的互动,只是半晌没有听见他们的动静,便转过头来,正好看见顾九绵对灵槐吹胡子瞪眼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道:“还不开始?”说完又觉得不对劲,面色古怪,他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在催顾九绵快点来对他干点什么似的。 顾九绵闻言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笑道:“来了来了!” 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让灵槐一阵无语,也成功地让慕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于是他二话不说便在一旁的矮榻上趴了下来,眼不见为净。 第四十二章 裤子不用脱吗 灵槐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到慕柯面前,说:“这是寒石丸,由雪山之巅的寒水石和寒莲等极寒的药物炼制而成,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灼魂之毒。 慕柯毫不犹豫地接过送入嘴中。 顾九绵见状挑眉,道:“哟,这么爽快啊,你就不怕我主仆二人给你下毒,把你卖给人贩子?” “顾公子大可试试。”慕柯不以为意,淡淡道。 顾九绵撇撇嘴,这个男人真没意思。 慕柯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随后,灵槐拿出一卷银针,每根都是由寒冰玄铁锻造而成,也属于极寒之物,对慕柯来说也有大有裨益。 这套银针也是原主母亲留下来的,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些医书,不过顾九绵对于医术没什么兴趣,就一直搁置着,直到遇到了灵槐和梦萦母女二人,而灵槐在医术方面又天赋异禀,是以她将医书和银针一起给了灵槐,而这丫头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身本事学得不错,简直就是一个小神医,这点她十分欣慰。 片刻之后,慕柯精壮的背上便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看起来有些吓人。 顾九绵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没想到慕柯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身材居然这么好,要不是怕自己看得太入迷一不小心扎歪了,她恨不得自己上手。 “裤子不用脱吗?这腿上也得扎几针吧!”顾九绵的目光顺着慕柯的背一路向下,看着他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双腿,一下子就被搅了兴致,于是眼珠子一转,看向灵槐道。 慕柯闻言猛得转过头,面带愠色,咬牙切齿道:“你别得寸进尺!” 他从灵槐施完针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他从服下灵槐给他的寒石丸之后,不少片刻便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心口的燥热之气也散去不少,而之后灵槐扎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通经活血的穴位,即便不施针,他相信对他体内的毒性压制也不会有半分影响,更何况刚刚说留下来打下手的某人,全程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他唯一感受到的就是某人火辣辣的眼神,他此刻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他也太蠢了。 顾九绵一见慕柯的脸色便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暴露了,只好尬笑两声作罢,面上却是一点尴尬之色都没有,还自顾自地嘀咕着:“不脱就不脱呗,我还不想看了呢。” 慕柯闻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一眼,他这是招惹的什么人! 灵槐对自己主子也是相当无语,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的很,也不知道主子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做到说这些话还面不红心不跳的,不过还是开口道:“脱是要脱的,但……” 慕柯闻言目光凌厉,用仿佛带了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向灵槐,灵槐吓得一个激灵,后半句话吓得卡在喉咙里,因为她那一刻真的感受到了来自慕柯身上的杀意。 顾九绵自然也感受到了慕柯的情绪,又见灵槐被吓得一怔,立马不乐意了,一把将灵槐护在身后道:“瞪什么瞪,比谁眼珠子大啊,我家宝贝在帮你呢,你还瞪她,把她吓坏了看你找谁帮你!” “我的意思是您待会需要再泡一个时辰的药浴,那个时候您总不能还穿着裤子吧。”灵槐回过神来赶紧将话说完,心道,妈耶,这夫子也太吓人了吧。 慕柯这才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继续趴着,等灵槐收针。 两刻钟后,灵槐收起所有银针,慕柯起身,对于顾九绵直白的眼神似乎已经免疫了,当着她的面,不再背过身直接穿好了衣物。 直到慕柯在桌边坐下,顾九绵仍旧有些意犹未尽,不得不说,身材是真的好啊,肌肉紧致,完美的六块腹肌若隐若现,一丝多余的肥肉都没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的原因,一个大男人的皮肤竟是比她还要白。 灵槐再次为慕柯把了一下脉,道:“慕夫子,此药只能暂时将您体内的毒再多压制半月,半月之后我会再来为您施针,刚刚给你施针用的乃是寒冰玄铁所锻造的针,对您的身体还是大有裨益的。” 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张药房递给慕柯,接着道:“这是您一会药浴所需要的药材。” 慕柯此事感觉身体的确轻盈不少,心中不再燥热,结果药方,道了谢:“多谢。” “诶诶,这可是我的人,怎么不谢谢我?”顾九绵见慕柯看都不看她一眼,不乐意了。 慕柯这才转过头朝顾九绵道:“多谢顾公子。”只是那语气和表情丝毫不带有感激之意。 ------题外话------ 文中药材皆为虚构,大家看一乐呵,请勿见怪,谢谢! 第四十三章 你耍我 “少爷,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灵槐收拾完东西后起身道。 “去吧宝贝,路上小心啊。”顾九绵点点头,朝灵槐挥了挥手。 待灵槐走了之后,顾九绵侧头看向慕柯,正色道:“夫子,现在总可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 慕柯也是一脸严肃,开口道:“这事,那日之后我也想了许久,也派人去查了,最终得到的结果吧……” 顾九绵见马上就能知道原主母亲的更多信息了,不知道却为什么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 而慕柯却是忽然欲言又止,在顾九绵期待的眼神下,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喝了一口,见顾九绵脸色有些变了这才接着又道:“结果就是——我也不知道。” “什么?”顾九绵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地耳朵,声音瞬间提高。 慕柯仍旧气定神闲,瞥了一眼顾九绵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顾九绵当即原地爆炸,她等了这么久就等了这么个答案?!她“唰”地一下站起身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脚踩上慕柯的凳子的边缘,凑到慕柯面前,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一字一句道:“你!什么!意思?!” 慕柯下意识地往后一倾,眉头微皱,对于顾九绵突然凑近十分不自在,他对上顾九绵恶狠狠的眼神,依然十分淡定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他妈耍我呢!” 顾九绵当即原地爆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料踩在慕柯凳子上的那只脚脚下一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去,暗道糟糕。 “咣”地一声,二人双双倒地,四片唇瓣好巧不巧地碰在了一起。 暗处负责盯着顾九绵的千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差点脚下一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主子!主子这是!被非礼了!?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啧啧,顾九绵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主子可是最讨厌别人碰他了。 不过千俞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害怕,完了,完了呀他,主子要是知道自己全看见了会不会把自己眼珠子给挖出来啊!他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而顾九绵没有感受到想象中坠地的疼痛,却感觉唇上一片火热,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上了一双同样满是震惊的如汪洋般让人看不透的双眸,她连忙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耳根子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心脏猛然开始砰砰直跳,那架势像是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虽然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好男色,但从来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也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上辈子因为身份原因,她与身边的异性要么处成了兄弟,要么处成了死敌,况且她也没有时间去谈恋爱,而这辈子她又是以男子的身份示人,更没有机会谈恋爱了。 这交出去的可是她货真价实的初吻啊! 不过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尴尬地咳了两声,道:“咳咳,那啥,纯属意外,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慕柯此事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站起来,理了理衣衫,耳根子隐隐有些泛红,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自己明明应该很反感才对,但自己好像并没有多少抵触,是以脸上的神情颇为古怪,但听闻顾九绵的话又看着她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莫名地有些不爽,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慕某放在心上了!” “啊?”顾九绵张大了嘴巴,有些懵。 第四十四章 你怎么不去抢 慕柯见顾九绵呆呆的张着嘴巴一脸懵逼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但忍住了,一字一句说:“我是说,我放在心上了。” “什么意思?”顾九绵仍旧没缓过来。 “顾公子打算就这么算了?”慕柯气定神闲,接着又道,“难道不应该给慕某一些精神损失费?” “什么!?凭什么!” 顾九绵看着慕柯一脸认真的模样,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坏了,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 暗处的千俞同样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还是他清冷高贵的主子!?真不是被人掉包了?!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他主子嘴里说出来的! “顾公子今日的行为有损慕某的清誉,慕某的这里可是留给未来媳妇的,如今被顾公子玷污了,难道不应该赔偿?”慕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玷污?!这个词可把顾九绵给气笑了,指着自己道:“我?玷污你?!我还没说是你玷污我呢!” “难道刚刚不是慕某垫背吗?”慕柯一脸无辜道。 “你……我……”顾九绵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好像是因为她才摔倒的,但是!还不是因为他先耍自己吗! “还不是你先耍我!”顾九绵忽然理直气壮道,这事怎么说也是她占理啊! 慕柯皱眉,一脸认真说:“我没耍你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他之前的想法也都是猜测而已。 看着慕柯认真的眼神,顾九绵也迟疑了,皱眉道:“你真不知道?” 慕柯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很快便消失不见,道:“我得到那簪子的时候,我阿姐已经不在了。” 顾九绵对上慕柯的眼神忽然有些心虚,这样一来他耍自己的理由不就站不住脚了吗,那这不就真的成了她的错了吗?不行,她顾九绵怎么能吃这种亏!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顾九绵忽然摆了摆手,装作很大度的样子,抬脚准备往门外走去,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快去泡药浴吧。” 慕柯哪里不知道顾九绵是在找理由开溜,他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伸出一只手朝顾九绵道:“顾公子留步,你似乎忘了我的赔偿。” 顾九绵脚下步子一顿,咬牙转身,心道,这事还过不去了是吧! “我就不认,你能拿我怎么样!”顾九绵打算抵死不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慕柯也拿她没办法。 慕柯轻笑出声,顾九绵说这话倒是符合她的性格,故作可惜道:“看来我新得到的关于簪子的消息,顾公子是不想知道了。” 顾九绵往外走的步子一顿,这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她又转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慕柯带笑的俊脸,却半分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他那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在她看来着实欠揍!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她真想一鞋底给他呼上去。 “说吧,什么条件。”顾九绵咬牙道。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不费劲”“慕柯笑着点头。 可顾九绵不知为什么从那“聪明人“三个字中听出了一丝嘲讽。 “第一,我要你帮我一起寻找春羽丹,寻找神医。”慕柯知道顾九绵远没有她表面上那么简单,他的直觉告诉他,顾九绵一定有她的办法。 “可以。”顾九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本来她也打算帮他一起找的,想到这,她面色忽然有些古怪,她为什么要帮他! 慕柯假装没有看见顾九绵古怪的脸色,接着道:“第二,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也不多,就五千两银子就行。” “你怎么不去抢!”顾九绵炸了,要她五千两,还不如要她的命! 慕柯见状故作大度道:“那就一千两吧,顾公子前几日不是赚的盆满钵满,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一千两!这数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我靠!顾九绵忽然瞪大了眼睛,她那天不就正好坑了姜煜晨一千两吗!这货从头到尾的目标就是一千两,说五千两是耍自己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凭你一定想知道这个消息。”慕柯笃定道。 顾九绵一时竟无法反驳,她确实想知道,但仍不想就这样将银子拱手让人,嘴硬道:“我想知道的事,我自己会去查。” “是吗,你大可以试试。”慕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这回轮到顾九绵心里打鼓了,虽然捕风楼现在发展壮大,但她仍旧查不到更多关于原主母亲的事情,既然慕柯敢这么笃定,拿她估计也查不到什么,是以思索了片刻,才从牙缝中蹦出了一个“好”字,最后这个消息值一千两,否则她就让灵槐毒死他丫的! 慕柯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第四十五章 打欠条 “说吧,什么消息。”顾九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得一口喝下,将茶杯拍在桌子上,狠狠地看了一眼慕柯,阴恻恻道:“你这消息最好值一千两!” “顾公子放心,不过为了防止你不认账,还是先付钱吧。” “你别得寸进尺!”顾九绵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慕柯看着顾九绵精彩纷呈的脸色,心情十分舒畅,勾起唇角。 “我知道顾公子不是那样会耍赖的小人,但我这人就一个毛病不好,看不到钱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顾九绵不知为何总觉得慕柯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她,她本来不想赖账的,但是听完慕柯的话现在越来越有一种想赖账的冲动了是怎么回事。 暗处的千俞人都傻了,他家主子真的没有被人掉包!?他家主子从前是多么一个是金钱如粪土的人,多少金银珠宝送到他面前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居然为了区区一千两,和顾九绵在这里争论不休,而且还乐此不疲!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主子如此真心的笑了。 顾九绵见慕柯一副不给钱就不说的架势,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按理说慕柯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怎么画风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 顾九绵本以为她这样说慕柯总该先告诉她了吧 “那不如立个字据吧,这样你放心,我也放心。”慕柯接着道。 “行。” 顾九绵也不墨迹,直接走到慕柯的书桌旁,拿起毛笔,刷刷刷,龙飞凤舞地写下了欠条,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一巴掌拍在慕柯面前,强忍着心中怒气道:“现在行了吧,赶紧说。”她活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这样迁就过谁呢! 慕柯拿起欠条看了看,十分满意地勾起唇角,慢悠悠地折起来收进袖口。 暗处的千俞表示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短短一会功夫就见证了主子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模样,忽然有些后怕,这也不知道事后自己会不会被主子灭口啊。 “差不多得了啊,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顾九绵见慕柯慢条斯理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是看出来了,这斯是在报自己刚刚忽悠他脱衣服之仇呢,这男人真他妈小气,终究是看错了人啊,本以为是个清冷高贵的谪仙,没想到也是个睚眦必报,见钱眼开的小人! 诶,不对,她为什么要用“也”?! 慕柯见顾九绵真的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自己报复的目的也达到了,再卖关子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开口道:“消息就是我知道,你父母当年在做的事情……” 说到这,慕柯抬头看了一眼顾九绵,见她皱眉在等自己说下去,心下了然,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这才继续道:“你父母当年一直在外为天泰帝寻找一张藏宝图,据说是密云古国留下来的。” 藏宝图?密云古国?难怪原主母亲会有刻有密云图腾的簪子。 顾九绵闻言眉头紧皱,接着问:“这就没了?” 慕柯颔首,道:“没了。” “这消息凭什么值一千两!”顾九绵怒了。 “值不值顾公子都打了欠条了。”慕柯十分淡定,“况且一千两是我的精神损失费。” “你!”顾九绵气结,竟然无话可说,明明是她比较吃亏啊靠! 第四十六章 做大买卖 走在回住处的路上,顾九绵越想越气,她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就算那斯长得好看,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 转头想找灵槐吐槽两句,结果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伶玉楼有事灵槐先回去了,真是给气懵了。 回到住处,福生正在院子里等她,见顾九绵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少爷,老爷子命人传信,让您记得三日之后回家准备进宫参加百花宴,这是宫里发的帖子。” 顾九绵接过红色烫金的帖子,打开扫了一眼,又合上甩在福生身上,不耐烦道:“什么垃圾宴会,你跟老头子说我不去。”说得好听是赏花宴,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大会,这种宴会最无聊了,她才不去,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福生像是早就知道顾九绵会这样,十分淡定接着道:“少爷,老爷说如果你不去,以后就别想从他那里拿到一个铜子儿。” 正往屋里走的顾九绵步子一顿,额角青筋直跳,那老头就会这一招! “跟老头子说知道了。”顾九绵咬牙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啧,果然还是银子好使啊。”福生暗自嘀咕道,忽然见顾九绵才刚回来又往外走赶紧跟上去道:“诶,少爷,你又要去哪啊。” 他觉得自从灵槐来了,他这个少爷身边头等小斯的地位就受到了威胁,少爷从前什么事情都会吩咐他去做,走哪也都会把他带上,今个儿好不容易灵槐那丫头不在,他可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你留在这里看家。”顾九绵毫不留情道。 “啊,少爷——少爷——” 福生皱着脸哀嚎,而顾九绵根本不理会,快速消失在了福生的视线里,徒留福生一人在院子暗自伤心。 “呜呜呜,少爷真的不爱我了……呜呜呜” …… “梓安,你家少爷呢?” 顾九绵到了沈入怀的住处,发现院子里只有梓安一人在打扫院子。 “顾少爷,我家少爷从下课回来就一直在睡觉,到现在还没醒呢。”梓安答道。 “行,你忙吧。”顾九绵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梓安闻知道顾九绵跟沈入怀关系好,基本上这位顾少爷无论做什么,自己少爷都不会生气,是以他也不管顾九绵,应声退下了。 “容狗子,起床了!”顾九绵二话不说推门而入,走到床边一把掀起沈入怀的被子。 沈入怀被人搅了好梦,坐起来,刚想开口发火,见来人是顾九绵,便忍了下来,皱着眉头,声音沙哑道:“你怎么来了?”说着说着,眼睛又要闭上了。 “我来找做大买卖,快醒醒!”顾九绵上手在沈入怀脸上拍了拍,“天还没黑呢,睡什么睡!” “什么大买卖?”沈入怀依旧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今晚我们去书院后山找宝贝……”顾九绵跟沈入怀讲了一下今晚的大致行动计划,其实也不要他干什么,只要他在崖边帮自己守着绳子就行,她可不想像上次那两个倒霉蛋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这边顾九绵口中的两个倒霉蛋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慕柯看着幸川,眼中是满满的嫌弃。 而幸川则是欲哭无泪,啊这……他不久打了个喷嚏吗,主子自己不是也打了吗,主子怎么又嫌弃他了呀! 第四十七章 有什么想不开 是夜。 沈入怀稀里糊涂地换上了夜行衣,被顾九绵拉到了书院后山,等沈入怀到了地方,看着犹如深渊巨口的悬崖,这才如梦初醒,吓得往后一跳,大叫道:“卧槽,你大爷的顾九绵,你想死也别拉着我一起啊,小爷我还年轻,还没给我爹娘娶媳妇儿传宗接代呢,小爷我还不想跟你殉情!” 顾九绵闻言直翻白眼,这货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一个将门之后和书香门第的结合体就是这么个奇葩,还殉情,神他妈的殉情,这厮莫不是沈太傅在外面捡的吧。 顾九绵一个爆头敲在沈入怀头上,疼的沈入怀抱头嗷嗷直叫。 顾九绵极力忍耐着一脚把沈入怀踹下深渊的冲动,道:“谁他妈要跟你殉情!你在这里守着,我下去!” “什么!你要跳下去!”沈入怀又伸头像深渊下方看去,漆黑一片,雾气缭绕,目光所及的崖壁怪石嶙峋,怎么看跳下去都是自寻死路,忙又缩回头,一把熊抱住顾九绵,生怕他一个没注意顾九绵就跳下去了,哀嚎道:“云子,别啊,你有什么想不开和难处告诉兄弟,兄弟一定帮你啊,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就算不想想我,你也要想想顾老爷子啊……” “停停停!谁他妈跟你说老子要寻死了!” 听着沈入怀喋喋不休的哀嚎,顾九绵连忙打断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这二货的脑洞也是没谁了,她是那种会自己寻死的人?! 沈入怀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有些懵,睁大了眼睛,说:“啊,不寻死啊,那你来这里干啥!” “你不会是想去对面吧!”沈入怀忽然又指着深渊对面,隐藏在浓浓夜色中的庞然大物。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啥!“顾九绵没好气道。 “所以你打算从这里下去找路?”沈入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顾九绵耐着性子点了点头,道:“没错!” “啊,你还说你不是来寻死的!”沈入怀又开始嚷嚷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深渊之下除了死还是死,哪里来的路让顾九绵过去。 “合着我下午跟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顾九绵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暴躁地拎着沈入怀的耳朵道。 “啊——松手啊!”沈入怀从顾九绵的魔抓中逃脱,一脸无辜,还有些委屈道,“你下午跟我说啥了!”下午他是记得顾九绵来找他了,但是具体说了啥他也没注意,光顾着打瞌睡了。 “没什么!”顾九绵也不想跟这个二货解释了,简直是浪费时间,接着又道:“你就在这里守着就是了,天亮之前我会上来。” “你……” “闭嘴!在说话我就把你踹下去!” 沈入怀才说了一个字,本来想问顾九绵“你下去干嘛?”的,结果被顾九绵一个眼神吓得将已经卡在喉咙口,马上就要崩出来的疑问硬生生全都咽了下去,捂着嘴巴,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他怕他再多说两句,真的会被顾九绵从这里踹下去。 见沈入怀终于消停了,顾九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快速将身上带的绳子一头系在上次幸川所系的树干上,一头系在她自己腰上,然后在上次幸川跳下去的地方开始下崖。 她没有选择跳下去是因为她不能确定下面是不是真的有路,万一上次那两个倒霉蛋跳下去就摔死了呢,那她直接往下跳不是白给吗,她又不是沈入怀那二货。 第四十八章 喂蚊子 事实证明,顾九绵还是小看了这悬崖的深度,她一路向下,尽量避开崖壁上藤曼茂盛的地方,鬼知道茂密的叶子下面藏了些啥,直到已经下降到了绳子的尽头,耳边风声呼啸,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底,下方仍旧一片漆黑,心中不禁大骂,我靠,上次那两个傻逼不会真的是来这里寻死的吧! 忽然顾九绵似乎听到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她屏息凝神努力捕捉风声之外的那一丝声音,可是听了许久也没有捕捉到,刚刚那一丝异于风的声音就像是她的错觉。 就在她快要放弃,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风突然刮地更剧烈了,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不断冲击着顾九绵的耳膜,但这次却也让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声音,是铁器碰撞的“铛铛”声,听上去似乎就在自己脚下两三百米的位置。 难怪上次那两个倒霉蛋敢直接往下跳呢,下面估计有一条铁索道,直接跳下去倒是问题不大,就是到时候怎么再上来是个问题,虽然只有两三百米,若是寻常山崖,她倒是不怕,关键是这个地方她总觉得邪门,鬼知道她能不能爬上来。 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顾九绵眸光深邃,思虑再三,即便再不甘心也还是决定先上去,下次准备长一点的绳子来再说,宝贝固然重要,没了小命就啥也没有了。 上方,沈入怀一屁股坐在绳子旁,尽职尽责地当个绳子保卫者,有些百无聊赖地打量起了对岸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大建筑物。 他自然知道那就是藏书阁,因为在进入书院之前他就被自家老爹耳提面命地警告他说书院后山藏书阁是禁地,是绝对不可以去的地方,他当时还开玩笑地说真就是藏书阁啊,把书藏起来不让外人楼,那还修了干啥,好看吗,结果被他老爹好一顿臭骂。 沈入怀眼睛微眯,如今云子执意要想去藏书阁,估计里面不止藏了几本破书那么简单,说不定有什么大宝贝呢! 想到这沈入怀眼睛一亮,那岂不是等云子回来他们就发了哈哈哈。 “哎哟卧槽!敢吸小爷的血!” 沈入怀暴躁出声,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阵瘙痒,低头就看见了一只蚊子停在他手背上,把肚子吸得圆鼓鼓的,气得他当即出手,“啪”的一声,手背上就是一个血点,看着被拍扁得蚊子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将蚊子拎起来,恶趣味地拔了蚊子的腿的翅膀和腿,心里这才舒坦了。 不知不觉沈入怀已经喂了一刻钟的蚊子了,脚边被拔了腿和翅膀的蚊子尸体已经不下十只了,可是顾九绵仍旧还没上来,沈入怀不禁皱眉,他倒不是担心顾九绵的安危,因为在他眼里就没有顾九绵不会的事情,她也从来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自打他六岁那年第一次遇到顾九绵开始,到如今的七年间,一直如此。 而他皱眉完全是因为他真的受不了这里的蚊子了! 这里的蚊子真是又大又毒,一咬准是一个大包,还迟迟消不了,咬他手脚就算了,居然还咬他的脸!痒得他又不敢抓,就怕给自己抓破了相,他还要和小妹妹约会呢! 此时沈入怀有些后悔,苦着一张俊脸,早知道就不跟着云子来了,说是有大买卖,结果就是他一个人在这里喂蚊子,在被窝睡大觉他不香吗! 第四十九章 初见 夜色愈发浓重,距离顾九绵下崖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沈入怀瞥了一眼崖边上仍在晃动的绳子,暗暗叫苦,云子你怎么还不上来啊,他都要被蚊子吸成人干了。 沈入怀摸着自己脸上的蚊子块,奇痒无比,又不敢上手挠,他都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两刀,他堂堂太傅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除了……第一次遇见顾九绵的时候。 还记得他六岁那年第一次遇见顾九绵,当时他跟着他爹去东宫,他爹要教太子习文识字,他是被拉去当书童的,但他打小就皮,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他娘亲的性子,他一刻也闲不下来,就趁自家老爹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结果在偌大的皇宫迷了路,遇见了在御花园玩耍的一群皇子,因为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衣服和脸上都有些脏,那些小皇子都以为他是新进宫不懂事的小太监,是以对他是百般捉弄,用石头砸他就算了,居然还想让他跪在地上学狗爬,他当然不愿意,于是奋起反抗,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宫女太监帮忙,他只有抱着头在地上挨打的份,随着拳头的不断落下,他感觉浑身上下骨头都要碎了,就在他都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顾九绵出现了。 “住手!” 身上没有拳头继续落下来,脆生生稚嫩的童音落在沈入怀耳朵里听来犹如天籁。 “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小四皇子姜煜晨转头见是一个长得十分俊秀的小孩子,而且十分面生,即便是皇子那必定也是个不受宠的,于是语气不善地开口道。 “别管我是谁,我让你们放开他!”小顾九绵冷着一张脸毫不示弱道。 沈入怀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阳光下,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独自一人与众多皇子对峙的情形,看着顾九绵稚嫩的小脸上闪着坚定的目光,一脸严肃的模样,他简直觉得顾九绵是天上派下来救他的仙童。 “哪来的小屁孩,敢这样跟我们四皇子说话!”一旁的宫女出声道。 就在顾九绵要开口怼回去的时候,喜公公匆忙赶来了,见花园中的顾九绵一人与众人对峙气势却丝毫不减的情形暗暗吃惊,心中不禁赞赏顾家的这位小少爷倒是好气魄,与传闻中木讷痴呆的模样不太一样。 他忙拉过一旁伺候的宫女询问,便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心知不能让这两个祖宗起争执,于是恭谨地走到小姜煜晨面前道:“奴才见过四皇子,这位是丞相家的小少爷,皇上和丞相还在等他呢,奴才这就先带他走了。” 说完喜公公就准备带顾九绵回去找顾铭,可顾九绵却甩开喜公公的手,指着还在地上的沈入怀道:“喜公公,他是我朋友,我要带他一起!” “这小太监是你朋友?”得知顾九绵不过是一个大臣之子,姜煜晨更加肆无忌惮了,“你这朋友刚刚答应要给我们表演狗叫来着,既然你们是朋友,不如你帮他吧!” “我不是小太监,我也没有答应你们!”躺在地上的沈入怀大叫道。 换来的姜煜晨身边一个太监的一脚踢在他身上:“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沈入怀一张小脸顿时紧紧皱起,疼的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章 我不是小太监 顾九绵却是眼神一冷,不禁摇了摇头,啧,多可爱的一小孩子,只可惜生在皇宫,长歪了啊。 姜煜晨见顾九绵摇头,一脸惋惜看着他的模样,觉得莫名其妙,有些恼怒道:“你在那摇什么头,还不快走!” 顾九绵却是没理他,毕竟在她眼里,姜煜晨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屁孩,自己心理年龄都奔三的人了,犯不着跟跟一小屁孩计较。 她看着地上捂着肚子却一声不吭的小太监,正想着如何就下他,瞥见了一旁的喜公公,顾九绵眼珠子一转,露出笑脸,歪头甜甜地开口道:“喜公公,我刚刚有答应皇上要给他介绍我的朋友哦!” 喜公公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知道顾九绵这是想借他的手救下沈入怀,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真诚的顾九绵,饶是他一个太监,也忍不住心软,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对这种乖巧可爱的小孩子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还是怎么的,便看向姜煜晨故作为难开口道:“四皇子,你看这……皇上还等着呢。” 姜煜晨闻言,心中纵然再不甘,也不得不放人,只得抬手示意旁边按住沈入怀的太监松手。 身上没了束缚,沈入怀连忙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姜煜晨等人,便小跑至顾九绵身边。 姜煜晨更是脸色一黑。 顾九绵看在眼里,莫名有一种打不赢就找家长的既视感,不禁笑出了声。 沈入怀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顾九绵,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一阵脸红,有些生气道:“你笑什么!” “喂,小太监,我可是刚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顾九绵笑着问道。 沈入怀一听立马炸了:“我不是小太监!” 说完又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毕竟人家刚救了自己,一时噎住,低下头,满是脏污的脸上,黑红黑红的,像是刚从非洲回来的难民一样,看得顾九绵又是一阵想笑。 顾九绵终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沈入怀抬头看着顾九绵,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本想发火,结果在看到顾九绵笑得眉眼弯弯,俊秀的小脸上满是开心后,剩下的话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了,心中忍不住感叹,这个小孩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顾小公子,我们该走了。”喜公公瞥见远处姜煜晨正面色十分不佳地看着他们,便打断了两个小家伙的互动。 顾九绵自然也看到远处不善的目光,但还是朝着姜煜晨道:“多谢四皇子了。” 转身忍不住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道:“行了,走吧,小太监!”说完也不管沈入怀的表情扭头就走。 沈入怀却是一愣,拉住顾九绵,定定地看着她,试图纠正她,一本正经地说:“小小爷说了我不是小太监!” “哟,脾气还不小嘛,刚刚怎么没有这脾气,再不走那你就留在这吧。”顾九绵见眼前的小屁孩一副你不改口我就不走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于是故作生气地走了。 沈入怀一噎,看了一眼后面虎视眈眈的姜煜晨,又看了一眼逐渐走远的顾九绵,还是赶紧小跑跟了上去,哼,不就一个称呼吗,大丈夫能屈能伸。 喜公公见状朝姜煜晨行了一礼也跟了上去。 顾九绵察觉到沈入怀跟了过来,心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忍不住开口继续逗他:“哟,小太监,怎么不在那里呆着了?” 沈入怀虽说生气顾九绵的称呼,但也不好意思对着一个小不点发火,有些着急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太监了!” “行行行,那你叫什么名字。”顾九绵见沈入怀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样子,有些无奈道。 “沈入怀。” “行,那我就叫你小沈子吧。”顾九绵踮起脚又伸手拍了拍沈入怀的肩膀道,“我叫顾九绵,你可以叫我云子,以后小爷罩你,跟着小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入怀闻言一愣,心中微动,明明眼前的小孩比自己还小几岁,心中虽然知道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提起这个,沈入怀觉得今日要让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孩子搭救着实有些丢脸,有些不自在开口道:“今日之事纯属意外,小爷平时还是很厉害的!” “嗯嗯嗯。”顾九绵不可置否地连连点头,表示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也不再追问,也不好意思戳穿小孩子的那点小心思,但是小太监这个梗却成了日后顾九绵揶揄沈入怀必不可少的称呼。 第五十一章 你是捅了蚊子窝吗 又一刻钟过去了,沈入怀脚边的的蚊子尸体都堆成了一个小山丘了,顾九绵依旧没上来,沈入怀又瞥了一眼绳子,却猛然发现绳子静止不动了,他伸手扯了一下,感觉绳子的另一头轻飘飘的,当即抬头看向对岸,对岸却并没有顾九绵的身影,沈入怀这下是真的有些急了,走到崖边向下看,兀自嘀咕道:“不会真掉下去了吧!” 他旋即忙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不会的不会的,顾九绵那种祸害怎么说也得遗千年才对。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绳子的另一端依旧轻飘飘的,沈入怀坐不住了,一边不停地抓着手上的蚊子块,一边朝着崖下大喊:“云子,你别吓我了,快点上来,小爷困了,想睡觉了!” 然而除了自己的回声在漆黑的崖壁间回荡,沈入怀并没有听到任何顾九绵的声音。 暗处的千俞忍不住皱眉,从跟着顾九绵到这里时,他就知道顾九绵就是那晚拿走主子和幸川绳子的人,心中巴不得顾九绵掉下去再也上不来,但现在听着沈入怀的嚎叫声还是不禁心生担忧,心想,这顾公子不会真的掉下去了吧,倒不是说真的担心顾九绵,而是要是她现在真的摔死了,那谁找人来给主子抑制灼魂之毒。 “云子——你说话啊,云子——”沈入怀在崖边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嘀咕着:“怎么办啊,云子要是真的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忽然沈入怀眼前一亮,看见崖下迷雾中有一团黑影,说道:“诶,那是什么,云子是你吗云子!你等着啊,我马上就找人来救你!撑住啊云子!” 说完,沈入怀头也不回地朝书院的方向跑去。 暗处千俞闻言也是一惊,从沈入怀的话来看顾九绵似乎在岩壁上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找人来帮忙,而且沈入怀这火急火燎的模样也不似作假,难道顾九绵真的出事了? 要是真的在这里出事了,能不能找到人还是两说,即便找到人了,等人来了,顾九绵恐怕也早就掉下去摔死了。 可若是自己出手,那不就暴露了吗?可若是不出手,她真的摔死了,主子怎么办?出手,不出手…… 最终,千俞并没有过多纠结地选择了出手,因为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比主子的性命更重要的了,到时候不管顾九绵信不信,就说自己是路过的,见她遇险,善心大发,想做点好事。 打定了主意,千俞立刻从暗处跳出来,跑到崖边。 而刚刚跑走的沈入怀却悄悄咪咪地又折了回来,躲在隐秘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悬崖的方向,顷刻,沈入怀眯起了眼睛,果然有一个黑衣人现身了。 而千俞到崖边,低头向下看的时候,却是迎来了一脸粉末,心中暗道:糟糕,中计了! 他连忙摒住呼吸,但却为时已晚,即便脸上戴了面巾,那些不知名的粉末仍旧被他吸进去了不少,很快他便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跌倒在地。 沈入怀见黑衣人倒下了,连忙从林间窜出来,骂骂咧咧道:“卧槽,这里蚊子怎么这么多!” 而一袭黑衣的顾九绵也翻身从悬崖下翻了上来,看了一眼沈入怀,脸色一变,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你这是捅了蚊子窝了吗?哈哈哈——” 沈入怀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凸起来红色蚊子块,尤其是他额头正中央有一个大包,尤为显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开了天眼的癞蛤蟆,颇为滑稽,怨不得顾九绵想笑。 倒在地上的千俞看着沈入怀的脸也着实一惊,这沈家小少爷上辈子怕不是蚊子变得,这辈子这么招蚊子喜欢,他也在林子里蹲了许久,怎么不见蚊子咬他,要不是他现在的处境不允许,他也想笑。 “我靠,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小爷这会应该在被窝里睡大觉!”沈入怀炸毛了,一边抓着手臂,一边骂道,要不是顾九绵把他拖出来,他犯得着在这里遭这个罪吗? “哈哈哈,行,我不笑了哈哈哈。”顾九绵真的很想对沈入怀表示同情啊,但她是真的忍不住想笑啊哈哈哈。 “你还笑!小爷都快痒死了!”沈入怀看着顾九绵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偏偏他又打不过这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嘲笑自己,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行了,行了,不笑了。”顾九绵转过头去不再看沈入怀,她怕她再看下去,能活生生笑死在这里。 第五十二章 娃娃脸 待顾九绵笑够了,这才转头看着地上的千俞,勾起唇角,道:“哟,还是你呀,上次跟丢了,你家主子也不说换个人来跟踪。” 千俞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没想到她早就发现自己了,看来上次自己将人跟丢并不是偶然,这位顾家小公子还真是不简单啊。 其实早在千俞第一次跟踪顾九绵开始,她就已经发现了,当时不把他揪出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是谁派来的罢了,但是过了这么久她仍旧一无所获,所以就在刚刚她爬上崖的时候,联手跟沈入怀做了一场戏她遇险的戏给千俞看,果真将他给引了出来。 顾九绵绕着千俞走了一圈,将其打量了一番,估摸着是哪家的暗卫,最终停在了千俞面前,弯腰一把揭下他的面巾,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便呈现在顾九绵面前,她不禁挑眉,咂咂嘴道:“哟,还是个俊俏的小弟弟嘛。” 倒不是说千俞长得有多帅,而是顾九绵原本以为面巾下会是一张凶神恶煞,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倒是没想到会是一副眉清目秀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面孔,这要是放在人堆里妥妥的邻家小弟弟啊,谁能想到是一个暗卫呢。 千俞本身就十分讨厌自己的这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十分没有威慑力,现在又看着顾九绵对他评头论足,上下打量的模样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顾家小公子不会是个断袖吧,这个想法一出,千俞顿时觉得十分屈辱,冷哼一声道:“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顾九绵看着千俞脸色变来变去,一会惊悚一会视死如归的就觉得十分好笑,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于是开口道:“你们家穷得就你一个暗卫?还是你家主子这里也不好使?”说着顾九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摇了摇头接着道,“啧,也不说换个机灵一点的来。” 千俞闻言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青一阵紫一阵,十分精彩,不过他现在仔细想想方才的情形的确是漏洞百出,先不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听到顾九绵的求救声,全程都是沈入怀一人在说话,再一个沈入怀好歹有个武术世家的娘,再纨绔救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确实是他大意了,但是!说他可以,说他家主子不行! “说我可以,不许这样说我家主子!” “哟,还挺忠心的嘛!”顾九绵看着千俞一脸愤慨的模样,顿时起了坏心思,忍不住想要逗逗这个娃娃脸,蹲下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道,“不如跟着我怎么样。” “做梦!”千俞因为浑身无力,连抬手推开顾九绵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狠狠地盯着顾九绵,咬牙切齿道。 “啧,小小年纪一点情趣都没有,没意思。”顾九绵起身一脸惋惜道。 “我靠,云子你别玩了!小爷我都快痒死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一旁的沈入怀见顾九绵半天都没问到点子上,还在那里逗人家,急得不行,因为他身上是越抓越痒,痒得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扒一层下来。 顾九绵看着沈入怀上蹿下跳挠痒痒的模样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按理说就算是被蚊子咬了也不至于痒成这样,而且她见沈入怀身上的蚊子块也有种越来越大的趋势,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他抓破了,破口处呈现不正常的暗红色,一定是这里的蚊子有问题,想着顾九绵当机立断一掌劈晕千俞,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温骨,把人带回去,让灵槐速来书院。” 音落,温骨便出现在了顾九绵面前。 而顾九绵又赶紧阻止沈入怀继续在身上乱抓,厉声道:“别抓了,忍着!我们先回去!” 沈入怀此刻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一般,根本忍不住,仍然想要挣脱顾九绵的束缚,控制不住地去抓。 顾九绵眉头一皱,立即一个手刀劈在他脖子后面,要是再放任他继续抓下去,非得破相不可,依照这小子对自己颜值的在乎程度,到时候不寻死觅活才怪。 “温骨,这个也交给你了!”顾九绵看向已经将千俞像拎小鸡崽一样拎在手里的温骨毫不客气道,说完转身就朝书院掠去。 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温骨看着前面当甩手掌柜的某人,嘴角不禁抽了抽,还是认命地拎起了沈入怀,快速跟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 天选之子 四更天,千字书院中万籁俱寂,学生住处唯有最角落里的一处院子还亮着灯。 “嘭嘭” 温骨面无表情地将沈入怀和千俞二人扔在了顾九绵房内的地上,又立即转身消失在屋内,去找灵槐了,全程行云流水,一句话也没有,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劳动机器。 看着地上二人,顾九绵嘴角微抽,温骨还真是凭实力没朋友啊。 顾九绵想着连忙上去将沈入怀扶起来,心道,这货本来脑子就不太好,让温骨这一摔也不知道摔傻了没,她可不想被沈家和楚家的人追杀。 嘶,这货怎么这么重。 “少爷,是你吗?” 福生早就已经睡下了,却忽然听到少爷的房内传出来声音给吓醒了,他连忙披了件一副就到了院子里,结果就看见顾九绵的屋子里光还亮着。 顾九绵这边正费劲想把沈入怀搬到床上去,正愁没人搭把手,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于是朝门外道:“是我,快进来!” 福生推门就看见屋内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自家少爷手里还拖着一个满脸红肿的人,当即吓得脸色发白,立刻转身将门关上,后背靠在门上,用手指着地上得黑衣人,看向自家少爷,磕磕巴巴道:“少……少……少爷,这……死……死” 顾九绵用脚趾头都知道福生脑子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以为自己杀人了,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死你个头,过来搭把手!” “哦……哦”福生闻言松了一口气,没死人就好,但仍旧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于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黑衣人,走到顾九绵身边,帮她一起把沈入怀挪到床上。 “少爷,那个呢?”福生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千俞。 “不用管他。” 看着床上面目全非的人,福生咽了咽口水,道:“少爷,这……是什么人啊?” “你傻了啊,这是沈入怀,不认识了?” “啊,这……这是沈少爷!?”福生吃惊,连声音都不觉高了许多,他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好像还真是沈家少爷。 顾九绵看着沈入怀脸上手上大大小小的暗红色蚊子块,比在林子里的时候肿得更大了,粗略一看不下十几个,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顾九绵好看的眉头顿时皱起,这……好像是不太能辨别出来哈。 她搭上沈入怀的脉,发现沈入怀此刻体内的气息十分紊乱,而且看他身上肿块的样子,十有那些蚊子都是有毒的。 “你去打盆热水来。”顾九绵一边从怀中掏出灵槐配制的百清丸给他喂了下去,一边朝福生道。 灵槐说百清丸有清热解毒,安神稳气的功效,也不知道对沈入怀这样的有没有用。 喂完药她又撸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两边的手臂十分白净,转而又将地上千俞的袖子和裤管都撸起,发现除了几道疤痕同样也是白白净净的。 原谅顾九绵不厚道地笑了,沈入怀这货也忒招蚊子喜欢了吧,三个大活人就逮着他可劲咬,简直就是天选之子啊。 第五十四章 把你卖了 灵槐几乎是一路被温骨拎过来的,她被颠地都要吐了,结果好说歹说这位大哥愣是一言不发,落地后她刚要吐槽几句,结果温骨眨眼就不见了,她只能憋了一肚子气。 灵槐暗暗咬牙,温骨你最好祈祷没有有事要求我的时候。 顾九绵自然也看见灵槐几乎是被温骨拎进来的,内心也是一阵无语,啧,对男的这样就算了,对女孩子也这样,温骨真是活该注孤生。 “别跟直男癌晚期一般见识,先帮我看看沈入怀。” 灵槐只好先收起自己的小情绪,朝床上看去。 “哇,沈少爷怎么成这样了?” 灵槐见床上脸肿的像猪头的沈入怀惊呼出声。 顾九绵看着床上的沈入怀,啧确实惨不忍睹:“据他说是被蚊子咬的,我刚刚看了,这蚊子应该有毒,我已经喂他吃了百清丸,你再给他看看吧。” 灵槐点头,随即给沈入怀做了一系列检查。 “少爷,沈公子没什么大碍了,咬他的应该是白疟蚊。” “白疟蚊?” 顾九绵有些懵,这种蚊子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种蚊子身上有黑白相间的条纹,肚子两侧呈亮红色,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处,以动物腐尸为家,所以一般都是带毒的,被咬了之后会奇痒无比,身上的肿块会像沈少爷这样越来越肿。”灵槐解释道。 “那他这样会不会留疤?” 顾九绵已经能想象到沈入怀知道自己破相之后抱着自己鬼哭狼嚎的场面了,不禁心中一阵恶寒。 “不会的,沈少爷这些肿块只是看着吓人,他刚吃了百清丸,过一阵子肿块就消了,至于那些被他抓破的地方之后再用生肌膏涂几天就好了。” “行。” “少爷,那个要看吗?” 灵槐这是才看到地上还躺了一个人。 “不用管他。”顾九绵摆摆手。 “啧,你说这白疟蚊怎么就逮着沈入怀咬,不咬我和那个人呢?”顾九绵摸着下巴问道。 “蚊子都喜欢叮咬体温较高、爱出汗的人。可能……沈少爷骨骼精奇吧。”对于这一点灵槐也不是很清楚,说得并不是很确定。 “少爷,水……来了……”福生端了一盆水进来,就看到灵槐站在屋内,吓了一跳,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你去给沈入怀擦一擦。” 顾九绵也不管福生吃惊的表情摆了摆手,便走到千俞身边蹲下。 “醒醒了嘿,起床吃饭了。”顾九绵拍了拍千俞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九绵下手太重了,千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九绵于是拎起桌上的茶壶,悉数淋在了千俞脸上。 千俞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哟,怎么的,闭上眼睛是打算让我为所欲为?”顾九绵挑眉痞痞道,一副地痞流氓样。 灵槐这会也看明白了,千俞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主子,你这样真的好吗? 千俞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顾九绵:“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把你卖到青楼当小倌。”顾九绵不假思索道,眼睛在千俞身上扫来扫去点了点头,“嗯……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你!”千俞涨红了一张脸,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 顾九绵一见千俞的脸色就忍不住笑了。 “逗你玩的哈哈哈。” 千俞可算是看明白顾九绵恶劣的性子了,扭过头去,不再作声。 “温骨,先把他带下去看着。”顾九绵朝空气中道。 不顾千俞恶狠狠的眼神,又恶趣味地在千俞脸上拍了拍:“乖哦,过阵子再来找你玩。” 第五十五章 千俞不见了 翌日清晨。 竹园,慕柯不知道为什么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果然,下一秒,幸川出现了并带来了一个消息,千俞联系不上了。 千俞每日丑时都会传消息回来,可是从昨夜一直到今日早晨,幸川都迟迟没有收到消息,心下略有不安,给千俞传信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千俞以前可不会这样。 幸川站在房中看着主子眸光深邃,面无表情地轻叩着桌面,心里也是直打颤,仿佛是叩在他的心上,在主子身边做事,最忌讳的便是背叛,千俞无缘无故失联,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但他相信千俞不是那样的人。 “主子,千俞……也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沉默了良久,幸川还是开口道。 慕柯叩击桌面的手指一顿,抬起眸子。 “他应该是被顾九绵发现了。” “啊!?” 幸川闻言十分吃惊,以为千俞是他们所有暗卫中最擅长隐匿的,而现在主子己居然告诉他,千俞被一个纨绔子弟发现了,甚至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更难让人相信! “十有是被顾九绵抓住了。”慕柯一顿,眸子微眯,“准确的说,是她身边的高手。” 慕柯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幸川开始怀疑人生。 “顾九绵身边也有一个暗卫,身手应当在你和千俞之上。” 若不是那日他被顾九绵撞倒在地,暗处的那位气息一岔,就连他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想到这,慕柯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位顾小公子性子不招人喜,身边的能人倒是不少,有点意思。 “那主子,千俞……” 幸川听说千俞被顾九绵抓起来了心里就十分焦虑,传闻中顾九绵可是男女通过吃的,千俞那娃娃脸最招这种变态的喜欢了,万一千俞要是被…… 接下去的画面,幸川简直不敢想象。 慕柯自然不知道幸川脑子里此刻想的是什么,如果知道了,恐怕又要让他回炉重造了。 “走,咱们去会会这位顾小少爷。”慕柯掏出袖中上次顾九绵立的欠条,勾起唇角,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顾九绵住处。 慕柯坐在顾九绵对面,丝毫不顾顾九绵难看的脸色,面不红心不跳地道:“顾小少爷,我的赔偿,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顾九绵本来见慕柯主动来找她还听高兴的,结果慕柯开口就是来收账的。 她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这货这么快就找自己来收账了,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赖账呢! “夫子,你先喝茶!”顾九绵略有些狗腿道,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子里疯狂地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这比支出赖掉。 “茶,我就不喝了,咱们还是谈谈这个吧。” 慕柯是什么人,一眼就知道顾九绵想要赖账,干脆直接把欠条拿了出来。 顾九绵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夫子,咱们谈钱多伤感情啊!” “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 顾九绵一噎,看见欠条就知道慕柯这是铁了心了要见到钱了,她恨得咬牙。 第五十六章 赖账 慕柯见顾九绵暗暗搓牙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又凶又怂的小兽,看得他莫名想笑,让顾九绵变脸这件事似乎越来越能让他心情愉悦了。 但旋即慕柯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后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趣味了。 慕柯敛下心中思绪,提起今日自己来的正事。 “顾公子该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顾九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要是赖账你待如何?” “那我只好去找院长为我主持公道了。”慕柯一脸无所谓,起身就要走。 顾九绵闻言不屑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夫子请便。” 她才不信慕柯真的会把这点小事闹到院长那里去,毕竟这事闹大了对她自己的名声没什么影响,反正她的臭名声已经在那了,再臭也就那样,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最多就是被老头子狠狠收拾一顿,再被晾几天就过去了。 但慕柯可就不一样了,一个夫子,被自己的学生玷污了清誉,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他也就不用在这书院混了。 所以她才这般有恃无恐。 慕柯眼睛也不眨一下,转身就走,行至院门口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不禁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待到第二只脚也迈出门槛的时候,他虽然能感受到顾九绵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但是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挽留声,身形不禁有片刻微顿,但旋即便加快脚步离开了,他勾起唇角,这位顾公子当真是个守财奴啊,自己倒是低估她了。 慕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顾九绵,咱们来日方长。 暗处时刻准备动手的幸川见主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脸懵逼。 嗯?!主子不是来救千俞的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他朝顾九绵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十分不甘地跟上了自家主子。 “主子,咱们……是不救千俞了吗?”幸川说。 慕柯闻言脚下一顿,转身瞥了一眼幸川,忽然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冰冷道。 “让他在那里多呆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包括你。” 啊?包括……他? 幸川被慕柯看得遍体生寒,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慕柯是觉得千俞和幸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被一个小姑娘定在院子里不能动弹,另一个更好,直接被抓了起来,还真是有出息。 而这厢顾九绵自然没有错过慕柯在门槛处的那片刻的停顿,虽说慕柯的动作十分不明显,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不禁有些得意,甚至哼起了小曲儿,“咱们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 她就知道慕柯那斯是在诈她,小样儿,小爷活了三十几年,还看不出来你这点小把戏。 “少爷,您今日怎么这么高兴?”福生还没进门就听到自己少爷在唱歌。 顾九绵哼歌的调调一顿,看着福生。 “怎么,你家少爷我心情好还要挑日子?” “不用,少爷你高兴就好。” 然而此刻正在得意洋洋的某人却丝毫不知,慕柯离去的方向正是院长的住处。 第五十七章 心绞痛 丞相府,玲风院。 正在给顾峻节做衣服的裴氏,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手上的针一下子此歪了,在手上留下了一个血眼,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啊,夫人,您出血了。”婢女拂柳惊得连忙放下手中的线团。 “我没事…嘶……” 裴秀秀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胸口疼得更厉害了,像是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心脏一般,手中的衣物滑落,她弓起身子,紧紧捂住胸口,面色苍白,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啊!”拂柳大惊失色。 “快来人啊!夫人!来,奴婢扶您去床上歇着!” 裴秀秀张了张苍白如纸的唇,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现在只要一用力呼吸,心脏就疼的不行。 她只能尽力让自己地情绪平稳下来,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在拂柳的搀扶下,裴秀秀倚靠在床边,眉头皱得死死的,心脏虽然不至于一呼吸就疼,但仍旧有一阵一阵的绞痛。 很快,大夫来了。 大夫仔细为裴秀秀检查了一番之后,一言不发,眉头皱得死死的,从脉象上看,这位二夫人的身体十分健康,这心绞痛的原因,他还真的找不出来。 “宋大夫,我们夫人这是怎么了?” 拂柳见宋大夫从把脉的时候就一直皱着眉头,不禁有些担心。 宋大夫思索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夫人从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从来没有。”拂柳摇头,有些着急道,“大夫,我家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姑娘你别急,夫人这脉象十分健康,但是……”宋大夫欲言又止,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情,除非…… 宋大夫心里有个猜想,但想想不太可能,便没有说出来。 “但是什么,宋大夫但说无妨。” 裴秀秀皱着眉头开口,想着自己身体一向很好,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心绞痛呢? “夫人,这……恕小人无能,夫人这脉象四平八稳,小人着实看不出毛病。”宋大夫起身后退一步,躬身作揖,惶恐道。 裴秀秀闻言眉头皱得更死了,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倒是拂柳一脸怒气,道:“你这庸医!没有问题我们夫人为何会突然心绞痛!” “这……恕小人无能……” “你……” “好了,拂柳。”拂柳还想说些什么,裴秀秀却忽然阻止了她,眼睛一眯,又看向宋大夫,“大夫,您刚刚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宋大夫不知为何,明明二夫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却莫名遍体生寒,听得心里直打颤儿。 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道:“夫人,这……小人曾听说过一味毒药,名曰噬心粉,这毒无色无味,吃了之后便会令人心如刀绞,且查不出任何原因。” “但……这毒只有神医谷才有,是以,小人……小人认为夫人不太可能会接触到此种毒药。” 宋大夫在裴秀秀的眼神下磕磕绊绊说完这番话得时候后背的衣衫已经全湿了,心中不禁感叹,这位二夫人可真是不简单啊。 裴氏听完,心里大概有了计较,看向拂柳:“拂柳,送送宋大夫。” “是,夫人。” 第五十八章 准备回丞相府 二人离开后,屋内只剩了裴秀秀一人,此刻她心口的痛楚已经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时不时有针刺般的疼痛,她走到梳妆台旁,拿起之前顾九绵让人送来的兰花簪,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不过…… 裴秀秀放下簪子,看向镜中的自己,眸光深邃,她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绞痛跟顾九绵脱不了干系。 会是自己的错觉吗?顾九绵那个真的开窍了? 这边正靠在矮榻上,指挥福生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回丞相府的顾九绵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感冒了?不能啊! “少爷,一定是老爷在念叨你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福生想着明日就能回丞相府就十分兴奋。 “啧,老头子念叨我准没好事。”顾九绵咂咂嘴。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顾九绵看着一脸兴奋的福生,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子莫不是在府里有小情人了,说要回去就这么开心。 “少爷,要回家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回家就回家呗。”顾九绵撇撇嘴。 家啊,这个地方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她从小就是孤儿,而干他们这一行的,随时都会面临各方仇家的追杀,家人什么的,太奢侈了。 不过如今,她也是有家的人了! 想到一生气就吹胡子瞪眼的顾老爷子,顾九绵不禁勾起唇角,对于回家也有了别样的期待。 从腰间取下一块不起眼的木牌,递给福生,“小胖子,你待会拿着这个去沁茗阁取二两月下君给老头子带回去。” 福生接过木牌,顿时苦了一张脸,木牌灰扑扑的一块,上刻有一朵“之”字形的云的样式,其余并无什么特别的,右下角还缺了一块,属于估计掉在地上都没有会捡甚至会踩过去的那种。 福生瘪着嘴,一脸不情愿道:“少爷,那月下君可是千金难求的,您就这一块破牌子就上门去找人家要,这不是让小的送上门去给人家练手么?” “不会的,你家少爷我还能害你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是福生还是十分不情愿,总觉得自家少爷又在拿他找乐子。 “可是……”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废话!”顾九绵翻了个白眼,从矮榻上坐起,抬起右脚,恨不得给福生来上一脚。 顾九绵当然知道月下君千金难求,因为那根本就是她定下的价格。 她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曾在云南地区喝过这种茶,叶面呈黑色,叶背呈白色,黑白相间,叶芽犹如弯弯月牙点缀其间,因其采摘手法特殊,茶叶采摘和精制必须都在月光下进性,且限时两个时辰,不能见阳光,故名曰“月下君”,她当时觉得这茶好喝所以特意跟当地人学了制茶的手法。 穿越到这里来了之后她发现东禾国的人都十分喜欢喝茶,而作为头号财迷,顾九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所以她开了沁茗阁专门卖茶,并将月下君的制作手法交给了现在沁茗阁的掌柜,定价千金一两,且每年只出售十两。 给福生的那块破木牌可是她身份的象征,不止是在沁茗阁,还有伶玉楼,捕风楼,追影楼等等,那木牌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如今到了小胖子那里,他倒还看不上了。 最终福生张了张嘴,但什么也不敢说,只能迫于淫威苦着一张肉脸出门了。 ------题外话------ “月下君”这个茶,纯属虚构,来源于云南省思茅地区的一种茶,原名“月光白”或“月下美人”,有兴趣的仙女可以了解一下!谢谢! 第五十九章 养了个儿子 福生出门了,没了取乐的对象,顾九绵一个人在房里百无聊赖,在矮榻上瘫了一会,便决定去慰问一下前两天被蚊子咬成猪头的沈入怀。 顾九绵进了沈入怀的院子却发现院子格外安静,要不是归一站在屋门口像门神一样守着,顾九绵还以为沈入怀已经离开书院回太傅府了呢。 “归一,你家少爷呢?”顾九绵走到门边问归一。 “他……” 结果归一才说了一个字,身后的门便被拉开了一条缝,伸出了一直手迅速将顾九绵拉了进去。 归一嘴角抽了抽,继续尽职尽责地扮演他门神的角色。 屋内,沈入怀抓着顾九绵的领子,把她按在门上,口吐芬芳。 “顾九绵,你大……” 正当沈入怀准备大展口舌时,顾九绵忽然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拍了拍沈入怀的手示意他松开。 沈入怀愣了愣,虽然不知道顾九绵是什么意思,但手上还是不自主地松了力道。 顾九绵抬手抚平被沈入怀捏皱的衣襟,淡定地走到桌边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笑着朝沈入怀道:“好了,你开始吧,我听着呢。” 沈入怀见顾九绵一栏无所谓的样子瞬间就炸,他都已经因为脸上的肿块连门都不敢出了,天天躲在房间里,他都要无聊死了,顾九绵这个没良心的居然现在才来看他! 来了也不说关心他一下,就坐在那里喝茶,气死他了! “你还有心情喝茶!” “你看看小爷我的脸都成什么样了!” “我变成这样都是谁害的!你还有脸在这里喝茶!” “小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认识了你!” …… 沈入怀骂骂咧咧了约莫一刻钟,见顾九绵居然在打瞌睡,瞬间泄了气,感觉自己一圈打在了棉花上,十分无力。 屋外听着自家少爷骂了一刻钟的归一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舒了一口气,少爷可算是骂完了,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少爷还有当怨妇的潜质。 最终,沈入怀在顾九绵的凳子上泄愤地踹了一脚后也坐了下来,“行了,给小爷醒醒。” 顾九绵一个激灵,后对着沈入怀眨了眨眼睛,又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骂完了?舒坦了?” “你好意思说!”说着沈入怀突然又要炸了,双手撑在桌上,凑到顾九绵面前,吼道,“你让我现在怎么出去见人!!!” “哎呀,淡定,多大点事儿啊,擦了药过几天就好了。”顾九绵看着沈入怀脸上大大小小的蚊子块,虽然比起昨日已经消了不少,但看上去仍旧十分有喜感,顾九绵强忍住笑意,拍了拍沈入怀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她知道沈入怀也并非是真的生她的气,估计是明明三个人但蚊子偏偏逮着他咬,他心里十分憋屈,需要一个地方发泄一下罢了。 再一个就是,这货对于自己的脸在乎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一下子就肿得连亲妈也不认识了,换作谁都会受不了啊。 所以顾九绵对于沈入怀的暴躁表示十分理解。 还有吧就是,冒然把沈入怀拉过去这事吧,确实是她欠考虑了,不过,还是要多亏了沈入怀,不然估计被咬成猪头的人就该是她了,所以她才坐在这里十分有耐心地任由沈入怀骂骂咧咧了半天。 “你说的轻巧,被咬的又不是你!”沈入怀把脸撇到一边,不看顾九绵。 顾九绵也不气。 “我这不是来给你送药了吗。”顾九绵从袖中掏出雪玉膏,递给他,“喏,这个雪玉膏给你,涂了保证你的脸明天就能好!” “真的?”沈入怀听闻明天自己的脸就能恢复,连忙转了过来,伸手就要将雪玉膏接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动,抬头用眼神质问顾九绵,“你什么意思!?” “这东西可是很珍贵的,我也就这小小的一盒,你省着点用。” 顾九绵说完这句话才松手。 “知道了,知道了。”沈入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忽而眼珠子一转,这可是一个敲诈顾九绵的好时候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于是又开口道,“等我好了之后,你还得在醉仙楼摆一桌给我压压惊!” 顾九绵难得好脾气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还要……” 沈入怀本来还想坐地起价的,结果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在顾九绵的眼神下生生咽了下去。 他傲娇地朝顾九绵哼了一声,起身走到镜子旁开始给自己的脸上药。 顾九绵嘴角抽了抽,不禁感慨,啧,她这哪是交朋友啊,简直是养了个儿子啊。 第六十章 百花宴前 “明日百花宴你去吗?”哄好了沈入怀,顾九绵突然想起了明天的宴会。 沈入怀头也没回,专心致志地对着镜子抹药,左瞅瞅右看看。 “脸好了就去。” 顾九绵闻言眉头一皱,不行! 明天楚言笑那丫头肯定也会去,而且说是赏花,说白了不就是相亲,她暂时还不想娶老婆,所以! 沈入怀怎么能不去呢! 他不去,不就没人给她当挡箭牌了吗? “不行,你得去!”顾九绵拍桌,语气中满是不容拒绝。 沈入怀放下雪玉膏,转过来瞪着顾九绵,愤愤不平。 “不是,小爷我还是病人啊!病人你懂吗!需要休息的那种!” “你刚刚不还说脸好了就去吗?”顾九绵满不在乎道。 “那要是好不了呢!?” “啧,你就算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灵槐吗?” 沈入怀愣住,虽然灵槐的这个主子十分不靠谱,但对于灵槐地医术他还是很信任的,但他总觉得顾九绵非要拉他去百花宴没有好事。 他狐疑地盯着顾九绵,“我这是不相信灵槐吗?” 眼中满是“我这分明就是不信你!” 顾九绵假装没有看到沈入怀的眼神,走过去攀上他的肩膀。 “你想啊,明日可是百花宴,百花宴诶!京都的大家闺秀是不是都会去参加。” 沈入怀下意识点点头。 顾九绵见沈入怀已经上钩了,继续循循善诱道。 “那木倾城是不是大家闺秀!” “那你不是废话吗!如果倾城都不是大家闺秀,那这京都就没人能称得上大家闺秀了……” 提起木倾城,沈入怀就来劲了,那可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要是任由他说下去,恐怕他能把木倾城的好说上个三天三夜。 顾九绵伸手打断他,“好了好了,木倾城举世无双大美人儿!” “那是!我就没见过比倾城更好看的女子。”沈入怀一脸自豪,不知道的还以为木倾城已经是他媳妇儿了呢。 顾九绵嘴角抽了抽,这货至于吗? 那个木倾城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她曾经也见过木倾城,确实漂亮,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又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也十分有才华,人称京都第一才女。 但顾九绵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木倾城不合她的眼缘,依照她女人的第六感,这个木倾城十有是个王者级别的小白莲。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也不会干涉沈入怀的感情生活。 还是正事要紧啊,于是继续开口引诱沈入怀。 “那你家倾城明天肯定也会去啊,你真的不想去?” 听到“你家倾城“这几个字,沈入怀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你……你别乱说啊,什么我……我家倾城,别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顾九绵满眼戏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货平日四处风流,这会儿倒是挺纯情的,啧啧,这小脸红的,还挺可爱的。 “你笑什么笑!”沈入怀恼羞成怒。 顾九绵连忙止住了笑,把这货惹毛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那你明天……” “去,不就是百花宴吗,小爷我还怕了不成。”沈入怀梗着脖子道。 想着明日就能见到自己的女神,心中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了。 他小跑至衣柜旁,开始翻找明日要穿的衣裳,结果发现没有一件是合他心意的,不禁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府里有没有合适的衣服。 想着,沈入怀连忙朝门外喊道。 “归一,进来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回府。” 归一进门先向顾九绵行了一礼。 顾九绵点了点头。 归一再看向沈入怀,发现自己少爷把衣柜翻得乱七八糟。 当即一阵无语,用询问得眼神看了一眼顾九绵,这…… 顾九绵无奈耸了耸肩,她什么也不知道。 顾九绵在旁边看沈入怀翻箱倒柜的架势,也是十分无语,这货平日跟她出去喝花酒,找美人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重视,倒是对这木倾城上心的很嘛。 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别到时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不过顾九绵倒也没开口打击他,小孩子嘛,总要经历些什么才会成长。 没错,即便沈入怀比顾九绵还大两岁,在她心里,沈入怀也只是一个青春期的孩子。 唉,顾九绵不禁有些感慨,她如今的身体才十二岁,一副老母亲操心孩子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那边专心致志思考明日着装的沈入怀要是知道顾九绵此刻心里的想法,估计得气得吐血。 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 ……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顾九绵在有老爷子护身的福生的连环轰炸下,不情不愿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我睡会,到了再叫我。” 顾九绵给福生留下这句话,钻进马车倒头就睡。 此时书院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都是来接各家公子小姐进宫参加百花宴的。 福生正在放置行礼,忽然后面传来一道喊声。 “前面的,快让开,好狗不挡道!” 好家伙! 困得不行的顾九绵正打算眯会,就被后面一声大喊给喊醒了。 福生当即一惊,看了眼马车的方向,见马车内迟迟没有动静,不禁松了一口气,转头瞪着那人,要是吵醒了少爷,到时候受罪的又是他。 他满脸怒气地尽量压低了声音道:“你吵什么吵,没看见我们正要走吗?” 好歹也是丞相府出来的,跟着顾九绵也见过不少世面,所以他倒也不虚。 “那还不快点!误了我们四皇子,你担当得起吗!” 马车内,顾九绵闻言唇角勾起嘲弄的笑,她道是谁,这么大的威风,没想到又是姜煜晨,倒真是冤家路窄啊。 “福生,给四皇子让路。”顾九绵撩起帘子,朝福生道。 福生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先是一愣。 完了完了,少爷被吵醒了!他完了呀! “听到没,还不赶紧让开!”后面的车夫一脸得意。 福生这才回过神来,给姜煜晨的马车让道,包子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姜煜晨的马车行至顾九绵的马车旁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姜煜晨撩起一旁的帘子,皮笑肉不笑,朝顾九绵道:“多谢顾公子。” 顾九绵也笑眯眯道:“四皇子客气了,不是说好狗不挡道吗,只有您走了,您后面的人才能走啊,您说是吧?” 姜煜晨脸上的假笑差点没挂住,眼神逐渐阴暗,这顾九绵是在说他挡路了?!呵呵,很好! 不过想起今日就是百花宴了,母后说自会收拾她,姜煜晨脸上又露出了伪善的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九绵:“顾公子,待会见。” 说完姜煜晨放下帘子,命车夫驾车离去了。 顾九绵却是看着姜煜晨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睛,今日这斯居然这么好说话,不科学啊,都骂他是狗了还这么淡定,事出反常必有妖,啧,看来他今日不是去赴百花宴,而是鸿门宴啊。 第六十一章 回府 “这臭小子,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怎么还没回来!” 下了马车,顾九绵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主院大厅内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嘴角微抽。 老爷子精神真好。 “哎哟喂,我亲爱的好爷爷,我这不回来了吗?”顾九绵跨进大厅,看着坐在堂上的老头,笑嘻嘻道。 顾铭见顾九绵回来了,眼中不禁流露出欣喜,按捺住想要起身迎过去的心,故作严肃道。 “哼,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顾九绵有些无语,这离宫宴开始少说还有两个时辰呢吧,她回来的这么早还晚?! “少爷你回来了。”一旁的忠伯笑呵呵地跟顾九绵打着招呼。 “呀,忠伯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啊!” 忠伯闻言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哈哈,少爷还是那么会哄人开心。” “少爷,书院生活怎么样啊,我和老爷都可想你了。” “都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啊!” …… 见二人聊的火热,自己却被晾在一边,顾铭当即不乐意了,这臭小子回来居然先跟老忠两个聊上了,不知道还以为她和老忠才是爷孙俩呢! “咳咳咳。”顾铭老大不乐意地咳嗽了两声,企图寻找存在感。 忠伯和顾九绵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尽是藏不住的笑意,老爷子这是不乐意了。 呵呵,瞧他这老糊涂的,少爷回来还没跟老爷说几句呢,倒是先跟自己聊上了,难怪老爷子要不乐意呢。 顾九绵自然也看出了老爷子那点小心思,憋着笑,走到顾铭身旁,搭上他的肩。 “爷爷,我回来了,你猜猜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哼,幼稚,我才不猜,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啊!”顾铭故意将脸撇到一边,冷哼一声。 顾九绵凑过去。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不好奇。”顾铭嘴硬道,但那忍不住瞄向顾九绵背在身后的手的小眼神早就出卖他了。 顾九绵自然没有错过顾铭的小眼神,暗自觉得好笑,这到底是谁幼稚啊。 “不想要?” “不想!” 顾九绵故意将手中装有月下君的冰裂纹瓷罐打开,拿到顾铭眼前晃悠。 “那……既然你不想要的话,我可就送给别人了啊。” 瓷罐打开的瞬间,顾铭就闻到了一阵清冽的茶香,再一见瓷罐中黑白相间的茶叶,当即伸手将瓷罐抢了过来,抱在怀里,瞪着顾九绵:“臭小子,你还想送给谁!” 说着又将瓷罐凑近了,仔细的闻了闻,下意识地说道:“果真是月下君,好茶。” “啧,爷爷,你不是不想要吗?”顾九绵挑眉,她就知道老头子肯定喜欢这茶。 顾铭闻茶的动作一顿,旋即理直气壮道:“臭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为了证明他真的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又看向一旁的管家老忠,用眼神威胁道:“老忠,我有说过我不要吗!” 正在憋笑的老忠闻言脸色一正,严肃道:“没有说过。” 等到顾铭不再看他的时候,嘴角又忍不住地弯了起来。 “行行行,这个府里您最大,您说没有就没有!” 顾九绵一脸戏谑。 顾铭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忽然神色一正,“无事献殷勤,是不是又闯祸了,还是有事要求我,若是想不想去今日的百花宴,免谈。” “都没有,我就是想孝敬孝敬您,没闯祸也没有事要求您。” 对此,顾九绵表示冤枉啊,她这次是真的只是想孝敬一下老爷子,毕竟是他一直护着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家。 对于顾九绵的话,顾铭仍旧表示怀疑:“都没有,你这个守财奴舍得给我买千金一两的茶?” “真的没有呐!”看着顾铭狐疑的目光,顾九绵无奈地笑了,她在老爷子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真的?”顾铭又问了一遍。 “真的真的,我发誓!”顾九绵点头如捣蒜。 “那行,老忠,好好收着。” 得到顾九绵的再三肯定,顾铭这才笑呵呵地将瓷罐递给老忠。 “你书院纵马的事情怎么回事?” “没怎么,那马抽风了吧。”顾九绵不以为然道。 虽然皇上命苏苍歌彻查此事,但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不过就是马突然失常,他们即便是知道是林桓知和姜煜晨动的手脚也没有证据。 想到这顾九绵低下头眸光愈发深邃,姜煜晨没被揪出来在她的意料之中,倒是这个林桓知,居然也安然无恙,连苏苍歌都抓不住他的马脚,做事倒是干净,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从顾铭的角度,看不到顾九绵的神色,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顾铭就忍不住皱眉。 他虽然不在场,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偏偏顾九绵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让他十分忧心。 他忽然对自己这些年放纵顾九绵的做法产生了怀疑,他从前只要求顾九绵活得开心就好了,如今顾九绵在书院出了事,他才发现他不能时时刻刻在顾九绵身边保护她,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 “你就只是觉得是马的问题吗?”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人有问题?”顾九绵耸了耸肩,笑着道。 “唉……算了。”顾铭叹了一口气。 “爷爷,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顾铭却是皱着眉头看着顾九绵没有说话,他怎么能放心呢。 顾九绵自然知道顾铭在担心什么,但自己在顾铭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孩,这种时候突然告诉他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他不信也正常。 不过看着顾铭忧心忡忡的模样,顾九绵心里也不好受,看来自己以后要一点一点慢慢改变在老头子心里的形象啊,不然这老头天天这么操心自己也不是事儿啊。 “老爷少爷,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老忠此时放好了茶叶,进屋提醒道。 “爷爷,我们赶紧走吧,再晚菜都凉了!”顾九绵借机赶紧转移话题。 顾铭没好气地看着顾九绵,眼中尽是宠溺,嘴上却不饶人:“我饿着你了!?” “没有没有,爷爷,我们快走吧。”说着,顾九绵就推着顾铭往屋外走去。 老忠跟在身后,看着爷孙俩之间的互动,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第六十二章 纯情的苏世子 裴秀秀此时已经在府邸大门口等着了,见顾九绵和顾铭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眼中划过一道暗芒,但快速被她隐去,脸上挂上一抹十分亲切地笑容,迎了过去。 顾九绵将裴秀秀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暗自感叹,厉害呀,奥斯卡欠这女人一个小金人儿呀。 “爹,小九你回来了。” 顾九绵露齿一笑:“见过二婶,许久不见,二婶又变漂亮了啊。” 裴秀秀闻言,掩唇轻笑:“你这孩子,就会打趣你二婶。”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你们说是吧。” 顾九绵朝着众人挤眉弄眼,一副活宝样。 众人纷纷憋笑附和。 顾铭却见时辰不早了,打断了二人的叙旧。 “好了,时辰不早了,回来再聊,走吧。”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众人抵达了皇宫门口。 湛蓝的天空下,琉璃鸳鸯瓦闪着熠熠光辉,朱漆大红的城墙,赤柱高耸,格外辉煌。 “云子。” 才刚下马车,顾九绵就听到有人喊她,扭头一看,一袭紫衫华服的苏苍歌正在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 “世……深哥。” 一句深哥把顾铭给听蒙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 “见过世子。”顾铭还是对着苏苍歌行了一礼。 身后跟着的裴秀秀虽说心中诧异顾九绵和苏苍歌居然有交情,但还是跟着顾铭行礼。 苏苍歌忙将二人行礼的动作拦下:“我与云子是好友,丞相大人和夫人不必拘礼。” “世子,小九家中顽劣惯了,在书院中若是有做得不妥之处,还望世子多包涵。”顾铭自然知道苏苍歌如今在千字书院当教习夫子,于是开口道。 “不会,云子在书院表现挺好的。”苏苍歌看了一眼顾九绵笑得温和。 顾九绵嘴角不禁抽了抽,她不是来参加宴会的吗,顾铭和苏苍歌这两人老师和家长在家长会上聊天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爷爷你看吧,我早就说了我在书院表现很好的。”顾九绵攀上顾铭的肩膀。 “哼。”顾铭没理顾九绵,自家孙子什么样他可太清楚了。 顾九绵瘪了瘪嘴,一脸无语。 “臭小子,你什么表情!” “哎呀,爷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要迟到了!”顾九绵堆笑,赶紧岔开话题道。 苏苍歌在一旁看着顾九绵的小表情,唇角勾起,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小云朵,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情。 “是啊,顾丞相,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世子请。”顾铭伸手示意苏苍歌先行。 苏苍歌倒也没再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宴会是在御花园举行。 顾铭为人谦和,在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好友,才一入园就被同僚拉到一旁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顾九绵不要闯祸。 而裴秀秀也跟着各家官太太游园去了。 剩下顾九绵和苏苍歌二人。 此时已是四月,御花园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园内已有不少宾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好不热闹。 明明是一派热闹非凡繁荣的景象,在顾九绵眼里却觉得索然无味,这种宴会这七年来每年都会参加,着实无趣,不如在家睡大觉,想着还不禁打了个哈欠。 苏苍歌将顾九绵的表情尽收眼底,打趣道:“昨夜又去做贼了?” “什么叫又!”顾九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去做贼了。” 苏苍歌倒也不恼,低低地笑着。 如大提琴般低沉的笑声传入顾九绵的耳中,听得顾九绵心肝儿一颤。 作为声控的顾九绵瞬间被俘获,她侧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苏苍歌。 紫衣墨发,芝兰玉树,剑眉星目,面色如玉,几缕碎发散在额间,给本是如玉君子的苏苍歌平添了几分风流。 顾九绵不禁咂舌,啧啧,这男人真好看。 忽然,顾九绵不知为何脑中又浮现出了一张冰冷如玉的面孔,又看了一眼苏苍歌,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她已经有慕柯了,怎么能始乱终弃呢! 她又看了一眼苏苍歌,又兀自摇了摇头。 顾九绵下意识地认为慕柯已经是她的人了,根本没有考虑慕柯现在根本就不是她的人,而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苏苍歌被顾九绵看得一脸莫名,觉得好笑。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哈哈,没有,看你长得好看!”顾九绵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道。 苏苍歌闻言一愣,觉得有些意外,旋即又笑了起来,眼中闪着熠熠光彩。 “是吗?” 原来小云朵喜欢长得好看的啊,他头一次因为自己拥有这样一身皮囊而感到高兴。 “当然了。”顾九绵忽然皱着眉头,一脸狐疑道,“难道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好看吗?” 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觉得苏苍歌不好看吧。 “应该有吧。”苏苍歌想了想道。 从前应该有人这么说过吧,但他从前从来不在乎自己这张脸,即便有人说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过。 如今觉得这话从顾九绵嘴里说出来,竟是格外动听,耳根子忽然觉得有些微微发烫。 顾九绵眼尖地瞥见了,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倍感惊奇。 不会吧不会吧,这位世子爷这么纯情? 自己夸他一句就脸红,关键是自己还是男儿身示人啊。 在她的印象中,大户人家的孩子,像苏苍歌这般年纪的,这个时候应该都是妻妾成群,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自己夸一句就脸红也太离谱了吧。 “深哥,你成亲了没?”顾九绵凑近了,一脸八卦地问道。 “没有。” “那你家里有没有通房小妾啊?”顾九绵又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苍歌闻言面色有些古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也没有。” 越问顾九绵越觉得惊奇,难怪这么纯情,家里居然没有女人。 “你不会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吧?” 倒是没想到顾九绵忽然问这种问题,苏苍歌面露尴尬,想了一会还是道:“咳咳,摸过。” “那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苏苍歌下意识地看了顾九绵一眼,迅速移开视线,半晌才道:“有。” “那……” 顾九绵话还没说出口,苏苍歌连忙将她的话打断,生怕她再问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再问下去,自己怕是就要招架不住了。 “云子,宴会马上开始了,入座吧。” 顾九绵自然能看出苏苍歌的窘迫,也不再多问,顺着台阶就下了。 “哦,是吗,那走吧。” 第六十三章 入场 临近宴会开始,天泰帝虽还未入场,但众宾客都已经十分自觉地入席,男子坐于左边,女子坐于右边,静候天泰帝的到来。 顾九绵本来是想偷偷溜出去的,结果被顾铭看得死死的,愣是一点机会都没找到,被顾铭勒令坐在他旁边,哪也不许去。 她只好百无聊赖地拿了一个石榴,一颗一颗地抠着,抠下来了也不吃,就堆在桌上,亮晶晶的一小堆,像是火山红晶石一般,别说还有点好看。 正当她想着如何溜出去时,忽然听到一阵骚动,从女眷方向传来。 “哇,这人是谁啊,也太好看了吧!” “咱们京都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了!” “是啊是啊,好想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啊!” 而席间自然有很多书院的学生都是认识慕柯的,有几个也不禁议论起来。 “什么哪家公子,这是书院的慕柯慕夫子!” 也有人提出了疑问。 “可是一介夫子怎么会来参加宫宴?” …… 顾九绵不以为意的抬头一看,结果傻眼了! 这美男是谁!? 一袭白衣,外笼白纱,玄纹云袖,发似流泉,银色发带缠绕期间,眉目清寒,眸之中似有星辰大海,叫人望不见底,风姿绝胜,宛若不慎跌落人间的神祇。 苏苍歌一直在看着顾九绵,此时见顾九绵的目光自打男子出现开始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片刻不曾离开,眼中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炙热,他瞥了一眼男子,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心里忽然有些酸溜溜的,那人有那么好看吗?他……也不差吧…… 而男人从一进门就感觉有数十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尤为炙热,他都要感觉自己要被那目光给灼伤了,他不禁皱眉,下意识地朝着炙热目光的方向看去。 “……”他就知道。 意料之中,慕柯对上了顾九绵炙热的眼神,但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走到男子席位的最边上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了多大的骚动。 顾九绵终于在慕柯坐下的瞬间回过神来了。 我靠!美男!他怎么会来参加这种宴会!没道理啊。 她知道慕柯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是他对外好像就只有夫子这一个身份吧,一个夫子怎么会被邀请来参加这种宴会? 本就坐不住的顾九绵,此刻更是跟凳子上有钉子似的,心里也是跟猫抓似的痒得不行,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慕柯旁边去问个清楚。 反观慕柯却是十分淡然,周身像是自带静音效果一样,宛若画中人一样自顾自地低眉喝着茶。 顾九绵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趁着顾铭与旁边的同僚交谈时,起身想要偷偷溜走,结果被顾铭逮个正着。 “你去哪?” 她连忙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朝顾铭道。 “哎哟,爷爷,我肚子疼,我想去一趟茅房。”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顾铭狐疑地盯着顾九绵看了良久,似乎想将她看穿,这臭小子一贯鬼主意多,平日在府里就算了,可今日宫晏,容不得她胡闹! “哎哟,爷爷,我是真的肚子疼啊。” 顾铭看顾九绵一脸痛苦的模样不似作假,正想点头,一阵尖细的太监声传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李贵妃驾到——” 顾铭见状一把拉住顾九绵,低声道:“再痛也给我忍着!” 顾九绵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慕柯,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意外得愣了愣。 天泰帝一身玄色龙袍,面色有些发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而且顾九绵还眼尖地发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再一看跟在他身后一如既往婀娜多姿,满脸媚态的李贵妃,心下了然。 啧啧,这得多激烈啊。 不过令她真正意外的是天泰帝身边的皇后娘娘——木清,一位明明已经三十多岁,却仍拥有少女脸的女子。 据她所知,这位皇后娘娘在天泰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天泰帝了,在以雷霆手段帮助天泰帝夺得皇帝宝座之后,不知什么原因,这位皇后娘娘开始深居简出,从不参与后宫的争斗,成了后宫难得的一股清流。 倒是没想到这位素雅多年的皇后娘娘如今居然一声正红色宫装,金色的凤凰在回心髻间振翅欲飞,眉目间尽显清冷,额间点缀有一朵芙蓉花钿,脸上的妆容浓烈而庄重。 不知是不是顾九绵的错觉,她瞧着居然觉得今日皇后这妆容有几分李贵妃的味道,不过却不同于李贵妃的妖娆妩媚,她身上的却是一国之母的端庄与大气。 顾九绵不禁想,这位皇后娘娘是清闲多年,想重出江湖了? 顾九绵又看向跟在后面的李贵妃,不知是不是因为李贵妃是姜煜晨生母的原因,她对这位李贵妃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看着她胸前白花花的若隐若现,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平平无奇,顾九绵不禁咂舌,啧啧,同样是女人,老天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她真想念自己以前的身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众人纷纷跪下行礼,顾九绵也在顾铭的拉扯下苦着脸跟着一起跪下,低下头,嘴里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诸位平身,今日百花宴,诸位不必拘礼。”天泰帝行至主位坐下这才开口道。 “谢皇上。” 顾九绵快速起身,暗自翻了个白眼。 不必拘礼你倒是早点说啊,跪都跪完了才说。 而后她又快速瞥了一眼刚刚起身的慕柯,皱着眉头,嘴里愤愤不平地嘟囔着:“神仙怎么能给凡人下跪呢!” 顾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顾九绵,压低了声音道:“臭小子,又嘀咕什么呢!我告诉你啊,把你的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 “嘿嘿,没什么啊爷爷,我夸您帅呢!”顾九绵狗腿地笑道。 这会儿顾铭也反应过来了,这臭小子哪里是肚子疼,分明就是想开溜,于是冷哼了一声。 “哼,你给我好好坐着,哪也不许去!” 第六十四章 看好戏 天泰帝到场,宴会正式开始。 随着宫乐响起,一群粉衣飘飘的舞女翩然而至,伴着乐声翩翩起舞。 女眷中有不少人正偷偷地打量着皇后。 “皇后娘娘今天可真漂亮啊!”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今日也太好看了吧,你看那皮肤跟十几岁的少女似的。” …… 主位天泰帝正在给皇后夹菜,二人琴瑟和鸣的模样,一旁的李贵妃都看在眼里,耳边的议论声自然也听在耳中。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锦帕,指甲将掌心刺得生疼,天泰帝对她的确是十分宠爱,但却也从来没有对她如此体贴过。 她看向皇后的眼神愈发暗沉。 这女人素来深居简出,这种宴会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了,往年此刻坐在皇帝身边的应该是她才对! 也不知道木清这女人今天抽了什么风,打扮成这样,出尽了风头。 “皇后姐姐今日气色真好,妹妹当真是好生羡慕啊。”李贵妃李兰亭忽然挂上一抹微笑,朝上位的皇后木清道。 这边像蔫了气的气球一样的顾九绵见李贵妃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忽然就来了精神。 哟,这是要开撕了? 她坐直了身子,伸手从果盘中抓了一把瓜子,竖起了耳朵,注意着李贵妃那边的动静,便开始“吧嗒吧嗒”嗑了起来。 而木清见李兰亭一脸笑意,虽然知道那张笑脸面具下必定是对自己狠狠的憎恶,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回以一笑。 “妹妹也是啊。” 李贵妃却忽然叹了一口气,一脸惆怅道:“唉——皇后姐姐你是不知道啊,妹妹近日夜间常常失眠,你瞧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皇后闻言脸上一僵,但很快又挂上得体的微笑。 李兰亭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 什么失眠,她这分明是在跟她炫耀天泰帝留宿她的寝宫! 看来是她近年来不理后宫事务太久,以至于让李兰亭这女人以为她可以爬到自己头上来拉屎了! 木清心中冷哼一声,随后故作一脸惊讶:“呀,妹妹这莫不是生病了吧。” 成功地看到李贵妃面上一僵,不等李兰亭反驳,木清又挽上天泰帝地手臂,带着小女儿家的撒娇语气道:“皇上,你可得请御医好好给妹妹瞧瞧啊。” 天泰帝本来因为近日冷落皇后而内心感到有些对不住她,如今见皇后如此大度,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应道。 “好,听你的。” 李贵妃脸都要气歪了,她才没病,有病的是她木清! 木清现在说自己有病,那皇上晚上还怎么去她宫里! “皇上,不用麻烦了,臣妾没有生病,可能最近思虑太多了吧。” 木清好歹也在后宫多年,又身居后位,怎会不知李兰亭的那点小心思,既然她先提出来,那自己就成全她好了。 于是她收起微笑,一脸严肃,一副为她的身体着想的模样道:“诶,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子可是大事,还是请御医瞧一瞧为好。” “不用了姐姐,妹妹的身子自己知道,不碍事的。” 李兰亭僵着脸回答。 “好了,听皇后的。”是天泰帝的声音,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不耐。 在他看来,皇后如此大度,为李贵妃的身子着想,这李贵妃还一直推辞,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李贵妃闻言脸色变了变,但也不敢忤逆天泰帝的意思,而且若是自己再推辞倒像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谢皇上。” 天泰帝摆了摆手。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皇后吧。” 李贵妃心中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碎木清的脸,偏偏她还只能笑着道谢。 “谢皇后娘娘。” 木清看着李兰亭变来变去的脸色,心中十分舒畅。 “妹妹客气了,为了皇上,关心妹妹们的身子是本宫应该做的。” 木清淡淡的一句话收获了席间众多人的好感,有人忍不住出声道。 “皇后娘娘当真是大度啊!” “是啊是啊,皇上真的是好福气。” “有这样一位大度的皇后也是我东禾之福啊。” ……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真不愧是一国之母啊。” 顾九绵磕着瓜子点了点头,也忍不住开口道。 倒不是真的想夸皇后,主要就是想膈应膈应姜煜晨。 姜煜晨也不负顾九绵所望,听到这句话成功变了脸,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吓破了胆,但对于她顾九绵来说却是不痛不痒,她甚至还挑衅地瞪了回去。 瞪什么瞪,再瞪眼睛也没小爷的大! 天泰帝听着底下众人的夸赞觉得脸上十分有面子,看向木清的目光也愈发温柔了。 李兰亭见状差点没把自己的指甲掰断,本想膈应一下木清这女人,没想到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让这女人博得了众人的好感。 看着主位上木清脸上的笑容,她觉得极为刺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木清那女人刚刚看向自己的目光,眼中尽是讥诮。 她将脸扭到一旁,不再看主位上的二人。 姜煜晨见自己的母妃被欺负了,心中着急,但却也无能为力,而顾九绵又在一旁一脸看戏,意犹未尽的模样,他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他此刻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母妃不是说要对付顾九绵的吗,怎么还没动手。 李贵妃此刻也注意到了自家儿子询问的眼神,由于刚刚在皇后那里受了气,所以此刻心情着实不好,心中也忍不住对自己这个儿子感到有些生气。 这个沉不住气的东西。 但是生气归生气,李贵妃还是给了姜煜晨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煜晨这才安心下来。 顾九绵这边吃饱喝足了,好戏也看了,又开始无聊起来。 侧身看向慕柯的方向,仍旧一副与世无争,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她更想过去找他了。 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宫女,眼珠子一转,于是她笑着朝那位小宫女招了招手。 小宫女合欢正艳羡地看着各家的小姐,忽然见一位生的十分俊俏的公子正对她笑,还在冲她招手,小脸不禁红了红,低着头走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宴会进行时 “倾城,倾城,你在看什么呢?” 木倾城一惊,忙低下眉眼。 “啊,没什么。” 七公主姜煜芸看着木倾城微红的耳根,一脸狐疑。 “没什么……那你的脸怎么红了。”她打趣道。 “公主你别胡说,我没有。”木倾城连忙否认道。 姜煜芸见状恍然大悟,于其中尽是揶揄。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木倾城闻言,想起那张清冷的脸,红晕悄悄漫上了脸颊。 快速瞥了一眼慕柯的方向,点了点头。 姜煜芸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心下了然。 “原来你喜欢他呀。”慕柯那张脸确实好看,难怪倾城会喜欢。 “哎呀,你小点声!” 木倾城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生怕被别人听到。 “好好好,知道了。” 姜煜芸还是头一回见木倾城如此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但旋即看向慕柯时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倾城,他虽然长得好看,也有点才华,但终究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野夫子,我听说他还是个孤儿,是被一个老和尚养大的,他可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木倾城闻言一顿,看向坐在席位末端的慕柯,姜煜芸刚刚说的那些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内心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接近他,了解他,哪怕……哪怕慕柯如今的身份根本配不上自己。 “公主,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知道?那你还……”姜煜芸有些惊讶。 不明白为什么木倾城作为京都第一才女,又是皇后的侄女,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却偏偏看上了一个没权没势,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乡野夫子。 “好了,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我有分寸。” 见姜煜芸还想要说什么,木倾城出言打断了她,她不想和姜煜芸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了。 这位七公主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对于身份地位自然十分在意,既然她们二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这件事情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 主位上。 天泰帝姜培风如今已经明显感觉到身子大不如从前了,暗中调查的事情也一直没有进展,自从上一任太子姜煜笙被废之后,自己多年未立太子已经引起了朝中许多大臣的不满,越来越多的人上谏请求他立太子。 他看着左手下方坐着的大皇子姜煜陌和四皇子姜煜晨,眸中思绪翻涌。 老大姜煜陌是德妃的儿子,作为长子,相较于姜煜晨,他更加沉稳,能力也更加出众,在朝堂之中颇有微信,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可是…… 经过那件事后,这位他曾经最器重的大儿子却与他离了心…… 想到到这,天泰帝不禁叹了一口气。 “老四,近来在书院修习得如何啊?”姜培风看向下方的姜煜晨问道,眉眼中透着严厉,他之所以将姜煜晨送入书院就是想让他不再纨绔,早日成长起来,能够与姜煜陌抗衡。 姜煜陌闻言心中冷笑,凉薄地看了一眼天泰帝。 呵,他倒是学会关心人了。 姜煜晨在天泰帝面前收敛起了方才的锋芒和敌对,一副乖乖儿子的模样。 “回父皇,儿臣在书院长了不少见识,受益匪浅,儿臣日后定当更加勤勉,努力为父皇分忧。” “是啊,皇上,晨儿在书院表现可好了,连夫子都夸他呢!” 李贵妃看准了时机上前给天泰帝添了一杯酒。 “哈哈,是吗?”天泰帝爽朗一笑,又看向沈贤问道:“沈太傅,是这样吗?” “回皇上的话,的确如此,四皇子在书院内表现十分卓越。” 听闻这话天泰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沈贤地话十分相信,因为沈贤这个读书人十分有骨气,是不屑于说假话来奉承他的。 而沈贤这话听得一旁的沈入怀直翻白眼,忍不住“嘁”了一声,就姜煜晨那样还卓越,那他简直就是天才了好吗!也不知道自家老爹是怎么想的。 沈贤听到身后沈入怀的动静,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安分点! 他说这话自然不是为了讨好四皇子,而是事实的确如此,姜煜晨在书院的成绩名列前茅,他常常能听到书院的夫子夸赞他。 反倒是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小时候多聪明的一个孩子,现在的成绩既然在书院倒数,八成都是被顾家那小子带的。 想到这沈贤心中对顾家就生起了一股怨气来,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沈入怀:“你以后给我离顾家那小子远点!” 沈入怀无语望天。 得,又来了。 自从他认识顾九绵开始,他家老爹就没少跟他说这样的话,他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了。 “今日百花宴,是你们年轻人接触的好时候,大家都随意点。”天泰帝简单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留下皇后和李贵妃主持大局。这百花宴本就是为了这些才子佳人准备的,若是他一直在这里,众人一直拘束着,那这百花宴就没有多少意义了。 天泰帝一走,皇后发话让大家可以在御花园内随意走动,结交朋友。 整个百花宴的氛围开始慢慢热闹起来了。 沈入怀和楚言笑几乎是同一时间窜到顾九绵身边坐了下来。 “云子,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啊?” “云哥哥,我刚刚一直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 “云子,你快看!那个怎么样?” “云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 …… 顾九绵被这兄妹两左一个右一个叽叽喳喳地吵得头疼。 “云子,出去走走?” 顾九绵抬头,是苏苍歌,她当即眼前一亮,起身跟着苏苍歌就往外走去。 留下沈入怀和楚言笑二人面面相觑。 “都是你!一定是你话太多了把云哥哥都吵走了。”楚言笑瞪着沈入怀。 沈入怀一脸震惊:“怪我?明明是你话多好吗?” …… 就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小宫女合欢见顾九绵离开了便走到慕柯身旁,看着周身清冷,闲人勿近的慕柯,小心翼翼道:“请问……是慕夫子吗?” 慕柯转头见是一个陌生的小宫女,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合欢将顾九绵交代她的事转告给了慕柯。 慕柯闻言沉默了片刻,还是皱着眉头答应了。 第六十六章 被捉奸了 木倾城一直注意着慕柯,见一个小宫女跟他说了什么不久之后,他便皱着眉头起身离开了,也忍不住想要跟上去看看。 “七公主,我出去透透气。” “需要我陪你吗?” 木倾城一边看着逐渐远去的慕柯的背影,一边匆忙回道。 “多谢公主,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 苏苍歌跟顾九绵在御花园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起刚刚楚言笑对顾九绵的热情,纠结了良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云子,我看……那楚家的小丫头好像很喜欢你。” 顾九绵愣了一下,没想到苏苍歌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我也算是她半个兄长,能不喜欢吗?”顾九绵打着哈哈。 苏苍歌轻笑。 “我看,不止是兄长的喜欢吧?” 虽然是在问她,但于其中却是满满的笃定。 “害,你说这个啊,那丫头三分钟热度,过一阵子就好了。”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顾九绵心里是没底的,这都三年了,要说三分钟热度也早该过了,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想的。 想着顾九绵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苏苍歌眸光微闪。 “叹气做什么,我看楚家那丫头十分可爱,与你也是门当户对,有何不可?” 他说这话其实是想试探一下小云朵对楚言笑的态度,虽然心中知道小云朵作为女子是不可能和楚言笑怎么样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顾九绵直接答道。 苏苍歌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啧,我喜欢的啊……”顾九绵想了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啧,她还没谈过恋爱呢。 不知怎么的,顾九绵脑海中不禁浮现了慕柯那张清冷的脸庞,忽然不正经地笑了笑:“只要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哈哈。”苏苍歌爽朗地笑出了声。 他的小云朵还是这么可爱。 “那云子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苏苍歌忽然走到顾九绵前面,转身停下来低头凑近了,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顾九绵猝不及防地对上苏苍歌的眼睛,如琥珀般澄澈的眸子像盛满了星星一般熠熠生辉,叫人移不开眼,像是下一秒就要深陷其中。 苏苍歌看顾九绵的反应心底便已经有了答案,心下窃喜,唇角更是不自觉弯地更厉害了。 “顾公子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们二人叙旧的?” 是慕柯! 顾九绵一惊,下意识地与苏苍歌拉开距离,有些懊恼,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苏苍歌将顾九绵后退的动作以及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顿时隐去了嘴角的笑,眼神暗了暗,抬眼审视地看向不远处的慕柯。 顾九绵看着远处面无表情的慕柯,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被捉奸的感觉,尬笑着开口。 “哈哈,慕夫子,好巧哦,你也出来透气啊,这宴会确实有够无聊的哈。” “不巧,难道不是顾公子叫我出来的吗?”慕柯淡淡道 顾九绵一噎,是她约他出来的没错,可是这…… 她看了一眼苏苍歌又看了一眼慕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慕柯看着顾九绵左右为难的样子,想着当时小宫女跟他说的是,顾九绵约他御花园外一叙,说有要事相商,事关发簪。 苏苍歌也在这里,难道顾九绵将事情都告诉了苏苍歌? 他还以为顾九绵是从顾铭那里将发簪偷回来了,倒是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二人靠得这般近,若不是知道二人都是男子,他都要以为他们是在这里幽会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既然顾公子还约了别的朋友,那咱们还是改天再约吧。”慕柯用眼神淡淡地扫过旁边的苏苍歌,说着转身就要走。 “诶,你等等。”顾九绵连忙喊住慕柯,又朝身边的苏苍歌道,“额……深哥,那个,我有点事情想跟慕夫子谈一下。” 深哥? 慕柯低下头,眸光晦暗不明,顾九绵和苏苍歌早就认识了? “好,云子,那我先回宴会了。” 相较于顾九绵的尴尬,苏苍歌倒是十分坦荡,拍了拍顾九绵的肩膀,就离开了。 在路过慕柯身边的时候,二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待苏苍歌离开后,顾九绵反应过来了,她跟苏苍歌又没什么,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想通了这点,顾九绵腰杆都挺直了。 看着仍站在原地的慕柯,上前直接拽住慕柯的手,就往一旁的凉亭走去。 慕柯看着顾九绵抓着他手腕的位置,感受她着温热绵软的掌心贴着自己的皮肤,一时有些怔愣,却也没有反抗,任由顾九绵拉着他走。 “你怎么会来参加这种宴会的?” 到了凉亭,顾九绵坐下直接开口就问,语气间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质问。 “怎么?我不能来?”慕柯挑眉反问道。 “你知道这举办这宴会的目的吗?”顾九绵继续问。 “知道啊。”慕柯不以为意,淡然回答。 “知道你还来!你不怕被那些个小姐给吃得渣都不剩吗?”顾九绵不觉提高了声音。 就慕柯这张脸,来这种相亲大会,那简直就像是小绵羊进狼村啊。 她刚刚可看到了,沈入怀那货的梦中情人木倾城可是看了慕柯好几眼,八成是看上他了。 这不是给她增加竞争对手,增加麻烦吗? 慕柯奇怪地将顾九绵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那些小姐看起来都是知书达理的,倒是顾公子你,更像是要吃了我。” “我……”顾九绵一噎,旋即猛得看向慕柯,“你不会真的是来找媳妇的吧!” 慕柯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顾九绵。 顾九绵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了,按捺住心中的不爽,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这么年轻,就应该专心教书育人才是,找什么媳妇儿啊。”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日后在追夫的路上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麻烦。 慕柯睨了顾九绵一眼,却是没接茬,而是话题一转:“你叫我来难道不是要跟我说簪子的事情吗?” 第六十七章 更尴尬的事 回到宴席后,慕柯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周身寒气缭绕,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而顾九绵也是一脸菜色。 “臭小子,你吞了苍蝇了?脸上这副表情。”顾铭见顾九绵一脸菜色地回来忍不住问道。 顾九绵想着刚刚凉亭发生的事情,此刻巴不得自己是吞了苍蝇呢。 她没好气道:“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顾铭一脸惊奇,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小子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从来都是只有她恶心别人的份,居然还有人能恶心到她。 他压低了声音,言语中满是幸灾乐祸道:“还有人能恶心到你?你跟我说说,是何方神圣,有这等神通,爷爷我一定要好好认识认识。” “爷爷,麻烦您幸灾乐祸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行吗?”顾九绵怎么会听不出来老头子的幸灾乐祸,看向顾铭的眼神中虽然有不爽,但更多的是无奈。 谁让是自家爷爷呢,换作别人她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顾铭却是一怔,问:“很明显吗?” 顾九绵彻底无语了,不是明显,是相当明显好吗? “诶,那你不告诉我是谁,告诉我你怎么就被恶心到了总可以吧?” 怎么被恶心到的? 顾九绵想着刚刚的情景就一阵气血翻涌。 “爷爷!” 顾九绵脸色一黑,看向顾铭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蹦出这两个字。 顾铭见状也知道顾九绵这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抹了抹鼻子,有些心虚。 旋即又冷哼一声,一脸傲娇道:“臭小子,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了呢!” 顾九绵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这老头真的叱诧朝堂的一国丞相? 顾九绵抬头,目光又不听使唤地飘向慕柯,触及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方才凉亭内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 片刻之前的凉亭内。 “你叫我来难道不是要跟我说簪子的事情吗?”慕柯淡淡道,“簪子拿到了。” “拿到了,簪子现在就在我手里。”顾九绵点点头,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鬼话,一边不忘从石桌上的果盘内抓起两颗青枣塞进嘴里。 “那你是查到什么线索了?”慕柯继续问道。 顾九绵眨了眨眼睛,鼓着腮帮子,两手一摊,含糊道:“没有啊。” “……” 慕柯头一次见有人可以将没有啊这几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别告诉我你叫我出来就只是告诉我你拿到簪子了?”慕柯嘴角微抽。 “对啊!”顾九绵一脸无辜道。 “……” “好消息当然要大家分享啦。”顾九绵张嘴将枣核吐在地上,笑眯眯地说道。 簪子本来就是个幌子,她主要就是想问问他怎么会来参加这种宴会的。 “……” 慕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还以为顾九绵是查到什么重要线索要告诉自己,结果,就这? 慕柯强忍着心中的无名之气:“簪子既然是你娘的,就归你所有,你的东西在哪不用跟我报备。” “啧,你这样多没意思呀,亏我拿你当朋友,有好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你来着。”顾九绵低下头,故作难过道。 “……”慕柯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位顾家公子莫不是脑子不太好。 “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慕柯起身就要走。 “诶,你等等……” 就在顾九绵起身想要拉住慕柯的瞬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顾九绵踩上了刚刚她吐在地上的枣核,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倒,她下意识地抓住眼前的慕柯。 慕柯还未站直的身子就这样被顾九绵拉着又重新坐了下来,旋即他便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双腿之间。 他面色一僵,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顾九绵。 “你赶紧起来!”慕柯怒道。 此时顾九绵也懵了,她的脸贴到了什么!? 很快她也反应过来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的脸刷得一下涨的通红,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头发被挂住了。 “快点起来!”慕柯此刻清俊的脸庞此刻黑的十分难看,咬牙切齿地伸手想将顾九绵扯开。 “诶诶诶,我头发!头发!”顾九绵惊呼,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 慕柯闻言快速找到头发被挂住的地方,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接一刀下去。 而顾九绵因为惯性往后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顾公子,告辞!”慕柯直接起身,冷眼看了一眼地上的顾九绵,甩袖离开,面色十分难看,语气中尽是冰冷。 顾九绵从地上站起来,泄愤似的用衣袖擦了擦嘴,看着慕柯离去的背影,面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在将地上的罪魁祸首(枣核)狠狠碾碎之后,仍是觉得不解气,但又没地方撒,只好憋着一腔怒气回了宴席。 而二人丝毫不知,方才在凉亭内发生的一幕,被人尽收眼底。 二人回到宴席后不久,木倾城也回来了,原本清丽的小脸此刻却是一脸煞白。 “倾城,你不是出去透气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姜煜芸奇怪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公主,我没事。”木倾城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想起自己刚刚看到凉亭内的一幕,心中仍然十分震惊。 她看见,凉亭内慕柯和顾九绵居然……居然在做那种事!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会的,慕夫子不会是那样的人,慕夫子怎么会是断袖,一定是顾九绵那个不知廉耻的逼迫慕夫子的! 慕柯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皱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这件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是清心寡欲,今日居然对着顾九绵…… 若是个女子他此刻心里说不定还能好受一些。 可,顾九绵是个男子啊,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子,该不会自己喜欢的其实是男子吧。 ------题外话------ 仙女们,求关注,求收藏,谢谢了!!! 还有!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乱扔垃圾哈哈哈! 第六十八章 小白莲 “啊,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公子请息怒。” 顾九绵正因为凉亭的事情而窝火,突然感觉衣襟前一片冰凉,旋即耳边便响起了女子求饶的声音。 她皱眉转头,刚想发火,就对上了小宫女楚楚可怜的眼神。 而本就害怕的小宫女对上顾九绵略带凌厉的眼神,身子抖如筛糠,伏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公子息怒!” 顾九绵一时被这小宫女的一顿操作给整蒙了,她好像一句话都还没说吧。 而原本热闹的宴席此刻也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顾九绵身上,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听说这顾九绵向来骄纵无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她顾九绵仗着是顾丞相的孙子,在京都那是蛮横惯了。” “没想到她在宫里也毫不知收敛。” “谁让顾家受宠呢?” …… 顾九绵眸光一沉,冷眼扫过那几个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宫女若有所思,抬眼对上了姜煜晨似笑非笑的眼神,这是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顾公子,她也不是故意的,你看她这么可怜,就饶了她吧?” 顾九绵还没开口说话呢,木倾城倒是先站出来了,走到小宫女身旁将其扶起,将手帕递给她,柔声道:“别哭了,擦擦吧,没事的。” 木倾城是京都第一才女,人长得又漂亮,不少人都被她这样的举动给打动了。 “没想到,木小姐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而且心地还如此善良。” “是啊,真不愧是我国的第一才女,当之无愧啊。” …… 李贵妃见状却是不禁皱眉,这木倾城跟着瞎掺和什么。 顾九绵没有回应木倾城,而是打量着眼前的木倾城。 心下奇怪,这件事跟她木倾城有关系吗? 她跳出来做什么,她怎么觉得这个木倾城对自己有敌意呢,可自己好像也没得罪过这位千金大小姐吧。 木倾城见顾九绵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肯放过这个宫女,于是自信地挂上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笑容,道:“顾公子,不知能否给我一个面子,这次就饶了这位小宫女。” 顾九绵嗤笑一声,勾起唇角看着木倾城痞痞道:“木小姐,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木倾城脸上的笑容一僵,自己可是京都第一才女,还是皇后的侄女,在京都谁不给她面子,偏偏这个顾九绵敢当众给她难堪…… “云子。” “小九。” 沈入怀和顾铭同时低声喊了一句顾九绵。 沈入怀是见顾九绵一点面子都不给木倾城,有些急了。 而顾铭则是单纯地怕顾九绵又惹祸。 顾九绵则是扭头给了二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不少木倾城的爱慕者见顾九绵当众下了木倾城的面子,愤愤不平地议论着。 “这顾九绵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是啊,人家不就不小心撒了点酒水吗,换件衣服不就好了,至于一直纠着不放吗?” “这么小肚鸡肠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 木倾城听着众人对顾九绵的职责,也很快反应过来,面上依然笑得一脸温婉:“顾公子如此怕是有失君子身份吧。” 顾九绵却笑得更灿烂了,看了一圈众人,道:“大家看,京都第一才女说我是君子诶?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木倾城这下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也知道顾九绵是在讽刺她。 众人听了顾九绵的话先是一愣,后有不少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木大小姐也真是,这京城谁人不知顾九绵就是个纨绔子弟,泼皮无赖,这会跟她讲君子。” 人群中不知有谁嘀咕了一句。 木倾城闻言明媚的小脸一白,眼眶微微濡湿地看着顾九绵:“顾公子若是不愿意松口就算了,何故出言讽刺小女?” 不少人见木倾城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都心软了,纷纷指责顾九绵小肚鸡肠,没有气魄,欺负了小宫女不说这会还要欺负木倾城。 木倾城更是低下头,一副被顾九绵欺负了的委屈模样,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顾九绵,谁让你对慕夫子那样的。 姜煜晨在一旁见众人对顾九绵百般指责心中别提有多舒畅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直呼一声“痛快”了! 顾九绵就静静地看着木倾城演戏,也不说话,对众人的声讨更是充耳不闻。 果然啊,这女人就是朵小白莲。 沈入怀在一旁也是暗暗着急,他伸手扯了扯顾九绵的衣袖,低声道:“云子,差不多行了。” “哟,心疼女神了?”顾九绵打趣道。 沈入怀见木倾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着急道:“云子,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放心吧,我有分寸。”顾九绵一脸无奈,看向沈入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啧,多好一小伙子啊,可惜眼神不太好使。 沈入怀被顾九绵给看懵了,她这是什么眼神?可怜自己?! “顾九绵,你不肯给倾城面子,那么可否给本宫一个面子呢?” 是李贵妃。 顾九绵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这当姑姑的还没开口呢,这李贵妃倒是先站出来了。 这是还有后招? “贵妃娘娘的面子,草民怎敢不给。”顾九绵故作惶恐道。 李贵妃说:“那你下去换身衣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是,贵妃娘娘。”顾九绵垂首应道。 可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的时候,顾九绵又开口了。 她看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木倾城道:“不过,我还有几点疑问想问问木小姐。”挑了事还想全身而退,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顾九绵你别欺人太甚!”姜煜芸坐不住了,直接大声道。 “七公主,我没事。”木倾城摇了摇头,一副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的模样。 “第一,方才这位宫女将酒水不小心洒在了我的衣襟上,在下好像什么都没说,这位宫女就开始跪下求饶了,不知木小姐知道是何原因?” “我不知道……”木倾城张了张嘴,只能讷讷地吐出这几个字,她就是再蠢这会也反应过来了,是有人想要害顾九绵,她自己撞上去的。 顾九绵却不管木倾城,自顾自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从始至终,在下都并未开口说要处罚这位宫女,木小姐为何一上来就要求我放过她,既然在下不曾说要追究,何来放过?” “我……”木倾城有些慌了,手心下意识地用力,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没想到顾九绵这草包这么难缠。 人群中此刻也有不少人反应过来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嘀咕了。 “顾九绵好像是没说过要追究人家宫女啊。” “是啊,这木倾城不会是故意装好人给我们看的吧。” …… 第六十九章 拍皇后的马屁 李贵妃并没有阻止顾九绵,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木清。 顾九绵为难的是木倾城,木倾城此番丢的可是她皇后木清的脸,她为什么要阻止。 “我……我只是看这小宫女一直磕头求饶于心不忍罢了。”木倾城听着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声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顾公子,是我误会你了。” 不少人见木倾城梨花带雨的模样,又开始为她说话了。 “这木小姐也是好心,没想到好心办坏事,自己还惹了一身腥。” “木小姐都拉下脸给她道歉了,她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 “就是,木小姐也是好心啊,不能怪她。” “这顾九绵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明白人为顾九绵说话。 见有人开始为她说话了,木倾城不禁有些得意,眼神飘向慕柯,发现他根本就没往这边看,正拧眉对着茶杯发呆,不禁有些气恼,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面上更委屈了,特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试图引起慕柯的注意:“顾公子,确实是我不好,对不起。” 然而慕柯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依然盯着手中的茶杯一动不动。 顾九绵看着梨花带雨的木倾城,心中冷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木倾城长得是真的好看,美人就是美人啊,哭起来都这么好看,啧,安安静静当个花瓶不好吗,非要出来当小白莲。 她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慕柯,想看看这男人会不会也被这小白莲的美色所惑。 结果令她很满意,慕柯此刻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端着酒杯发呆呢。 她又看向面前的木倾城,看吧,总有人不吃你这一套。 “木小姐……” 顾九绵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打断了。 “好了,顾家小子,湿衣服穿着该难受了,先下去换衣服吧。” 是皇后木清。 “皇后娘娘……” “怎么,本宫的面子也不肯给?”木清看向顾九绵的脸色一沉,以为他还不肯松口。 她本来不想管这种闹剧的,她看得明白,这件事一开始不过就是小宫女不小心将酒水撒了,跟木倾城半点关系都没有,是她自己要凑上去的,这会还当众被人下了面子,但木倾城毕竟是自己的侄女,若是自己一直不管怕是会让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木家好欺负。 “皇后娘娘说笑了,娘娘是倾国倾城天上下凡的仙女,仙女愿意给草民面子,那可是草民毕生的荣幸。”顾九绵恭敬地朝木清作了一个揖,笑着答道。 木清被顾九绵一番话给逗笑了,这顾九绵当真是有趣,她从前听惯了旁人阿谀奉承的话,早就看淡了,如今这看似谄媚的话从顾九绵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地叫人舒服。 木清掩唇轻笑:“行了,不用在本宫这油嘴滑舌的。” “娘娘,草民说的可都是实话,怎么能说是油嘴滑舌呢?”顾九绵继续笑着道。 “行了,那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下去换件衣裳就算了吧。”木清笑意不减又看向木倾城道,“倾城,你也退下吧。” “是,娘娘。”木倾城也知道姑姑这是在帮自己,自然不会忤逆她。 “是,草民遵旨。”顾九绵同样也是乖乖听话地下去了。 二人走后,木清看向之前的小宫女冷声道:“来人,将这宫女拖下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玩这些鬼把戏。 “宴会继续。”木清眼神扫过李贵妃,而后对着众人说。 李贵妃见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心里还有一点小失望,她还以为今天能看到木倾城丢他们木家的脸呢。 不过看着顾九绵离去的方向,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罢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七十章 将计就计 顾九绵在一个小宫女的带领下到了御花园边上的一处偏殿。 小宫女为她推开门,拂身道:“顾公子,里面有专门为宾客准备的衣物,您可以随意挑选一件换上,奴婢在门外等您。” “行。” 顾九绵没有犹豫,直接进门,环顾屋内,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就在下一秒,她问道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气,她当即摒住呼吸,看着桌上的香炉,眸光一凛,这香薰有问题。 她快步走到香炉旁,揭开香炉,用桌上的茶水将其浇灭,又用手拈起一点炉内残渣,放到鼻翼下闻了闻。 是春闺,一般是青楼用来助兴的,没想到居然会在皇宫出现。 顾九绵嗤笑一声,姜煜晨也就这点本事了。 可她在屋内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心中奇怪。 她猜错了? 给自己下药,却不给她安排女人,这是什么操作? 确定并无其他异样后,顾九绵带着心中的疑问快速脱下外衣,随便在衣架上取了一件湖蓝色外袍套上。 里衣的粘腻感觉让她不禁皱眉,心中将姜煜晨和李贵妃母子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同时也在想这母子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想给自己扣个后宫的帽子,怎么着也得给她安排个女主角吧。 “云哥哥,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顾九绵挑眉,还以为是姜煜晨他们安排的女主角到了。 旋即她又觉得哪里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卧槽,是楚言笑! 不会吧,姜煜晨他们安排的女主角是楚言笑?! 这李贵妃还当真是胆大,连一国将军楚安淮的女儿也敢算计。 不过话说回来,她今日要是真的中招与楚言笑有什么,恐怕还没走出宫门就被她那将军老爹乱刀砍死了。 顾九绵思索片刻,便故作难受的开口,声音中带着沙哑:“笑笑,我在。” 下一秒,她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楚言笑进门之后,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顾九绵的身影。 她又继续往里走了几步,身后的门去话然“咣”地一身被关上了,她连忙伸手去拉,发现根本拉不动,门外还传来了落锁的声音,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一脚踹在门上,大喝道:“敢算计姑奶奶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暗处顾九绵的顾九绵,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暴躁的。 就在楚言笑抽出腰间的鞭子,想要直接破门而出的时候,顾九绵赶紧窜出去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唔。”楚言笑瞬间慌了神,用力挣扎着,撞倒了一旁的花瓶。 门外的小宫女听到屋内的动静,得意地笑了笑,便离开了。 顾九绵察觉到屋外的人离开了,这才松开楚言笑,在她挥鞭打下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鞭子,低声道:“是我,别打。” “云哥哥!”楚言笑惊呼出声,旋即手里的鞭子一松,看着顾九绵抓住鞭子的手,一脸惊慌失措:“云哥哥,怎么是你?你没事吧。”她还以为是什么歹人,所以自己刚刚那一鞭子可是用了全力的。 顾九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怎么会来这里?” “有一个小宫女说你找我,我就来了。” 顾九绵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也太好骗了吧。 “云哥哥,真的是你找我吗?”楚言笑看了一眼被锁上的房门,有些迟疑道。 “……”她要怎么说,说她们两都是被算计的吗,估计这丫头会立马冲出去找姜煜晨他们算账,可是没有证据,谁会信。 最终顾九绵还是决定不告诉楚言笑事情的真相,只说自己找她确实需要她帮自己一个忙。 约莫一刻钟功夫,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是一阵摆弄门锁的声音,有人来开锁了。 而早就吩咐温骨在屋外守株待兔的顾九绵此刻正悠闲地磕着瓜子。 不少片刻,温骨就扛着开锁的小宫女进来了,她给温骨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小宫女放在床上就行了。 温骨木着一张脸照做,直接将小宫女扔在了床上,“咚”的一声,顾九绵听着就疼。 她怕拍手起身从香炉内拈了少许残渣给小宫女喂下。 不过片刻,小宫女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了。 顾九绵伸手捂住温骨的眼睛:“啧,别看,当心长针眼。” 而她自己却冷眼看着床上难受得扭动的小宫女,对于这种人,她没什么好怜惜的,前世的经验告诉她,她肯放过别人,别人可未必会放过自己。 温骨却是一把拍开顾九绵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在说:“那你看什么看。” “我看多了,不怕。”顾九绵一脸无所谓。 随后她又将自己之前换下的衣物随意扔在地上。 做完一切,顾九绵算算时间,人差不多要到了,她和温骨跳上房梁藏好。 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 “你确定是这里?” 姜煜晨跟着林桓知到了偏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皱着门头问道,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不会错的,楚言笑那丫头说的就是这里。”林桓知一脸笃定道。 姜煜晨皱眉,但旋即又听到屋内传来女子细细的喘息声,心中对惩治顾九绵的执念战胜了理智,他还是选择推开了门。 姜煜晨进屋就看见顾九绵的衣物和宫女的衣物散落一地,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九绵,你也有今天。 他看向一旁的林桓知:“做的不错。” “应该的四皇子,那……我父亲的事……。”林桓知笑得一脸狗腿。 “我自会帮你。”姜煜晨不耐烦地摆摆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顾九绵跪在他面前求饶的场景了。 “多谢四皇子。” 房梁上顾九绵看着林桓知谄媚的嘴脸,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给了温骨一个眼神,二人十分有默契地跳了下去。 而上一秒还在得意洋洋的姜煜晨和林桓知,下一秒,二人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咚”,“咚”两声,二人应声倒地。 第七十一章 还有一个人 “娘娘,不好了娘娘!” 一个小宫女冲进宴会,跪在地上大喊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木清见来人慌慌张张,语无论其,面色严肃道,“出什么事了?” “娘娘,御花园偏殿……偏殿……有人……”小宫女支支吾吾,一张脸涨的通红。 木清有些不耐烦了。 “偏殿有人怎么了,快说!” 小宫女吓得一个激灵,将头埋得更低了,支吾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有人……有人……在偏殿行……行……苟且之事。” 木清闻言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来,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什么人这么大胆!” 席间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在皇宫内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贵妃看着木清难看的脸色,虽然面上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但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这宴会可是她木清负责安排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可脱不了干系。 “刚刚顾九绵不是去偏殿换衣服了吗,不会是……”她吧?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双眼睛盯得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三双眼神分别来自顾铭,沈入怀和苏苍歌。 话虽然没说完,但众人却都捕捉到了顾九绵在偏殿这个关键信息。 不少人都开始议论。 “我就说这顾九绵不是什么好人!”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 “你们都闭嘴,别胡说八道。”沈入怀闻言气不过,恶狠狠地瞪向他们。 可仍旧有人小声嘀咕:“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 苏苍歌一个眼神扫过去,不少人这才噤了声。 “顾丞相,你怎么看?”木清冷眼看着顾铭。 顾铭听见众人对顾九绵的议论面色也十分难看,此刻听见皇后问他,当即正色,站出来道:“皇后娘娘明鉴,小九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自己孙子的真实身份吗?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皇后娘娘,微臣也认为顾九绵绝不会做此事。”苏苍歌也站出来为顾九绵说话。 顾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皇后娘娘,云子绝不是这样的人!”沈入怀也不顾自家老爹的阻拦,跳出来为顾九绵说话。 李贵妃这时却轻笑出声:“呵呵呵,是不是她做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她又看向皇后娘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皇后姐姐,你说呢?” 木清皱眉,看着李贵妃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她负责的宴会上做出这等肮脏之事。 于是以皇后为首的众人浩浩荡荡地就朝偏殿去了。 一路上顾铭都一直皱着眉头,虽然他坚信偏殿内的不会是顾九绵,但心中仍旧十分担心。 “顾丞相,您别担心,不会是云子的。”苏苍歌安慰道。 顾铭笑着回应:“多谢世子。” 沈入怀见状也不甘示弱地挤到顾铭身边安慰道:“顾爷爷,云子这会估计不知道在哪里偷闲呢,您瞧好了吧,这有热闹看,云子一会儿保准儿出现。” “哈哈,没准还真让你说对了。”顾铭笑道,被沈入怀这么一打岔,心中的担心也少了许多。 对于沈入怀,顾铭是十分喜欢的,自打顾九绵认识沈入怀以来,他几乎就是看着沈入怀长大的,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对待了。 众人行至偏殿门口,屋门紧闭,但却阻断不了屋内男女的喘息声,而且听起来好像还不止一个男的。 不少人听得面红耳赤。 李贵妃却是不禁皱眉,怎么有两个男的? “来人,把门撞开,给我将这些腌臜之人给我拖出来!”木清盯着紧闭的房门,厉声道:“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此放肆!” 两个侍卫直接将门撞开,进去查探。 “啊,放开我!” “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放开本少爷!” 屋内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的咆哮声。 众人一听,自称本少爷,除了顾九绵还能有谁,都十分不屑。 人群中,户部侍郎的夫人,杨莲听到咆哮的男声,心里却是一个咯噔,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而顾铭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心就落到了肚子里,那声音绝对不是他家小九。 沈入怀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相信云子不是那样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而苏苍歌从始至终都十分淡定,不管怎么样,他都相信小云朵。 很快,侍卫从屋内拖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 女子众人都不认识,可男子却很快被人认出来。 “这不是林桓知吗?” “是啊,可不就是林桓知吗。” 杨莲闻言连忙挤到前面,定睛一看,真是自己的儿子林桓知,当即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李贵妃见被拖出来的不是顾九绵而是林桓知,心中生疑,这小子怎么会掺和进来,她又往屋内看了一眼,顾九绵怎么没被拖出来。 晨儿这孩子跑哪去了,这么久不见人影。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要出事的感觉。 而木清看着被拖出来的男女,脸色发青,看着杨莲花寒声说道:“杨夫人,您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杨莲闻言不知哪来的力气,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一巴掌狠狠地煽在了林桓知脸上:“你这个逆子!” 旋即又朝着木清跪下,不停地磕头,哭喊道:“皇后娘娘明鉴,我家桓儿一定是被陷害的,皇后娘娘明鉴啊。” 林桓知被拖出来就看到门外的众人,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他知道自己完了,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听到自己母亲说到陷害,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一起跪在木清面前磕头:“对,皇后娘娘,草民是被陷害的,一定是顾九绵!一定是顾九绵!” “林家小子,你可别胡说,我家小九无缘无故怎么会陷害你!”顾铭不乐意了,当即站出来反驳道,“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听这小子胡说啊。” 木清也皱了眉头,冷声问顾铭:“顾九绵现在人在何处!” “这……”顾铭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顾九绵到底去了哪里。 “不是还有一个人没出来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冒了一句话。 第七十二章 大变活人 “叫你们将人都拖出来,还有一个呢?”木清质问两个侍卫。 “娘娘……” 两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不住地往李贵妃的方向瞄。 “乱看什么,皇后娘娘问你们人呢!” 木清身边的大宫女云琴见二人居然在看李贵妃,当即心下不悦,厉声开口道。 “你们看我做什么,姐姐让你们拖的人呢!”李贵妃不知道为什么被两个侍卫看得有些恼火。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直接在李贵妃面前跪下:“娘娘……您……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大胆,你们想干什么!我凭什么要进去!”李兰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到现在也不见姜煜晨的身影,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众人也被两个侍卫搞得一头雾水,这关李贵妃什么事,为什么要让她进去。 木清也皱着眉头看着跪在李兰亭面前的两个侍卫:“怎么回事?” 苏苍歌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有了计较,这两个侍卫居然放着皇后娘娘不跪,偏偏跑去跪李贵妃。 他勾起唇角,他或许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 “娘娘,不如让我去吧。” “世子?” 木清一愣,没想到苏苍歌这时候会站出来。 不过她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朝着苏苍歌点了点头,也只能让他去了。 看两个侍卫的表情,她就知道里面的人是他们应该得罪不起,而苏苍歌身为世子,自然不怕得罪人,而且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男子进去查探最为妥当。 “那便有劳世子了。” 苏苍歌点了点头,旋即进入房间。 一进门他便闻到了空气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糜烂的腥臭味,他嫌恶地皱了皱眉,越过散落一地的衣物碎片,走到床前。 果然不出他所料,床上赤身躺着的正是姜煜晨,眼中嫌恶更甚。 他皱着眉头,直接用床上的被褥将他裹起来,单手拎出了门,直接一把扔在了地上,末了还用锦帕擦了擦手,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姜煜晨就这样“轱辘轱辘”地滚了出来,浑身不着片褛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晨儿!” 是李贵妃,她当即扑了上去,用被褥重新将姜煜晨盖起来。 所有人都被惊掉了下巴。 大变活人!? 不是说是顾九绵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四皇子。 不少人开始小声地议论。 “怎么会是四皇子?!” “难怪那两个侍卫要跪李贵妃了。” “没想到四皇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 而姜煜晨被苏苍歌这一摔,耳边又是李贵妃不断的尖叫声,已经醒地七七八八了。 睁眼便看到自己母妃在对着哭嚎,周围还围了一圈人。 “母妃?” 姜煜晨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撑起身子,感觉头疼欲裂。 再转头一看旁边狼狈的林桓知和小宫女,他如遭雷劈。 他记起来了,他进入偏殿就被人打晕了! 自己被算计了!一定是顾九绵! “晨儿!你醒了,你告诉母妃是谁害的你!”李贵妃忙问。 姜煜晨立即紧紧抓住李贵妃的手臂:“是顾九绵!是他害我!” “四皇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顾铭立即站出来道。 沈入怀也站了出来:“是啊,四皇子,说话可是要将证据的!” “我没胡说,我没胡说!一定是顾九绵!”姜煜晨看向李贵妃,被算计的怒火和被众人围观的耻辱已经让他有些魔怔了,“母妃,一定是他,你要为孩儿报仇啊!” “皇后娘娘明鉴,我家小九绝不会做此事!” 顾铭看着已经有些疯魔的姜煜晨,知道跟他讲肯定是讲不通的,是以直接朝着木清作揖道。 木清也着实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了一下,她开始也以为里面的人是顾九绵。 她看着地上狼狈不已的姜煜晨,心中唏嘘不已。 第七十三章 你们是在找我吗 躲在暗处一直看戏的顾九绵见时间差不多了,姜煜晨也被众人当稀有动物围观了许久了,是时候该她出场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 人群后方忽然传出一道声音,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顾九绵走了出来。 姜煜晨一见顾九绵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眼睛瞪得通红,咬牙切齿道:“顾九绵,你还敢出现!” 他此刻恨不得剥了顾九绵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见过皇后娘娘。”顾九绵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向木清行礼。 “顾家小子,你方才去哪了?”木清看着顾九绵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生疑皱眉问道。 “娘娘,我刚刚换了一衣服便出去溜达了。”顾九绵笑嘻嘻道,“溜达完了回宴席发现你们都不在,一打听才知道是这里出事了,我就立马赶过来了。” 木清目光深邃地盯着顾九绵一言不发,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说谎痕迹。 顾九绵则是大大方方任由木清大量,面上一派坦然与真诚。 “此事真与你无关?”木清狐疑道。 “什么事呀娘娘,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顾九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又转头看向一边包裹在被褥里头发凌乱的姜煜晨,眼中闪过一道快到让人捕捉不到的讥诮,面上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道:“呀!四皇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如此狼狈?被子裹这么严实,四皇子,你很冷吗?” 人群中传出低低的笑声,这顾九绵怕不是瞎了,四皇子这么大个人他看不见,偏偏先去给皇后请安。 姜煜晨和李贵妃脸都绿了。 “够了!顾九绵!你少在这里装傻!晨儿这样不都是你害的!”李贵妃指着顾九绵厉声道,她将晨儿害的这么惨,还在这里装傻,她恨不得上去撕烂顾九绵这个小贱人的脸! 顾九绵一脸惊恐:“贵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怎么就害四皇子了,四皇子不是站在这好好的吗?” “你!”李兰亭一噎,这件事本身是由她一手策划的,现在要怎么说,说自己想害顾九绵不成反倒害了自己的儿子。 “顾九绵。”木清冷眼看着顾九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娘娘,草民是真的不知道呀,还劳烦娘娘告诉草民,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自己看!”木清指着一旁衣衫不整的宫女和林桓知。 顾九绵这样再装傻就显得太假了,她长大了嘴巴,一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看了看林桓知和宫女又看了看姜煜晨。 半晌吐出一句:“四皇子……这是被玷污了吗?” “小九!”顾铭有些着急地喊道。 旋即顾九绵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看得苏苍歌直摇头,但眸中却尽是宠溺,小云朵这演得也太浮夸了。 众人表示憋笑憋得很幸苦,这顾九绵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居然敢当着四皇子和李贵妃的面说这样的话。 “顾铭!这就是你养的好孙子!”李贵妃狠狠地看向顾铭。 顾铭当即诚惶诚恐地给李贵妃跪了下来。 “贵妃娘娘,是微臣管教不力,小九自小没了爹娘,微臣又终日忙于朝堂之事,对小九的管教属实太少,所以才让她走到哪都说胡话,微臣有罪,请贵妃娘娘降罪。” 说着声音还隐隐有些哽咽,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 顾九绵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老头怎么比她还会演。 不愧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啊,一番话既说明了她是从小没了爹娘的可怜人,又道出他整日为朝堂尽心尽力,如今李贵妃要是因为他管教不力而治他的罪,怕是会寒了众大臣的心,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找这女人算账,至于老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绝了,她顾九绵是因为没人管教才说胡话,而他姜煜晨有爹有娘,还在这里没有证据地乱说话,这难道不值得让人深思吗? 李贵妃差点没被顾铭给气死,她怎么会听不出顾铭的弦外之音,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 “皇后娘娘明鉴!”顾铭又忽然又提高了声音来了一句。 木清不禁揉了揉眉心,头有些隐隐作疼。 “行了,起来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娘娘,你还好吗?”云琴一脸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木清摆了摆手。 她又看向顾九绵,看她仍然是一副震惊的模样,有些无奈,她从前就听说顾家这个小子是个混不吝,没头脑的,如今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 于是她决定先问姜煜晨。 “四皇子,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姜煜晨此刻也冷静下来了,低着头大脑飞速思考着,此事怎样说才对自己和母妃最有利。 现在他们没有证据,说是顾九绵害他这根本站不住脚。 他看向一旁的林桓知,都是他带自己来的!他会不会是顾九绵的人,故意引自己来此,从而害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开始疯狂的生长! 他抬起头,猩红的眸子看着林桓知,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是他,是他带我来的!他带我来了之后我就被打晕了!” 李兰亭也知道现在他们无凭无据想要扳倒顾九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甚至还极有可能让自己暴露,于是便顺着姜煜晨的话怒道:“原来是你!你为何要害我晨儿!” “贵妃娘娘,冤枉啊!就是给桓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谋害四皇子啊!”杨莲急了,哭喊道,这谋害皇子的罪名扣下来,他们一家人在京都焉有活路。 林桓知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推出来当替死鬼了,当即慌了神,他不想死! 他本来是在池塘边看到楚言笑在哭,边哭边骂顾九绵是个浪荡公子,换个衣服都能和小宫女乱搞,他一听就知道顾九绵出事了,当即一喜,所以他立马告诉了姜煜晨,谁能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 “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第七十四章 林桓知卒 “林桓知,我待你不薄,你今日为何要陷害于我!”姜煜晨一副痛心疾首地朝林桓知怒道。 “四皇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林桓知跪着爬到姜煜晨脚下,抓住他的腿,哭喊着:“四皇子我对你忠心耿耿,真的不是我,你要信我啊!” “滚开!”姜煜晨直接一脚将他踹开,“难道不是你带我来的?” 林桓知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想重新爬过去,听到姜煜晨的话愣了一下。 “是我。” “那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我……”林桓知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为自己辩解,旋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是楚言笑!是她引我来的!” “林桓知,你别狗急了乱咬人!”顾九绵一听立马跳出来说道,虽然确实是她让楚言笑故意说那些话让他听见的。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污蔑我家笑笑!”沈入怀也跳出来骂道,要不是被自家老爹拦着,他早就冲上去打人了! “林桓知,你说这话可有证据?”木清皱眉问道,这怎么还牵扯到楚家那丫头了,楚安淮宠女儿可是出了名的,要是让他知道有人污蔑自己的宝贝女儿,还不得找他拼命。 “我……我是听她说顾九绵在这里乱来,所以我找了四皇子与我一同来为民除害,却不想刚一进屋就被人打晕了!”林桓知急切道,他不想死,他还没活够呢!他不能死,“是顾九绵!一定是他将我和四皇子打晕的!” 为民除害? 顾九绵嗤笑一声,他在说自己? 这林桓知人丑就算了,可还要出来作怪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我?一个人?能同时打晕你们两个?四皇子武艺高强,能被我打晕?林公子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就是,谁不知道我家云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林桓知你编瞎话也稍微有点技术含量吧。”沈入怀附和道,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的很,就顾九绵这战斗力,姜煜晨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好吧。 说着还暗中朝顾九绵眨了眨眼睛。 顾九绵嘴角微抽。 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这货要不要这么夸张。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就是啊,谁不知道顾九绵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我看这林桓知就是在推卸责任。” “这林桓知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 “林家小子,你亲眼看见是顾九绵将你们打晕了?”木清又问。 “草民……” “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云琴催促说。 “草民……没看见。”林桓知咬了咬牙,“可是……” 林桓知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木清直接打断。 “够了!林桓知,你莫不是真当本宫好糊弄!”木清此刻的脸色并不好,因为她感觉头痛的越来越厉害了,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听林桓知辩解了。 这件事她算是看明白了,八成就是李贵妃和姜煜晨母子想算计顾九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坑了,再追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最后罪名也只会落到林桓知头上。 “来人啊,将林桓知拖下去,乱棍打死!”木清冷声道。 “娘娘,我冤枉啊娘娘!四皇子!救救我啊四皇子!”林桓知不死心地哀嚎着,“顾九绵!你不得好死!” “娘娘饶命啊!就放过桓儿吧,他直到错了娘娘!”杨莲也在一旁将头磕地砰砰作响。 却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吵得木清的头更疼了。 顾九绵看着被拖走的林桓知,内心毫无波动,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什么也不怕,而且早就在京都听说这林桓知作恶无数了,如今犯到她头上了,这种人,死有余辜。 直到林桓知被拖走,木清才又朝众人道:“本宫乏了,今日宴会到此结束,诸位请回吧。” 姜煜晨和李兰亭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事算是结束了,而后他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心道,顾九绵你害我至此,咱们两的事可没完。 众人这才散了。 翎清宫。 木清回到宫里,立刻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云琴吓得大叫:“来人啊,快叫太医!皇后娘娘晕倒了。” …… “杜太医,我家娘娘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的。”云琴在一旁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云琴姑娘,你别着急,娘娘这是思虑过度导致的,我开两副药,让娘娘静养两日,放松心情就好了。”杜太医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道。 “那我家娘娘怎么还没醒啊。”云琴看着眼睛紧闭,面色苍白的木清担心不已。 “娘娘应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你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那就好。”云琴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杜太医送至门口,“多谢杜太医。” “应该的,云琴姑娘留步。” 送走了杜太医,云琴这才端了一盆温水来为母亲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看着木清在睡梦中都禁皱的眉头,心疼不已,娘娘,你这是何苦呢? …… 回到顾府,顾九绵就被顾铭喊到了书房。 “跪下!”顾铭看着顾九绵厉声道。 “爷爷,我没做什么吧,为什么要跪。”顾九绵有些不乐意了,心中就纳闷,这老头又咋了。 顾铭怒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还说没做什么!今日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干的!” 顾九绵一愣,原来是为这事啊,老头直觉还挺准的嘛,是她干的没错,但她才不会傻兮兮的承认。 “爷爷,你也觉得我打得过姜煜晨?”顾九绵笑道。 顾铭迟疑了,这小子打小身子骨就弱,也从没让她学过武,要说能打的过从小习武的姜煜晨确实有些不太现实,可他总觉得这件事跟顾九绵脱不了干系。 顾九绵一见顾铭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不禁偷乐,废物这个词还挺好的。 “就算不是你干的,也和你脱不了干系!”顾铭仍旧十分怀疑。 顾九绵无语,这老爷子还真执着:“爷爷,您也太看的起您孙子了,我能在宫里动手脚?” “真跟你没关系?” “真的啊爷爷,我发誓!”顾九绵举起一只手。 顾铭盯着顾九绵看了良久,盯得顾九绵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摆了摆手:“罢了,你出去吧。” “好嘞!爷爷您忙。” 看着顾九绵没心没肺的样子,顾铭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这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七十五章 我猥亵他 翌日。 顾九绵刚到书院就收获了许多人异样的目光,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福生,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啊少爷。”福生摇摇头。 顾九绵心道奇怪,又用舌头剔了剔牙,这牙上也没沾东西啊,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干什么。 在一路奇怪目光的洗礼下,顾九绵来到教室,看到正在认真看书的江轩,凑了过去,瞄了瞄四周的人,压低了声音。 “江轩,今天大家怎么都怪怪的?” “顾兄,你可算来了?”江轩一见是顾九绵顿时喜出望外,旋即面色有些古怪,问:“你不知道?” “我知道啥?”顾九绵有些懵,“你怎么也这样看着我?” “你真不知道?”江轩压低了声音。“就是……现在大家都在传你有龙阳之好。” “卧槽!谁说的!”顾九绵当即暴走,一个没忍住,大声喊了出来,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都纷纷看向她。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顾九绵朝那些人喊道,又转过来继续问江轩,“你听谁说的。” 居然还有人敢造她的谣! “是慕夫子去院长那里告状的时候,正好被路过的人听到了,慕夫子说……”江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顾九绵愈渐骇人的眼神,心里有些发虚。 “说什么!”慕柯那斯居然真的去院长那里告状了,她还以为他是吓唬自己的,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不把自己的名声放在眼里,是个狠人。 江轩咽了咽口水,接着又道:“说你……猥亵他。” 猥亵?!?? 顾九绵都惊呆了,神他妈的猥亵! 这厮不要脸,她还要呢! 江轩见顾九绵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如锅底,扯了扯正搓牙的顾九绵:“顾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 江轩一脸狐疑,顾九绵这副要吃人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 “那……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不会真的对慕夫子……”江轩说了一半,剩下的话都被顾九绵的眼神吓得堵在了嗓子眼。 顾九绵阴恻恻开口道:“你觉得呢?” “哈哈,我觉得顾兄一定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他们造谣的,对,一定是这样。”江轩怂了,干笑道。 只是他没想到顾九绵接下来的话会直接让他石化在原地。 “不,他们没有造谣,我就是猥亵慕柯了。”顾九绵一改先前的满脸怒意,一脸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看得江轩莫名发怵。 刚踏进门槛的沈入怀就听到顾九绵这句惊人的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顾九绵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刚想起身跟他打招呼,就看到沈入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防备的看着她,痛心疾首地对她说:“云子!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那件事他也听说了,现在云子不会也想对他下手吧,他不要,他喜欢的可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啊! 顾九绵嘴角微抽,她真的好想把这货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滚过来!” “我不!”沈入怀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最好不要让我过去请你!” 最终沈入怀还是迫于顾九绵的淫威,一脸视死如归地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结果一过去就被顾九绵一把勾住了脖子,由于顾九绵比他矮,他还不得不弓着身子。 “诶诶诶,你放开我!”沈入怀想挣扎开,却发现都是徒劳,也不知道顾九绵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顾九绵死死地禁锢住沈入怀,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别一副老子要对你图谋不轨的样子,老子要是真对你有想法,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沈入怀闻言停止了挣扎,好像是这个理哦。 顾九绵见沈入怀老实了才松开他,白了他一眼:“没事长这么高干嘛!费劲!” 沈入怀摸了摸鼻子,这长身体的事能怪他吗? 第七十六章 不要脸的男人 “顾九绵,院长找你。”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是李荀,好像是李贵妃的侄子。 李荀眸带怨毒地看着顾九绵,那日宫里的事情他后来可是听自己的姑姑讲的一清二楚,全都是这个顾九绵在背后捣鬼。 “知道了。”顾九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院长找自己什么事儿,所以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对于李荀仇视的目光,顾九绵全当没看见,看就看呗,自己又不会少块肉,只要不犯到自己身上就行了。 “院长,您找我……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顾九绵在踏入院长书房的瞬间就被屋内的阵仗给惊了一跳。 屋内中间坐着院长,左边坐着自己的爷爷,右边坐着慕柯,这是要给她来个三堂会审?! “臭小子!还有脸问,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顾铭将桌子拍地震天响,他就知道这小子安分不了! 越来越混账了,居然敢对自己的夫子做那样的事,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吗! 顾九绵暗中狠狠地瞪了一眼慕柯,心中暗骂,小贱人!背后捅刀子!上辈子怕不是穷死的,为了一千两把事情搞这么大。 慕柯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眸中盛满了戏谑。 顾九绵看了气个半死,他这是什么表情,幸灾乐祸!??! “你看慕夫子做什么!我问你话呢!怎么回事!”顾铭见顾九绵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去挑衅人家慕夫子,气不打一处来。 “爷爷,我没干什么啊,那只是个意外,他分明就是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顾九绵指着慕柯辩解道。 “胡闹!难道人家就为了污蔑你,连自己读书人的名声也不顾了吗!?”顾铭压根就不相信顾九绵的说辞,因为在他看来,慕柯一个夫子,还是沈贤口中惊才绝艳的人,根本没有理由赔上自己的名声去污蔑顾九绵这个名声比狗屎还臭的人。 “我……”顾九绵被堵的哑口无言。 确实,是个人都会相信你慕柯,而不是自己,可事情真的只是个意外啊! 她现在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慕柯看顾九绵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勾起唇角,挑了挑眉。 这一幕恰好被顾九绵尽收眼底。 这厮还有脸笑,自己这样都是谁害的! “好了,老顾,你也别怪她了,我想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一直没有开口的院长纳兰尘出来当和事佬了。 顾九绵这才正式打量起了这个院长,一身粗布衣裳,脸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留着一撮山羊白胡子,看上去不像是赫赫有名的书院院长,倒像是一个慈祥的平民老头。 “这件事已经给书院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与慕夫子商讨过了,是要令公子愿意给慕夫子道个歉,并且咳咳……” 说到这里,纳兰尘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慕柯,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并且什么,院长您但说无妨。”顾铭说。 “并且再让令公子补偿一下慕夫子的名声损失费,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名声损失费?”顾铭有些奇怪,看了看慕柯又看向院长表示十分不理解。 名声损失费!? 顾九绵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坏了,她没听错吧,道歉已经很过分了,这厮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敢问她要钱! “就是……这件事情已经给慕夫子的名声造成了严重的影响,你们需要花点银子弥补一下。”纳兰尘看着丝毫不打算解释的慕柯,自己硬着头皮解释道,他也没想到慕柯这样的人居然会喜欢钱这种身外之物。 “哦。”顾铭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道,“没问题,这也是应该的。” 虽然嘴上答应地十分痛快,但心中不免对慕柯这个人的印象大打折扣,本以为是个高冷寡言,不为功名利禄的人才,不想也是俗人一个。 “爷爷!”顾九绵还想说什么,却被顾铭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顾九绵气得咬牙切齿,上次的意外怎么说也是自己比较吃亏吧,现在凭什么自己背了黑锅不说还要倒贴!这小贱人,她早晚有一天要坐实这个猥亵的罪名给他看看不可!总有一天她要让慕柯跪在她脚下给她唱征服! “呵呵,好了,那现在,顾家小子给慕夫子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结了。”纳兰尘笑道。 “道歉!凭什么!我也是受害者!”顾九绵才不想给这不要脸的男人道歉。 “臭小子,让你道歉就道歉!敢做不敢当,别说是我顾铭的孙子!”顾铭见这小子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更加生气了。 “我……”顾九绵心里真的憋屈死了,她可算是明白了,她说什么都没人会信,谁让自己劣迹斑斑呢。 最终她低下了头,选择了屈服,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朝慕柯道:“慕夫子,对不起,学生不该如此不小心,下次一定小心。”她可以加重了“小心”二字,心道,下次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被我逮到机会。 慕柯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顾九绵的“小心”二字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这是让自己小心呢,呵呵,还挺记仇。 纳兰尘见慕柯点头就知道这件事算是结束了,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开口道:“好,那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不过按照院规,顾九绵你还得抄写院规三百遍,以示惩戒,就交由慕夫子检查。” 对于这个惩罚顾九绵倒是无所谓,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帮他抄就行了。 之后纳兰尘又说了几句,无非是教育顾九绵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之类的,众人就各自离开了。 顾铭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顾九绵一阵耳提面命,生怕她再捅什么篓子。 顾九绵是好一顿保证才送走了老爷子。 “没想到顾公子也有怕的人啊。”慕柯看着祖孙二人的互动觉得十分好笑。 “慕夫子,你走夜路吗?” “什么?”对于顾九绵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慕柯有些懵。 “你走夜路吗?”顾九绵继续看着慕柯笑盈盈问道。 看着顾九绵阴恻恻的笑,慕柯反应过来了,不以为意道:“偶尔。” “那夫子一定要小心哦。” 说完这句话,顾九绵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怕再不走,她能冲上去咬死那个不要脸的男人。 慕柯看着顾九绵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意味不明,片刻也朝竹园走去。 第七十七章 世子在等我 在回竹园的必经之路上,慕柯遇到了苏苍歌。 “世子是在等我?” “我相信此事并非顾九绵故意为之,定是不小心冒犯了慕夫子,慕夫子为人师长,与自己的学生如此斤斤计较怕是不妥吧。”苏苍歌直接开门见山道,他今日一进书院就听说了这件事,他才不信小云朵是那样的人,对于这个慕柯,他一直都十分好奇,是以他特意在这里等着,打算会会这位慕夫子。 慕柯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苏苍歌,眯了眯眼睛,冷冷道:“那世子的意思是,作为夫子,就合该被学生欺负是吗?” “当然不是。” “那世子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顾九绵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慕夫子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慕柯没有接茬,反倒是笑了笑,反问道:“我很好奇,世子是对每一位学生都如此关心吗?” “顾九绵与我是朋友,自然不同。” “据我所知,世子也才从边关回来不久,认识顾九绵也不过这几天的事,有世子这样的朋友,他还真是幸运啊。”慕柯接着道。 “因该说是我幸运才是,倒是慕夫子为何要如此针对云子?” 云子?呵,才刚认识多久,就这么亲密了。 “世子多虑了,我并非要为难顾九绵,只是她给我写了欠条,却打算赖账,慕某在东禾无权无势,自然只能找院长主持公道了,外人怎么传可就与慕某无关了。” 苏苍歌看着慕柯的眼睛,想从他眼中看出说谎的痕迹,但是越看越觉得这双眸子熟悉,渐渐地与他印象中一张带着黑玉面具的脸重合起来,他心中一惊,但面上认识不动声色:“慕夫子,我们可曾见过?” “世子觉得呢?”慕柯笑道,他一见苏苍歌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所以并没有正面回应他。 苏苍歌却倏地笑了:“呵呵,应该是我记错了,怎么会觉得夫子是西汴的那位黑玉铁骑将军呢。” 说这话的时候苏苍歌紧紧地盯着慕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变化,可结果令他失望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是吗,那看来世子的确是记错了,那位铁骑将军我也是有所耳闻,我怎么能和他相比呢?”慕柯笑得一脸温和,让人挑不出毛病,“我还有事,就不陪世子了。” “慕夫子请便。” …… “那人不见了。” 回到住处,顾九绵就被告知前两天抓的娃娃脸不见了。 “人呢?”顾九绵问,语气平静地没有一丝起伏。 “被救走了。”温骨淡淡道,依然木着一张脸,。 “……”顾九绵嘴角微抽,他是怎么做到把人弄丢了还这么淡定平静的,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也行啊。 “还有人能从你手里把人抢走?”她揶揄道,一般像他这样的高手应该最讨厌别人对他的能力了吧。 “我被他们用人引开了。”温骨像是看穿了顾九绵的想法一般,面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平静地不像话。 “……” “行了,我知道了,跑了就跑了吧,那人骨头还挺硬,留着也问不出来什么,没多大价值。” 顾九绵叹了口气,放弃了想让温骨有点情绪波动的念头。 “嗯。”温骨应声,忽然拔出匕首就要刺向自己的眼睛。 顾九绵吓了一大跳,连忙抓住他的手,想将匕首抢过来,却奈何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她怒道:“你干什么!” “受罚。”温骨疑惑地看着顾九绵,似乎对她拦住自己的行为很是不解。 “我什么时候说要罚你了!?”眼看着匕首的马上就要戳进他的眼睛了,顾九绵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温骨还有自虐倾向,“劲儿大了不起啊,快松手!” “可这是规矩。”温骨手上力道依然不减。 “什么狗屁规矩!”顾九绵把自己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才从温骨手上将匕首夺了过来。 “我他妈什么时候给你立这狗屁规矩了!”顾九绵将匕首一扔,怒道。“劲儿大了不起啊,快松手!”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这货这会就已经瞎了!多好一小伙子,莫名其妙瞎了是怎么回事! 温骨一愣,没有这个规矩吗? 温骨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觉得就是要这样做呢? 顾九绵也算是看明白了,八成是他以前的主子给他里的规矩,呸,什么狗屁规矩,手下的人都残了还怎么做事。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顾九绵问道。 温骨看着她讷讷地摇了摇头,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 顾九绵看着温骨呆呆的样子也十分无奈,这老哥之前的主子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他什么都记不得了,潜意识里还是想着要按规矩办事。 “行了,这事不怪你,而且,记住了!我这也没有让你们自残的规矩。”顾九绵还是忍不住再跟温骨啰嗦几句,“知道了吗?” 温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听见有人来了,旋即消失在了原地。 随后顾九绵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是青临。 “主子,有消息了,真的有人曾在南羌见过您父母。”青临恭敬地行了一礼,言语中满是兴奋,主子真是神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查到的消息,结果主子一说去南羌查,他还真的就查到了。 南羌?顾九绵挑眉,还真被她猜中了。 早再慕柯告诉她原主父母手里有密云藏宝图的时候,她就派人顺着这条线索去南羌排查了,因为从前密云国据说是在南羌一带,但具体的位置无人知晓,原主父母既然想找密云就一定回去南羌。 “消息可靠吗?” “消息的来源是南羌偏远地区的一个山村老妪,据说当时二老还在她们村子住过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了。”顾九绵点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南羌啊,她是去还是不去呢? 纠结了片刻,顾九绵还是决定先不去了,一来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头子商量,二来慕柯那边的毒也是一个问题,她这一去南羌没个一年半载是办不成事儿的,等她回来慕柯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就算这几个月找不到慕柯的解药,多看几天也是好的,反正原主父母的事情都搁置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月。 卧槽,不对!那斯刚坑完我,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啧,男色误人啊! 第七十八章 南羌来的乞丐 竹园。 慕柯回来就看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但面色苍白地几近透明的千俞跪在书房内,幸川则是一脸愁容地站在旁边。。 他皱眉问:“怎么回事?” “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行了,先起来。” 千俞却是跪在地上没有动,因为他觉得自己办事不力,还需要主子来救他,没脸见主子。 幸川在一旁急得不行,这千俞平时不是挺灵活的吗,怎么关键时候就一根筋,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 “主子都发话了,你快起来啊。” “别让我说第二遍。”慕柯看着跪得笔直,一动不动的千俞,语气中尽是寒意。 千俞脊背一凉,他怎么忘了主子最讨厌的就是违背他命令的人,于是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如何被抓的给慕柯讲了一遍。 慕柯听完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只是觉得这的确是顾九绵能干得出来的。 “她对你用刑了?”慕柯抬眼瞥了千俞一眼。 “她将我吊在炭火上方,封闭了我的五感。”千俞说起这个,心中就一阵后怕,那种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暗无天日的日子,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先去养伤,伤好了去领罚。”慕柯淡淡道,手指叩击着桌面,眸光晦暗不明。 这独特的审讯方式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封闭五感,他还真的从来没听过,不过,倒像是那小子的性子,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 这边正翻原主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企图再找到什么线索的顾九绵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用想肯定是慕柯那小贱人在骂自己,她随手将手中的装着一些驱蚊药材的木盒扔到地上,搓了搓牙,慕柯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让你哭着叫爸爸饶命! 嗯?什么玩意儿? 顾九绵余光瞥见刚刚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木盒摔坏了一角,露出了一抹绿色。 顾九绵走过去将木盒暴力拆开,露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玉盒 奇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木头盒子还有夹层。 打开小玉盒,一颗黑白相间的药丸躺在其中。 顾九绵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长得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春羽丹啊。 她又凑近闻了闻,心中生疑,这也没味道啊,不会过期了吧。 “温骨,叫灵槐过来!” 不过片刻,温骨便回来了,空气中传来他毫无感情的声音:“到门外了。” “你耍我呢!扣你工资!”这离她说完话有没有两分钟,人这么快就到了?! “少爷,你在里面吗?”忽然门外传来一道甜甜的女声。 是灵槐,这还真就到门外了啊。 “是我,进来吧。” “少爷,春羽丹有消息了!”灵槐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跟顾九绵说道。 顾九绵有些诧异,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正好,我找你也是想问问春羽丹的事情,你先说说,是什么消息。” “我昨天在街上救下了一个乞丐,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挨打,我看他可怜就把他买下来了,他告诉我说他原本是南羌一个王爷府上的小厮,后来因为打碎了那个王爷心爱的玉盒所以被发卖了,后来他从人贩子手中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东禾,我问他什么玉盒这么宝贝,他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玉盒里的东西好像很重要,我问他是什么东西,他说是一个黑白相间的珠子,我当即就猜测那很有可能就是春羽丹,所以就马上过来告诉你了。”灵槐一脸兴奋,说完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九绵,像是在求夸奖的小宠一般,煞是可爱。 顾九绵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做的不错。” 但随即面色又有些凝重起来。 “少爷,你不高兴吗?”灵槐见顾九绵面上并没有那么高兴,问道。 顾九绵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乞丐很可疑。 “你不觉得奇怪吗?” “啊,什么?”灵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带我去见见那个乞丐。”顾九绵忽然开口道,有些事情,必须她必须见到人才能确定。 于是顾九绵和灵槐二人赶回伶玉楼,见到了这个南羌来的乞丐。 “你说你是从南羌逃过来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逃来东禾,而不是去相对较近的西汴和北陵呢?” “我当时逃出来的时候慌不择路,根本不知道方向,等我停下来找询问方向时,才知道那里离东禾最近,所以我才沿路乞讨一直逃到了东禾。”乞丐答道。 顾九绵又问:“你知道玉盒里装的珠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乞丐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颗珠子很重要,王爷很宝贝。” 顾九绵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乞丐几个问题,但乞丐的说辞与灵槐告诉她的并无差别, 顾九绵见也问不出什么了,就带着灵槐离开了。 刚出门灵槐想问什么却被顾九绵一个眼神给制止了,等到了伶玉楼顶层的密室,灵槐终于憋不住地开口了。 “主子,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知为什么,主子刚刚在问乞丐的问题的时候,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你也觉得有问题?”顾九绵挑眉,有些欣慰,不错啊,能发现问题了,小丫头长大了嘛。 面对顾九绵的目光,灵槐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 顾九绵也不失望,这丫头至少有进步了。 “问题就是如果玉盒里装的真的是春羽丹,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位南羌王爷为什么不藏好,而是放在了一个随便哪个下人都能触碰的地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灵槐恍然大悟,旋即脸色一变,有些气愤道:“难道那个乞丐在说谎?!” 顾九绵却是摇了摇头:“也不一定,你看他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样子,的确像是长途跋涉,风吹日晒,吃不饱饭才会有的,至少这一点他没有说谎。” “那问题在哪?”灵槐有些懵了。 第七十九章 乞丐有问题 “问题就是,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他却是是从南羌来的,但究竟有没有摔碎玉盒被发卖一事就值得深思了,你想这么多年都没有春羽丹的消息,偏偏在我们想要找的时候它就突然出现了,你不觉得过于巧合吗?” “万一真的是巧合呢?”灵槐不死心地问道。 “你看看这是什么?”顾九绵从袖中掏出之前从原主母亲遗物中找到的小玉盒。 灵槐一脸狐疑地接过,打开的一瞬间,瞳孔猛然放大,又迅速将玉盒关上,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主子!这是……” 见灵槐的表情顾九绵觉得这东西不离十就是春羽丹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对灵槐说:“我也不确定,你好好看看。” 灵槐却没有马上再打开玉盒,而是将屋内转了一圈,确保门窗都关好。 顾九绵虽然知道此处十分安全,但也没有阻止她,这丫头懂得先确保周围环境安全了,这是好事。 灵槐在确定了不会出现意外了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玉盒,同样先是凑近了闻了闻,发现并没有味道后,从随身的香囊中取出一些犀角香,放在蜡烛上燃烧,绿色的青烟袅袅升起,顾九绵很快便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令人作呕。 她皱眉摒住呼吸,这犀角香怎么这么臭,怕不是变质了吧。 但当她看到灵槐一脸兴奋地凑近了玉盒猛嗅时,忽然就明白过来了,这哪是什么犀角香,分明是那药丸在臭,不过她倒是佩服灵槐,这气味她闻着都要吐了,这丫头居然还闻得起劲。 但看着灵槐兴致勃勃地研究药丸的模样顾九绵也不好打扰,终于在顾九绵真的快要吐了的时候,灵槐将犀角香熄灭,瞬间屋内的臭味消失地一干二净,顾九绵这才觉得一身轻松。 “啊啊啊啊,主子这真的是春羽丹!!”灵槐高兴地跳起来,十分兴奋地拉住顾九绵的手,“啊啊啊啊,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春羽丹了!主子,我真是太开心了!” “行了行了,冷静一点,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春羽丹的。”顾九绵无奈扶额,这丫头至于吗。 “我在你给我的医术里见过对春羽丹的记载,春羽丹,丸类,黑白间之,嗅之无味,燃犀角,恶臭盈鼻。” 顾九绵了然地点了点头,感到有些惊奇。传说透过犀角香的烟雾,人能与鬼通,看见看不见的东西,这看是没看见,倒是让她闻到了,看来传说不无道理。 “对了主子,这春羽丹你从哪里得到的。”灵槐忽然问道。 “捡的。”顾九绵淡淡道。 “啊?捡的,在哪捡的,我也去捡!” “我母亲的留下的东西里。” “好吧。”灵槐有些失落,旋即问道“可是您母亲怎么会有春羽丹呢?” 这一点顾九绵也觉得奇怪,原主母亲拥有密云图腾的簪子就算了,现在还有神医叶望青炼制的春羽丹,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那主子,这个,你可不可以借我几天,让我研究一下。”灵槐捧着手中的玉盒,小心翼翼问道,若是其他的药物主子才不会管,可这毕竟是春羽丹,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同意。 顾九绵看着灵槐护宝的动作觉得颇为好笑:“那就先放你这里吧,慕柯那边有你银针压制应该问题也不大,你可要收好了,弄丢了我可饶不了你。” 见顾九绵同意了,灵槐姓冯地直接扑到顾九绵身上,抱住了她:“啊啊啊啊,爱死你了主子!” 旋即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虽然知道顾九绵也是个女子,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看得顾九绵一阵失笑,小丫头年轻真好啊。 “怎么?现在还觉得乞丐的出现是巧合吗?”要说她从原主母亲的东西里找到春羽丹是巧合,她信,可要说这乞丐出现也是巧合,那她就要画个问号了,这乞丐出现地未免太及时。 顾九绵这么一说,灵槐也觉得天上同时掉两个馅饼是不太可能,“好像是,那这个乞丐怎么处置?” “让他留在伶玉楼做事,盯着点,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顾九绵眸光一沉。 这乞丐的出现就像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一样,知道自己在找春羽丹,就安排一个南羌来的乞丐来告诉我春羽丹就在南羌,暗中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想引自己去南羌吗? …… 回到书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顾九绵躺在床上,又想起了白日里的乞丐,如果暗处的人想引自己去南羌,目的是什么呢?青临说在南羌有个老妪见过原主父母,会不会也是暗处这个人安排的呢?南羌究竟有什么呢? 她也曾想过乞丐是慕柯安排的,可是随即就被她否定了,若是他知道南羌有春羽丹直接告诉自己不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大劲,找个乞丐来演戏。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最终她决定去找慕柯聊聊这春羽丹的事。 此时慕柯正在院中抚琴,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琴声悠扬,宛如如水的月光,涤荡着顾九绵原本有些焦虑的心,而慕柯一袭白衣,银白的月光洒落在他清秀完美的脸庞上,美的像幅泼墨画中的仙。 顾九绵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便清醒过来,嘴里碎碎念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这厮的心都黑透了,顾九绵,别看到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道儿!” “顾公子是打算站那么远,用蚊子的声音同慕某交谈吗?”慕柯像是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明明没有抬头,却知道来人是顾九绵。 闻言顾九绵心中暗骂,你才是蚊子!你全家都是蚊子!旋即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怎么觉得这厮是特意在院子里等她呢? “你早知道我要来?”顾九绵走到对面的石凳坐下,看着慕柯在琴弦上跳舞的纤长手指问道。 慕柯手上动作一停,抚平琴音,看着顾九绵,笑而不语。 “你已经知道了?”顾九绵又问,她觉得自己能得到的消息,慕柯也能得到。 慕柯装作听不懂:“知道什么?”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果然这男人已经知道了,可这男人好好说话是能死吗,明明就是知道了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不知道算了!”说着顾九绵起身就要走。 第八十章 不受控制的感觉 顾九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抖,这货坑了她的银子,损了她的名声,她是脑子得有多大的坑才能到现在还想着帮他解毒 她本想一走了之的,这位大爷她还不伺候了呢!天底下长得好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结果慕柯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还拉着她向屋内走去。 也许是知道自己是将顾九绵给惹急了,慕柯不觉放软了语气道:“进屋说。” 顾九绵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旋即想到慕柯很有可能被监视了就放弃了挣扎,哼,她一定是被这厮给气懵了,才变得如此粗心大意! 走在前面的慕柯见顾九绵不再挣扎了,嘴角不禁勾起,感受着掌心细细软软的手腕,心道这小子未免太瘦了,怎么手腕竟然跟女孩子的手腕似的,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想着他下意识地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顾九绵也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小了不少,有些诧异地看着前方的背影,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她的错觉吧,完了完了,她一定是个抖没跑了,竟然觉得这厮还有些温柔? 到了屋内,关上门之后,慕柯这才松开了顾九绵。 顾九绵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这厮看着瘦弱,力气还挺大。 慕柯见状问了一句:“捏疼了?”问完他就后悔了,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古怪,她疼不疼关自己什么事。 顾九绵一见慕柯古怪的脸色就炸了,他这什么表情?!嫌弃自己脏?! “你什么意思!?嫌我脏?” 慕柯闻言一愣,随即将手背到身后,对啊,他本应该讨厌别人的触碰的,今天是怎么了,会主动去拉她。 他当即脸色一沉,淡淡道:“没有,没什么意思。” 但在瞥见顾九绵泛红的手腕后,忍不住皱了眉头,他刚刚也没用多大力气吧,这就红了,像女孩子一样,未免太娇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常常做出一些自己根本不会做的事,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顾九绵看慕柯一个人变脸就跟变戏法一样,觉得莫名其妙,这厮该不会其实是个神经病吧。 慕柯强心压下心中的焦虑,面上恢复一派清冷,看着顾九绵:“春羽丹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怎么看?” 见慕柯提起正事,顾九绵脸上也恢复正色,倒也不问他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只是坐下来跟他讲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慕柯点了点头表示跟她有同样的疑问。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九绵问。 慕柯淡淡道:“我已经派人去南羌打听消息是否属实了,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 “哦。”顾九绵点点头,并不打算告诉他其实自己也安排人去查了。 “你觉得幕后之人是谁?”顾九绵问道。 “不知道。”慕柯摇了摇头,心中有个猜测,但不确定,所以并不打算告诉顾九绵。。 “那你觉得他们引我去南羌有什么目的?”顾九绵又问。 “不知道”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问了等于白问:“那你知道啥?”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跟她玩文字游戏呢?!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慕柯问。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不会。”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你说屁。” “……”慕柯无语,说屁?她说话就不能文雅一点吗? 而顾九绵完全就是一副二流子的样子,甚至开始翘起二郎腿抖了起来:“诶,如果消息是真的,你要怎么从那南羌王爷手中将春羽丹偷过来。” “偷?” “不然呢,难不成还等着人家送给你啊,人家南羌王爷是你爹还是咋滴,说送就送?” “……”慕柯的青筋直跳,这小子还真是口无遮拦想说啥就说啥,“再还给他一颗不就行了。” 顾九绵笑了,气死人不偿命地继续开口:“哟~这回换神医叶望青是你爹啦?” “顾九绵!”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慕柯的牙缝里蹦出来的,饱含了慕柯对她的怒气。 顾九绵撇撇嘴:“就许你吹牛不许我瞎扯吗?” “……” “你就没有想过一个低等的下人为什么能碰到那么珍贵的东西?”对于顾九绵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慕柯表示已经麻木了。 “想过啊,无非就是那个乞丐说谎呗,他根本没有碰到什么春羽丹,这只是一个想引我去南羌的幌子。”顾九绵耸耸肩。 “你猜的没错,可若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呢?”慕柯反问道。 “那就是南羌王爷根本不知道那是春羽丹呗。”顾九绵喝了口茶随口说道,旋即反应过来了。 对啊,若真的是春羽丹,那么珍贵的东西只有傻逼才会乱放。 “那只要赶在那南羌王爷知道之前随便换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来个狸猫换太子,不就好了!” 慕柯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在他派人前去查探的同时就已经命人打造了一颗与春羽丹并无二样的珠子让手下的人一起带过去,若是南羌王爷手中真的是春羽丹,就用假的将真的春羽丹换回来,若是假的,无非也就浪费点人力物理,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现在就看那位王爷手中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了。” 听了慕柯的分析,顾九绵陷入了沉思,若春羽丹是假的,那就说明真的有人在暗中故意引她去南羌了。 密云古国旧址在南羌一带,原主父母在南羌出现过,而现在春羽丹也在南羌出现,一切都与南羌有关,似乎只要自己去了南羌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一般。 算了,不想了,去南羌的事情再说吧,她现在也不可能去南羌,若是暗处的人真想让自己去南羌,见自己迟迟没有动静一定还会有所动作的,只要那人有动作,自己总有一天能把他揪出来,而且暗处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她也无从得知,现在她整个人抖很被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八十一章 意不意外 顾九绵走后,幸川从暗处走出来。 “主子,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幸川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知道。”这也是困惑慕柯很久的问题,顾九绵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主子,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说完幸川连忙捂住嘴,完了完了,他怎么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看上自己了?慕柯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 幸川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主子的反驳,偷偷打量着主子,发现他正摸着自己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幸川不禁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上次你们在书房的意外说不定就是她故意设计好的呢?” “上次?你看到了?”慕柯抬眼,定定地看着幸川。 幸川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窖,咽了咽口水,结巴道:“看……看到了。” 他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巴子,让你话多,让你话多,呜呜呜,他是不是要被主子灭口了啊。 “这么喜欢看?” “不……不喜欢”呜呜呜,主子好吓人啊,千俞快来救我! 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对那日的意外一吻心里还有点莫名的回味,整个人都十分烦躁,又来了又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这是怎么了。 幸川见慕柯一脸阴沉,一言不发的模样有些担心,该不会是毒又提前发作了吧,于是他忐忑地开口:“主……主子?” “还不滚,你很闲?”慕柯冷冷地瞥了幸川一眼。 幸川二话不说直接闪身出门了,他怕自己再呆在里面就要被主子的眼刀子大卸八块了,后怕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主子原来没毒发啊,可这变脸也忒快了吧。 …… 午夜,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顾九绵还在床上翻来覆去,从今日见到那刻乞丐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安逸日子已经结束了,已经有人盯上她了,原主父母的事情也不是她想耽搁就继续耽搁下去的了,暗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她前进,可究竟是谁会盯上她一个纨绔废物呢? 忽然,顾九绵想到了一个人。 会是天泰帝吗?难道他想让自己继续原主父母的使命吗? 但是很快顾九绵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如果真的是天泰帝,大可以直接宣她进宫,直接下达命令,一国之君的命令,作为臣民,她根本无法抗拒,他没有理由兜这么大的圈子啊。 啊,烦死了,顾九绵瘫倒在床,有些生无可恋,自己就想当个米虫,衣食无忧地过一生怎么就那么困难呢。 其实只要放着慕柯不管,放着原主父母的事情不管她就可以过得很安逸,可是她知道,若是自己现在退出,将来一定会后悔。 啧,不知为什么,她还真有些怀念前世那种枪林弹雨的热血日子了,这七年的米虫生活,虽然安逸,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还是从前的日子刺激啊。 说干就干!顾九绵不再纠结,再磨叽下去恐怕哪天连命都没了,坐以待毙可一点都不符合她国际杀手的气质。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换上夜行衣,打算再去藏书阁的事情之前,她是不会安心去南羌的。 上次青临告知她原主父母在南羌出现过的同时也将藏书阁的相关事情都告诉了她。 据说百年前,东禾国的皇帝是想在现在藏书阁所在的地方修建行宫的,可就在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地动,地面裂开了一条又深又长的裂缝,一眼望不到头,修建的工人沿着裂缝一直走,发现自己最终走回了原点,这才知道裂缝呈圆形,完全将整个行宫割裂开来,就像是大海上一个独立的岛屿一般。 事情发生过后,就有大臣上奏说此乃不祥之兆,所以最终皇帝停止了行宫的修建,那里便被荒废了。 过了几十年,新帝即位,新帝对行宫旧址十分感兴趣,他不信鬼神之说,不顾大臣的劝诫,执意重新开始修建行宫。 可就在工期修建了一般时,出现了意外,凡是参与修建的工人都会莫名其妙的自杀,百姓皆以为是鬼魂在作祟,百姓怨声载道,工程不得不被迫停止,就这样过了一年,新帝忽然宣布将那里改建为藏书阁,这一次修建没有再出现意外,并且也因为藏书阁的成功建立,千字书院也随即落成 顾九绵怎么也没想到藏书阁和千字书院竟然是这样来的,虽然她是重生之人,但对于鬼神之说依旧不太相信,那藏书阁必定有蹊跷,自己必须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说走就走,顾九绵快速摸到了悬崖边,这次她是备足了绳子来的。 同样准备夜探藏书阁的慕柯恰好瞧见了这一幕,不禁轻笑出声。 “谁!出来!”顾九绵眸光一凛,看向身后的密林。 慕柯本来也没打算可以隐藏自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顾九绵一只手扶在腰间的匕首上,警惕地看着声响传来的方向,很快一个一身黑色锦袍,带着半块黑玉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顾九绵面前。 “你是谁!”顾九绵眼睛一眯,心中一惊,这人居然没死,该不会是知道自己上次扔了他们的绳子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怎么,不认识了?我没死,你就一点都不意外?”慕柯勾起唇角反问。 闻言顾九绵心中最后一点侥幸荡然无存,他真的知道是自己扔的绳子!她这乌鸦嘴,说啥来啥。 她将匕首握得更紧了,只要慕柯一有动作,她就拔刀干他丫的! 慕柯看着顾九绵警惕的模样,宛如一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小兽,嘴角咧得更开了,这小子这会知道紧张了,早在扔他们绳子的时候干嘛去了。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慕柯开口示好,他来可不是真的来找她算账的,他猜测既然顾九绵对藏书阁这么执着,必定也是知道什么的,倒不如和她联手一起进去查探。 第八十二章 合作 顾九绵并没有因为慕柯的话而放松警惕,万一这人在诈她怎么办,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九绵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凭我知道你是顾九绵,却没有揭穿你。”慕柯也不恼,淡笑道。 顾九绵闻言瞳孔一缩,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旋即她想起了之前抓到的娃娃脸,皱眉问道:“那娃娃脸是你的人?”虽然是问句,但语气中却带着笃定,握紧匕首的力度也松了几分。 虽然她那日进入密林后就将那娃娃脸甩掉了,可也并不妨碍那他知道那晚自己也在这密林中,出去通风报信。 娃娃脸?慕柯有一瞬间怔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顾九绵口中的娃娃脸就是千俞后,倒也没有否认。 “怎么,属下没用,要你这个当主子的人上了?”顾九绵挑眉,戏谑道。 “呵呵。”慕柯这小子倒是一贯的牙尖嘴利,他瞥了一眼自己右后方的密林,对顾九绵说:“我那属下确实比不上顾公子你的能干。” 顾九绵顿觉惊诧,这男人居然能发现温骨,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而暗处的温骨则是在慕柯看向他瞬间就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强大,那男人的眼神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他生畏的同时,更让他觉得兴奋。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要和这男人打一架。 心里这么想的,温骨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当即跳下藏身的树冠,飞身落在慕柯面前,歪头对慕柯说:“打一架。” 慕柯看着眼前冒出来的人一愣,而后又看向顾九绵,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顾九绵扶额,将握匕首的手松开了,她能看得出来,这个面具男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这会她和温骨两个人,也不怕打不过他。 她走到温骨旁边,看着他依然木这一张脸,歪着头的模样,她竟然觉得还有些可爱。 “打一架。” 见慕柯迟迟没有说话,温骨又说了一遍。 “你不是我的对手。”慕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温骨道。 虽然这话听着很让人不爽,但顾九绵也知道这男人没有说谎,就单从自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和他发现了温骨来说,她和温骨都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温骨乖,你先等会哈。”顾九绵拍了拍温骨的肩膀,她还是想先弄清楚这男人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顾九绵问慕柯。 “咱们或许可以合作。”慕柯抛出了橄榄枝。 “合作?” “是,你不是也想去对面吗,我知道另一条路去对面,比你这放绳子下去要安全得多。”慕柯继续开口道。 “什么条件?”顾九绵也不是傻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男人突然出现说要跟自己合作,自己身上必定是有他想要的东西。 “没有条件。” “你觉得我傻还是你傻?”顾九绵白了他一眼,这人是故意来耍她的吧,什么都不图,红领巾转世啊,骗鬼呢。 旋即顾九绵又嗤笑一声,接着说:“你还挺幽默,你觉得我一个赫赫有名的纨绔废物能帮到你?你带着我简直就是带着一个拖油瓶。” “顾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既然我敢提出来跟你合作自然就是对你有一定了解的。”慕柯看着顾九绵的眼睛说到,希望能够从中看出破绽,他知道顾九绵肯定不是外界传闻般的废物,她有身手,但具体怎么样,他还真不知道,所以他想带顾九绵一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试探她的身手。 顾九绵现在只觉得脊背发寒,若是这个男人真的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那就真的是太可怕了,她现在就是要赌,赌这男人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诈她,于是她丝毫不惧地直接对上男人的眼神,说:“那么不知道你了解多少?” 慕柯玩味的勾起唇角,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可不好糊弄呢。 见自己也诈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他直截了当地说,唇角的笑带着一抹嗜血的意味:“你若是不跟我合作,明天整个京都都会知道顾九绵顾公子,夜闯禁地,你觉得天泰帝会如何处置你呢?或者说是你们顾家呢?” “我靠,卑鄙!”顾九绵骂道,诈不过她就玩阴的! “我给顾公子三妙的时间考虑,若是顾公子考虑好了就跟我来。” 说完慕柯不管顾九绵的表情直接转身就走,心里默数“三……二……一……” “等等!”顾九绵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因为牵涉到顾铭,她不敢赌。 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声音,慕柯满意地勾起唇角,转过身来戏谑道:“怎么,顾公子想好了?” “带路,磨磨唧唧的!”顾九绵咬牙切齿地说,看着男人嘴角得意的笑,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笑,笑锤子笑! 慕柯轻笑一声,也不恼:“那顾公子可要跟紧了。”说完慕柯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顾九绵面前。 顾九绵也没时间惊叹这男人的速度,暗骂一句“神经病”也快速跟了上去。 最终慕柯在冷宫门口停下来等顾九绵,这次他刻意绕开了守卫。 一路上顾九绵越跟越觉得这男人的恐怖,他一直跟自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总在自己快要追上他是就加快速度,又在发现自己要跟不上的同时故意慢下来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总觉得这男人在溜她,可是她没有证据。 于是当到达冷宫门口的时候顾九绵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没好气道:“你带我来冷宫干嘛,你是不是耍我呢?” “自然是带你去藏书阁。”慕柯也不恼,直接翻墙进了冷宫。 顾九绵紧跟其后。 进入冷宫顾九绵就感觉到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不时传来一些妃子咿咿呀呀的抽泣,还有指甲抠门板的声音,在漆黑寂静的深夜听起来十分瘆人,顾九绵觉得此处就像是个鬼宅一般,她不经打了个寒战,同时心里感叹,啧,深宫害人啊。 忽然,她余光瞥见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女人,那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在漆黑的房间内来来回回地走动,毫无规律可言。 但旋即想到这里是冷宫,这里的女人多数都是疯癫的状态,顾九绵也没多想就跟着慕柯走了。 第八十三章 试探 “到了。” “嘶……”顾九绵心里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奇怪女人,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冷宫里的人多奇怪都称不上奇怪,可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一定有问题,所以她一时没注意,结结实实地装在了慕柯的背上。 “会不会好好走路!”顾九绵揉着鼻子低低地骂道! “是你自己心不在焉。”慕柯无语,她自己不看路,这也能怪他? “……”顾九绵不想这男人在这里扯皮,看着眼前破破烂烂布满蛛网的房屋,难以想象这里面居然会有通往藏书阁的路,催促道:“路在哪呢,快点!小爷还要赶着回去睡觉呢!“ 慕柯也不再耽搁,径直推门进了房间,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即便已经来过一次了,还是忍不住皱眉。 而顾九绵则是被屋内的一尘不染的摆设惊了一下,没想到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恶趣味地想,姜培风不会在这里搞金屋藏娇吧。 忽然顾九绵觉得空气一冷,她看向慕柯,发现冷气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喂,你怎么了?” “没怎么。”慕柯冷冷道,径直绕过屏风走了。 顾九绵暗骂一句也跟了过去,随后她就发现男子站在床前不动了。 “路呢?”顾九绵问。 “在这下面。”慕柯看着脚下的地板道。 “机关呢,打开啊。” “不知道。”慕柯看着顾九绵,面无表情道,“既然我们是合作,我找到了路,那你就要负责找机关。” 顾九绵差点一口气没背过来,阴阳怪气道:“哇,这位大哥没想到你这分工还挺明确的嘛。” 慕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上次出来后其实就找到了机关,不直接打开机关是想看看顾九绵的能力到底如何,若是她能够找到机关并成功打开,那么她就还有利用的价值,若是找不到,那就没必要带她去藏书阁了。 “……” 看着男人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顾九绵已经不想说话了,这是哪里来的奇葩,绝了! 她真想一巴掌甩在这男人脸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装逼给谁看呢! 可是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又觉得很亏,更何况,这男人手中还有她的把柄在,没办法,顾九绵开始认命地找机关。 而慕柯就在旁边看着顾九绵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这摸摸那摸摸,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约莫过了一刻钟,顾九绵将房间内的东西都动了一遍,可是地板却纹丝不动,她也意识到这不是办法,她停了下来,坐在床上开始闭上眼睛回想这屋内的一切摆设,脑中过滤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睁开眼睛看着屋内的一切,她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又回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会。 忽然她的余光瞥间了床榻旁的一只玉杯。 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个玉杯呢,这个房间虽然干净,可明显不像是有人住的,那么为什么会有一个玉杯出现在床榻边呢? 这玉杯一定有问题。 可是自己刚刚动过这玉杯并没有触动机关,那就一定是自己触动的方式不对。 她将玉杯放回原位,思索了片刻便出门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满满地往杯中加,她觉得杯子既然是用来喝水的,那么或许机关就需要往里面注水才行,而古代这个时候可没有水感系统,唯一的可能就是对重量平衡,随着沙子不断在玉杯中累积,顾九绵忽然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慕柯见顾九绵已经发现了机关所在,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嗯,还不算笨。 “咔嚓”一声,床前的地板动了,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顾九绵兴奋地看着地道入口,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觉得颇有成就感。 “行了!搞定!”顾九绵拍拍手,得意地看向黑衣男人。 慕柯则是十分淡定地点点头:“嗯,走吧。”随后率先下了石道。 顾九绵撇嘴,这男人的反应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忽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刚刚自己在找机关的时候这男人一直在闭目养神,直到自己开始往玉杯内加沙子的时候才睁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 所以这货是早就知道机关怎么开了,一直在试探自己!? 顾九绵连忙追了上去,地板又重新合上,就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 而二人丝毫不知,在他们消失在石道的同时,不远处的屋脊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黑影最终闪入了御书房。 “主子,他们进去了。”黑影跪在地上,朝天泰帝道。 姜培风勾起唇角,眸光闪烁,晦暗不明,他摆摆手,示意黑衣人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喃喃道:“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 石道内。 “你早就知道机关了?” 慕柯回头看了一眼顾九绵没有说话,默认了。 “你一直在试探我!?”顾九绵怒道,这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令她十分不爽,她今年是不是命犯太岁,先是慕柯那男人给她添堵就算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面具男又是怎么回事!? 慕柯给了顾九绵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不算太笨。 顾九绵强压下心中怒气,看着男人的背影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等她弄清楚藏书阁的事情之后,她一定要这个狗男人好看! 其实在刚刚寻找机关的过程中她就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这男人想去藏书阁想必是知道什么的,他利用自己,那自己又何尝不可以反过来利用他呢,这男人这么厉害,就当是找了个保镖算了。 她向来是个乐天派,何必想那么多给自己找不痛快,既来之则安之,想通了这些顾九绵对于男人也不再抗拒了,于是她追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既然要跟我合作,连名字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空气安静了良久,就在顾九绵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时候,慕柯开口了。 “叫我凛夜吧。” “凛夜……”顾九绵念叨了一句。 二人顺着石道走了一阵,都没有再说话,耳边只有脚下的沙沙声,顾九绵看着男人在夜明珠光芒映射下如刀削般的脸庞,有些好奇他面具下会是怎样一张脸:“凛夜,你是不是见不得人啊,干嘛要带面具,该不会是长得太丑了不敢见人吧?” “……” 走在前方的凛夜嘴角抽了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话这么多。 顾九绵见凛夜一声不吭,撇撇嘴,心道,拽什么拽,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了。 但她不管凛夜回不回答,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既然是合作,我们就要约法三章,第一,遇到危险你得保护我,第二,如果有宝贝,我们得三七分,我七你三,第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不能再那我的身份来威胁我为你做别的事情。” 前方的凛夜依然自顾自地走着,没有丝毫要回应的意思。 顾九绵也不恼,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凛夜仍旧一言不发,对于顾九绵的约法三章不可置否,而顾九绵没有听到凛夜的反对之声,也安静下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第八十四章 进入藏书阁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口,顾九绵出去的瞬间就看到了漫天的迷雾,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和铁链碰撞的声音。 她向下看了一眼,依然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向上看也团团雾气,根本望不到天,她转头看向凛夜,问:“你们上次就是从这过去的?” “嗯,走吧。”说完率先踏上了铁链。 “等等!”顾九绵忽然叫住了凛夜。 “?” “既然你上次来过了,至少给我讲讲上面的情况吧,让我有个心理准备。”顾九绵说。 凛夜点点头,告诉她也无妨,于是又走了回来将上次他和幸川的经历给顾九绵复述了一遍。 顾九绵通过凛夜的讲述,对于上面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二人这才重新踏上铁链。 凛夜在前,顾九绵在后,她看到铁链上还挂着上次被她扔下来的绳子时,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旋即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脚下一个用力偷偷把绳子踢了下去。 二人很快走过铁链,来到了悬崖的对岸,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凛夜带着顾九绵来到了之前他和幸川到达的石室。 顾九绵打量着石室,走了一圈除了发现这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的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们上次真的来过?”顾九绵问,这石室怎么看都像是长时间没人来的荒废之地。 凛夜点点头,皱着眉头,看着是室内的一切,石室此刻就如同他们上次来时的模样,石桌上仍然布满灰尘,也没有仍和打斗的痕迹,仿佛他和幸川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顾九绵见凛夜看着石室发呆,问:“怎么,这石室有问题?” 凛夜摇摇头,走向门口,说:“出去就能了,自己小心。” 顾九绵点点头,也跟了上去,有些跃跃欲试,对于这个藏书阁是越来越好奇了,她有预感,她今晚就能知道她想要的答案。 走出石门,顾九绵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上面怎么比下面还要阴冷,她大门,两边杂草丛生,在月光的映照下,惨白一片,看上去有些荒凉。 虽然事先听凛夜说上面很荒,但也没想到荒成这样,方圆几里都是杂草,而且安静地出奇,没有虫鸣鸟叫,就连风声也没有。 她跟着凛夜一路走到藏书阁大门前,抬眼往上第二层,第三层则是笼罩在重重迷雾中。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安静地有些诡异?”顾九绵问。 凛夜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朱色大门,想起上次的箭雨,不禁皱眉,幸川独自一人前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箭雨,而当他和幸川一起来时却有,这是为什么。 思索了片刻凛夜还是决定放弃直接从大门进入,转身对顾九绵道:“我们找别的入口。” 顾九绵知道上次他们在大门触碰到机关了,也没反对,也去寻找别的入口了。 很快顾九绵发现了一扇没有关紧的窗户,她轻轻一推便露出了一条缝隙,她招手示意凛夜过来。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各自后退一步,退到窗棱之外,这样就算打开窗户,里面有什么情况,他们也能及时避开。 站定之后,凛夜伸手将窗户一把推开,等了片刻,并没有触发机关,二人才重新站到窗户面前,凛夜掏出怀里的夜明珠扔进了藏书阁内,夜明珠轱辘轱辘地在屋内滚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二人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对藏书阁内部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确定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二人这才翻身进入。 顾九绵蹭蹭蹭跑过去拾起地上的夜明珠,拿在手里,摸了又摸,自从凛夜掏出夜明珠的时候她就已经馋的不行了,夜明珠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这回既然到她手里了,那就是她的东西了。 凛夜只是瞥了一眼顾九绵,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夜明珠,径直朝大门走去,他想验证一件事情。 于是就在顾九绵震惊的眼神下,凛夜拉开了藏书阁大门。 顾九绵闭上眼睛,实在不想看凛夜被射成刺猬惨不忍睹的样子。 过了一会,没有听到动静,顾九绵睁开眼睛,发现什么都没发生,藏书阁一片安静。 而凛夜已经将大门关上,走回了她身边。 “你不是说大门打开会有箭雨吗?你怎么啥事也没有。”顾九绵诧异问道。 凛夜看着顾九绵道:“我没被射成刺猬你好像很失望?” 顾九绵一噎,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随后二人在藏书阁内四处查探了一番,发现一层真的就像个藏书阁一样,中间有一圈空地,摆着一尊人高的青铜雕像,雕像是一条巨蛇缠在一只鳄龟上,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的玄武像,玄武像朝向大门,和蛇头都是呈仰天长啸的姿势,以青铜雕像为圆心,四周放置着书架,书架上收藏着各式各样的书籍,甚至还有一些绝本。 顾九绵一番查探下来,感觉这就是一个合格到不能再合格的藏书阁,除了灰尘多了点,挑不出任何毛病。 凛夜查探下来也是同样的感觉,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两人决定上二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二层的陈设与一层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藏书阁是呈宝塔形修建的,所以二层的藏书规模要小一些,但书架上的书比起一层来更加晦涩难懂,中间的玄武像的蛇头和的眼睛都半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两人紧跟着上了三层,三层的陈设同样与一层二层没什么区别,书架上的书籍都是一些古老的文字,顾九绵也看不懂,唯一不同的就是,三层中间的一圈空地上没有玄武像,而是摆放了一张书桌,看起来像是办公的地方,她仔细地查看之后,除了桌上有一尊小的玄武睡觉的雕像外,什么也没发现。 顾九绵不禁感到失望,这不会真的只是一个藏书阁吧。 旋即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定了,百年前的那位皇帝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的在这种地方修个藏书阁的,而且还设为禁地这里一定有其他的秘密,只是她没发现罢了。 第八十五章 玄武像 顾九绵坐在书桌旁的太师椅上,托腮看着仍然在书架前翻阅书籍的凛夜,眼睛一眯,这男人从第一层开始就在翻看书籍,她总觉得他有什么很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自己。 顾九绵问:“你费这么大劲儿,不会就是为了来着看书吧。” 凛夜抬头看了一眼顾九绵没有说话,继续翻看手中的古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顾九绵继续问。 凛夜翻书的手一顿,而后继续镇定自若地翻看古籍,淡淡道:“没有。” 他暂时不想把这里的事情告诉顾九绵。 顾九绵一直盯着凛夜,自然没错过他手上那微小的停顿,她也不急着拆穿,而是跳下太师椅,走到凛夜旁边,想看看他究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结果仅仅是瞄了一眼顾九绵便收回了视线,书上的文字密密麻麻,全都是她看不懂的符号。 她问:“这是什么书,上面写的啥?” “密云史记,记载了密云国的历史。”凛夜头也不抬地答道。 顾九绵闻言一惊,密云史记? “你能看懂密云故文字?”顾九绵狐疑地问。 “略懂。” 顾九绵点点头,看向凛夜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她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面前的男人,密云消失已有百年,其国家特殊的文字几乎无人能懂,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武功高深莫测的男人告诉她说略懂。 “你是密云后人?”顾九绵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不是。” “那你怎么会密云的古文字?” “偶然习得。” “你想长生?”除了这个原因顾九绵想不出这男人特意跑到这里查看密云史记的原因了。 凛夜一愣,旋即嗤笑一声,长生?他一点也不想长生,而且他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只有那个整天想着长生不老,想着掌控一切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这一辈子,已经活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从凛夜充满嘲笑的嗤笑中听出了一丝孤寂甚至是绝望。 “怎么,你这么费尽心思地到这里翻看密云史记,不就是为了寻找密云旧址,好求得长生之道吗?” 凛夜不想和顾九绵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身不由己。”便继续翻看古籍,不再说话。 顾九绵一愣,不禁咂舌,没有想到凛夜这样的人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也不再说话,四处溜达去了,她就不信了,她今天找不出来这藏书阁的秘密。 又将藏书阁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的顾九绵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决定用刚刚寻找机关的同样的方法,闭上眼睛,回想这藏书阁内一切的物品摆设。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 玄武像! 顾九绵将三个玄武像的形态放在脑海中进性对比,藏书阁由上往下的玄武像形态像极了玄武被吵醒的一个过程。 顾九绵来了精神,发现果然如此,三层的玄武在睡觉,二层的眼睛半张,到了一层就是仰天怒吼。 可是玄武苏醒的状态为什么不是从下往上呢,有人进入藏书阁,在往上的过程中将玄武吵醒,这从上往下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有人是从三楼飞进来一直往下走的不成。 而且将一层的仰天怒吼的玄武像放在顶层,才更贴合仰天的形象不是吗,放在一层不就是仰天花板了吗? 忽然顾九绵想起了之前青临告诉自己这里曾经发生了地动,顾九绵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三个玄武像的摆放会不会意味着当时修建的工人从上往下挖地基时,吵醒了地下沉睡的玄武,所以引起了地动。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唐,但古人是不知道地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所以极有可能迷信地认为是他们吵醒了地下的神兽,神兽发怒才引起了地动。 想到这里顾九绵有些兴奋,更加确定这藏书阁地下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她跑过去跟凛夜说:“我知道这藏书阁的秘密了。” 凛夜一愣,心中诧异,她知道了? 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什么秘密?”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别装了,你早就知道了。” 凛夜见状也不再隐藏,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顾九绵正打算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发现藏书阁地下的秘密时,忽然想到他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自己凭什么要把什么都告诉他,她眼珠子一转,看着凛夜说,“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要把你知道的也告诉我。” “好。”凛夜轻笑一声,还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 得了凛夜的保证,顾九绵这才把自己对玄武像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末了问:“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嗯,你分析得不无道理。”凛夜听完顾九绵的分析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见凛夜认同了自己的猜想,顾九绵不禁有些得瑟,看向他说:“好了,现在该你说了。” 凛夜看着顾九绵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心中觉得十分好笑,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淡淡道:“我知道的,你刚刚都说过了,这地下确实有问题,似乎下面是一座古墓。” 古墓?顾九绵来了兴致,正准备竖起耳朵好好听听呢,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她看向凛夜,问:“然后呢?” “然后?”凛夜摇摇头,“没有然后了啊。” “谁的墓?”顾九绵问。 “据说是一个上古皇帝的。” “那这古墓要怎么下去呢?”顾九绵又问。 这次凛夜摇摇头,表示他刚刚在翻阅古籍的同时也尝试着寻找机关看有没有办法下古墓,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顾九绵给气笑了,合着她跑上跑下分析了大半天的成果就换来一个根本不知道怎么下去的古墓?! “我之前问你有没有事瞒着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顾九绵忍着怒气问。 凛夜一愣,神色有些不自在道:“你这不是自己分析出来了吗?” “……”她自己分析的出来和他直接告诉她能一样吗? 咕啾咪娜有些心累,也不打算跟凛夜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下去:“想办法找古墓入口吧。” 凛夜点点头,说:“我刚刚将书架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既然顾九绵已经知道地下古墓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第八十六章 三目 二人在藏书阁摸索一切有可能有机关的地方。 可是将藏书阁上上下下排查了不下三遍,二人也没有什么收获,包括那三尊玄武像,他们摆弄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动静。 “机关会不会根本不在这里面。”顾九绵怀疑道。 “可能性不大,机关应该就在这里,只是我们没找到罢了。”凛夜摇摇头,他有一种直觉,机关一定在一层的某个地方。 藏书阁外,乌云散去,月明星稀,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了藏书阁一层的玄武像上,将玄武背的蛇头纹理照的更加清晰。 她爬上玄武像,细细看着蛇头上的纹理,发现了一件令她震惊的事情,龟背上的蛇头竟然也有三只眼睛,就像是原主母亲那支梨花簪子上的蛇头一般。 她刚刚怎么没发现,而且据她所知,传说中的玄武蛇头可是没有三只眼睛的,她连忙招呼凛夜过来,既然他可以读懂密云古文,那么对于密云的图腾一定有所了解。 可就在凛夜过来的时候,蛇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消失了,顾九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凛夜:“第三只眼睛不见了。” 对第三只眼睛就在凛夜过来的瞬间消失了,仿佛她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忽然顾九绵想起了什么,连忙将凛夜推开,月光又洒落在蛇头上,第三只眼睛又显现了出来。 顾九绵欣喜道:“是月光!这只眼睛在月光下才会显现。”难怪刚刚自己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这玄武像的蹊跷,原来需要月光。 像是为了验证顾九绵的说法一般,凛夜又走过去,用身体挡住月光,一片阴影落下,蛇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果然消失了,待他走开,那只眼睛又显现了出来。 凛夜皱眉,密云的图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九绵看着凛夜皱眉,就知道他必定也是在疑惑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密云的图腾,于是她满含期许地问:“你知道这个三眼蛇吗?” 凛夜点点头,将这三眼蛇的来历与象征告诉了顾九绵。 据密云史书记载,据说当时密云的先祖皇帝有一天外出打猎被毒蛇咬伤,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突然有一条他从未见过的长着三只眼睛的蛇出现了,这蛇虽然有三只眼睛,但有两只都是闭着的,只睁着左眼,这蛇咬了他一口之后,他便奇迹般地好了。 回去之后这位先祖皇帝便四处打听这种蛇叫什么名字,后来有一个道士告诉先祖皇帝,说他是遇到神仙三相了。 传说三相虽然是蛇的形状,但却是上古时期负责连接天、地、人三界的神,它头上的三只眼睛分别象征救赎、惩戒、原罪,中间的一只眼睛连接人界,象征着原罪,左边连接天界,象征着救赎,右边连接着地界,即地狱,象征着惩戒,而当时三相睁开的那只眼睛正好是左边的天眼,象征着救赎,所以它才会救下先祖皇帝,于是先祖皇帝当即就认为三相能够为密云带来吉祥,下令将三相作为密云的保护神,而三眼蛇也成了密云祭祀时必不可少的图腾。 虽然听凛夜讲很多,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顾九绵听完非但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感到更加困惑了,她看着面前的三眼蛇头中间因月光才显现出来的那只眼睛,这应该就是连接人界,象征着原罪的那只眼睛了。 她记得原主母亲的簪子上蛇头失去的眼睛也是这一只。 “密云的神兽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东禾算是怎么回事?”她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凛夜想起自己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东西,半晌说了一句:“也许这下面的古墓就是那位先祖皇帝的。” “大哥,你瞎猜也稍微靠谱点吧,人家密云旧址在南羌一带,人家先祖皇帝吃饱了撑的,跑到万里之外的东禾修个坟。”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显然不相信凛夜的说辞。 凛夜也不恼,说:“我在古籍上看到过,密云因为某种原因有一次规模非常大的迁徙,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从这里迁徙到南羌一带的。” 顾九绵一听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密云最早出现是在八百年前,是当时大陆盛极一时的国家,而如见的东禾,西汴,南羌和北陵都是在五百年前才出现的,中间相隔的三百年间,密云迁徙到南羌一带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这下面真是密云先祖的陵墓?”顾九绵喃喃道。 可就算知道是密云先祖皇帝的墓又怎么样,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去。 就在顾九绵一筹莫展的时候,凛夜发现三相的第三只眼睛的朝向有些蹊跷。 另外两只眼睛都是望向天空的,而唯独那只刚显现出来的眼睛朝向不一样。 他顺着眼睛的朝向看去,发现那只眼睛正对的是大门旁的一根柱子。 他走到柱子旁,敲了敲,发现主子是空心的,眸光一闪,这里面应该就是通向地下陵墓的入口了。 顾九绵看见凛夜的动作,立即跳下雕像,也跑过去学着他的动作敲了敲柱子,她听到了低低的回响声,实心木头敲上去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声音,这柱子应该是空心的。 等等!空心的!! 她惊喜地看向凛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找到了!?” 凛夜点点头,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里了。” “怎么进去,劈开吗?”说着顾九绵掏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开干。 凛夜连忙拦住她,嘴角微抽,这小子怎么这么暴力:“等着。” 说着便又重新走到雕像旁边,伸手同时按住了蛇头上的三只眼睛,不稍片刻,原本平整圆滑的柱子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小门内有一个几乎垂直的阶梯一直延伸向下。 “你怎么知道机关在那的?”顾九绵看着突然出现的门问道。 “猜的。”说着凛夜就要进入小门,准备下墓。 顾九绵却伸手拦住了他:“等等,进这古墓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现在天快亮了,我们下次再来,反正入口就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 凛夜看着顾九绵一言不发,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听她的。 “你倒是没事,我明天还得上课呢,无缘无故失踪过了是怎么回事,要是我暴露了,你也好不到哪去。”顾九绵继续说,“而且既然是下墓,咱们就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才行,现在咱两什么都没有,下面是什么情况什么也不知道,再说了你就不用回去交代下遗言吗,你要是死在下面了,都没人知道……” “……” 凛夜闻言嘴角微抽,其实早在她第一次说下次再来的时候他就同意她的想法了,没想到这小子话这么多:“知道了,走吧,下次再来。” ------题外话------ 上架啦,谢谢各位仙女! 第八十七章 李荀的计划 回到住处时,天空已经有些泛白了,顾九绵倒头就睡,这一夜,在藏书阁上蹿下跳的可给她累着了…… 于是,清晨,当书院响起第一声读书声时,顾九绵成功地在福生的催促下,又迟到了。 对此,慕柯早就料到了,对于顾九绵一坐下就开始睡觉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十分清楚顾九绵昨晚去干什么了。 就这样,顾九绵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直到教习棋艺的夫子说出“今天到此为止。”这句话时,她才勉强睁开眼睛,站起来往外走。 “云子,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你都睡一上午了。”沈入怀搭上哈欠连天的顾九绵的肩膀问。 “去给你报仇了。”顾九绵信口胡扯道。 “报仇?给我报什么仇,我没有什么仇人啊。”沈入怀有些懵。 “帮你诛蚊子九族去了。”顾九绵随口道 沈入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又去那个鬼地方了,怎么样,找着宝贝了吗?” 顾九绵走了几步人也清醒了不少,听到沈入怀的话,忽然停下脚步,眼珠子一转,看着沈入怀神秘兮兮地道:“找到了,但是太多了,我一个人搬不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沈入怀顿时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副吃了苍蝇的古怪表情::“不去,我不去。”他家要啥没有,也不缺那点宝贝,主要是他再也不想去那里给蚊子送夜宵了,现在想起来,他还浑身发痒呢。 “那你问锤子。”顾九绵翻了个白眼。 “问问怎么了,诶,云子你跟我说说,你最后过去了吗?” “藏书阁里到底有什么宝贝啊?” “诶,云子你别走啊,跟我说说嘛!” …… 千膳堂。 正是饭点,千膳堂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用膳了。 江轩在门口闻着不断从屋内传出的饭菜的香味,捏着手中的几个铜板,始终不敢进去,他怕进去了,手里仅剩的这几个铜板就要保不住了,踌躇了良久,肚子已经咕咕叫地震天响,江轩还是决定离开。 可就在这时,几个华服贵公子出现了。 为首的是李荀,李贵妃的侄儿,他们将江轩拦住,李荀讥讽地开口道:“哟,这不是我们的江轩吗?怎么还没进去吃就要走了啊。” 李荀早就看这个江轩不爽了,第一是因为江轩是个乡下穷酸鬼,根本不配何他同坐一席,第二则是因为江轩居然帮着顾九绵一起陷害他的表哥姜煜晨。第一次就是因为他,顾九绵当众给表哥难堪,第二次比试时也是因为他站出来帮顾九绵,自己表哥才会输,才会当众丢人。 顾九绵时丞相的宝贝孙子,他动不了,难道连一个乡巴佬他也对付不了吗。 江轩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来找自己茬的,他皱起了眉头,说:“我已经吃过了,正要走。”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说,这些人就会让他走,他根本就不想跟这些公子哥过多纠缠,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李荀却是笑得一脸玩味,说:“是吗,江大公子,我刚刚可是一直在那边看着,你可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过。” “是啊,江轩,我看你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进去,是不是没钱吃饭了啊?”其中一个公子哥说。 “哎哟,是吗,咱们书院居然还有人连饭都吃不起吗?”另一个公子哥说。 “可不是嘛,人家江轩是乡下来的,身上没什么钱,咱们这的饭菜恐怕他也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了。”又有人说。 几个人一唱一和地说着,江轩站在原地一张脸涨的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李荀瞥见江轩身侧握的关节泛白的拳头,脸上笑得十分得意,啧啧啧,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几句话就要受不了了,没意思,不好玩。 忽然李荀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更好玩的办法。 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搭上江轩的肩膀,故作生气地看着刚刚出言调笑的人:“你们干什么,大家都是同窗,胡说什么!” 而后又看向江轩,笑得一脸亲切道:“江轩,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就是一帮混蛋,我理解你。” “你理解我?”江轩忽然笑了,他也不是傻的,他躲开李荀的触碰,说:“别假惺惺了,难道这些人不是你带来专门羞辱我的?” “诶,江轩,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好歹我们也是同窗,而且啊,我一直都特别欣赏你的才华,怎么会带人来羞辱你呢?”李荀说得一脸真诚。 江轩看着李荀,见他一脸真诚的模样,他有些懵,不知道李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前一秒还带人堵他,后一秒就说欣赏他的才华。 “你不是最看不起乡下人吗?”江轩仍旧警惕地问道。 “谁说的,一定是有人造谣,怎么,乡下人就不是人了吗,在我看来人人平等,江轩我真的没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样子,真的!”李荀继续说。 不知是江轩很懵,同行的几个公子哥也很懵,不知道李荀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这个乡巴佬这么亲切。 江轩仍旧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狐疑地看着李荀,一言不发。 李荀心里暗骂,这乡巴佬真是给脸不要脸,他都这样说了,还在怀疑他,但他面上仍旧是一脸笑容:“江轩,饿了吧,走,我请你吃饭。” 直到坐上了摆满了山珍海味的桌子,江轩仍旧觉得很不真实,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说:“李公子,不用了,我不饿,我还有事,先走了。” 结果他又被李荀按了回去,并且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江轩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行了江轩,你快吃吧,这都是我请你的。”李荀将一盘肘子端到江轩面前。 诱人的香味直直地冲进了江轩的鼻子,穿过他的五脏六腑,最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胃,江轩咽了咽口水,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菜,很多都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吃上的东西。 因为母亲病重,钱都拿去抓药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顿饱饭了,这一刻,他动摇了,他扭头看向李荀:“这真的都是请我吃的?” “是啊,都是你的。”李荀笑得温和,将筷子塞到江轩手中,心里却在嘲笑这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这么多好吃的,给他吃还真是糟蹋了。 虽然江轩仍旧怀疑李荀的用心,但最终在的驱使下,江轩还是忍不住对着面前油光发亮的肘子,伸出了筷子。 第八十八章 历史上第一个被撑死的人 吃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第一百口,东西好吃地让他感觉舌头都要化掉了,吃到后面江轩根本就停不下来,甚至放下筷子,直接上手了,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胃快要被撑破了的时候,他才放下筷子。 李荀一直在旁边嫌弃地看着江轩进食,对就是进食,而不是吃饭,因为在他看来,江轩狼吞虎咽的样子和畜生并无二样。 看到江轩放下筷子之后,他立马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亲切问道:“怎么样,江轩,吃饱了吗?好吃吗?” 江轩这会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吃相不太好,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吃,我吃饱了,谢谢李公子。” “不用谢江轩,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没有吃完,怎么办呢?”李荀有些苦恼地指了指桌上剩下的菜。 江轩转头看着桌上剩下的菜,也不知道怎么办,还有好多呢,估计他再吃一天都吃不完。 “这……我可以带回去吃吗?”江轩问,如果可以将这些都带回去,那么他未来几天都不用担心挨饿了。 李荀心里嗤笑,更加鄙视这个乡巴佬了,但面上仍是作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可是,千膳堂的规矩是不许食物带出门,也不许浪费的,这可怎么办啊江轩。” “李公子你不吃吗?”江轩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话十分不妥,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人家请你吃饭,你怎么能让人家吃自己剩下的呢。 李荀闻言脸上的假笑面具有一瞬间的龟裂,这个乡巴佬,贱民,居然敢让他吃他吃剩下的东西。 但很快他又恢复过来,继续笑道:“江轩,不如你吃完吧,不然浪费这么多,可是要罚银子的。” 江轩面色一僵,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面露难色,又看着同样一脸为难的李荀,又重新拿起了筷子,艰难地开始往嘴里塞菜。 李荀在江轩看不见的地方面露讥诮,乡巴佬,撑死你拉倒。 不知过了多久,江轩感觉自己明明已经吃了很多了,可是桌上的菜好像根本没有减少,他放下筷子,捂着肚子,一脸难受,他实在是吃不下了,他现在看着桌上的菜就想吐,他扭头看向李荀:“李公子,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这要罚多少银子啊,我日后一定还你。” “啊,这可怎么办呢,要罚一千两呢。”李荀面露苦色。 一千两?! 江轩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一千两银子他就是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李荀见江轩却是是撑的厉害,也不打算继续跟他装下去了。 “江轩,今天你要是吃不完,就给我一千两,要是吃得完,这事就算了。”李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轩。 江轩傻了,前一秒还对他笑脸相迎的李荀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如同地狱来索命的厉鬼,对他说着他根本无力承受的条件。 李荀看着江轩一脸震惊的模样,心里感觉十分痛快。 他一直脚踩在凳子上,弯下腰,嘴角带着嗜血的微笑,指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对着江轩说:“江轩,我看你也拿不出一千两,不如你还是把这些都吃掉吧。” 江轩此刻要是再看不出李荀一直都在骗他,算计他的话,那也未必太傻了,他瞪红了双眼看着李荀:“你故意的。” 李荀一脸无辜道:“我怎么能是故意的呢,我这不是看你吃不起饭,好心请你吃饭吗?” “你!卑鄙!”江轩咬牙切齿道。 李荀丝毫不管江轩仇视的目光,拍了拍手,立马有三个人站出来,李荀勾起唇角对着三人道:“喂江公子进食吧。”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江轩看着不断向他靠近的三人,一屁股跌坐在地,用脚瞪着不断向后退。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两个人很快抓住了他,另一人,端了一盆满是红辣椒的菜捏住他的嘴巴,一手捏开他的嘴巴,让他根本无法闭上,一手直接将满满一盆辣椒往他嘴里倒。 江轩怕了,他想逃,却根本逃不掉,当一阵火辣穿过他的喉咙,钻入他鼓鼓的胃时,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马上就要撑破了,无边无尽地绝望将他笼罩。 李荀看着江轩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满心绝望的样子,心里别提有都痛快了,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渐渐的,江轩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满心都是绝望,他真傻啊,那些公子哥儿怎么会真的对他一个乡下人好呢,他怎么就信了呢? “住手!” 就在江轩觉得今日就要做历史上第一个饱死鬼的时候,有人来了。 李荀感觉自己被松开了,他一下子瘫软在地。 是谁呢? 江轩睁开眼睛,就看到宛如天神般降临的顾九绵。 “哟,李荀,这是干什么呢,搞这么大阵仗。”顾九绵给了沈入怀一个眼神,让他去看看江轩的情况,而后眸光森寒地看向李荀。 她本来是想和沈入怀一起来吃饭的,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江轩被人按这往嘴里灌菜,而且看江轩的样子,估计已经撑的不行了,估计她再晚来一会,这小子就要被活活撑死了。 江轩见顾九绵来了,就知道这事没得玩了,不过倒也不恼,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笑得一脸得意:“没什么,这不是看江轩吃不起饭,我请他吃饭呢吗?” “李公子请客啊,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也不叫上我啊?” 顾九绵看着李荀脸上的贱笑就恨不得给他龟儿子两拳头,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顾公子这话说的,丞相大人的孙子是那种吃不起饭的人?” 顾九绵也不接茬,而是指着江轩问:“既然是请客吃饭,怎么都吃到地上了?” “哟,是啊,江轩你怎么吃到地上去了?”李荀一脸惊讶地看着满身汤汁菜汁的江轩道,似乎江轩如今的惨状,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样。 “害,说不定是江兄觉得这饭菜太好吃了呢,毕竟若不是我,他说不定这辈子都吃不上这些好东西。” 屋内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故意害我!”江轩怒道。 顾九绵瞥了江轩一眼,有些无奈,大哥你可消停点吧。 江轩被顾九绵瞥了一眼,也意识到此刻自己不适合说话,虽然心有不甘,但仍是低下头,不再说话,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顾九绵会帮他的,会没事的。 第八十九章 江轩中毒 顾九绵见江轩消停了,这才看向李荀:“说起来也是我不好,江轩是我的朋友,理应也是我来请他吃饭才是,今日还真是劳李公子破费了,我看江轩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他先走了。” 说着给沈入怀使了个眼色,让他现代江轩走。 “慢着。”李荀一句话,立刻有人上前拦住了沈入怀和江轩二人。 “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顾九绵笑着问。 “顾公子,你看这还剩了这么多,千膳堂规矩,吃不完可是要罚银子的。”李荀也笑着回答,他怎么可能让顾九绵这么轻易地就把人带走。 顾九绵一愣,还有这个规矩,他下意识地看向沈入怀,后者则是朝她点了点头,表示真的有这个规矩。 顾九绵不禁有些无语,这里居然也兴光盘行动。 “那依照李公子的意思是?”顾九绵问。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这请江轩吃饭,请就请了,可是他吃不完,这罚款还让我出,是不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李荀摆出一副好心却不被理解的苦恼样子。 顾九绵眸光一凛夜,在这等着她呢,不过,想要从她手里抠银子,下辈子吧! 说起银子,顾九绵就想起了被慕柯坑走的那两千两银子,虽然顾老头替她给了,但代价却是未来的一年她都别想拿到零花钱了,想到这,她的心都在滴血。 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怒火,她是不是看起来很像冤大头,一个两个都想从她这里抠银子。 她看向李荀,勾起唇角,笑得莫名。 李荀看着顾九绵对他笑忽然觉得后背发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而沈入怀一见顾九绵的笑容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看向李荀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想从云子嘴巴里抠钱,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江轩忽然感觉自己手背一阵刺痛,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沈入怀一惊,连忙接住江轩,目光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也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拍着江轩的脸开始大叫:“江轩!江轩!你怎么了江轩!” 不一会儿,江轩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青紫色,顾九绵张大了嘴巴,一脸着急:“江轩,你怎么了江轩!” 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荀:“是你!是你在饭菜里给江轩下毒!你说请江轩吃饭!其实就是想害他!” 李荀被江轩突如其来地晕倒和中毒给整蒙了,他不可置信地跑到江轩旁边,看着他泛青地脸,整个人都愣住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中毒倒下了? 顾九绵痛心疾首得推开李荀,怒道:“走开,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李荀,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心,江轩可是你的同窗啊!” 随后顾九绵又对沈入怀道:“容子,你赶紧带去安齐堂找安大夫来!” 沈入怀点头,将江轩放在地上,就马不停蹄地去了。 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掉了下巴。 李荀被顾九绵一推,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后退,大喊道:“不!不是我,我没有给他下毒!” 李荀有些慌了,他真的没有给江轩下毒。 “你没有,那江轩这样你要怎么解释!”顾九绵走到李荀面前厉声质问道,“大家可都看到了,江轩的脸都紫了!”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江轩真可怜啊……” “是啊,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李荀了,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我刚刚一直在这里,分明就是李荀在逼人家江轩,说什么请人家吃饭,都是假的。” “没想到李荀居然这么恶毒。” …… “不是我干的!”李荀听着众人的议论,恶狠狠地瞪向他们,这些人懂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这件事情跟他根本就没有关系。 “李荀,若是江轩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院长交代!”顾九绵朝李荀冷哼一声,又朝围观的众人道:“你们都散开一点,江轩要透不过气了。” 众人连忙散开一些,毕竟谁都不想沾上人命。 过了约莫一刻钟,安大夫气喘吁吁地来了。 “安大夫,你快来看看江轩!”顾九绵连忙将安大夫拉到江轩身边,让他给江轩诊脉,同时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让他看见自己腰间的木牌,并给安大夫使了个颜色。 安大夫在看见木牌的一瞬间,心里一惊,手上的医药箱差点没拿稳。 顾九绵连忙稳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拉到江轩的手上,在外人看来顾九绵只是着急让安大夫看病罢了 安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开始细细地为江轩诊脉。 可是诊脉诊地越久,安大夫头上的冷汗就越多,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就是吃撑了,其他的没什么毛病啊,可是脸色怎么紫地那么吓人。 若是顾九绵知道安大夫心里的想法,只想翻个白眼告诉他,当然没毛病了,我只是给他下了点药,让他睡一会罢了。 她刚刚扑到江轩身边才开始大喊,纯粹是因为她要偷偷地将江轩手上的银针给收回来。 李荀在一旁看得也十分着急,若真是出了人命,他可逃不了干系。 “安大夫,你说江轩这中的是什么毒啊!”顾九绵着急道。 中毒?安大夫忽然想起来之前身旁的公子给自己使的眼色,这才反应过来。 心中有了计较,一脸凝重地收回了手,捋了捋山羊胡子,才开口道:“这位公子身中剧毒,恐怕命不久矣。” 李荀闻言心中一凉,江轩居然真的中毒了,可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众人也十分震惊,看向李荀的目光也变了。 没有人质疑安大夫的话,因为安大夫是京都最有名的大夫。 顾九绵则是嘴角微抽,这老头要不要这么夸张,还命不久矣,她连忙暗地里戳了戳安大夫。 面上着急道:“安大夫,那江轩还有没有救啊?” 安大夫感觉有人戳他,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啊,有救,只不过药材十分珍贵难寻。” 顾九绵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安大夫还挺上道。 “那需要花多少银子啊,江轩家里很穷的。”顾九绵一脸惆怅地问,暗地在安大夫手臂上划了一个一字。 “这个……至少得一百……一千两!”安大夫本来想说一百两的,结果看到顾九绵的眼神立马改口道,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改口改得快。 顾九绵当即看向李荀,“李荀,都是你请江轩吃饭,江轩才会中毒的,这事你得负责!” “就是!你得负责!”沈入怀也在一旁附和道。 李荀看着安大夫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问:“安大夫,我想知道什么药材值一千两。” 安大夫随口说了几种大补的药材,都是千年百年的药材,李荀虽然不懂,但也知道那些药材的珍贵。 “不是我下的毒,我为什么要负责!”李荀仍旧不死心道。 “李荀,如今江轩危在旦夕,你居然还在狡辩,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顾九绵痛心疾首道。 围观的众人有不少都曾经受过李荀的欺负,都纷纷开口帮江轩说话。 李荀见众人都在声讨他,就连一开始跟他一起围堵江轩的人都离他远远的,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压下心中怒气,对顾九绵说:“我可以出这一千两,但我要说明一点毒绝对不是我下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交到安大夫手里,说:“安大夫,你先救他,身下的钱我一会救给你送去。”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了。 第九十章 真正的朋友 “安大夫,现在银子也有了,赶紧给江轩看看吧!”顾九绵一脸急切地看着安大夫说。 虽然李荀走了,但围观的人还没散,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了。 “那就麻烦这位公子将他带到我的医馆。”安大夫想了一下,看向沈入怀道。 “为啥叫我,而不是她?”沈入怀指着顾九绵问。 安大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让顶头老大给他干活,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只好干笑两声,对着沈入怀说:“公子你看上去面色红润,比较结实。” 沈入怀无语,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顾九绵,认命地将江轩抱起来就往外走。 安大夫和顾九绵紧随其后。 到了安齐堂,安大夫让沈入怀将江轩放入内室,就让他出去了,但是却对顾九绵说:“这位公子,可否留在这里帮一帮老朽。” 顾九绵点点头,让沈入怀出去等着。 待沈入怀出了了,安大夫就要对顾九绵行礼,“小的安齐参见……” 顾九绵却赶紧拦住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江轩,发现他还没醒,松了口气。 她压低了声音,对安大夫道:“叫我顾公子就行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懂吗?” 安齐点头如捣蒜。 忽然顾九绵像是想起了说明,朝安大夫伸出了手,摊开手掌,作讨要东西状。 安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之前李荀给他的银票,双手交到顾九绵手里。 顾九绵接过银票数了数,才五百两,咂咂嘴道:“这李荀怎么这么穷,身上就这点银子。” 对此,安齐只想说:“这还少啊,寻常人家十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 “剩下的银子,等他送过来了,你就送到伶玉楼,给管事妈妈,要是你敢私吞,哼……”说着顾九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安齐连连点头说:“不敢不敢。”心中不禁感叹,主子原来这么喜欢银子啊。 “那主……顾公子,那个人怎么办?”安齐指了指床上的江轩。 顾九绵这才想起来还有江轩呢,看那肚子,也不知道撑坏了没。 她走到床边坐下,把江轩扶起来,让安齐找来了痰盂,便在江轩身上扎了一针,江轩当即趴在床边哇哇大吐起来,屋内瞬间弥漫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顾九绵皱眉,但还是屏住呼吸,给江轩拍着后背。 吐了一会,江轩的肚子终于瘪了下去,顾九绵这才将江轩放回床上,不一会儿江轩就醒了。 他支起身子,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迷茫地看着顾九绵:“顾公子,我这是在哪?” “在安齐堂。”顾九绵答。 江轩也知道定是顾九绵救了自己,带自己来看大夫了,他想要下床好好谢谢顾九绵,结果就看到了满满一痰盂的呕吐物,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吐出来的却都是酸水。 “抱歉顾公子。”江轩尴尬地看向顾九绵,“这……” “看什么看,都是你吐的。”顾九绵没好气道。 江轩一愣,旋即脸腾得一下就红了,斩钉截铁地朝顾九绵道:“顾公子,你又救了我一次,江某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顾公子大恩。”今日若是没有顾九绵,他恐怕就死在书院了,他要是死了,那他的母亲一个人可要怎么办才好。 顾九绵也不再逗他,让安齐将呕吐物清理了,并让他熬点粥端过来,再不收拾,她一会儿也该吐了。 见安齐把东西都收拾了,并把门窗都打开通风了。 沈入怀也进来了。 于是二人坐在床边开始寻问江轩:“说说吧,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江轩的心中瞬间充满了屈辱,将李荀骗他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顾九绵和沈入怀。 沈入怀听完当即气得大骂:“这个李荀,真不是个东西!” 顾九绵听完却是叹了口气,说起来李荀会去找江轩的麻烦,多半也是因为他曾经帮过自己,而自己上次在宫宴上又算计了姜煜晨,他八成是来替姜煜晨报仇的,不敢懂她就去动没权没势的江轩,这李荀,倒挺会挑软柿子的。 “说起来,也是我害了你,若不是你跟我走的近,他们也不会找你的麻烦。”顾九绵拍了拍江轩的肩膀,“日后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江轩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顾九绵,她这也是嫌弃自己是个乡下人?! “顾公子,可是也嫌弃江某的出身?”江轩受伤地问道。 顾九绵一愣,没想到江轩会这样问,旋即她笑了,看着江轩说:“不是因为你的出身,而是你跟着我只会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能活到我来救你了,你不怕吗?” 江轩低下了头,想起方才被死亡支配的恐惧,心中一阵后怕,他闷闷道:“我怕。” 闻言顾九绵不禁有些失望,她刚刚说那话其实也是在试探江轩,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沈入怀看向江轩的目光也不禁失望起来,亏云子刚刚还救他来着,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她自嘲一笑,朝江轩道:“听说你母亲病重,没钱治病,你就将她带到安齐堂来吧,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今日麻烦既是因我而起,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种补偿吧。” 说着顾九绵和沈入怀就要往外走。 “顾公子!等等!” 顾九绵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扭头就看见江轩眼眶微红地看着他。 “顾公子,我怕,没有人不怕死,我也不例外,但只要跟在顾公子身边我就不怕!”江轩鉴定地说道。 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跟着顾九绵,跟着他!跟着他! 顾九绵玩味地笑了:“跟着我就不怕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相信顾公子s!” 相信她? 顾九绵看着江轩坚定真诚的眼神笑了,除了沈入怀,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斩钉截铁地说相信她,这种被人满心满眼信任地感觉好像不错。 江轩见顾九绵笑了,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也不禁笑了起来。 顾九绵则是拍了拍江轩的肩膀:“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人。” 第九十一章 前往霞浦村 “话说我刚刚怎么会突然晕倒的?”江轩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忽然晕倒的事情。 “你中毒了。” “中毒?!”江轩震惊地大喊,“这个李荀未免太歹毒了,想撑死我不说,还给我下毒!” 顾九绵看着江轩义愤填膺的模样觉得好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也是为了防止他回到书院遇到李荀给说漏嘴了。 “我靠,云子你也太会演了吧,我当时还真的以为他中毒了。”沈入怀说。 “不这样,怎么坑李荀的钱啊。” “我当时看你坏笑就知道没好事,果然啊。”沈入怀恍然大悟,又问:“那这个安大夫是怎么回事?” 顾九绵随口扯道:“这医馆是我投资开的,他可不得听我的吗?” “云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作为你的好兄弟,我居然不知道这安齐堂是你开的!”沈入怀咋咋呼呼道。 旋即又兴奋地看向顾九绵:“那是不是兄弟以后来这里看病都不用付钱啊!” “想得美,我这是医馆,不是善堂!”顾九绵翻了个白眼,看病还不给钱,做梦呢! “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这你都要斤斤计较?!”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 江轩在听到安齐堂是顾九绵的产业后,先是一阵欣喜,而后又十分惆怅,他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可是要是他现在提出来请求顾九绵帮他母亲治病,会不会让顾九绵觉得他跟在她身边就是为了利用她。 纠结了良久,想到在久在病榻缠绵的母亲,江轩起身,直接在顾九绵面前跪下了:“顾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顾九绵一看就知道江轩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求自己救他的母亲,她伸手将江轩扶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乱跪,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会我们就去看你母亲。” “多谢顾公子,只要顾公子肯救我的母亲,江某甘愿成为你的下属,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江轩感激涕零道。 顾九绵被江轩一番话给都笑了,这小子要不要这么实诚:“哈哈哈,行了行了,你这身无二两肉,让你做牛做马人家该觉得我虐待你了,你也别总是叫顾公子了,你也可以叫我云子。” “好,云子。” “云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以后也可以叫我容子!”沈入怀也大方道。 江轩笑了,这一刻他知道他和顾九绵沈入怀二人是成为了真正的朋友了,从前在渔村,村里人都认为读书没用,所以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读书的人,受所有小孩子的排挤,没有任何朋友。 如今自己在书院的里,也没有任何朋友,因为所有人都嫌弃他的出身,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甚至都在背地离叫他乡巴佬,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此刻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他终于有两个真心的朋友了,原来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吗? “顾公子,粥来了。” 是安齐在门外。 “进来吧。”顾九绵将人叫进来,让江轩把粥喝了。 江轩接过粥,喝着喝着,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白米粥可比那些大鱼大肉好吃多了。 顾九绵看见有什么东西滑落到粥中,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安齐,又问江轩:“你哭什么?这粥这么难喝?”都难喝得他哭了。 安齐也有些不知所措,这粥不难喝啊,他刚刚尝过了,他手足无措地看向顾九绵:“顾公子这……”这不关他的事啊。 “云子,我没事,就是忽然有点遗憾自己刚刚差点就名垂青史了。”江轩连忙开口,化解安齐的窘迫。 安齐这才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他就说嘛,这粥怎么可能难喝呢! 顾九绵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江轩还会讲冷笑话呢。 沈入怀却是一脸懵逼,问:“什么名垂青史?” 江轩也笑了,解释给沈入怀听:“我刚刚差点就是历史上第一个被撑死的人了,可不得名垂青史吗?” “哈哈哈哈哈——”沈入怀也不禁笑了起来,“你是要笑死我吗江轩!” 三人又笑了一阵,江轩体力也恢复了不少,顾九绵让安齐安排了一辆马车,几人便晃晃悠悠地往渔村去了。 江轩所在的渔村叫霞浦村,在京都郊外,过去要一会时间。 马车上。 临近渔村的时候,江轩想到自己家徒四壁的房子,还是决定跟顾九绵和沈入怀先提前打个招呼:“云子,容子,我家可能有点破,你们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沈入怀率先开口,他还从来没去过渔村呢,看着马车外绵绵的江水,他只觉得十分新鲜。 而且一想到渔村一定有很多鱼,他可以吃到顾九绵亲手烤的鱼了,他就兴奋地不得了。 “我也不介意。”顾九绵笑道。 感受着江边吹来略带湿意的凉风,听着江水哗哗的絮语,顾九绵觉得一身轻松,心中暗暗在想,等一切事情就结束了之后,她就找个渔村隐居,闲云野鹤的日子,想想就很舒服。 在马车内晃了约莫半个时辰,沈入怀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颠碎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安齐的声音:“顾公子,前面都是河沙,马车不方便再继续往前了。” 三人跳下马车,顾九绵问江轩:“离你家还有多远?” 江轩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村子说:“不远了,就在那边。” “那我们走过去吧。”顾九绵对江轩说,“你带路。” “嗯,好。” 一行四人进入村子,不少村民看见有两个华服公子哥来了,都觉得十分新奇,纷纷出来围观。 有人小声议论道。 “这不是江寡妇家的江轩吗?” “是啊,这小子这是遇上贵人了啊。” “遇上贵人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一副穷酸样。” …… 顾九绵听着众人的议论不禁皱眉,余光瞥间几个村民看他们的十分不善的目光,眉头皱得更紧了,江轩在村里的日子想必不好过。 就连一向心大的沈入怀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他不怕被人看,但这些村名却看得他后背一阵发毛,他问江轩:“他们在看什么?” 江轩神色有些不自在,尽量无视村民的存在,面上勉强挂上一副笑容,朝顾九绵和沈入怀道:“村子里从来没有来过向你们这样的贵人,他们看个热闹罢了,我家在村子的最西边,我带你们过去吧。”说着,江轩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顾九绵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跟了上去,看着前面江轩的背影,眸光闪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江轩有事情瞒着他们。 第九十二章 江轩的母亲 走了约莫半刻钟,四人到了一个山脚下,山脚下有一间泥巴房子,那里就是江轩的家。 斑驳的泥巴墙,破旧的窗户,摇摇欲坠的门板…… 沈入怀看着眼前的土房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哪里是有点破啊,简直颠覆他的想象好吧,就这地方,能住人?!不过他也是在心里嘀咕,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顾九绵也同样有些诧异,他知道江轩家里条件不好,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好。 “娘,我回来了。”江轩推门而入,顾九绵和沈入怀跟在其后。 “轩儿,轩儿回来了?”江母听到声音,从床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江轩连忙小跑过去,扶住江母。 顾九绵则是打量着江轩的家。 一张满是缺口的木桌,旁边放着两张同样看上去脏脏的木凳,有一个简单的灶台,灶台上还熬着一锅药,味道有些刺鼻。 顾九绵给安齐一个眼神,让他去看看灶上熬的是什么药。 “轩儿,可是带客人回来了?” “是的母亲,我带了两个朋友回来。” “轩儿有朋友了!”江母言语中满是欣喜,说:“快,快请他们坐。” 江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用衣袖将板凳擦了擦,对他们道:“容子,云子,你们随便坐。” 顾九绵从容地坐了下来,沈入怀在顾九绵的拉扯下也勉强坐了下来。 顾九绵这才细细打量起床上的妇人。 妇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细看之下眉眼生的十分精致,不难猜测,妇人年轻时应当也是一个美人儿,否则也生不出江轩这般英俊的儿子。 只可惜妇人面色不佳,眼窝下凹,颧骨突出,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所导致的。 “江伯母好,我叫顾九绵,是江轩的朋友,您可以叫我小九。”顾九绵自我介绍道。 “伯母好,我叫沈入怀,也是江轩的朋友。”沈入怀也开口道。 “好好好,你们好。”江母一连说了三个好,眼睛却是对着江轩。 顾九绵察觉不对劲了,她看向江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眼神询问。 江轩点了点头,顾九绵明白了,江母的眼睛看不见。 “轩儿,你带他们回来,村里人没有为难你们吧?”江母关切地问道。 “母亲,没有。”江轩拍了拍江母的手,示意她放心。 此时安齐已经检查完了灶上的药材,对顾九绵说:“顾公子,我需要看一下这位夫人。” 顾九绵点点头。 江轩则是放开江母的手,说:“母亲,我请了大夫回来给您瞧瞧。” “什么大夫!轩儿,娘没病,娘不需要不看大夫!”江母挣扎着大喊,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对于看大夫似乎十分抗拒。 江轩哪里不知道江母是担心花钱,于是低声哄到:“母亲,安大夫是悬壶济世的好大夫,他给人看病都是义诊,不收钱的,您不用担心。” “真的吗,轩儿你别骗我?”江母似乎并不相信江轩的说法。 顾九绵给安齐使了个眼色,安齐会意,立马开口:“确有此事,江夫人不必担心,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从不收钱,夫人赏口饭吃就行了。” 江母闻言这才安心下来,伸出手让安大夫诊脉。 片刻后,安齐面色凝重地收回手,一脸惋惜地对着屋内众人摇了摇头。 江轩顿时感觉晴天霹雳,红了眼眶,安齐的话犹如利爪,将他的心脏扯地生疼,为了不让母亲察觉,他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顾九绵和沈入怀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或许是察觉道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安静,江母开口问:“大夫,我这病还有救吗?” 江轩连忙抹去脸上的泪,咽了咽口水,不让江母察觉异样,说:“母亲,安大夫可是京都最有名的大夫,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是啊,伯母,安大夫可厉害了,您一定会没事的。”顾九绵附和道。 沈入怀也跳出来笑嘻嘻道:“是啊是啊伯母,您长得这么好看,阎王爷才舍不得收您呢?” 江轩感激地看向顾九绵和沈入怀。 江母闻言则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漂亮,她也不例外。 “漂亮什么呀,人都老了。” “母亲,在孩儿心中,您就是最美的,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江轩见母亲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安齐一把年纪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禁为之动容,他说:“夫人,您放心,我一定能将你治好的。” “谢谢安大夫了。”江母感激道。 随后安齐给顾九绵使了个眼色,便出门了。 “江轩,你多陪陪江伯母,我和容子出去转转。”随后二人便跟着安齐出门了。 “什么情况?”顾九绵皱眉问安齐。 安齐一脸惭愧:“顾公子,江夫人的病恕老朽无能为力。” “什么病?” 安齐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江夫人是操劳过度导致的五脏六腑衰竭,灶上的药我看了,都是一些滋阴补气的药,对于寻常人来说是补药,对江夫人却是催命符啊!” 说着他就有些气愤:“也不知道是谁开的药,这么没有医德!” “你说什么!”江轩忽然冲出来,抓住安齐的肩膀。 “江轩你冷静点。”顾九绵拉过江轩。 江轩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急急看向安齐,问:“对不起安大夫,我只是有些着急了,你说灶上的药会要了我娘的命!?” 安齐点点头,接着说:“夫人身子亏损的厉害,根本经不起大补,那些药物只会加速夫人内脏的衰竭,若是再早些日子,夫人或许还有救,如今已经太晚了,夫人的心脏也开始衰竭了,我只能开些药,为夫人延长寿命。” 江轩面色煞白,后退两步,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声音沙哑道:“我娘……她还有多少日子?” “最多一个月。” 江轩忽然站起来,满脸愤怒地朝村落跑去。 顾九绵吩咐安齐好生照看江母,就和沈入怀追了上去。 可是追到村里,江轩就不见了踪影。 顾九绵暗骂一声,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 “云子,这小子不会是受刺激疯了吧。”沈入怀担心道。 “应该不会,他应该是找给他娘开药的大夫寻仇去了。”顾九绵目光快速在村落中搜寻带有医馆的标 “喂,你们村的大夫住哪?”沈入怀朝路边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妇人问道。 结果妇人根本就不理沈入怀,扭头就进了屋子。 其余在外面的人,也都纷纷进屋关上了门。 沈入怀何时被人这般无视过,当即气得就要冲上去敲门。 顾九绵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道:“这种封闭的村子一般都十分排外,没用的。” 沈入怀这才歇了心思。 顾九绵看了一圈四周,忽然瞥见角落里有一个小女孩正在看他们。 顾九绵从怀里掏了一块油纸包着的桃花糕出来,蹲下朝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妹妹,你过来,哥哥请你吃桃花糕好不好,桃花糕可好吃了。” 小女孩舔了舔嘴唇,没有动似乎在犹豫。 顾九绵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继续循循善诱道:“你只要告诉我,村里的大夫在哪里,这些就都是你的。”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东边。 顾九绵将银子和桃花糕都放下,拉着沈入怀就往东边跑去。 江轩这小子现在就是失去理智的状态,别到时候把人打死了,到时候他们可能连村子都出不了。 第九十三章 快跑 顾九绵和沈入怀找到江轩的时候,还是来晚了一步,村里的赤脚大夫已经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晕过去了。 而江轩则是蹲在一边抱头痛哭。 顾九绵皱眉,走过去拍了拍江轩:“行了,别哭了,快回去吧。” 江轩抬头,一双眼睛通红,对着顾九绵不停地说:“是我害了母亲,是我害了母亲啊,母亲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顾九绵见江轩这样,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刚刚她一路观察下来,发现村民都十分排外,江轩将村里的大夫打了,村里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带着江母离开这个地方。 “云子,都怪我,是我害了母亲!”江轩仍旧陷在深深的自责中。 顾九绵看着江轩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忽然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啪”顾九绵一个耳光煽在了江轩脸上,满目森然:“清醒了吗?还想让你母亲安安生生过完这一个月,就快点回去。” 沈入怀都看呆了,那一耳光,他看着就疼,哇,云子现在的样子好可怕,他好久都没有看到云子这么生气的模样了。 江轩也冷静下来了,看着被他打得头破血流的赤脚大夫,心里一阵后怕,他明白顾九绵的意思,他从小在这个村子里长大,清楚这些村民到底有多可怕,他刚刚太冲动了。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喊道:“刚刚有个找他看病的村民跑了!快!我们快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九绵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拉上沈入怀也赶紧跟了上去。 所幸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村民还没有赶来。 “这是怎么了?”安齐见三人匆匆忙忙跑回来问。 “赶紧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顾九绵朝安齐道,“你先去马车那里等我们。” “母亲,快,我们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江轩直接冲进屋,扶起江母。 “轩儿,这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要去哪?”江母担心地问道。 江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娘,我刚刚把村里那个赤脚大夫打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必须得马上离开。” “轩儿糊涂啊你!”江母一拳打在江轩身上,有些急切。 “就这么跑回去,一定会跟村民撞上的。”顾九绵进门说。 “我知道一条路,可以避开村民。”江轩道。 顾九绵这才点了点头,一起帮他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收拾了几件衣物,顾九绵就上前扶起江母,又把江轩拉过来,示意江轩背上江母。 “江轩,背着江母赶紧往马车那边去,我已经让安齐先过去等我们了!” “云子!快点,村民来了!”忽然屋外传来沈入怀的大叫! 江轩闻言没有犹豫直接背起江母就从房屋的后窗翻了出去,对顾九绵说:“云子,快叫上容子我们一起走。” 顾九绵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点点头,出门将沈入怀拉进来,也从后窗翻出去了。 就在他们二人翻出去的瞬间,村民已经到了门外,一脚将屋门踢开了。 “他们从后面跑了!快追!”踢门的村民大喊。 “快走!”顾九绵大喝一声,一行四人开始撒丫子狂奔。 身后是村名们愤怒的咆哮声。 “站住!都给我站住!” “站住!别跑!” …… 顾九绵边跑边回头看那些村民,个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地拿着刀棍,心中吐槽:“玩声控游戏呢,叫我们站住就站住,那他们不是很没面子。” 最终四人成功地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安齐片刻都不敢耽搁,连忙驾马狂奔。 待到村民追上时,只留下了一地尘土,和前面沈入怀笑得猖狂的声音:“哈哈哈哈哈,你们来追我呀!” “头儿,咱们还追吗,他们不会已经发现了吧?”一个皮肤黝黑的人吵领头的道。 “不追了。”领头人满脸怒气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吐了一口吐沫,“都散了!回去!” 马车上。 “母亲,你没事吧?”江轩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的两位朋友没事吧。”江母伸手在空中乱抓,似乎想要确认顾九绵他们的安全。 “伯母,我们没事。”顾九绵抓住江母的手,轻轻拍了拍。 江母松了一口气,摸着顾九绵的手,忽然有一瞬间的怔愣,问:“轩儿,你这个朋友是女孩子? 顾九绵闻言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娘,您胡说什么呢,云子可是个男子。”江轩紧张地看向顾九绵。 “哈哈,伯母您就别开玩笑了,我和云子七年的好兄弟,如果她要是女子,我怎么会不知道!”沈入怀笑道。 顾九绵开玩笑道:“伯母,您还会摸骨吗?” 其实早再江母反复捏她的手时,她就不自在地想将手抽回来了,但又怕江母觉得自己嫌弃她,所以一直忍着没动,没想到让江母摸差点摸出事情了。 江母有一瞬间的错愕,虽然心中仍旧对顾九绵的身份十分怀疑,但还是笑了笑:“害,我哪里会那个。 随即又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是我们母子两连累你们了啊。” “伯母,您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顾九绵笑道。 “好好,轩儿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啊。” …… 回到安齐堂的时候已是傍晚,顾九绵让安齐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江母住,并吩咐他要细心为江母调理身子。 安顿好江母后,江轩留在安齐堂照顾江母,沈入怀回了太傅府,顾九绵则是去了伶玉楼。 到了伶玉楼顾九绵径直上了我让你去的,让他带你去看一看江轩的母亲,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办法救她。” 之所以在渔村的时候顾九绵不告诉江轩灵槐或许有办法,是不想给他希望,因为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九十四章 奇怪的霞浦村 回到书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顾九绵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一下沈入怀。 “云子?你怎么来了。”沈入怀这会正哼着小曲儿泡澡呢,见顾九绵来了丝毫没有要起来穿衣服的意思。 顾九绵倒也不在意,男人的上半身她见多了。 “容子,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霞浦村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在天子脚下还有如此封闭的村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据她所知,避世的村子都是比较古老的村子,而且,一般都是为了守护某种东西,最常见的就是守陵人形成的村庄。 “好像是有点奇怪。”沈入怀点点头,这样闭塞的村子他还真的从来都没见过。 “你再想想有没有觉得那些村民很奇怪?”顾九绵接着问。 “村民,他们不就是很讨厌外人吗?”沈入怀不以为意道。 “除了咱们问路时那个小女孩,你看到别的小孩子了吗?” 沈入怀摇头,也觉得奇怪:“对啊,这么大一个村子怎么会只有一个孩子呢?” “而且那里是个渔村,按理说村民应该都是打鱼为生,可你刚刚再整个渔村有见过一条鱼吗?” 沈入怀闻言仔细一想,刚刚在村子里好像是没有看见鱼。 “那你发现刚才来追我们的村民的问题了吗?”顾九绵又问。 沈入怀摇了摇头,除了个个凶神恶煞地,他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而且行动十分迅速敏捷,你觉得这是普通渔村村民该有的样子?” 沈入怀恍然大悟,震惊地看向顾九绵:“难道他们不是村民?” 顾九绵点点头:“可能性很大。” “那他们是谁?为什么在那里。” 顾九绵皱眉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他们应该是一支军队,在那里看护某种重要的东西。” 她觉得既然这支军队在东禾京都郊外,那么就应该是姜培风安排在这里的,直觉告诉她,既然是姜培风这么看重的东西,说不定会跟当年他让原主父母暗中在做的事情有关。 “什么东西?”沈入怀问。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可是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啊。”沈入怀说,忽然想起之前顾九绵拉他去藏书阁的事情,恍然大悟道:“啊,你不会是想回去偷人家的宝贝吧!” “什么叫偷,借来看看不行?会不会说话!”顾九绵没好气道。 其实想回霞浦村看看的最主要的原因是顾九绵刚刚在赤脚大夫的家里瞥见了一样让她很在意的东西,赤脚大夫卧房的墙上贴着一张玄武像。 若是从前,顾九绵只会觉得百姓家里贴玄武像为了震灾辟邪,再正常不过,可是自从她在藏书阁见过三只眼睛的玄武像后,她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赤脚大夫家里挂玄武像的意义了。 当时走得匆忙,那玄武像他也是匆匆瞥了一眼,龟背上的蛇头是否有三只眼睛她不知道,所以她必须再回去看一次,去证实或者推翻她的猜想。 “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沈入怀问。 顾九绵想了想,皱着眉头说:“过几天我来找你。” 因为她还跟凛夜约了要下藏书阁地下的墓来着,当时他们只是说改日再去,可具体哪一天也没定,凛夜说她准备好了会来找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 御书房。 “主子,今日有几个外人闯入渔村,将巫医打伤了。”一个黑影跪在大殿中央。 “什么人?”姜培风头也不抬地批阅着奏折,语气听不出喜乐。 “江轩,顾九绵,沈入怀。” 姜培风皱眉,将毛笔放在笔架上,问:“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吗?” “顾九绵带了大夫去给江轩的母亲治病。” 姜培风闻言抬起头,挥手让黑衣人退下,他则是向后靠在龙椅上,手指轻叩扶手,眸光晦暗不明,顾九绵,顾清风的儿子…… …… 顾九绵回到住处正打算也泡个热水澡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她目光一寒,连忙将刚褪下的里衣穿上。 而后她就听到了温骨的声音:“打一架。” 顾九绵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凛夜来了。 她此刻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她刚刚脱衣服的时候还在想这货可千万不要这个时候来,结果她这想什么来什么。 “不打,我找你家主子有事。”凛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温骨淡淡道。 温骨皱眉,盯着凛夜,重复道:“打一架。” 凛夜皱眉,顾九绵身边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最终他选择绕过温骨,走到院中坐下,等顾九绵出来。 “大哥,就不能让我休息几天吗?!”顾九绵套上外衣,走到院中,看着凛夜没好气道,她昨晚就没怎么休息,白天还跑了大白天,现在只想找周公搓麻将。 “迟则生变。”凛夜淡淡道,丝毫没有自己打搅了人家休息的觉悟。 顾九绵一噎,竟然无法反驳,于是猛得转身进屋,恶狠狠道:“等着!” 凛夜摸了摸鼻子,不知道顾九绵在生什么气,难道他们不是约好了吗? “打一架。”温骨不知疲倦地走到凛夜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凛夜似乎没有听到温骨的话一般,看向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打一架。”温骨又重复了一遍。 凛夜这次才正色打量起了温骨。 温骨也不说话,也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同意。 于是顾九绵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院中二人“深情”对望的场景。 顾九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温骨是在缠着人家要打架了,她嘴角微抽,走过去拍了拍温骨的肩膀:“下次再打,先干正事。” 三人到达冷宫的时候,千俞已经将石道打开等他们了,顾九绵一眼就认出了千俞,挑眉道:“哟,小伙子,又见面了啊,怎么样,休息好了吗?你主子就让你出来干活。” “承蒙顾公子关心,我已经好了。”千俞怎么会听不出顾九绵话里对他的揶揄,面色难看道。 凛夜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千俞,对顾九绵说:“走吧,我们时间并不充裕。” 第九十五章 下墓 一行四人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藏书阁门外,和上次他们来时一样,一路上十分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站在藏书阁门外,顾九绵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发现今夜的月亮对他们似乎格外地照顾,又亮又圆高悬空中,仿佛是专门为了照亮他们一般。 顾九绵也不墨迹,直接找到上次的窗口,翻窗而入,十分熟练地爬上玄武像按下了三目的三只眼睛。 很快,三目蛇头正对的一根柱子,露出了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小门内的阶梯几近垂直,一直延伸向下,漆黑一片,看不到底。 凛夜将夜明珠用白纱布袋兜在腰间,眼看着就要率先进入小门,却被千俞拦了下来。 “主子,让我先。” 凛夜看了一眼千俞,并没有说话,而是后退了半步给千俞让路。 顾九绵见状挑眉,朝凛夜说:“哟,你这手下还真不错。” “不及顾公子身边这位。”凛夜的眼神从一直盯着他看的温骨身上飘过,淡淡道。 顾九绵也扭头看了一眼温骨,见他是不是地将目光投向凛夜,心里就觉得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凛夜是他的小媳妇儿呢,一会看一眼,生怕他跑了。 想到这里顾九绵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凛夜皱眉,顾九绵看向他和温骨的目光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 “哈哈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顾九绵及时收住,要是让凛夜知道自己刚刚在心里给他标上了温骨小媳妇儿的名号还不得被他直接从这小门扔下去。 凛夜狐疑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小门的方向。 “主子,一切正常,可以下来了。”小门内传来千俞的声音,声音很轻很闷,像是离他们很远,又像是中间隔了很厚的屏障。 凛夜走进小门向下看了一眼,却发现向下的阶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千俞的位置,他不禁皱起眉头,等了一会没有再传来千俞的声音,当即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千俞从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是以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顾九绵看着凛夜人消失在了漆黑的小门内,也知道出事了,给温骨使了一个眼色后就跟了上去。 顾九绵进入小门后,发现里面的空间就是柱子的粗细,十分狭小,仅能容纳一人。 见凛夜已经下行了一段距离了,顾九绵学着凛夜的模样,将夜明珠兜住挂在腰间也开始往下行进。 在狭小的石道中,顾九绵感觉行动十分受限,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如果这个时候上面来个人给她一刀,或者下面的凛夜想要杀人灭口,那她简直就是吃了砒霜再上吊——死定了啊! 即便在自己上面的人是温骨,根本不可能突然给她一刀,但这种生死根本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强烈不安感仍然让她十分难受,她忍不住朝下方的凛夜问道:“喂,还要爬多久。” 然而过了许久顾九绵也没听到凛夜的回答,她抬脚屈膝,将自己用后背和脚掌卡在石道中,解下夜明珠向下伸去,低头向下看,却发现凛夜不见了,她的下方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任何光源。 起初她还以为是凛夜故意整她将夜明珠收起来故意不回答她,朝下方喊了几句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细想之下才发觉凛夜根本就不是那种无聊的人。 旋即她心下一个咯噔,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被凛夜算计了。 可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以凛夜的本事要想对她出手简直易如反掌,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骗到这种鬼地方来多此一举。 唯一的可能就是凛夜出事了,可是就这样一条直直的通道,凛夜若是遇到了危险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啊。 “凛夜?”顾九绵又朝下喊了一声。 “千俞?”顾九绵继续不死心地喊了一句。 可依然没有听到回应,她眼神一冷,向上确认了一下温骨仍然在自己上方后,说:“他们可能出事了,咱们得快点。” 说完便快速将夜明珠重新兜好,加快了向下移动的速度。 约莫过了半刻钟,顾九绵接着夜明珠的光线看到自己的下方不再是幽深的黑洞,而是灰扑扑的一片,她似乎已经走到头了,于是她选择直接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后,顾九绵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落在了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张石桌上,她扯下夜明珠,举在手中,跳下石桌,将四周打量了一番。 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居然和之前凛夜带他去的那个石室一模一样,要不是知道此刻自己在地下,而那个石室在地上,她都要以为自己又转回了那个石室了。 她在是室内走了一圈,发现了两个石室的不同,地上的石室呈正方形,而这个石室呈六边形,且在石桌两边各有一扇石门。 在石室内,顾九绵并没有发现凛夜和千俞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她发现两扇石门都没有被推开过的痕迹。 她皱起眉头,心中生疑,她十分确定自己从上面爬下来的时候走的是一条直线,其中也没有别的岔路,石门也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那么凛夜人呢,一个大活人会无端凭空消失? 难道凛夜只是一个鬼魂,有什么冤屈需要自己帮忙,才把自己引下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想法有些可笑,之前在冷宫门前她可是结结实实地撞上过他的,凛夜是一个大活人这点不会有错,可关键是,凛夜他人呢?! 难不成还能被墙吃了!? “温骨,你说他们人呢?”顾九绵有些烦躁,回头问温骨。 可是转头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温骨,也不见了。 “温骨?温骨?”顾九绵走回刚刚下来的垂直石道向上看去,却发现上方漆黑一片,对于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石道内只有她幽幽的回声,在这静谧黑暗的空间里,她的回声就像是来自地狱勾魂的幽灵,让人心中一阵发寒。 顾九绵心中一片冰凉,沉默地走回石室,她知道,温骨很有可能也出事了。 她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这种事情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让她十分抓狂。 第九十六章 鬼打墙 良久,顾九绵站起来踹了两脚石凳,随后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于是她决定自己先进入古墓内,一直在这里坐以待毙根本不是办法。 顾九绵猜测温骨他们应该是在下行的过程中触动了石道内的某种机关,所以他们才会消失不见,而若是他们和自己的处境一样,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见了,也一定会选择直接进入古墓的,不会选择在原地停留的。 在两扇石门中间站了片刻,顾九绵最终朝左边的石门走了过去。 她走到左边石门面前,推开石门,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漆黑一片,望不到头,毕竟夜明珠的照射范围有限。 甬道两边立着之前在藏书阁看到等人高的青铜玄武雕像。 顾九绵走近雕像,特意去看龟背上的蛇头,发现在没有月光的照射下,蛇头上也都有三只眼睛。 因为这铜像虽然像玄武却并非是玄武,所以她姑且先将它们称为三目像,所有三目像的形态都是沉睡的模样。 如果参照她之前在藏书阁看见的那三尊三目像,她猜测这个地下古墓应该有三层,就眼前这些沉睡的三目像来看,她现在应该是处于古墓的第一层,她开始好奇,按照之前的推理,到达第三层的时候,三目就会被吵醒,如果吵醒了三目又会怎么样,再一次发生地动吗?还是自己会像之前的建筑工人一样出去后就无缘无故地自杀。 带着心中的疑问顾九绵继续向前走,让她现在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这些疑问只有到达古墓第三层的时候才有可能被解开,而且她有一种直觉,温骨他们三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到达第三层,到时候他们就能汇合,再一起想办法出去了。 走了约莫三十米,眼前又出现了一扇石门,不过这扇石门上刻有两条巨大的三目,蜷缩着铺满了整个石门,同样是沉睡的模样,她推开石门,发现又是一个石室。 进入石室的一瞬间,她身后的石门就“轰隆”一声合了起来,顾九绵连忙转身去推,却发现原本很轻松就能推开的石门此刻却稳如泰山,她根本就推不动分毫。 发现一次推不动后,顾九绵便没有再尝试去推了,她知道再推也只是徒劳,不如抓紧时间继续向前走。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在她看不见的石室外,石道内的三目像和石门上的三目的眼睛都微微地张开了一条缝,细小到让人几乎看不见。 …… 顾九绵进入石室走了一圈后,发现这个石室与自己刚下来时看到的石室并无二样,同样是六边形的石室,同样是在石桌正上方有一个漆黑的洞口,她有一瞬间竟然恍惚地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不过在看向石桌桌面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所处地方的石桌桌面上根本没有她踏足过的痕迹。 她绕过石桌,径直走向石桌对面的那扇石门,推开后,面前出现的依然是一条石道,石道两边依然是沉睡模样的三目像。 顾九绵皱着眉头,脚下步子不禁加快,同样走了约莫三十米,面前出现了之前同样的石门,连石门上三目的雕花都一模一样,但有一点令她很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身后的三目像和面前石门上的三目似乎都活过来了一般,她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 可是她细看之下却只能看到这些铜像和石门雕像紧闭的双眼。 顾九绵甩了甩头,试图摆脱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也许这只是这种幽暗的环境给她的心里错觉也说不定。 她快速推开面前的石门,进入石室,而石门同样是在她进入石室的瞬间就轰隆一声关上了。 顾九绵同样试着用力推了一下石门,意料之中,石门纹丝不动。 她没有过多在意,继续走向下一扇石门。 同样,在她看不见的石门之外,三目像和三目的眼睛似乎又睁开了一些,细微地让人难以捕捉。 顾九绵没有犹豫继续推开石门向前,面前出现的一切与之前似乎一模一样,但又好像并不一样,她心中被人窥视的那种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了,可偏偏她却在这些三目像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终于顾九绵在推开第四扇雕刻有三目沉睡模样的石门时,石室内出现了变化,石室内的石桌上出现了脚踩过的痕迹,而且不是她自己的,那就一定是温骨,凛夜,千俞他们其中一个的,而且石桌对面的石门被人打开过,也就是说,他们中间必定有人来过这里。 这个发现不禁让顾九绵有些欣喜,既然他们有人来过这里,那么说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她就知道,他们也一定会想办法下到古墓的第三层去的。 顾九绵原本心里的一丝不安忽然就被抹平了,她继续往前走,依然是石道,石道两边立着三目像,她尽力忽视心中的被窥视感觉,一口气直接跑到道路尽头,二话不说推开石门,可推开门的瞬间她却有些傻眼。 因为,她似乎回到了她最开始到达的那个石室,因为一个石凳的侧方有一个脚印,那是她当时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时,为了泄愤而踹的那一脚。 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这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不,顾九绵不信邪地又重新跑了向前方地石门跑去,一路上的景象都和最初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就连心中的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都一模一样,最终同样回到了这个最初的石室,顾九绵看着凳子上被自己踹的鞋印,脊背一阵发毛。 不会真的是鬼打墙吧? 她又不信邪地向石门跑了过去。 最终毫无意外,顾九绵又回到了原点。 她坐在石凳上,脑子一片空白,虽然她的重生就非常地不科学,但是她对于鬼神之说仍旧持有怀疑态度,所以还是一时无法接受世界上真的有鬼打墙这个事。 第九十七章 过去 另一边。 凛夜进入石道后就一直向下,可下到一半时,他身边的石壁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裂开了,他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不过片刻他就被吸入了墙壁之中。 旋即整个人就快速向下坠去,凛夜先是一惊而后迅速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准备落地,下坠的过速度比他想象地要快,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在落地时还是忍不住一个踉跄,一个前滚翻后,稳住了身形。 凛夜取下腰间的夜明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封闭的石室中,石室并不大,所有摆设一目了然,并没有看到千俞的身影,心中猜测千俞极有可能也和自己一样,在下行的过程中被吸入了墙壁,所以才会忽然消失不见的。 他仔细打量起了石室,石室中间摆有一方石桌,上有一黑洞,而自己刚刚就是从石桌上方的黑洞掉下来的。 凛夜在石室内转了一圈,后发现石室呈六边形,除了石桌上方的黑洞,完全没有任何别的出路,看着四周幽暗封闭的环境,凛夜眼色一沉,眸底似有狂风暴雨在侵袭,脑海里很多熟悉的场景,从被自己刻意封闭的记忆里浮现出来,像是笼罩在灵魂之上的漫长雨季,庞大的雨水之下,是那些让人不敢触碰的回忆的雷区,那个人的面容,此刻温柔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她用悲伤而动人的眼神,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七岁那年,那时他还叫萧慕远,是西汴的皇子,有一个义姐叫苏南柯,有一天,母后将阿姐带入了纳海院内,他因为好奇偷偷跟了上去。 他看见母后坐在桌前,淡淡地看着阿姐,眼中找不到丝毫温度,更找不到半分她当年接我们姐弟回去时的舐犊之情。 然后,她说:“南柯,李海将军对母后说,他很喜欢你。只要母后肯将你送给他,这西汴的江山就是我,你弟弟,还有你的,他会全力拥护我们母子,也能解了你如今的朝堂之困。” 阿姐不敢置信的看着母后,将她送给那个残暴丑陋的将军?!是母后疯了,还是她听错了?! 她是一国皇子的干姐姐,更是皇上亲赐的公主,母后的意思是让她给李海那个乱臣贼子做?而这所谓的拥护他们三人,恐怕指的也就是拥护她一个人了吧? 阿姐冷笑一声,冷冷开口道:“母后,你就别想了!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去给人做玩物!” “敬酒不吃吃罚酒!”母后一怒,将杯子砸到桌子上“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穷乡僻壤出来的穷丫头,真以为自己是个真凤凰了!伺候李将军那是你的荣幸!” 紧接着,那些跟随母后进门的下人忽然就开始脱衣服。 也于同时,母后开口吩咐:“小心一些,别让她自尽了!” 躲在暗处观察的他隐约预料到了什么,冲进房门,护在阿姐身前,朝母后怒吼道:“母后你要干什么!” 母后似乎没有料到我的出现,脸上明显十分不悦,朝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他拖下去。 他拼命地挣扎,奈何人小力气小,生生被他们擒住,看着一边被步步紧逼的阿姐,心里急得不行,只能疯狂大喊:“放开我,母后,你疯了吗!那是我阿姐啊母后!” 阿姐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冲进来,愣了一下,见我被擒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那两人的舒服,冲上来试图将我拉过去,可结果却被一把掀翻在地。 他瞪红了双眼,奋力挣扎,可都是徒劳。 “阿姐!阿姐!你们放开我!母后快让他们放开!” “母后,放开阿远,求求你快放开他!”阿姐扑到母后脚边,哭喊着苦苦哀求。 母后倏然笑了,蹲下身子,将阿姐扶了起来,用手擦去阿姐脸上的泪珠,说:“别哭啊,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就在他以为母后要放过他们的时候,他看到母后看了他一眼,笑得异常温柔,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世界上最残忍的话:“你不愿意,也可以,不如让你这个弟弟替你如何?李将军对你这个弟弟也是喜欢的紧。” 阿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想破口大骂,骂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丧心病狂,根本不配为人母,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最终阿姐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地,看向他的眼里盛满了哀伤,最终低下头,喃喃地吐出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阿姐不要!”他绝望地大喊,他自然也听懂了母后话中的意思,旋即看向母后的眼神满是怒火:“你这个疯女人!畜生!你不配做我们的母后!” “啊!你们放开我!”他拼了命地挣扎,手臂被捏地生疼也毫不在乎,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阿姐! 母后对于他的叫骂十分生气,命人将他绑在一边,说:“我是畜生,你是什么,小畜生吗?不过是一个山沟沟里来贪慕虚荣的野丫头,你还真当她是你姐姐,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不如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你这位好姐姐的真面目。” 说罢,两个已经脱得只剩里衣的人,直接脱下了身上的衣物,朝阿姐走去,伸出了罪恶之手。 阿姐绝望地连连后退,看向母后的眼中满是哀求:“母后,求求你,把阿远带出去吧,求求你!” 可是母后根本就不理会阿姐,只是在一旁冷眼地看着。 而他早已被人用布堵住了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脸涨的通红,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却起不了丝毫作用。 换来的只有母后更加讥讽的眼神。 而阿姐见乞求无果,想要起身冲出去,却终究不敌那些人。他们将一块布塞入阿姐口中,绝了阿姐想要自尽的机会。而她的拼命的反抗,换来的是更甚的暴虐!直到,华服撕裂,满地糜烂。 他见阿姐被人蹂躏,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心中是深深的无力与无边无尽的绝望,他闭上眼不想看到接下去的事情,可偏偏被人用力扯开了眼皮,他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浑身冰冷,只觉得此刻身处地狱。 阿姐看着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母后,充满乞求的看着她。 他知道,母后看得懂阿姐眼中的意思。 杀了她。 她宁可是死。 可是换来的,只是一句:“南柯,母后这是为了你好!若是到了李将军跟前,你不懂得伺候,还要吃更多的苦。” 阿姐又看向一旁满脸泪水的他,忽然就放弃了挣扎。 他不知道那时候,阿姐看着她的眼神,是满怀着怨恨的,还是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他只能感觉到在他的挣扎之下,身上被绳子勒出一条一条的血痕,鲜血染红了绳子,顺着柱子流到了地上,开出一朵妖异的血色之花,渐渐的他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没有绝望,没有疼痛,整个人几乎已经是麻木。 他淡淡的看着母后,想着,也许他就快死了,那样,阿姐是不是就不用替他受罪,这个疯女人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呢? 他又想着,如果他死了,这个女人会不会有一点后悔和内疚呢? 也许……不会吧。 之后他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第一次遇见阿姐时的情形。 从小他就被西汴的德信大师收养,跟着德信大师一直四处云游,世间人情世故见了不少,他见过有人为了偿还赌债而贱卖妻儿,有人为了吃饭偷鸡摸狗,有人为了功名利禄阿谀奉承,也有人,仅仅因为他是个孤儿就对他拳打脚踢,所以渐渐的他的性格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 直到七岁那年,他跟随德信大师在西汴的护国寺里住下了,在那里,他遇到了生命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女孩,他的义姐——苏南柯。 那天他去后山砍柴,不慎被毒蛇咬伤,在他弥留之际,一个女孩出现了,不仅帮他吸出了蛇毒,还给他喂了草药,并把他送回了寺庙。 伤好了后,女孩却不见了踪影,询问过庙里的僧人后,僧人告诉他,也是他命大,救他的那个女孩是山脚下一位郎中的女儿,叫苏南柯,她的父亲苏睿是村里有名的大夫,那天她上山采药,这才碰到被蛇毒咬伤,奄奄一息的他。 五岁的萧慕远将苏南柯这个名字默默记在了心中,他隐约记得,当时那个女孩帮他吸出蛇毒后,拍着他的脸说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行医救人,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可别砸了我以后的招牌!” 他想着自己伤好了一定要去见一见这位救命恩人。 结果就在第二天,苏南柯自己来了。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少女凑到萧慕远面前一脸关切地问。 想见的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萧慕远反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眼睛看向别处,讷讷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 苏南柯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旋即脸上挂起了明媚的笑容:“好了就好,我跟你说,你当时吓死我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救不过来要死了呢……” 萧慕远却是看着少女眉飞色舞的样子,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救我?”他那天因为砍柴弄得一身狼狈,看上去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乞丐,而乞丐又是人们最不愿意触碰的一类人,因为他们觉得乞丐又穷又脏,他十分好奇为什么苏南柯会愿意救他。 少女闻言一愣,旋即开口:“那当然是医者仁心了啊!” 医者仁心?萧慕远看着少女不自然的脸色,心中不屑。 他没有说话,反而定定地看着苏南柯没有说话,他不信,自从有次他生病因为没钱没医馆拒之门外之后,他就再也不相信什么医者仁心了,但是对于这个刚刚救了他的少女,他心底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看着萧慕远漆黑的眼眸,苏南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五岁小孩的眼神怎么会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她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说:“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救人,我从小就学习医术,可是我爹却从来不给我治病救人的机会,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那天我好不容易碰上需要救治的你,当然不能错过了啊!” 萧慕远闻言眸光一暗,低下头,自嘲地笑了,原来,他不过是人家用来练手的罢了,若非她爹不让她接待病人,那她怎么会因为好奇而来救自己,他就知道,世上哪有什么医者仁心,不过都是一些虚伪的人罢了。 苏南柯见萧慕远低下头又不说话了,好看的眉头皱起:“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这既是救了你,我也如愿救治到了病人,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说完这句话,苏南柯觉得屋内的气压有些低,看着萧慕远黑漆漆的头顶一时有些急了:“喂,我这可是救了你诶!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多谢。“萧慕远沉默了一会,低低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之后无论苏南柯说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 苏南柯说了半天见萧慕远一点回应都没有,一时气结,冷哼一声,骂了一句:“闷葫芦!”就走了。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苏南柯都会上山找萧慕远,美名其曰为他检查伤势,但每次都会从山下带许多集市上的小玩意,好吃的东西带给他。 虽然每次萧慕远对她都是冷眼相待,但是苏南柯来了还是会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许多山下的趣事,也不管萧慕远在不在听,她就在一旁自顾自地讲者,萧慕远走到哪她跟到哪。 而萧慕远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对他十分上心的少女感到十分奇怪,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她费力的,对于苏南柯讲的那些所谓的趣事,他其实并不想听,但看着苏南柯讲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竟然觉得十分安心,甚至有那么一丝的欣喜。 就这样他们越来越熟悉,萧慕远渐渐地也开始跟苏南柯分享自己在寺庙中遇到地一些事情,他对于苏南柯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地依赖感。 直到有一天…… 第九十八章 梦境画面一转。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苏南柯衣衫褴褛,着双脚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他的房间,狼狈跌倒在地。 萧慕远一惊,鞋都来不及穿下床将人扶起,借着月光看清了苏南柯此刻的模样。 浑身湿透,身上脸上满是泥泞,脸上和手臂上还有不少伤口,看样子应该是在上山的路上摔的。 一双通红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不断有泪珠从中滑落,混着雨水,滴落在萧慕远的手背上,萧慕远觉得苏南柯的泪不是滴在他的手上,而是滴在了他的心上,烫地人生疼。 “阿姐,出什么事了?”萧慕远抓住苏南柯的手,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她的伤口,将她弄疼了。 而苏南柯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就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脏污的面颊上满是止不住滑落地泪珠。 见苏南柯的样子,萧慕远急得不行,抓着她的手臂晃动着:“阿姐,你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南柯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萧慕远,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呜呜呜,阿远,我爹死了,我没有家了…我要怎么办…我没有家了……” 萧慕远愣住了,他从小就没有亲人,所以并不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看着苏南柯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十分难受,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笨拙地用手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擦苏南柯哭地越凶,最后他放弃了,坐在地上,任由苏南柯靠在他的肩上哇哇大哭,他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默默地陪着她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天空已经泛白,苏南柯已经累得睡着了,但是睡得十分不安稳,即便在梦中仍然在低声抽泣着,心疼苏南柯的同时,也恨极了自己的无能,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 从那时起,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要变强,一定要好好保护苏南柯。 可是…… 萧慕远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一片安静地让人害怕,在幽暗封闭地房间内,接暗淡惨白地月光,他看见了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苏南柯,顿时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恐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生生扯断了身上的绳子,冲到苏南柯身边跪了下来。 看到的就是苏南柯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地皮肤,伤痕累累,此时地她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一般,躺在冰冷地地上,了无生气。 萧慕远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双手颤抖地盖在了苏南柯布满伤痕的身上,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呢? 说对不起吗?可是对不起有用吗? 苏南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苏南柯,阿姐现在会不会很恨他…… 最终他只是颤抖着双唇,声音沙哑地喊了句:“阿……姐……” 听到有人喊自己,苏南柯的眸子动了一下,僵硬地转头看着萧慕远,眼底没有一丝一毫地情感。 她想哭,可是她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想笑,可是她似乎已经连扬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远,帮帮我,好吗?”最终她看着萧慕远开口说,声音沙哑地像是八十岁的老人,语气中满是绝望。 萧慕远平明摇头,温热的液体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他看懂了苏南柯眼中的意思,杀了她。 “阿姐,不要……”他怎么可以杀她,怎么可以…… “阿远,帮帮阿姐好吗,就当阿姐求你了……”苏南柯拉着萧慕远的衣角继续说道。 “不要,阿姐,不要……”面对苏南柯的请求,萧慕远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遍遍地摇头,一遍遍地说着不要。 苏南柯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过头,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萧慕远从来没有见过苏南柯如此绝望地模样,即便是当初她失去父亲时也不曾露出如此绝望的眼神,阿姐现在是不是恨极了他,他的心好痛,痛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萧慕远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吱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岑玥——他的母后,不,她不是母后,她是恶魔,是亲手把阿姐推入地狱的恶魔! 他立即将苏南柯死死地护在身后,愤怒地朝着来人咆哮道:“你这个疯子!你还来干什么!” 然而岑玥只是轻飘飘地看了瞥了他一眼,随即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步态端庄地径直走向地上的苏南柯,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苏南柯问:“怎么样,想通了吗?” 闻言苏南柯的眼珠动了一下。 “你滚啊!滚啊!”萧慕远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岑玥都跟阿姐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有预感,他就要失去他的阿姐了,他不顾一切地冲岑玥大骂着。 忽然,他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低头一看,是阿姐。 “阿远。” 他眸光一亮,有些欣喜道:“阿姐?”他还以为阿姐现在恨极了他,再也不愿意同他讲话了呢。 然而苏南柯只是打断了萧慕远的叫骂便不再理他,而是看向岑玥,没有歇斯底里地叫骂,没有痛不欲生的哭嚎,有的只是平静地让人心惊的冷漠:“娘娘之命,焉敢不从。” 那一刻,萧慕远就知道,阿姐,变了。 他不知道岑玥和阿姐说了什么,让她从那以后,真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灵动活泼的少女变成了岑玥手下冷漠无情的帮手。 虽然,她还是会笑着唤他阿远,可是萧慕远从中却再也听不出从前的半分柔情。 …… 忽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凛夜回过神来,转头看去,是温骨。 见只有温骨一人,他好看的眉头皱起,问:“你怎么一个人,顾九绵呢?” 温骨依然木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凛夜见状,猜测温骨极有可能也是同自己一样,在下行的过程中墙壁忽然裂开才会到达现在这个地方,至于顾九绵和千俞则也极有可能同他们一样,被吸入了墙壁之后的石室 “打一架。” 温骨毫无感情地声音传来。 凛夜看了一眼温骨,看着他眼中认真坚定地神色,知道自己若是不给他个说法,恐怕他会一直重复这句话。 “出去再说。” 得了凛夜地承诺,温骨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但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凛夜将自己的猜测同温骨简单地说了一下,温骨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先试试能不能从掉进来的石洞再出去。 温骨率先跃上石桌,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入石道中,双手双脚在身体两侧撑开,在石洞中稳住身形,然后开始脚下用力,跳跃式地往上移动。 片刻后,温骨落下来,跳下石桌,对着凛夜摇了摇头。 凛夜皱眉,选择亲自上去查探一番,不过上去没多久,也和温骨一样落了下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发现原先让他们掉下来的石道深处是封死的,根本没有路,他也没有找到任何机关。 他看着漆黑的洞口若有所思,忽然看向脚下,上面走不通,下面呢? 如果真是他猜测的这样,那么顾九绵和千俞就应该在他们上方和下方的某个石室中,那么只要他们将脚下的地面打破,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跳到下一层去。 想着他便一掌直接拍向石桌的正中心,果然如他所料,原本石桌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同上方洞口一般大小的洞口。 他看了温骨一眼,直接从石洞内跳了下去。 温骨见凛夜这么快就找到了出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快速跟了上去。 跳下去之后发现下面依旧是和上面一个一模一样的石室,他没有犹豫的继续掌拍向石桌的正中心。 …… 正在因为遇到鬼打墙而开始怀疑人生的顾九绵忽然听到轰隆一声,是碎石落地的声音,她一个机灵,眸光一凛,看向头顶的黑洞,警惕起来。 声音是从自己的头顶传来的,她不禁一喜,会是温骨吗? 碎石落地的声音持续传来,似乎是有人在强行砸墙,正在朝自己所处的石室而来。 旋即她又冷静下来。 顾九绵收起夜明珠,石室内恢复了一片黑暗,她站在石室的角落里,摒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顶上黑洞的方向。 她不得不小心,谁知道上面砸墙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温骨,万一是他们的出现让墓里的尸体诈尸了怎么办。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可是在刚刚亲身经历了鬼打墙之后,她不得不重新对鬼这个东西重新定义。 声音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自己的头顶,下一次冲击应该就能到达自己所处的这个石室了,顾九绵握紧手中的匕首,若是下来的真的是个僵尸啥的,那就直接上去给它一刀。 “轰隆”碎石落地,随后是两个人影应声落地,原本漆黑的石室中又亮起了夜明珠的光芒。 是温骨和凛夜! 顾九绵看清了来人正是握着夜明珠的温骨和凛夜,旋即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收了起来,不再刻意隐匿自己的身形,从暗处走了出去。 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两道寒光,她神色一脸,向后仰去,堪堪躲过凛夜和温骨二人的双双袭击。 因为在落地时凛夜并没有发现石室内有其他人,所以对于顾九绵的突然出现,完全是下意识地出手。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中的软剑了,见顾九绵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更多的是讶异。 他知道顾九绵有身手,倒是没想到身手这么好,能够隐匿地连他也发现不了不说,还能从他的手下躲过这一剑。 “我靠,你们怎么回事!要不是老子反应快,我这会就身首异处了!”顾九绵骂骂咧咧道。 凛夜将软剑重新收回腰间,淡淡道:“谁让你躲着不出声的,我们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靠,那我怎么知道是你们,谁知道下来的会不会是个大粽子!” “……”凛夜一噎,一时竟然无法反驳,但是看顾九绵的眼神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顾九绵见凛夜眼神不对,也知道自己刚刚算是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手了,脸色也有些不好。 凛夜却是忽然收回了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这间石室与之前石室的不同,问:“你怎么到这里的?” “就顺着那个洞口一直往下,就到这里了。”顾九绵解释道,又反问道:“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凛夜耐着性子把他们如何从原先的石道消失又是如何一直打洞打到这里的过程给顾九绵讲了一遍。 顾九绵听得啧啧称奇,还真是墙壁会吃人啊。 “那个娃娃脸呢?”顾九绵又问。 说起这个,凛夜就不禁皱眉,他和温骨这一路打下来一直都不见千俞的身影,唯一的可能就是千俞在他们当时所处石室的上方,可是现在他们距离当时的石室距离已经太远了,他们再原路返回,向上去找千俞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顾九绵见状也知道千俞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于是将她刚刚在这里一直转圈,遇到鬼打墙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凛夜听完眉头皱得更死了,决定让顾九绵带着他们重新走一遍。 顾九绵点点头,带着他们踏上了石门外的甬道。 凛夜跟在顾九绵身后一言不发,眼睛却快速观察着四周,寻找一切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 走进第二条甬道的时候,顾九绵心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神神秘秘地问:“你们有没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其实在踏上这条甬道的时候,凛夜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被顾九绵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暗中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第九十九章 凛夜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 顾九绵又看向温骨。 温骨同样也点了点头。 见不是自己一个人有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顾九绵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么几遍走了下来,她几乎是以为是自己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呆的太久了从而心里产生了病变,出现了幻觉了,还好,她不是一个人。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里除了咱们三,难不成还能是这些三目像活过来了不成?” “也许。”凛夜看着甬道两边的三目像若有所思。 他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在甬道内来来回回走了三趟也没发现甬道内有任何其他活物,那么他们的这种被窥视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靠,你别吓我啊!”顾九绵一惊,眼神警惕的在两边的三目像上来回扫视,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那些三目像就活了过来。 凛夜没有理会顾九绵,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任何变化,沉吟了片刻,凛夜收回视线,对顾九绵说:“继续走吧。” 他要完整将这个所谓的“鬼打墙”完整地走一遍。 顾九绵没有说什么,快速带着他们走进了第三条甬道。 几乎是踏入第三条甬道的同时,凛夜将眉头皱得死死的,又来了,他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在这细黑狭窄的甬道中,再也没有别的活物了。 他皱着眉头将“鬼打墙”路线走完,回到了最初他们三人相遇的密室中。 “凛大师,您看这鬼打墙可有破解之法啊?”顾九绵一屁股坐在已经被砸坏的石桌残骸上,叫住了前面的凛夜。 凛大师?什么鬼。 凛夜被顾九绵突如其来的称呼搞得有些无语,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无语道:“不是鬼打墙。” 说完也不管顾九绵是不是跟了上来,径直推开石门,走进了第一条甬道。 “诶,不是鬼打墙,那你说是什么?”顾九绵连忙追上去。 “不知道。”凛夜薄唇微抿,神色有些凝重,这种情况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顾九绵闻言不免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凛夜能发现什么呢。 “不知道还走什么,不如继续向下打洞吧。” “我不是老鼠。”凛夜黑着一张脸说。 顾九绵她自然听懂了凛夜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不是老鼠,不喜欢打洞呗。 顾九绵撇撇嘴,她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这么压抑的环境跟还要跟两个几乎等同于哑巴的两个人一块儿,她调节一下气氛不行吗,她可真是太难了。 第三次走回最初的石室时,顾九绵已经不想再走了。 可是凛夜仍旧是丢下一句:“再走一遍。”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九绵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见凛夜已经又脚下不停地走进了第一条甬道,但她强忍着心中的不耐,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走到第二条甬道的尽头时,凛夜忽然停了下来,对顾九绵说:“你们进去,重新走一遍,我在这里等你们。” 顾九绵却是没有理会凛夜的要求,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有什么想法猜测不如直说,大家一起商量。”语气中带了一丝薄薄的怒意。 凛夜看着顾九绵没有说话,他确实有一个猜想,一直没说是因为他还需要顾九绵他们帮自己验证才行。 顾九绵看着凛夜一副犹豫的样子,心中的无名怒火燃烧地愈发剧烈,看向凛夜的眼神也愈发凌厉,一副他不告诉自己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凛夜看着顾九绵拦住自己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就知道自己如果不告诉她,绝对是寸步难行,于是开口先问了顾九绵和温骨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总是会回到原地?” 温骨面无表情,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四周,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东禾好下属的角色。 顾九绵则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凛夜额角一跳,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从第一次走这条鬼打墙的路线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他们明明一直在往前走,为什么还是会走回最初的地方,起初他以为他们一直在走圆形路线,可是他仔细留意过了,他们一直走的都是直线,这就与他的他们在走圆形绕圈的猜想相违背。 对于凛夜的说辞,顾九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这点她也想到了,只是一直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什么,看凛夜这样子,似乎他有想法。 “这个我也想到了,有想法快说,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顾九绵过了七年的舒适日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长时间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呆着让她的心情着实美丽不起来,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地不客气。 “……”凛夜的额角似乎又跳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手中的夜明珠举到顾九绵面前,在顾九绵疑惑的眼神下,用骨节分明的食指绕着夜明珠划了一圈。 顾九绵原本还是一脸问号地看着凛夜,知道看到他手上的动作时,眼睛倏一亮,惊喜地看向凛夜! 抬手对着自己脑门拍了一下,对啊!她怎么没想到,亏她还是21世纪来的顶尖杀手呢,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反应不过来,真是太丢现代人的脸了! “你是说,我们现在很有可能是在一个巨大的球上行走是吗?”顾九绵几乎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其实当凛夜的手指从光洁的夜明珠上划过一半时,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现在就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球上行走,所以无论即便他们走的是直线,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这就好比现代的地球,地球是圆的,人在地球上沿着直线一直往前走,总有一天会走回最初的位置,当时的南辕北辙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害,她早怎么没想到,居然还差点真的以为是鬼打墙了,她就说嘛,世界上怎么可能会真的有鬼,当然,她自己除外。 凛夜见顾九绵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听到她这么问就知道她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意思了,于是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是个聪明的。 知道不是鬼打墙后,顾九绵不由松了一口气,瞬间觉得这个甬道不那么让人压抑了,解决了鬼打墙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那我们总感觉被人盯着是怎么一回事?”顾九绵问,这个问题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甬道内的情景一目了然,除了十几个三目像和他们三个之外,没有任何活物,连只老鼠都没有,到底是谁在看着他们,总不能是那些三目像活过来了吧。 “这就是我要你们先走,我留在这里的原因。”凛夜看着甬道内的三目像,眸光晦暗不明,淡淡道。 有的时候,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越是有可能发生。 既然不是别的活物,那么就只有可能这些三木像了。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谬,铜像怎么会活呢,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因为每次在进入下一个石室时,上一个甬道尽头的门便会关闭,这一定是他们触碰到了这个地方的隐藏开关,而且每次在石门关闭的时候往往也是被窥视感觉最强烈的时候,所以,在门关闭的另一边,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定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才会让他们产生这样的感觉。 凛夜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希望温骨和顾九绵可以走过石门触动关闭石门的机关,而自己则留在这边看看这个甬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顾九绵虽然也觉得凛夜的想法值得一试,但是毕竟谁也不知道,石门关闭后甬道内会发生什么变化,凛夜一个人会不会应付不过来,毕竟现在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凛夜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和温骨出去的过程必定会难上许多。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对着凛夜说::“让温骨留下来吧,前面的路我都走了四五次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可是这里一会儿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温骨在这多少可以给你打个照应。” 说完也不等凛夜的拒绝,直接一个人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意料之中,石门在顾九绵进入石室的瞬间,就自己关上了,凛夜不疑有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当下所处的甬道内。 可是肉眼所见的视野里,一切都十分正常,什么也没发生,他又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地听着什么,如果石门的关闭会引起用到内的变化,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温骨则是仍旧木着一张脸站在凛夜身旁,眼睛如同老鹰一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忽然,凛夜听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声音从甬道两边的通向中传来,凛夜猛然睁开双眸,锐利的目光直射离自己最近的一座青铜三目像。 三目像依然呈沉睡姿态,从外表上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凛夜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个三目像在看他。 他走近铜像仔细地听着,发现声音似乎是从三目像的内部传来的,声音杂乱无章,虽然很小,却也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凛夜不禁凑三目像凑得更近了一些,试图去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余光不经意地从三目像地眼睛飘过,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刚好像看到三目的眼睛微微地动了一下,可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铜像内部的声音上,是以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看向温骨,问:“你看这铜像的眼睛可有变化?” 温骨摇了摇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凛夜。 凛夜摇了摇头,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铜像内部的声音上,也许,刚刚只是他看错了吧。 凛夜听了一会,最终发现声音是从三目像的龟背下方传出来的,听起来像是有成千上万的活物被关在里面试图打破外面的青铜壁冲出来一般。 听了一会,三目像内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直至声音最终消失,甬道内除了他们二人的呼吸和心跳声时,凛夜才站起身来,看着温骨问:“你听到了吗?” 温骨点点头,同样皱眉看着凛夜,表示自己的疑惑。 “等顾九绵来了再说吧。” 凛夜本来想直接打破青铜像,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的,可是他不确定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且,这个地方的机关所在他一无所知,顾九绵还没出现,万一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触动了这里隐藏的机关,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 另一边顾九绵走过石门后便脚下不停地往前走,对于她走后甬道内是否会出现变化,她也十分好奇,她知道,如果真的会出现什么变化,必定跟三目脱不了关系,毕竟她这一路过来见的最多的便是这个三目了,边走的同时也重新开始思考三目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一句也是道教思想的精华所在,揭示了道教顺应自然,天人合一之道,大概的意思是,人是效法于地的,地是效法于天的,天是效法于道的,而道则纯任自然。 三目象征的三界分别是天界,地界,人界。 天界就是先天尊神和后天仙真所生活的世界;地界则是鬼怪所居的幽冥界,像酆都大帝治下的酆都,东岳大帝统治的泰山,都属于地界,而人界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是自然界万物的生存空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目能通三界,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三目即自然,三目即世界。 而一般图腾都是被用作记载神的灵魂的载体,是古代原始部落迷信某种自然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祖先、保护神等,而用来做本氏族的徽号或象征。 而密云的祖先选择这样一种象征着自然整个世界的生物作为图腾,真的是因为他被三目救了吗? 要让她相信那什么传说那是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呢?难不成密云先祖是想征服世界,让自己成为世界的主宰吗? 第一百章 盲冢 顾九绵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与凛夜他们会合。 顾九绵进入甬道就看见凛夜和温骨两个人围着一尊三目像看得出神,以为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当即走过去问:“怎么了,这尊三目像有问题?” 凛夜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顾九绵,将刚刚甬道内的变化都告诉了顾九绵,并问她有什么看法。 顾九绵听完觉得十分神奇,按照凛夜的说法,声音是从青铜像里传出来的,也就是说青铜像里有活物,可是她早就观察过了,这些三目像全部都是被密封死的,按理说铜像如果是中空的,不应该会有空气,而没有空气那些东西又是怎么生存的呢?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氧气就能活的呢?恐怕也就只有死人才不需要氧气了吧。 “不如砸开看看?”顾九绵思索了片刻,开玩笑地开口说。 凛夜闻言却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觉得他们还是不要砸开的好,一来他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对他们出去不会有什么帮助,没有必要去碰,二来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万一砸开了,里面的东西是他们对付不了的,那他们完全就是在自找麻烦。 顾九绵听完凛夜的想法也点点头,墓里的东西确实还是少碰为妙。 她前世曾经有一个暗杀对象为了躲避她的追杀就躲进了一座古墓里,她本来是满心不屑,还嘲笑那人会选地方,连墓地都给自己找好了,结果进去才发现是自己大意了,古墓里的情况远比她想象地要复杂的多,到处都是机关不说,还有许多毒物,虽然她最终还是成功完成了任务,但是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那次任务结束后,她可是在床上呆了足足一个星期才算彻底调养好,而原因就是因为她在墓里手贱地打开了墓里的一个酒坛子,结果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毒虫,长得像是蜈蚣,却有一个像毒瘤一样的脑袋,黑黢黢地蠕动缠绕,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而几乎是在她打开的一瞬间那些毒虫就全部涌了出来,即便她身手再好,一时也无法抵挡成千上万的毒虫侵袭,所以难免被咬,她当时就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疼痛,但有任务在身,还是强忍着疼痛快速找到暗杀对象并成功暗杀,当时她感觉自己都疼的快要死了,体内所有的器官仿佛都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要不是她的搭档及时赶到送她就医,她估计就要折在那个古墓里了。 “去下一个甬道看看。” 听见凛夜的话,顾九绵收回思绪,跟上了已经将石门推开的凛夜的脚步。 末了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刚刚那尊三目像。 到达第三条甬道的尽头的石门时,凛夜又停了下来,石门的那边就是他们最初的起点,他看向顾九绵,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其实不用凛夜说,顾九绵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次她想留下来听听看这里的声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她很自然地看向温骨,说:“温骨,你去吧。”之所以没对凛夜说,是因为直觉告诉她,凛夜不会听他的,她说了也是白说,。 温骨点了点头,像一个十分听话的机器人,没有任何迟疑地推开了石门走了进去。 同样,几乎是在温骨进入那边石室的一瞬间,石门就“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 而凛夜也是快速走到最近的一尊三目像旁,凝神去听,这一次他还可以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铜像的眼睛上。 顾九绵见状走到走到另一边相对的铜像旁,仔细聆听。 很快,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由低到高,逐渐变强,就像是有什么正在苏醒一般,顾九绵惊讶地睁开眼睛,皱眉看向铜像。 没想到这里这铜像里真的有东西,越听顾九绵的眉头就皱得越紧,鸡皮疙瘩也是起了一声,因为铜像里的神音听着就像那种指甲刮过黑板发出的声音,听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她直起身子,不再去听,心中猜测着里面的东西的一切可能性。 可是那种声音却不知怎么的,依然在顾九绵耳边回荡,听得她心里一阵厌烦,顾九绵向凛夜投去困惑的目光:“不是说声音很小吗,这是怎么回事?”尖锐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大到整个甬道都回荡着这个声音,简直是3d立体环绕。 凛夜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忽然朝顾九绵大喊:“不好,快走,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说着就连忙一把推开石门,示意顾九绵赶紧走。 要出来了?!是铜像里的东西要抓破青铜冲出来了吗? 顾九绵大惊,没有迟疑地赶紧跟着凛夜一起走过了石门。 几乎是他们进入石室的瞬间,身后响起了青铜破裂后碎片落地的声音,二人回头就看到原来紧紧闭着的三目像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黑洞,无数的像长得像蚯蚓一样的又细又长的白色虫子从中滑落,掉在地上后疯狂地扭动着,朝他们二人的方向冲来。 顾九绵看着甬道内发生的一幕,心中一阵恶心,那些白花花的虫子不断从黑漆漆的眼睛中涌出,虫子掉落的同时,还有粘液不停地滴落,虫子掉在地上一大团一大团,疯狂地扭动缠绕着,像极了会动的面条,看得顾九绵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面条着这种食物了。 虫子蠕动的速度很快,离他们最近的两个青铜像内的虫子眼看着就要冲进石门了,可是石门还没有完全关闭。 已经有几条虫子冲进了石室,凛夜眼疾手快地用抽出软剑将其劈成两截,不少粘液从虫子的伤口渗出,泛着诡异的绿光,一看就是带有剧毒,而且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了一股恶臭。 二人几乎是同时皱起眉头,摒住了呼吸。 不知是不是闻到自己同伴死亡的气息,门外的那些虫子涌动地更加疯狂了,因为粘液和甬道内尘土的混合,所以原本白花花的虫子很快便变成而来褐色的片,不过片刻,甬道内的地上已然全是虫子,褐色的白色的,一团一团缠绕着,涌动着,像是一条污浊的小河一般,向他们涌动的速度更快了。 所幸,在虫子大军抵达的瞬间,石门终于关上了,虽然有几条漏网之鱼还是钻进了石室,不过很快就被凛夜用软剑劈成了两截。 顾九绵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少虫子都被石门挤成了肉泥,绿油油的粘液顺着石门流到了地上,在地上汇聚了一滩,顾九绵眉头皱得死死的,面色十分难看,空气中的味道难以言喻,恐怕她就算不被咬死毒死,也要被恶心死了。 “这是什么东西?”顾九绵看向凛夜。 忽然,她眸光一凛,从袖间滑出一根银针,直直地朝着凛夜射去。 “叮”的一声,一只虫子被顾九绵用银针钉在了凛夜身后的石壁上,疯狂的扭动着,试图挣脱银针。 本以为凛夜会躲开的顾九绵,却只看到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石壁上的虫子便蹲下开始研究地上虫子的尸体了。 看着凛夜眼睛都不眨一下,顾九绵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躲,你就不怕这一针是冲着你来的?” 凛夜抬头看了一眼顾九绵,语气十分平静却又十分笃定地说:“你不会。” 顾九绵来了兴趣,他怎么知道自己不会。 “你怎么知道,这么相信我?” 凛夜用软剑挑起半截虫子的尸体,一遍仔细观察,一边头也不抬地对顾九绵说:“不是相信你,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顾九绵撇撇嘴,心中吐槽,这男人未免忒自恋了一点。 见凛夜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虫子,她也不闲着,走到刚刚被自己钉在墙上的虫子旁,此刻虫子已经一动不动软趴趴地耷拉着了,顾九绵伸手取下银针,虫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小心点,它们也许都还没死。”低沉的声音传来,是凛夜。 顾九绵不以为意地用银针拨了拨地上的虫子,发现虫子灰突突的一条,外表看上去和蚯蚓没有什么区别,两头圆润,身体又细又长。 她不禁觉得好奇,这像蚯蚓一样的软趴趴的东西是怎么在铜像内制造出那样的声音的。 就在她准备用银针挑起虫子凑近仔细看看时,那虫子却忽然动了,原本圆润的一端没有任何征兆地裂开了大口,露出了密密麻麻闪着寒光锋利的尖牙,像弹簧一样直直朝顾九绵的脸上飞来,顾九绵大惊,下意识向后闪躲,可因为那虫子弹射的速度极快,自己又没有防备,现在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一阵寒芒闪过,虫子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咬在她的脸上,而是变成两截落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顾九绵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避开凛夜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说:“谢了。” 凛夜新奇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原来她还会说谢谢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见凛夜看她的眼神,顾九绵当即就炸了。 “没什么。”凛夜收回视线,用软剑将所有虫子拨到一处,然后用石凳将其压成了肉泥。 顾九绵看着凛夜一系列动作,大概也明白了,这些虫子不仅长得像虫子,连生命力都像蚯蚓一样顽强,光是砍成两截似乎还不够,它们还是能够继续扭动,非得像那些被挤在石门上的那些虫子一样被碾成肉泥一样才是彻底死了。 和凛夜做完了这一切,确定所有虫子都死地不能再死了,顾九绵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顾九绵问。 “我知道的也不多,这虫名叫盲冢,长得像蚯蚓,生命力极强,即便不吃不喝,没有空气也可以生存,它的粘液带有剧毒,别看它长得软趴趴的,一口牙齿却是十分坚硬,虽然没有眼睛,但它却能凭借热源来感知猎物的方位,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些盲冢一开始就被封在青铜像内,而他们在甬道内来来回回的走很有可能就是惊醒了这些虫子,所以它们疯狂地拼了命地冲破青铜像。那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应该是它们用牙齿不断啃咬青铜像而发出来的。” 顾九绵点了点头,看着那一堆肉泥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那么软的东西却长了一口坚硬无比的牙齿,连青铜都可是啃食,可想而知,刚刚要不是凛夜,那只虫子说不定已经将自己的鼻子咬断了。 顾九绵感叹的同时,也忍不住担心起来,这些虫子现在聚集在外面的甬道中,温骨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贸然进入甬道怕是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顾九绵不免有些着急起来,起身就要走向下一条甬道,凛夜拦住她:“你想干什么?” “你让开,温骨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必须得追上他,阻止他进入那条甬道。”顾九绵语气坚定道。 “可若是你开门下一条甬道内也都是盲冢呢?”凛夜依然站在顾九绵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顾九绵一愣,低下了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凛夜说的有道理,万一下一条甬道内也都是盲冢怎么办? 沉吟了片刻,顾九绵抬起头,看着凛夜忽然笑了,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即便有盲冢又如何让,咱们两个大活人还干不过这几条臭虫?” 凛夜皱眉,顾九绵虽然看上去是一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则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坚定,他知道,自己一定拦不住她。 “你要相信温骨,他会没事的。”即便知道结果,凛夜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不是不想去救温骨,而是觉得他们就这样去未免有些鲁莽。 顾九绵依然笑得一脸无所谓:“我当然相信他,我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顾九绵心中仍然放心不下,让她在明知道朋友有危险自己却什么也不做苟且偷生,她做不到。 第一百零一章 自制无敌小钢炮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娃娃脸吗?”顾九绵问。 “我相信他,找不到我,他自有办法出去。”凛夜看了一眼顾九绵,淡淡道。 凛夜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正打算让开的时候,石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喀吱喀吱”的声音。 二人同时看向石门,发现整个石门都在不停地抖动。 “不好,它们要咬穿石门过来了。”凛夜眸光一凛,好看的眉头瞬间皱起。 顾九绵却是忽然笑了,看向凛夜,挑了挑眉,言语中带有些胜利的意味道:“你瞧吧,这下咱们不走都不行了,天意啊。” 凛夜有些哭笑不得,都这种时候了,这小子还笑得出来。 “行了,快走吧,这门马上就要被它们咬穿了。”看着抖动地越来越厉害的石门,凛夜说。 二人快速打开另一扇石门进入了第一条甬道,后又将石门关闭,几乎是他们将石门关闭的瞬间,另一扇石门就“轰”地一声碎了一地,无数条土色白色相间的盲冢“哗“地一声涌了进来,散在地上一大滩,像极了会动的呕吐物。 相较于石室内令人作呕的景象,第一条甬道内就十分平静,可是二人却丝毫都不敢松懈,鬼知道这里的三目像里面会不会有盲冢。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过甬道来到最初的石室,没有看见温骨的影子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立即进入第二条甬道。 第二条也十分平静,温骨却依然不见踪影,顾九绵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心里祈祷温骨一定咬在前面的石室里。 进入第二间石室后,顾九绵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石室,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石门的那边就是第三条甬道,也就是满是盲冢的那条甬道,温骨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一个人过去了,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凛夜见顾九绵愣在原地,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这玩意有没有怕的东西?”顾九绵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凛夜摇摇头,盲冢这东西他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地见过。 顾九绵却误以为凛夜的意思是盲冢没有害怕的东西。 她沉吟了片刻,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地对凛夜说:“我准备开门过去,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 凛夜闻言就知道顾九绵的意思,他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顾九绵虽然担心温骨,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毕竟他们本来就毫无关系,只是临时合作,他没有必要为了温骨这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去冒险,但是她心里还是希望凛夜可以跟她一起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就在顾九绵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凛夜开口了:“走吧,毕竟我也要想办法出去,多一个人在旁边,我就少一分被咬得危险。” 顾九绵闻言嘴角微抽,虽然对于凛夜愿意和她一起感到欣喜,但是他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爽呢? 什么叫多一个人他就少一分被咬的危险,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呢?! 说的是人话?! 不过顾九绵也没有过多计较,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珠子递给凛夜:“拿着,一会炸死它丫的!” “这是什么?”凛夜看着被塞到手上的黑珠子,上面还有一个小铁环。 “自制无敌小钢炮。”顾九绵有些自豪地说,这些其实是她自己制作的手雷,虽然体积小,但是威力却十分巨大,她就不信了,那些个劳什子盲冢会连炸弹也不怕。 “什么?”凛夜有些懵,顾九绵说的什么无敌小什么炮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无敌小钢炮,哎呀,一会你就知道了,一会如果盲冢太多对付不过来了,你就拔了这铁环扔出去,保准把它们都炸成肉泥。”说着顾九绵就准备过去开门,忽然想起凛夜从来没有用过手雷,又叮嘱了一句:“对了,拔了就扔,扔的远一点,别一直拿在手里,当心虫子没炸死,你就先成了肉泥,我可不负责帮你收尸。” 凛夜嘴角微抽,看着手心小小的根本不起眼的黑色珠子,十分怀疑,问:“就凭这个?” “你可别看不起它,浓缩的都是精华,一会你就知道了。”对于凛夜的怀疑,顾九绵并不介意,凛夜表示怀疑是正常的,若是他不怀疑她才要担心呢,因为这个东西自从她制作出来就严格掌控在自己手中,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外人一概不知,如果凛夜对于她的小钢炮表示毫不怀疑,那么就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今天若不是情况紧急,她也不会冒险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给凛夜用。 见顾九绵如此笃定自信,凛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从腰间抽出软剑,朝顾九绵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门了。 顾九绵也拔出匕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一脚将石门踹开了。 石门打开的瞬间,顾九绵就看到了正在砍杀盲冢的温骨,心中一喜,还好还好,还没被啃成渣渣。 忽然她眼尖地看到在温骨背后有几只盲冢直直地朝他的后脖颈冲去,刚想开口大喊小心,结果张口就闻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差点一个没忍住呕出来。 “小心!”凛夜大喝一声,将一把将顾九绵拉开,“先解决自己这边的!” 一泡腥臭的东西应声溅到了顾九绵的背上,她猛转过身,因为他们的闯入,吸引了不少盲冢朝他们这边涌动,好几只土色的盲冢趴在墙上,前半个身子杀气腾腾地仰着。有几只甚至已经爬到她头顶上的天花板上,离她的脑袋只有十几公分。 突然,两只墙上的盲冢像弹簧一样飞了过来,几乎一下子就到了顾九绵的面前,顾九绵此时已经有了防备,“咻咻”两声,两根银针出手,凌空把这两只虫子钉在了墙上。 凛夜也是手上的软剑也是不停地挥舞着,每次都能拦腰斩断一片盲冢,黏糊糊的绿色粘液沾满了剑身,也有不少溅到了顾九绵的身上。 顾九绵看着身上的粘液,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忍不住开口大骂:“我靠,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凛夜手上动作不停,又是一剑出去,毫无意外又有不少粘液溅到了顾九绵的身上,说:“还想活着出去就少说话。” 顾九绵一噎,她想起来了,之前凛夜说过这些盲冢都是有毒的,那么她现在吸进去的臭气全都是有毒气体了。 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盲冢已经蠕动到了他们周围,凛夜突然一把掏出了他怀里的火折子,点上,扔到了甬道的角落里。 火折子点燃的瞬间,顾九绵明显感觉到这些盲冢变得更加兴奋了,纷纷像打了鸡血一般朝火折子的方向涌去。 顾九绵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记得凛夜之前跟她说过,盲冢都是看不见的,它们靠温度热源来感知猎物的方位,而火折子的温度相较与他们那可高的太多了,于是她也学着凛夜的样子,点燃火折子扔到另一处角落,很快他们面前的盲冢又少了许多,顾九绵不再犹豫,快速配合凛夜将身边的一些遗留下来的盲冢斩杀,赶到温骨身边帮忙。 顾九绵走进了才发现温骨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此时的温骨面色有些苍白,身上已经满是盲冢的粘液,身上也有不少伤口正在往外冒着鲜血,看上去应该是被盲冢咬的。 见顾九绵来了,温骨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忽然感觉脑袋有些发沉。 顾九绵看着温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发黑了,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百清丸让他服下,问:“还行吗?” 温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可以,同时乘着凛夜帮他分担身边虫子侵袭的空隙,也掏出火折子点燃,扔到了远处。 那些盲冢喜欢热源,一只只全都朝火折子涌去,可是火折子根本不是长久的点火工具,而且盲冢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青铜像中涌出。 很快,火折子的火就非常小了,几乎就在几息之间,火折子灭了。 “快走!原路返回!”凛夜大喊,率先跑到之前被他们打通的洞口,一个飞身,跳了上去。 顾九绵和温骨也不再犹豫,快速跟了上去。 而那些盲冢似乎知道自己被耍了一般,朝他们涌动的速度更快了,很快就到了顾九绵他们脚下。 “快上来!”凛夜朝顾九绵伸出手大喊。 “温骨,快上去!”顾九绵却是掏出她的自制无敌小钢炮,对温骨说。 温骨本来还想让顾九绵先走的,可是在看到顾九绵拿出的黑色珠子时,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作为常年跟在顾九绵身边的东禾好保镖,他自然知道那个东西的厉害,当即不再犹豫,一个飞身也跳了上去。 “快走,别停!”温骨刚跳上上一层石室就立即对凛夜道,说着顺着他们之前用内力砸出的洞又跳了上去。 凛夜虽然对于温骨这个下属先走,留顾九绵一个主子断后的行为表示十分不解,但是他知道顾九绵不是一个没有分寸只会瞎逞强的人,看了一眼还在下面蹦跶的顾九绵,还是选择跟上了温骨。 又砍断了一顿盲冢的顾九绵表示她也不想留下断后啊,现在温骨时伤员,凛夜又从来没用过手雷,她还真有点怕到时候虫子没被炸死,他们先被炸死了,所以这里也只能她留下断后了。 见二人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身边的盲冢也越围越多,顾九绵也一个飞身跳上了上一层石室,在向下扔出小手雷的时候,同时恶狠狠地大骂:“炸死你丫的,给小爷恶心坏了!” 扔完她又快速向上跳去,同时大喊:“卧倒!”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下面一层石室直接坍塌,碎石将盲冢都掩埋在了下面,只有寥寥几只还顽强地在石堆中挣扎。 凛夜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脚下的土地狠狠地颤动了两下,他抬眼向下看去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拿着顾九绵刚刚给他的那个什么小钢炮,若有所思,没想到这小小的一颗珠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同时看向顾九绵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忌惮起来。 顾九绵看着凛夜的眼神,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而是说:“走吧,这一层马上也要塌了。” 说完便率先又往上跳了一层。 凛夜看着顾九绵矫健的身手,眸光深邃,没有说话,感受着脚下石板隐隐的震动,也跟了上去。 果然,就在三人都跳上上一层时,刚刚呆的那层石室就轰地一声塌了。 待尘埃落定,这才彻底看不见盲冢的影子。 三人快速按照原路返回,继续下墓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温骨受伤了需要赶紧回去治疗,而且就她刚刚那一个雷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惊动书院里的人,他们必须得赶紧离开此处。 一路行到皇宫外,顾九绵这才停了下来,看向凛夜,伸出手:“好了,现在安全了,把我的无敌小钢炮还给我吧。”她刚刚在路上想了一下,刚刚把东西给凛夜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他们已经安全了,自然要将东西要回来,虽然她现在与凛夜属于合作关系,但是对于凛夜整个人她却知之甚少,将手雷留给凛夜极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毕竟如此杀伤力大的东西一旦出世,若是被有心人用到战场上,那么这必将是几个国家的一场浩劫,她可不想成为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凛夜从怀里掏出小手雷,刚要放到顾九绵手心的时候却又收回了手。 顾九绵皱眉,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两下,问:“你什么意思?” “还给你可以,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凛夜把玩着小手雷,笑着说。 “……”顾九绵知道自己若是不让他问,他势必不会罢休,要是硬抢自己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有些不耐烦道:“快问,我赶时间。” 第一百零二章 李荀又来了 “这东西是你自己做的?”凛夜问。 “是。” “你为什么会做这种东西?“凛夜接着问。 “天才,没办法。” “……”凛夜嘴角微抽,还真是自恋啊,“为什么从来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你觉得这种东西能问世?”顾九绵反问道。 凛夜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倏尔笑了,确实,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在江湖上出现了,必定会引起巨大的动荡,恐怕这四国的天地也都要变上一变了。 “可以还给我了吗?”顾九绵被问的着实有些不耐烦了。 “这么好的东西,我若是不还呢?”凛夜忽然邪魅一笑。 顾九绵见状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不还给我也没关系,这东西到了一定的时间可是会自己爆炸的,到时候你被炸成渣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凛夜闻言眸子微眯,思考着顾九绵话里的真假,他看向顾九绵,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到一定时间就会自己爆炸?他怎么觉得顾九绵是在忽悠他呢? 顾九绵一看凛夜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于继续一副无所谓地说:“你若是有九条命大可以试试。”说着转身就要走。 其实说什么到时间就会自己爆炸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让凛夜把东西还给她罢了,她在赌,赌凛夜从来没见过手雷,赌他会信自己的话,赌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凛夜见顾九绵真的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向顾九绵的眸光明暗交杂,他说顾九绵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沉吟了片刻,还是叫住了顾九绵:“等等,还你。”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要拿顾九绵的东西,不过是想看看顾九绵的反应罢了。 成功听到凛夜叫住自己时,顾九绵心里一喜,嘴角上扬,果然,她赌对了哈哈,不过她面上不动神色。 在成功从凛夜手里接过小手雷的同时后退了一大步,忽然朝凛夜贱兮兮道:“原来你也是怕死的啊,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走了,拜拜了您嘞。” 说完就一溜烟儿的跑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难不成在这等着凛夜反应过来然后将自己暴捶一顿吗?而且她真的是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粘腻劲了。 凛夜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顾九绵,当即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不过却并没有为此感到恼怒,看着顾九绵离开的方向反而勾起了唇角,这小子有点意思。 顾九绵边溜还边回头看,生怕凛夜会突然追上来,现在温骨受伤已经去找灵槐治疗了,她一个人对上凛夜还真有点玄。 顾九绵没有回书院,而是在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时,又改道去了伶玉楼,刚刚情况紧急,也没来的及问温骨的情况。 顾九绵从伶玉楼后院翻进去,走密道到达了顶层。 进门就看见温骨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灵槐正在帮他清理伤口。 “主子。”灵槐看了顾九绵一眼,发现她身上同样十分狼狈,虽然十分惊讶,但是手下的给温骨清理上药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减。 顾九绵走近,看着温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盲冢咬的血窟窿,心下十分自责,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他怎么样了?” “他是中毒了,加上又强行运功导致毒素的快速扩散现在,百清丸只能暂时压制他的毒性,无法从根本上解毒。”灵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看向顾九绵问,“主子,你们这是去哪了,以温大哥的身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说,先想办法给他解毒。” 灵槐一脸愁容:“可是……他体内的毒我从来没有见过……” “你知道盲冢吗?”顾九绵问。 灵槐大惊出声:“什么?!盲冢?!温大哥是中了盲冢的毒吗?” 顾九绵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怎么会出现盲冢呢?”灵槐一脸不解。 “怎么了?”顾九绵见灵槐似乎是知道什么,连忙问。 “主子,盲冢在你曾经给我的书里有记载,这种虫子是南羌一带特有的,这怎么会出现在东禾呢?” 南羌? 怎么又是南羌? 顾九绵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这两天听到的第几个南羌了,原主父母在南羌,春羽丹在南羌,现在连她遇到的这些虫子也是南羌的,这该不会也是那个幕后之人安排的吧? 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太让人抓狂了。 忽然顾九绵想到了一个人——凛夜。 那个墓是凛夜带她发现的,也是凛夜带她下去的,也同样是因为凛夜的实验他们才会遇上盲冢,凛夜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一切会不会跟凛夜有关系呢? “主子?”灵槐见顾九绵在发呆,轻声唤道。 顾九绵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既然我给你的医术里有记载,你就先想办法帮他解毒吧,一会他醒了派人告诉我,你让他好好养伤,不必急着找我,我先去洗个澡,要回书院了。” 顾九绵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是此刻却感觉沾到粘液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估计是毒性发作了。 灵槐点了点头,顾九绵临走的时候又递给她一瓶她新配制的百清丸。 …… 顾九绵回到书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好觉了,去他妈的南羌,去他妈的藏书阁,她将靴子狠狠一甩,倒头就睡。 …… 翌日,顾九绵哈欠连天地出现在了教室里,趴在桌上就睡,动作一气呵成。 江轩本来给顾九绵带了早点的,刚把手伸出去就见顾九绵趴在桌上睡着了,拿着早点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沈入怀,有些不知所措。 沈入怀走过去一把接过江轩手中的肉包子啃了一大口,含糊道:“她睡觉你最好别打扰她,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 江轩看了一眼顾九绵,发现她的眼底都是乌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哟,江轩,你好了啊!”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是李荀。 江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发现她并没有被吵醒,不禁松了一口气,为了防止李荀继续喊他吵醒顾九绵,他当即就拉着李荀出门走到院子的角落里。 沈入怀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拍了拍手也走了出去。 “李荀,你又来找我干嘛?”江轩面色铁青,他现在看到李荀就会想起自己昨日的狼狈。 “不干嘛啊,我这不是怕你穷的吃不起饭,特意来请你吃饭了啊?昨天的事情纯属意外,今天我再给你补一顿啊!”李荀拍了拍自己被江轩碰过的衣袖,眼中满是嫌恶,阴阳怪气道。 他一早就看到江轩气色红润地出现在了书院,哪里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当即就知道自己是被顾九绵耍了,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顾九绵他招惹不得,小小一个乡巴佬他还不能动? 江轩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着李荀拍衣袖的动作更是怒火中烧,他怎么还有脸提昨天的事! “李荀,同样的招数来两次可就没有意思了。”江轩冷着脸说。 “是啊李荀,你好歹也换个花样吧?”忽然,沈入怀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说。 李荀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沈入怀说:“沈入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江轩是我罩的,你说有没有关系。” “你罩的?你罩的又怎么样?”李荀毫不客气道,沈入怀不过一个太傅之子,他背后的人可是深受皇上宠爱的李贵妃。 “我罩的人,你敢动一个试试!”沈入怀恶狠狠地说。 李荀眯了眯眼睛,看向沈入怀问:“你觉得我不敢吗?” “容子,算了,咱们走吧。”江轩看着二人之间剑张跋扈的样子,立即拉住沈入怀,他是真的不想因为自己给顾九绵他们添麻烦。 “哟,这么热闹啊,聊什么呢?”一道痞痞的声音传来,是顾九绵。 沈入怀看到顾九绵一脸煞气地出现了,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说话声音太大把她吵醒了,当即跳到顾九绵身边说:“云子,你怎么醒了?我可没有吵你啊,都是他,是他吵得你!”说着还用手指着李荀。 顾九绵看向李荀,眸光一沉,带着似有似无的杀气,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冷了起来。 李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顾九绵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自己却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感觉脊背发凉。 “云子,我们没聊什么,就随便聊聊。”江轩见气氛不对劲,本着不想惹麻烦的态度,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他不想告诉顾九绵李荀又想找他麻烦的事。 李荀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江轩,他还以为江轩一定会跟顾九绵告状呢,旋即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在害怕顾九绵,面色变得铁青,十分难看。 他刚刚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害怕顾九绵,不过江轩既然给了台阶,他也不傻,如今顾九绵来了他也动不了江轩,不如顺着江轩的话说,来日再找机会。 “是啊,顾公子,我们就是随便聊聊。”李荀笑道。 顾九绵看着李荀脸上虚伪的笑心中就一阵冷笑,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所以李荀来找江轩麻烦的那些话她全部都听在耳里。 “随便聊聊是聊什么呢?”顾九绵笑道,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眸中光线明暗交杂,她正愁找不到地方撒起床气呢,既然这个倒霉蛋自己找上门来了,她怎么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顾九绵是在笑,可是在场的另外三人都莫名觉得脊背发寒。 “就是李公子对昨日的事情十分抱歉。”江轩硬着头皮开口。 顾九绵狐疑地看向李荀:“是吗?” “是。”李荀面上的笑差点没挂住,这一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蹦出来的,他怎么会对一个贱民觉得抱歉,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哦~这样啊,不如李公子再请我们家江轩吃顿饭,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大家还是好朋友怎么样?”顾九绵一脸天真地笑着提议道,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此话一出,江轩和李荀都愣住了。 江轩错愕地看向顾九绵,疑惑地问:“云子?” 他觉得顾九绵不会看不出来李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怎么刚刚都被他揭过去的事又被她起来了,这不是正中李荀的下怀吗? 顾九绵对于江轩的疑惑却视而不见,反倒是看向李荀,问:“李公子,你觉得呢?” “我自然没问题,就看江轩肯不肯赏光了。”李荀回过神来,倏尔笑了,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看向顾九绵,心中不屑,看来顾九绵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姑姑和表哥事怎么载在她手里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似乎已经忘了之前顾九绵坑了他一千两的事情了。 顾九绵看着李荀笑得一脸得意,心中觉得好笑,这是哪里来的憨批,笑吧笑吧,再不笑恐怕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李公子愿意请我们江轩吃饭,那是江轩的荣幸,他肯定十分乐意。”顾九绵说着又看向江轩,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是吧,江轩。” 江轩虽然不知道顾九绵要干什么,但是他相信顾九绵不会害他的,于是十分爽快地点了头。 顾九绵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那李公子,不知道,我和沈入怀有没有这个机会跟着江轩去吃两口啊。”顾九绵作出一副吃货的表情看着李荀道。 “当然,我的荣幸。”李荀毫不在意道,顾九绵也要来,这不是正好给他下手的机会吗,这个顾九绵还真是天真的可以,还真以为以及会和那个贱民道歉和好吗,笑话。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如就三日后在醉仙楼怎么样?” 醉仙楼? 李荀迟疑了一下,醉仙楼可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里面的菜品都价格不菲,要在那里请顾九绵和那个贱民着实有些肉疼。 第一百零三章 换一首曲子 顾九绵见李荀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眼珠子一转,说:“怎么了,李公子是有什么难处吗?” 李荀面色一僵,自己若是说是那岂不是让人看笑话,还说他李家堂堂贵妃的娘家这么穷酸,连一顿饭也请不起。 “当然没有。”李荀笑得一脸勉强。 顾九绵点了点头,一脸欣喜道:“那就好,那我就替我们江轩谢过李公子了。” 李荀走后,江轩立即走到顾九绵身边,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问:“云子,为什么你要他请吃饭啊?” “因为最近太穷了,我都吃不起饭了。”顾九绵一副我很穷,我很可怜的表情说。 “啊?”江轩有些懵了,顾九绵穷的没钱吃饭?他不会听错了吧。 忽然他把手伸进衣袖,似乎在掏着什么。 顾九绵饶有兴趣地看着江轩的动作,想看看他能掏出些什么来。 好半晌,江轩忽然眼睛一亮,将手从衣袖中拿出来,手心多了五个铜板,用手拨了拨,数了两个又重新塞进衣袖,随即他微红着脸,将手伸到顾九绵面前,说:“云子,我就剩这点儿了,虽然没多少,吃几个包子还是可以的。” 顾九绵看着江轩掌心的三个铜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沈入怀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顾九绵会没钱,顾九绵会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江轩看着沈入怀笑得开怀,甚至都笑得肚子痛了的模样有些懵,手足无措地看向顾九绵,用眼神询问,沈入怀这是怎么了? 顾九绵其实也非常想笑,不过看着江轩一脸真诚的模样,实在不想打击他。 “那还有两个呢?”顾九绵问。 江轩一脸局促,挠了挠头:“我得留点给我娘买烧饼。” “噗哈哈哈哈。” 顾九绵看着江轩憨憨的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不行了,江轩怎么这么实诚,这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 沈入怀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云子,容子,你们……”江轩懵了,一张俊脸涨的通红,站在原地局促不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收回来也不是,放在那也不是,只能愣愣地看着二人捧腹大笑。 顾九绵看见江轩局促的模样连忙止住了笑,将江轩的手推回去,说:“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 “云子,你……是不是嫌少了?”江轩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是沈入怀也笑够了,直起身子,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搭上江轩的肩膀说:“你觉得堂堂一国丞相的孙子会和你一样穷的吃不起饭?” 江轩一愣,对啊,顾九绵可是丞相家的孙子,怎么会和他一样吃不起饭呢?他可真傻。 “这样啊。”江轩挠了挠头,收回手,又将铜板收进衣袖,傻傻地笑着,只是那笑却带着莫名的自嘲与自卑。 顾九绵察觉到江轩的情绪不对,连忙拍了一把沈入怀,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一把拉过江轩。说:“别理这个二百五,我们走,夫子该到了。” 沈入怀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太好,悻悻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回到教室,顾九绵看到了一个人,姜煜晨。 姜煜晨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顾九绵便收回了视线,仿佛是看到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顾九绵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位是变性了?以前看她的眼神不都是恨不得吃了她吗,今个儿怎么这么平静? 啧,不太对劲啊,这么平静,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呢?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顾九绵压低了声音问沈入怀。 “不知道。”沈入怀摇了摇头。 顾九绵撇撇嘴,也没过多在意,管他憋什么坏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顾九绵就不带怕的好吧。 姜煜晨并不是变性了,低垂的眼眸中风云诡谲,他恨顾九绵啊,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把她送进小倌馆让她也体会一下和男人一起的滋味! 她上次将他算计得那么惨,这个仇他不报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可是现在是争夺太子的重要时期,他必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至于顾九绵,等他当上太子,看她还怎么猖狂。 虽然上次百花宴的事情被父皇知道后,父皇十分生气,不过却倒也没真的对他怎么样,最多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他一个皇子,还不缺这点钱。 呵,顾九绵,我们来日方长。 …… 下了课,顾九绵直接去了慕柯的住处。 此刻慕柯正在院中抚琴,一如顾九绵上次在凉亭见他抚琴一般,一袭白衣胜雪,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而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笼罩其间。 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见来人是顾九绵,慕柯只是抬头淡淡得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顾九绵看得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顾九绵没有出声打断他,而是走到石桌旁,坐下,静静地听着,悠扬的琴声似乎可以涤荡她的身心,让她近日的疲惫烦躁一扫而空。 琴声悠扬,却略带忧伤,那是一种宿命般的寂寞,不同于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不同于知音难求的自赏,不是楚痛,不是自怜,不是忧伤,是那种从骨子里、从生命里透出的无根的寂寞,与死亡融合在一起,生命仿佛随时都会在这种寂寞中消失,你什么也抓不住。 顾九绵静静地看着院中拨弄琴弦的男子,仔细一瞧他的脸,顾九绵皱了皱眉,才几日不见,怎得脸色这么难看,灵槐不是已经将他体内的毒压制住了吗? 他瘦削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却有一种虚幻般的晶莹,一眼望去,如同画中人。 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觉那舒缓的琴音,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思变得极其纯净,地位、金钱、世俗的言论,统统离她远去,天地之间仿佛有这么一个人,似乎从混沌初开,便一直等在那里,等她去聆听他的声音。 空气里有远古的味道,顾九绵仿佛听到了“曲终独立敛香尘”的那个声音,琴音在他纤长的指尖悠远地消失,一曲之间,她的生命仿佛已游走了千年。 一曲罢了,清婉的余音袅袅地在半空盘旋,顾九绵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慕柯像暮色一样朦胧的眼睛皱着眉头不说话。 慕柯抬起双瞳,他的唇角带着一丝看不出情绪的浅笑,黑玉般的眸子深邃而朦胧:“顾公子。” 顾九绵忽然扬了扬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说:“换一首,这首未免太过忧伤。”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忧伤不应该出现在慕柯身上,像他这样谪仙一般的男人,就应该永远快乐才是。 慕柯嘴角一抽,再来一首?当他卖艺呢? 不过他倒也没说话,手却抚到了琴上,垂下睫,拨动琴弦。 古琴古朴的声音悠然响起,像一片落花从枝头翩翩而落,颤悠悠地坠于清澈的小溪当中,花瓣在湍急的水面上随波逐流,如同一片无根的浮萍,无边无际的寂寞从琴音里弥漫出来,扼紧了顾九绵的呼吸。 “停,别弹了!”顾九绵一脸怒容地伸手抚平琴音。 慕柯错愕地看着顾九绵。 顾九绵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过激了,悻悻然收回手,说:“我不是让你换一首轻松一点的吗?老谈这么忧伤的东西干什么,天要踏了还是怎么的,年纪轻轻就那么多愁善感,贝多芬都弹不出你的忧伤。” “贝多芬?”慕柯一愣,虽然不知道顾九绵嘴里的贝多芬是谁,但是,顾九绵如此这般,是在……关心他吗? “……”顾九绵一愣,大意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贝多芬,跟他说了也是白说,她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说:“不用管这个,我是让你换一个风格!” “换什么?”慕柯表示不解。 “你不适合这么忧伤的东西。”顾九绵看着慕柯的如星海般醉人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慕柯饶有兴致地问。 “额……”顾九绵一愣,这个问题还真把她问住了,脑海中想象着慕柯弹奏欢快曲子的画面,这满满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了一圈,顾九绵觉得还是慕柯刚刚的样子最符合他的气质,可是,她一点都不希望这样的孤寂出现在慕柯身上。 “那……随便你吧。”虽然不喜欢慕柯弹这样孤寂的曲子,但是弹琴最重要的是心境,若是心境与曲子不服,那弹出来的琴音也就索然无味了。 慕柯见顾九绵认真思考了半天还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忽然笑出了声,说:“倒是没想到你能听懂我的琴音。”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一点遇到我!”顾九绵有些洋洋得意道。 慕柯嘴角微抽,看着顾九绵没有说话,虽然觉得顾九绵说这话十分自恋,却也并不厌恶。 眼前之人实在让他太过意外,本以为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纨绔,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就算了,还会制造炸药,而且……还能听懂他的琴音。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听懂他的琴音,顾九绵是第一个。 虽然她这个人看上去十分不靠谱,但不得不说的是她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想起第一次见到顾九绵时的场景,那时他还对她十分厌恶,现在倒是变得有些欣赏了,人们都说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他这个知音还真是…… 忽然,慕柯觉得体内一阵刺痛……心中苦笑,又来了。 院中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的春雨,雨丝又轻又柔,湿润的微风凉凉地吹拂而来,院子里的景色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一个汉子撑着伞急冲冲地跑进院中,动作急促却不紊乱,步履轻盈,他收了伞,抬眼看到我,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便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欠身行礼:“顾公子!” 是幸川。 顾九绵笑着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慕柯,沉声道:“公子,下雨了,院子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你家公子怎么了?”顾九绵问,她刚刚就看出来了慕柯的脸色不太好看,可是灵槐已经帮她压制了毒性,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虚弱。 “我没事,最近有点感染风寒了。”慕柯却是看向顾九绵,笑了笑,面色似乎更白了,“顾公子找慕某的事情若是不重要可否下次再来。” 顾九绵皱眉,却没有动:“是毒又发作了?我让灵槐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我歇一会就好了,幸川,送顾公子回去吧。”说着,慕柯就抱起古琴急匆匆地回了房。 幸川怔了怔,却不敢反驳,只好将手中的伞撑开到顾九绵的头什么,可是慕柯已经进入房门将门关上了,她暗骂一声不知好歹,直接拂袖离去,回到住处,想着慕柯那苍白的脸色,还是没骨气地给灵槐传了信,让她来书院一趟。 慕柯一进房门便支撑不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挣扎着站起来,躺到床上,默默忍受着体内的疼痛。 “主子!你没事吧!”幸川回到竹园,进屋就看到慕柯正躺在床上,紧紧地抿着唇瓣,面色几近透明,额头上满是豆大地汗珠。 幸川看得一阵心疼,满脸焦急地说:“主子,不如就让灵槐来看看吧。” 慕柯没有说话,只是睁眼冷冷地睨了温骨一眼。 温骨哪里还敢再说话,只得闭上嘴,拿起一旁地毛巾开始给慕柯擦汗。 “出……去……”慕柯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主子……”幸川看着慕柯难受的样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慕柯的眼神给震慑住,最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还是一脸愁容地走出了房门。 第一百零四章 子母蛊 幸川出了门之后就一直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打算只要稍有不对就立刻冲进去。 可是过了良久,屋内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安静地仿佛屋内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可越是安静,这幸川的心里就越是着急,他知道主子贯会忍耐,虽然没有声音,可他承受的痛苦却是难以言喻的。 屋内。 慕柯紧咬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英俊的面庞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细细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虽然体内的疼痛感让人难以忍受,可是越疼,他就越是清醒,他如今所承受的这一切,全都是拜那个女人,他血缘上的生母所赐,她就像是一个疯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哪有什么亲情可言,或许他只是一个必须听命于她的无关紧要的下属。 想起自己曾经居然还对她心存幻想,想着她怎么都是自己的母亲,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努力,他的好的,呵,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屋外,幸川一直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在院中不停地来回走动,时不时地看向紧闭地房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急地同时更多的是对西汴那位的埋怨,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虎毒还尚且不食子,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狠心。 而且主子明明已经听从她的命令来到东禾为她寻找密云遗址的线索了,可是她给主子下毒就算了,眼看着主子的毒好不容易有希望能解开了,为什么又要对主子下了子母蛊,这蛊毒发作的痛苦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不行,不能就让主子这样熬着,他要去找人来帮忙。 思来想去,幸川最终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一跺脚,朝院外跑去。 …… 前往竹园的路上。 “少爷你为什么要帮他呀?”灵槐将心中有了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她觉得她家主子最近有点奇怪,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出手救那个慕夫子不说,还动用捕风楼和追影楼的实力帮他追寻春羽丹的下落,而且还不图任何回报,要知道自己主子可是从来都不做赔本买卖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顾九绵闻言一愣,她倒是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从前她可是断然不会去管这些闲事的,那人死就死了,跟她又没关系,要说是因为想要得到原主母亲的线索好像也不全是,原主母亲的线索即便慕柯死了自己也能找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现在她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得到,倒是先让那厮坑了两千辆白银,啧,想起这个她就来气,那老狐狸忒不是东西,呸! 灵槐见顾九绵一会皱眉沉思一会满脸不爽心中更加困惑了,她轻轻唤了句:“少爷?” “最近心情好,想帮就帮了呗。”顾九绵随口胡扯道,不然她要怎么说,说她看上慕柯的美色了吗。 灵槐一听就知道顾九绵是在敷衍自己,用怀疑地目光盯着她看,她一直都在想那个慕夫子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还是个将死之人,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怎么值得主子为他花这么多心思。 灵槐的这些小心思要是被幸川知道了,估计得气得肺都要炸开了,他家主子英明神武,天神下凡,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把他家主子说的这样一事无成。 灵槐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慕柯究竟有哪里吸引了自家主子,他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了点,有点才华,别的啥也不是。 对啊!长得好看!就是这个! 灵槐忽然眼前一亮,自己主子最喜欢美男了,现在指定就是被那个慕夫子的那张脸给吸引了! 灵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笑嘻嘻地对顾九绵说:“少爷,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了,根本就不是因为你心情好。” 顾九绵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挑了挑眉:“哦?你又知道了?说说看。” “哈哈哈你指定是看上人家了!”灵槐一脸我真相了的表情对着顾九绵说。 顾九绵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然后佯装生气地对灵槐说:“死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啊,现在连你少爷我的心思都敢随意揣测了!” “嘻嘻嘻,少爷,你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灵槐继续不怕死地笑嘻嘻地说,因为她知道顾九绵并不会真的生气,她们二人虽说是主仆关系,但相处了这么久,她觉得顾九绵对待她更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一般,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顾九绵真的会怎么样。 “臭丫头,皮痒了是不是!”顾九绵怒目圆睁,抬手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势。 其实顾九绵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对于慕柯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起初是因为看上他那张脸,现在接触下来心里对他似乎有了一些别的情感,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管怎么说,她心里都不希望慕柯出事,至于为什么帮他呢?或许只是为了以后能天天看没男洗眼睛吧。 顾九绵这样想着。 “顾公子,顾公子!” 忽然一道男声传来。 正在嬉闹的二人都停了下来。 顾九绵抬头看去,发现是幸川,他正一脸欣喜地朝她们跑来,边跑边喊她们。 幸川本来是打算去找顾九绵让灵槐来帮主子看看,能不能拔出体内的子母蛊,没想到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她们。 “幸川?”顾九绵看着火急火燎跑到自己面前的幸川,大概就知道一定是慕柯那边出事了,这是撑不住了才来找自己,但是她为了到时候不让慕柯觉得是自己主动先来找他的,万一到时候那货觉得是自己死皮赖脸要去帮他的怎么办,于是便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问:“你这么急急忙忙地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公子,我家公子出事了,可不可以麻烦您带灵槐姑娘过去给我家公子看看。”幸川一脸焦急地说,“公子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让我进去,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顾九绵闻言眉头一皱,果然,她就知道是慕柯出事了,灵槐这不是才给他压制过毒性吗,这才多久怎么又出事了,顾九绵用眼神询问灵槐这是怎么回事,而后者却是无辜地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具体地要去看了才知道。 顾九绵心中也不禁有些暗暗着急,但面上还是不动神色,对幸川说:“那我们赶紧去吧。” “好。”幸川欣喜应道,忽然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顾公子和灵槐姑娘这原本是准备去哪?” “就是饭后消食,随便溜达溜达。”顾九绵随后一说。 幸川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了些,他还以为顾九绵是知道主子的事情了,特意带着灵槐来救主子的,结果是他想太多了。 其实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自己可是背着主子出来找的顾九绵,主子一点也不希望自己中蛊地事情被人知道,到时候让主子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罚他呢,唉,算了,不过为了主子的身体,罚就罚吧。 一行三人很快便到了竹园。 幸川有些忐忑地走上前去敲了敲紧闭的屋门,说:“公子,顾公子和灵槐姑娘来了,让灵槐姑娘给你看看吧。” 可是等了半晌屋内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幸川愈发心虚了,以为是主子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生气了。 他回头用乞求的眼神看了一眼顾九绵,希望她能说点什么,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顾公子,这……” 顾九绵见慕柯久久没有回应,也皱起了眉头,要不要这么大架子,她都主动上门来帮他了,居然屁都不放一个。 顾九绵给了灵槐一个眼神,示意她去敲门。 灵槐心领神会地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说:“慕夫子,我是灵槐,今天是来给你复查的,开一下门好吗?” 可是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灵槐回头看着顾九绵,用眼神询问现在该怎么办。 顾九绵的眉头皱得更死了,走向前去,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屋内的动静,可是屋内一片寂静,她什么也听不到。 不应该啊,虽然慕柯这个人平日是高冷了一点,可是也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 旋即顾九绵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退后两步,直接一脚将门踹开了。 幸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着四分五裂的屋门心里一凉,完了完了,原本还指望主子可以看在自己是为他好的面子上不罚自己呢,现在是逃不掉了,呜呜呜,做下属的好难啊。 “愣着干什么,还想要你主子活命,就赶紧进来!”顾九绵看着一脸菜色的幸川没好气地开口说,说完便带着灵槐率先进入了屋内。 幸川回过神来,连忙小跑进屋。 顾九绵进屋就看到慕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如纸,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顾九绵看得心里一紧,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她连忙伸手搭上慕柯的手腕。 后面跟进来的幸川一见慕柯的模样急得不行,忙问:“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顾九绵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的脉搏,松了一口气,应该只是昏了过去,他的脉搏弱是弱了点,但好歹还有,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还没死。” 说完便起身让开,让出位置让灵槐给慕柯把脉。 灵槐也被慕柯的情况给惊了一下,当即没有迟疑地搭上了慕柯的脉搏。 过了一会,灵槐皱着眉头,收回了手,面色十分难看地看向顾九绵,说:“少爷,情况不太好,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地多。” “说。”顾九绵沉声开口。 “我本来以为他最多是灼魂的毒复发罢了,可是他现在体内又多了一种子母蛊。” 听到子母蛊,幸川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这丫头看出来了。 “子母蛊?” “对,子母蛊出自南羌,分为子蛊和母蛊,慕夫子身上的是子蛊,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母蛊催动了子蛊,导致蛊毒发作,他的身体原本就因为灼魂而亏损的厉害,十分虚弱,现在根本无法再去承受蛊毒所带来的痛苦,所以这才昏迷了过去。”灵槐解释道。 “怎么回事?”顾九绵眸光一凛,刀子般的眼神直逼幸川。 幸川被顾九绵的眼神看得一惊,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这个顾公子怎么这么吓人,周身的气势简直不输主子,要不是主子现在正处在昏迷当中,他都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主子了。 “我也不知道。”幸川一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顾九绵别有深意地看了幸川一眼,显然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作为慕柯身边的小跟班,会不知道慕柯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有什么别的隐情,只是幸川不能告诉自己罢了。 “中蛊多久了?”顾九绵没有再纠结幸川撒谎的事情,转头看向灵槐问。 灵槐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开口:“至少十余年了。” “上次怎么没有检查出来?”顾九绵轻飘飘地瞥了幸川一眼,又问。 幸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顾九绵是在问灵槐,他却觉得脊背发凉。 “子蛊潜伏地很深,之前没有查出来是因为子蛊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所以我才摸不出来,如今子蛊醒了,如果我没猜错地话,这应该是子蛊第一次发作。” “别的不能说,你家主子是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总可以告诉我吧?”顾九绵看向幸川,眼神冰冷。 幸川见顾九绵发现自己是在骗她居然没有生气,感到微微有些诧异,对于顾九绵的这个问题倒是没有隐藏,点了点头,直接说:“是第一次没错。” 第一百零五章 不识好歹 幸川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顾九绵的眼神更加骇人了,他莫名地觉得十分心虚。 “你们早就知道子母蛊的存在了是吗?”顾九绵眼睛一眯,言语中带了薄薄的怒气。 “知……知道。”幸川更加心虚了,连说话的音量都不自觉地减小了几分。 顾九绵听完就更生气了,但还是隐忍着:“为什么上次不告诉我们?” 幸川缩了缩脖子:“那……你们也没问啊……”呜呜呜,这顾公子怎么越来越吓人了啊,主子你怎么还不醒啊,他要不行了 “灵槐,我们走。”顾九绵忽然对灵槐说,然后直接扭头就走。 她以为这么久了,她和慕柯即便不算是好朋友了,但关系也不差吧,她都答应要帮他解毒了,没想到慕柯还是什么都瞒着她,这一点让她心里十分不爽,她觉得她自己简直就是犯贱,慕柯压根就是不信任她,她还要上赶子屁颠屁颠儿地送上门来帮他,这不是犯贱是什么,既然他不愿意告诉自己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灵槐看着突然变脸的主子也有些懵,这之前不是还要救人家吗,怎么这会又忽然生气不救了?果然啊,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主子的心思你别猜。 幸川被顾九绵突如其来的翻脸给整蒙了,旋即赶紧追了上去:“诶,顾公子顾公子,你要去哪啊!” 幸川拦在屋门口,不让顾九绵和灵槐二人出去,一脸着急。 “回去睡觉。”顾九绵面无表情地推开幸川,淡淡道。 “啊?”幸川一愣,又急忙伸手拦住她们,“可是顾公子,那我家公子他要怎么办啊?” 顾九绵嗤笑一声,看着幸川嘲讽道,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幸川:“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幸川一噎,这……好像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主子现在这样,只有灵槐可以帮他了。 幸川见顾九绵一副铁了心了要走的模样,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主子,一咬牙,直接扑通一声在顾九绵面前跪了下来:“求顾公子和灵槐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顾九绵诧异地看着幸川的动作,没有说话。 幸川见顾九绵不说话,心中就更加着急了:“顾公子……” “幸川,起来。”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虽然虚弱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顾九绵转头看去就看到慕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惊坐了起来,靠在床边,一脸不悦地看着幸川。 幸川连忙站起身来,眼睛根本不敢与慕柯对视,低着头走了过去将慕柯扶起,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害怕家长训斥的模样。 “看样子,你是没事了?”顾九绵看着慕柯挑了挑眉。 慕柯淡淡道:“我没事了,多谢顾公子。” 看着慕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顾九绵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送。”慕柯依然面无表情道。 顾九绵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柯,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怕她再不走可能就会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直接上去把慕柯暴捶一顿。 慕柯站在门口看着顾九绵愤然离去的背影,眸光晦暗不明,他大概能猜到顾九绵在气什么,无非就是气自己不识好歹,让她觉得丢了面子,可是,关于蛊毒的事情,他真的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想到这,慕柯侧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幸川,随后便转身回屋了。 幸川被慕柯那一眼看的遍体生寒,连忙也跟了上去。 幸川进屋就看到慕柯坐在书桌旁,正襟危坐,他直接“扑通”一声在慕柯面前跪下了,看着面前那张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的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主子……我……”幸川张了张嘴,可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川,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大到都可以直接替我做决定了是吗?”慕柯面无表情,语气森然道。 幸川一惊,当即否认道:“属下不敢!”他在心中哀嚎,呜呜呜,该来的还是来了,主子好可怕啊。 慕柯低眸看着幸川,声音一沉:“不敢?我看你是敢地很!” “主子,我……我只是担心您的身子……”幸川试图辩解。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慕柯打断了幸川的话,他自然知道幸川是担心他,可是这也并不代表他能替自己做决定 “可是主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顾九绵帮您拔除体内的蛊毒呢?” 慕柯嗤笑一声,说:“你以为那女人会那么轻易就让我拔除蛊毒?”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幸川不死心地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现在对她来说还有用,她不会让我死的。”慕柯沉声道,“自己下去领罚,再有下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幸川大惊,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柯,最终还是低下头,答了一声:“是。”看来他这次的确是触碰到了主子的底线了。 他明知道主子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的事情,尤其是身上的蛊毒,事关西汴的那位,怨不得主子如此生气。 …… 一路上,顾九绵都气的不行,这到底是谁的事情,为什么她比他那个当事人还要着急,简直是不识好歹!气死她了! 灵槐就这样跟在顾九绵身后,看着顾九绵生了一路的闷气。 回到住处,顾九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闷下,将茶杯狠狠地拍在桌上。 灵槐见状,将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问了出来:“少爷,你在气什么啊?刚刚不是还让我去救他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救了?” “不识好歹的人,救了干嘛!”顾九绵没好气道。 “人家怎么就不是好歹了?”灵槐对于顾九绵无名的怒火感到疑惑。 “我都主动上门去帮他了,他还不乐意,给我甩脸色,这不是不识好歹是什么!”顾九绵越说越生气。 “那就不帮他呗,这有什么可气的,少爷,你以前可从来不是这样的。”灵槐皱着眉头说,忽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顾九绵,一脸不可置信地说:“少爷,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刚刚在去竹园的路上,她开玩笑地说主子看上慕夫子了,主子也没有反驳她,哇,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会不会被主子灭口啊。 不得不说,灵槐的这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到了顾九绵的头上,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对啊,她在气什么,慕柯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人家也有,有事情瞒着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她到底在气什么? 想了许久,顾九绵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但是她十分清醒地意识到,她变了,就像灵槐所说的那样,她以前可从来不会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难不成还真的被灵槐说中了,自己真就对他动了心了? 想到这种可能顾九绵自己也被惊了一下,她上辈子,这辈子,前前后后三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虽然看过不少爱情狗血剧,但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还是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主子?”灵槐见顾九绵一直在发呆,轻轻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顾九绵回过神来,对灵槐说, 她现在心里有点乱,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灵槐走后,顾九绵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反常行为。 第一,她和慕柯做了赔本买卖,他仅仅是用了一张随手画的画就换了自己让灵槐帮他解毒;第二,她被他坑了两千两白银,居然只气了两天,还费人费力四处帮他打听春羽丹的下落;第三,也是最不能让顾九绵理解和接受的就是,慕柯都那样拒绝她的帮助了,她虽然生气,觉得他不识好歹,但是心里居然还是想着要去帮他解毒解蛊! 如果仅仅是因为慕柯长得好看自己就对他一忍再忍,一帮再帮,似乎有些太牵强了,这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不要太多了,就比如说苏苍歌,比起慕柯来也是毫不逊色的,可是若是把刚刚一些列事件中的男主角换成了苏苍歌,她似乎就没有那么大的容忍度了。 不会吧不会吧,她真的对慕柯动心了? 顾九绵又将那些事件中的男主角用自己身边的男性都换了个遍,可是结果都是对于慕柯她的容忍度最大,换做别人她早就暴走了。 顾九绵坐在凳子上足足愣了一刻钟,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是真的对慕柯心动了,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 御书房。 “他们从墓里出来了,前面的墓道已经被他们破坏了?”一个灰袍老者站在大殿中间,对姜培风道。 “破坏了?”姜培风问,“怎么回事?” 灰袍老者继续说:“他们用一颗小小的黑色珠子,将前面的墓道炸开了,几层墓道都塌了。” 姜培风眸光一沉,什么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那古墓的构造他再清楚不过,周围的岩石都十分坚硬,什么东西居然可以一下子就炸毁好几条墓道。 旋即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问:“什么珠子?” 这样威力巨大的东西,若是用在战场上,那必定是所向披靡,那他称霸四国的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据说是叫无敌小钢炮。”灰袍老者声音有些古怪道,这种东西他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日第一次见证它发出的巨大威力他着实也被震惊了。 “无敌小钢炮?”姜培风喃喃道,然后朝斜上方的屋脊看了一眼,一个黑衣人便落了下来,恭敬地跪在姜培风面前。 “去查。”姜培风有些兴奋道,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利用无敌小钢炮称霸四国的场景了。 黑影人领命,空气一阵波动,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皇上可是想到了什么?”灰袍老者对于姜培风突如其来的兴奋表示疑惑。 “哈哈哈哈哈,这样的东西若是用到战场上那必定是所向披靡!”姜培风忽然笑了起来。 灰袍老者看着眼中尽是癫狂之色的姜培风却是没有说话,甚至觉得姜培风此时的样子十分可笑,不过他不会表露出来罢了。 忽然,他耳朵微动,看向天泰帝说:“有人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门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是喜公公。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姜培风给了灰袍老者一个眼神,不过眨眼之间,灰袍老者也消失在了原地。 “让她进来。”姜培风重新拿起桌上的奏折批阅了起来。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喜公公笑着对木清说。 木清点了点头,云琴手中接过糕点的托盘,给了云琴一个眼神。 云琴心领神会地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塞到喜公公手中,说:“有劳喜公公了。” “哪里哪里,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喜公公一张老脸笑得像一朵菊花一样,一边说着应该的,一边将银子收进了自己的袖中,并且十分贴心地帮木清打开了殿门。 木清今日身着浅紫色长袍,肩披淡粉色薄纱,内衬紫色薄衣。头戴一枚金杈,数十根金色细丝延金杈垂下。纤手上带着玉镯。略施粉黛,显得十分庄重,绿色的宝石耳坠闪亮别致,头上绾了个蝴蝶髻,用深绿浅绿的宝石轻巧的加以点缀,庄重之中又带了些许小女儿家的俏皮。 姜培风听见有人进来了,抬眼看去,便看见木清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行走之间,紫玉镯在手臂上碰撞出叮咚的碎响,仿佛是敲在了他的心坎上,看着那张娇媚的脸蛋,似乎与记忆中的一道倩影重合起来,一时之间他竟然是看愣了神。 在他的印象中,木清虽贵为皇后,但常常都是穿着朴素,最近这些日子打扮地倒是愈发有女人味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太子之位 木清没有错过姜培风眼中那一丝怀恋,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她笑盈盈地端着托盘,走上台阶,说:“皇上,臣妾给您准备了您最喜欢的百合花糕,您尝尝?” 姜培风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毛笔,拈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放入嘴中,细细品尝一番后,在木清期许的眼神中点头夸赞:“皇后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皇上喜欢就好。”木清抿唇一笑,娇羞道。 “皇后近日可是想明白了?”姜培风问,“你已经许久不曾这样了。”自从皇后知道了他心中还装着另一个人开始,她便隐居后宫不理世事了,如今倒是愿意主动出来走动了。 “从前是臣妾不懂事,如今臣妾都已经想通了,不论皇上心里有谁,但皇上始终都是陪在臣妾身边的。”木清垂下眼眸,掩下明暗交杂的眸光,心中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姜培风满意地点了点头,拉起木清白玉般的芊芊玉手,轻轻拍了拍,看着木清的眼睛,眼中满是柔情。 木清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看着姜培风温柔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一时之间心中也软的一塌糊涂。 可是下一秒,姜培风的话却让她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嗯,想通了就好,朕还需要你的帮助。” 木清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她面上很快又恢复成一脸温婉的模样。 但是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需要她的帮助?原来他始终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帮手罢了,什么温情,什么柔情似水,都是假的,那都是另一个女人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她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替代品罢了。 “皇上,臣妾定当竭力协助您。”木清拂了拂身子,笑道。 大殿外。 喜公公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华服女子在众宫女奴才的簇拥下款款向他的方向走来。 他正好奇宫里谁有这么大排场时,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李贵妃吗! 想着大殿内的另一位主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耶,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后娘娘和李贵妃不对付,这……这两位姑奶奶怎么就这么巧遇到一起了呢? “小李子,我去趟茅房你在这守着。”喜公公赶紧拉过一旁新来的小太监,急急的撂下一句话就准备走。 可是他脚还没迈开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成功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喜公公,这是要去哪呀,怎么看着本宫就要走啊!”李贵妃此时已经行至大殿门口了,看着转身要走的喜公公,连忙叫住了他。 喜公公,背影一僵,哎哟,他的老天爷啊,他在心里哭嚎,怎么就让他给遇上了呢? 不过好歹也是两朝的老太监了,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于是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惊喜的笑容:“见过贵妃娘娘,瞧奴才这瞎了眼的,您这么个大美人儿居然都没瞧见,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女人嘛,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李贵妃也好不例外,她笑了笑说:“呵呵呵,喜公公啊,这宫里我瞧着就没有再比你嘴甜的人了。” “贵妃娘娘谬赞,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喜公公一张老脸都快要笑成一朵菊花了,心里却是想着,贵妃娘娘你快走吧,快走吧。 “行了,不跟你贫了,皇上呢?”李贵妃收起脸上的笑,瞥了一眼殿门的方向。 “这……”完了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喜公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最终在李贵妃奇怪的眼神下,他还是说了:“皇上正在里面处理政务,皇后娘娘也在。” 说完他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他根本就不敢去看李贵妃,其实他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此刻李贵妃脸上是怎样一副阴沉的表情。 听完喜公公的话,李贵妃某种闪过一丝狠厉,丹红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又是木清! 不过她面上很快又恢复了一派娇媚的模样,说:“原来姐姐也在这里啊,还劳烦喜公公通传一声。” 喜公公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李贵妃一副客气十足地模样跟他说话,可是他却听得心里发毛,他将腰弯地更低了,诚惶诚恐说:“哪里哪里,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说着就转身敲门进了大殿。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了,喜公公进门看了一眼天泰帝身旁的木清,又看了一眼天泰帝,欲言又止。 “怎么了,喜公公,是本宫今日的妆有哪里不妥吗?”木清率先开口。 喜公公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道:“奴才不敢,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是贵妃娘娘求见……” 喜公公心里苦啊,低下头的脸上满是菜色,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这两位主子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做奴才也太难了吧。 姜培风闻言眉头微皱,没有立即叫李贵妃进来,而是先看向木清。 木清闻言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见姜培风没有立刻让李兰亭进来,而是先询问自己的意见,心中划过一丝欣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天泰帝心里还是有她的,于是她看向姜培风盈盈一笑,十分大度道:“皇上,既然妹妹来了,就请她进来吧。” “好。”姜培风笑道,对于木清的温婉识大体十分满意 喜公公闻言如获大赦,连忙出门将李贵妃请进殿内,常常地松了一口气,呼,他的任务可算是完成了,之后这两位姑奶奶在殿内怎么闹怎么折腾可就跟他没关系了。 李贵妃在门外站了好一会也迟迟不见喜公公出来让自己进去,从前皇上可从来不会让自己在外面等这么久的,终于直到她脸上得体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时,才见喜公公从殿内出来。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喜公公恭敬道。 李贵妃这才重新换上娇媚的笑容,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从喜公公身边走进了大殿,在路过喜公公身边时还斜睨了他一眼。 喜公公对于宫中女人变脸的本事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对于李贵妃的变脸也就低头假装没有看到一样。 “皇上,你让人家等得好幸苦哇!” 李贵妃人还没进门,娇俏的声音却先已经传入了殿中。 木清闻言心中冷笑,这李贵妃还真是……呵呵。 李贵妃今日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盈盈一握的杨柳小腰,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她莲花移步来到殿前,柔柔俯身,甩帕:“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旋即她又掩唇,看向一旁地木清,像是刚刚才看到她一样,一脸惊讶地说:“呀,姐姐怎的也在这里,怪妹妹眼拙,方才眼中都只有皇上,没有看到姐姐了,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 木清闻言冷笑,这李兰亭分明就是知道她在这里,在这做给她看呢,想故意气她呢,不过就这点手段,李兰亭还差远了。 “妹妹快免礼,我刚刚还跟皇上聊起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木清笑盈盈道,面上一派温婉,尽显一国之母的礼仪风范。 李兰亭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两人刚刚在聊自己?也不知道木清这小贱人在皇上面前都说了自己什么,但她很快又换上一副好奇地模样,走到姜培风身后,伸手给他开始按摩肩膀,问:“是吗?姐姐和皇上在聊臣妾什么呢?不会在说臣妾什么坏话吧。”说着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木清。 “我们刚刚还在说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呢,煜晨近日在书院的表现我可都听说了,都是名列前茅,十分,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姜培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他虽然没有反驳,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好看。 李兰亭一愣,狐疑地看向木清,这女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近朝堂之上时在讨论太子的人选,虽然木清膝下无子,但是她会好心到帮自己的儿子说话,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但她余光瞥间姜培风的脸色不太对很快便反应过来,说:“姐姐谬赞,晨儿今日的成绩全都是他对于皇上的敬仰所得,都是他自己努力,与臣妾没有太大的关系。” “妹妹可真谦虚。”木清自然也看到了姜培风脸上不太愉快的表情,所以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再多言,反而是拂了拂身子,向姜培风道:“皇上,臣妾有些乏了,就先行告退了。” 姜培风点了点头,示意木清可以先走了。 木清转身径直离开,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李兰亭被木清一系列动作给整蒙了,看着木清离开的背影,满心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依照她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认输将皇上让给自己的啊。 “恭送皇后娘娘。”喜公公见皇后木清率先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嗯。”木清点了点头,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带了些许嗜血的意味,看得喜公公脊背一凉,同时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终究还是变了,变得同宫里的那些女人一般模样了。 …… 殿内。 李兰亭虽然疑惑木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从上次百花宴之后,皇上就对她冷淡了许多,现在殿内没有其他人了,正好让她把握机会,重新抓住皇上的心。 “皇上,您都好久没有去找臣妾了,你是不是都忘了臣妾了啊。”李贵妃一屁股坐进姜培风的怀里,娇嗔道。 姜培风揽过李兰亭,挑起她的的下巴,看着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的模样,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喉结微动,李家当真是养了个好美人儿啊。 不过他旋即想到木清方才在殿中与自己说的那些话,眼神就忽然冷了下来。 看着李贵妃那张娇俏的脸也不带半点温情,他用指尖描摹着李贵妃脸上的轮廓,喃喃道:“爱妃,朕怎么会忘记你呢,朕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 李贵妃察觉道姜培风的情绪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被天泰帝的指尖摸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仿佛在自己脸上游走的不是姜培风的手指,而是一把冰冷的匕首。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巨大的恐慌,连忙挣扎着想从姜培风身上站起来,可是却被姜培风死死地抓住了腰,动弹不得,甚至都捏得她发疼了,姜培风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的,她心里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是木清那个女人在姜培风面前说什么了,她就说那女人刚刚为什么走的那么爽快。 她忍着心中巨大的恐慌,忍着腰间传来的剧痛,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对着姜培风说:“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可是天泰帝却毫不理会她,反而问:“你也觉得姜煜晨是担任太子的不二人选吗?” 李兰亭闻言脸色大变,她也许直到木清在姜培风面前说什么了,大气都不敢出,急急地说:“皇上,那可是朝堂政务,臣妾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参与。” “朕现在给你这个权力,朕再问一遍,你也觉得姜煜晨是担任太子的不二人选吗?”姜培风看着李兰亭,又问了一遍,眼神有些骇人。 李兰亭看着天泰帝骇人的模样心中大骂木清贱人,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知道当皇帝的都十分忌讳别人惦记他的皇位,她可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到皇上面前说她的儿子适合当太子,这不是要她死吗? 她敢肯定,要是她敢点一下头,下一秒她的脖子便会被姜培风掐断。 为了保命,她还是连连摇头,说:“怎么会呢,晨儿哪里有能力去担任太子呢,再说了,皇上您还这么年轻,定能长长久久地佑我东禾太平长安。” 姜培风闻言,这才将手从李兰亭的脖子处移开。 李兰亭心中松了一口气,殊不知,她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同时心中更是恨极了木清。 第一百零七章 美男洗澡 顾九绵自从想通了自己对慕柯的心意之后便觉得一直以来压在心中无形的烦躁忽然就消失了,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她觉得喜欢就喜欢了,没什么好墨迹的。 不过碍于自己对外还是个男子的身份,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查清楚,她还是选择暂时地忍耐一下。 不过嘛…… 顾九绵忽然眼前一亮,她把福生叫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便让他出去了。 而她自己则是在福生满脸问号的表情中想起上次借着灵槐给他施针的机会,她见到的那精壮的背影,想到这顾九绵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忍耐一下又并不是代表什么都不能做,想到这下一秒倒在床上美美地准备睡上一脚,因为她已经想好晚上要去夜探美男出浴了。 入夜,顾九绵掐着点偷偷摸到了住院,正好看见幸川将热水送进慕柯的房内,心中窃喜,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啊哈哈。 别问她怎么知道慕柯沐浴的时间的,问就是她刚刚特意让福生去打探竹园的热水一般都是什么时候送过去的。 她收敛气息,蹑手蹑脚地爬上屋顶,轻轻地揭开了一片瓦,向下看去,不过因为视线范围有限,所以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有人,只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浴桶。 不一会儿,幸川缓步踏入,恭敬的低头:“主子,水已备好,请您沐浴。” 主子?顾九绵听到幸川对慕柯的称呼诧异地挑了挑眉,下午还是公子呢,这会就是主子了,她就知道慕柯的身份没这么简单。 慕柯很快就出现在了顾九绵的视线里,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眉如剑,鼻若琼,眸中带魅,唇形尽展完美。眸中的光芒,刹那芳华,似是点亮了万里山河,而又占尽天地之辉,美艳到让人不敢逼视。 慕柯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浴桶蹙眉,略有迟疑。 幸川一怔,赶紧开口补充道:“主子,您放心,浴桶已经清洗过很多遍了,定无半丝不洁。” 他知道主子有一定程度上的洁癖,对于贴身用的东西都格外在意,以往在西汴都是有专人负责的,但是如今他们远在东禾,远没有在西汴来的方便,所以这每日确保浴桶干净的任务自然由他来担任。 慕柯听幸川这么一说,这才满意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幸川可以下去了。 待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后,顾九绵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令她血脉喷张的一幕。 慕柯缓缓走入檀木屏风后,宽衣解带,华服落地,精壮不带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身材便展现在顾九绵面前,身型修长,若芝兰玉树,从前清隽淡雅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是十分凌厉而狂肆,他长腿跨入浴桶,悠闲而坐,长长的墨发铺展在水面上,又有一缕垂在胸前,带出点点魅惑,摄人心魄。 顾九绵看得呼吸一窒,瞬间面红耳赤,感觉鼻尖有温润的液体流了出来,她伸手一抹,指尖一片猩红,我靠,她居然流鼻血了。 顾九绵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的情形。 可是越看顾九绵的鼻血流地越是欢快,鼻血似乎有它自己的想法,大有再看就会失血过多而亡的架势。 顾九绵用手已经挡不住肆意流淌的鼻血了,再任由鼻血这么流下去,迟早得滴到慕柯的浴桶里,出于为了不被慕柯发现的考虑,顾九绵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反正她已经如愿看到了美男沐浴的场景了,这波不亏。 这么想着,顾九绵喜滋滋地就准备盖上瓦片,向后退走。 然而下一秒顾九绵就乐极生悲了。 只听“喀嚓”一声,她脚下就踩空了,顾九绵心中大喊,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她整个人向后倒去,“砰!”的一声,屋顶被她砸出了一个大洞,整个人瞬间向下做自由落体运动。 入目,便是慕柯坐在浴桶之中,见她这样从天而降,仰着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顾九绵忽然觉得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大叫一声:“慕柯,快点接住我一下!”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而因为顾九绵今夜并没有特意乔装打扮,所以慕柯一眼就认出了她,起初他是十分惊诧,而后又是一种被人窥视的羞耻之感。 慕柯看着从天而降嚷嚷着让自己接住她的顾九绵,本应该立即起身穿衣躲开的他,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动,但也并没有伸手打算去接她的意思。 顾九绵见状连忙闭上了眼睛,抱着死就死吧听天由命的心态任由自己下坠,“噗通”一声,顾九绵应声落入水桶中,在水中扑腾了好几下,喝了不少慕柯的洗澡水,才被慕柯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她的后衣襟拎了起来。 顾九绵抹去脸上的水,睁眼就看到慕柯黑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嘴里包了一口洗澡水,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这时,幸川听到屋内的动静直接推门冲了进来,大喊:“主子!怎……”么了。 幸川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被屋内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九绵差点没被幸川吓得直接将嘴里的洗澡水咽下去,还好她忍住了。 而因为顾九绵背对着他,幸川并不知道和主子坐在浴桶里的是顾九绵,以为只哪是个陌生男子,而自家主子又拎着那个男人的后襟,看上去就像是自家主子在强迫人家一般,他心中大惊,在看到主子看向自己骇人的眼神时,以为是自己打搅了主子的好事,于是他连忙闭上眼睛,转身出去将门关上了。 出了门,幸川还没从刚刚的画面冲击中缓过神来,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天哪噜,他看到了啥,没想到主子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不让自己守着呢,呜呜呜,他现在发现了主子的秘密,会不会被主子灭口啊,他现在连夜收拾东西逃走还来得及吗? 屋内,见幸川走了,慕柯将视线重新放回顾九绵身上 此时顾九绵原本白皙的小脸通红,不知道是被水汽熏红的,还是因为动机不纯看到慕柯而害羞红的,还是做贼心虚,心虚红的,她的皮肤十分光滑,五官清秀地更像是一个女子。 总之一张小脸在水汽的笼罩下,慕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鼓着的腮帮子像苹果一样诱人,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不过是片刻怔愣,看着头顶呼呼漏风的屋顶,他想起顾九绵是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一张脸顿时阴沉地像是要滴下水来一般。 顾九绵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哈哈”尴尬地笑了两声,却忘了自己嘴里还有一口洗澡水,于是她成功过地被自己刚刚喝进去的洗澡水呛到了,“咳咳咳”咳了好久,将嘴里的洗澡水吐了个干净这才觉得痛快了。 “顾!九!绵!”慕柯看着顾九绵在自己的浴桶里吐地欢快的顾九绵气得额角青筋枝条,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忍住了自己想要将她直接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顾九绵听到头顶传来慕柯咬牙切齿的声音,下一秒,明明此刻正泡在热水中的顾九绵却莫名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冻结了起来,她抬起头,就撞进了慕柯冷若冰霜的双眸。 顾九绵连忙移开视线,抬起一只手,故作镇定地朝慕柯打着哈哈:“额……嗨,好巧啊夫子,你也在这里泡澡啊?”说着眼神还忍不住往他精壮白皙的胸膛上,上面还有几道新鲜的指甲划痕,肉粉色的划痕在白皙的胸膛上格外明显,平添了几分魅惑,顾九绵想应该时自己刚刚在水里扑腾时不小心抓到的。 想着刚刚指尖的手感,顾九绵感叹男人身材好的同时,也遗憾自己怎么没有多摸几下呢。 说完这句话,顾九绵身边的空气似乎又低了几度,慕柯用冷得能掉冰渣的语气说:“顾公子真是好雅兴,喜欢跑到别人的浴桶里泡澡。” “啊,这原来是你的浴桶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打搅了夫子的雅兴十分抱歉,我这就走哈哈。”本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顾九绵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从浴桶里爬出去。 出了浴桶,顾九绵忽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发现没有双眸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裹得够紧。 慕柯任由顾九绵爬出浴桶,见她往自己的胸脯看了一眼又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顾九绵在确认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之后,舔着一脸笑朝慕柯道:“夫子您继续,我就不打扰了,我们改日再叙。” 说完,她转身就想溜。 “慢着。”身后传来慕柯冷冽的声音,同时还有“哗啦”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顾九绵却感觉脚下似有千斤重,鬼使神差地真的停了下来。 顾九绵僵硬着转过身来,见慕柯此时已经穿好了外衣,但因为匆忙之下并没有穿里衣,胸前若隐若现的领口,有水珠顺着湿哒哒的墨发溜入其间,看得顾九绵呼吸一窒,头脑气血翻涌,一个没忍住鼻血差点又流了出来。 夭寿啦,若隐若现什么的也太犯规了吧! 为了防止自己不争气地流鼻血,顾九绵快速移开视线,脸上挂上了礼仪小姐标准的笑容,问:“夫子您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顾公子真以为这样就能离开了?不打算给慕某一个说法吗?”慕柯站在浴桶前定定地看着顾九绵。 “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顾九绵摸了摸鼻子,心虚道。 “呵。”慕柯低头低低地嗤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复而又抬起头,对着顾九绵一字一句道:“你觉得呢?” “哈哈。”顾九绵尬笑两声,装作看不到慕柯眼里的嘲笑一般,厚着脸皮说:“我觉得你信!” 慕柯简直要被顾九绵给气笑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够理直气壮地找借口。 他冷冷地看着顾九绵,抬步向她走去。 顾九绵见慕柯动了,当即开口:“啊,夫子,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我先告辞了,夫子留步,不用送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直接开门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接过出门就看见了幸川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顾公子,你!你怎么……” 顾九绵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留下一句:“哈哈,幸川你好呀,幸川再见。” “诶!顾公子,你等等!”幸川朝顾九绵的背影喊道。 顾九绵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幸川的呼喊似的,直接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废话,不跑还留在这跟幸川聊两句,等着慕柯出来抓她吗? 慕柯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顾九绵绝尘而去的背影,看着她逃跑的方向眸光深邃,晦暗不明。 幸川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顾九绵,一时说不出话来,转头就见自家主子一脸森然地站在门口看着顾九绵跑走的方向。 顺着那张森然的向下看,就看到主子胸前松垮的衣服下,有几道深深浅浅的红色划痕,整个人瞬间石化在原地。 刚刚……是顾公子和主子在里面…… 不会吧,难怪呢,他就说主子这么多年怎么丝毫不近女色,没想到居然喜欢的是男人…… 慕柯看到幸川站在院中,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他低头,也看到了自己胸前深深浅浅的划痕,大概猜到了幸川脑子里的想法,当即脸色一沉。 再抬头看向幸川时,眸中已满是暴风雨。 幸川看着主子冰冻三尺的眼神,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真的要被主子给灭口了吧。 “主……主子……”幸川的腿不知怎么的有些发软,心中哀嚎,呜呜呜,千俞你快回来,主子好可怕,在主子身边做事好难啊,呜呜呜。 “进来收拾。” 然而让幸川意外的是,主子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淡淡留下了一句话便转身进屋了,似乎并没有打算与他计较。 可是即便如此,幸川的心还是忐忑不安,以他对主子的了解,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的,于是他只能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认命地进屋去收拾残局。 第一百零八章 妖风四起 顾九绵一路小跑出竹园,边跑边回头看慕柯有没有追上来。 忽然,在跑的过程中顾九绵一不留神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个人,她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 “什么人!走路不长眼睛啊你!”李荀正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一个黑影窜出来,撞得他眼冒金星,当即破口大骂道。 而他这句话成功地让顾九绵将还没说完道歉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顾九绵抬头一看,好巧不巧,被她撞到的人居然是李荀,顿时就觉得后悔刚刚那两声抱歉说早了。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人工池塘,心道,啧,还抱歉呢,怎么没把他撞进池子里呢? 李荀见来人不吭声,甚至把脸扭到一边,心中一怒,这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嘿,说你……”李荀将那人的肩膀掰过来,发现是顾九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改口道:“哟,顾九绵?你怎么在这做什么呢?” “哟,李荀,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顾九绵跟李荀打着哈哈,仿佛刚刚撞人的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李荀没想到顾九绵会是这个反应,尬笑了两声,视线又在顾九绵浑身湿透的衣服上上下打量,说:“哈哈,是挺巧,顾兄?你这是?” “害,这不是天太热了,找个地方凉快凉快。”顾九绵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李荀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但是眼中却是盛满了狐疑。 下一秒顾九绵却感觉鼻头一痒,随后便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声。 李荀一愣,看向顾九绵的目光有了明显的变化。 顾九绵则是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心中吐槽,不会吧,这打脸未免也来的太快了吧。 一阵凉风吹来,顾九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已是春天,但是入夜的春风仍然带着冬天迟迟不肯离去的冷意。 “哈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告辞。”顾九绵朝李荀干笑两声,说完随即就快步离开,她怕再不走明天就真的要感冒了。 李荀没有阻拦顾九绵的离开,而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和她跑来的方向若有所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顾九绵跑过来的这条路唯一通向的地方是慕柯慕夫子的住处竹园。 顾九绵这么晚了怎么会浑身濡湿地从慕夫子的院子里跑出来,说什么天气炎热想找个地方凉快这种鬼话李荀是不会相信的,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忽然,李荀想起了前些日子书院里的传闻,眼前一亮,前些日子书院里就传闻说顾九绵是个短袖,玷污了慕夫子,如今顾九绵又是大晚上一身狼狈地从慕夫子院中慌慌张张跑出来,看样子,她和慕夫子这件事情并非传闻,十有是真的了。 想到这,李荀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奸猾的笑,看着顾九绵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哈哈,顾九绵,让我抓到把柄了吧,我看你这回怎么办?” 翌日。 因为穿着湿衣服在冷风中晃了半天的顾九绵光荣地发烧了。 虽然因为觉得自己最近身体素质变差了而感到郁闷,但是还是心安理得地向书院告了假,躺在住处盖大被,睡大觉。 而正与周公搓麻将搓地正欢畅的顾九绵丝毫不知道,此时的书院中,刮起了一阵妖风,风力十足,差点没把书院的房顶都给掀了。 骑射课前的一段时间,书院中的学子东一堆,西一簇地聚在骑射场上,嘀嘀咕咕聊得好不热闹。 “诶,你听说了吗?”一个黄衣学子压低了声音对着周围的人说:“昨天夜里,顾九绵又去玷污慕夫子了,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哇,真的假的啊,都湿了,顾九绵不会强迫慕夫子跟她洗地鸳鸯浴吧哈哈哈哈。”另一个学子同样压低了声音道,脸上挂着淫邪的笑,看起来十分猥琐。 “不会吧不会吧,没想到顾九绵居然这么禽兽啊,那这么说之前的传闻也是真的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人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就是啊,真没想到,丞相大人一世英名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混不吝。”有人为丞相顾铭感到不值。 “可惜了慕夫子这样一个清冷高贵的人就这么被顾九绵给祸害了啊!”也有人觉得慕柯十分可怜。 …… 苏苍歌近日因为一直在出里军中要事,所以一直没有来书院,其实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但主要是许久没有见到小云朵了,他想来看看。 没想到在骑射场用目光搜寻了几圈也没有看见顾九绵的身影,就连沈入怀和江轩的身影也不曾看到,他顿时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这时他听到有几个学生在嘀嘀咕咕地议论着什么,似乎提到了顾九绵。 他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问:“这么热闹,你们在聊什么呢?” 围在一起的众人见是苏苍歌,纷纷都噤了声,彼此看着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主要是他们也不敢说啊,这书院谁不知道这位苏世子可是十分看重顾九绵的,要是让他知道他们在这里嚼顾九绵的舌根子,那他们就完了呀。 苏苍歌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事情不对,本就烦躁的心此刻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怒火。 他直接抓起之前那个黄衣服的男子的衣领,一把拎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寒声道:“说!” 黄衣男子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的儿子,而苏苍歌是一个身经百战刚从边疆回来的少年铁血将军,身上还带着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之气,黄衣男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又敢得罪苏苍歌这样的大人物,当即就怂了。 “世……世子……”黄衣男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看着苏苍歌那张森然骇人的脸,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世子,你就别为难他了,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姜煜晨老员就看到苏苍歌为了顾九绵而大发雷霆的模样,虽然心中十分不爽,但是仍旧换上一副笑脸走到苏苍歌身边道。 苏苍歌瞥了一眼姜煜晨,犀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姜煜晨的心底看穿一般,他一把将黄衣男子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转身看向姜煜晨,问:“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世子,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姜煜晨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苏苍歌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他一点都不像跟姜煜晨单独相处,可是为了小云朵他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骑射场边缘的一棵大树下,苏苍歌站定,看着姜煜晨有些不耐烦地说:“说吧。” 现在是竞选太子的关键时刻,他又手握兵权,他的站队可谓是十分重要的,而在这种时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他和姜煜晨独处,那可就很容易被人误会他是支持姜煜晨这一方的了。 姜煜晨看着苏苍歌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心中虽然十分恼火,但面上仍旧是一派文雅的模样,说:“世子,他们在嘀咕的无非就是顾九绵昨夜玷污慕夫子的事情。” “什么?”苏苍歌闻言脸色一沉,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又问了一遍,小云朵玷污慕柯? 这怎么可能呢,小云朵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这些人又在造谣。 “昨夜有人亲眼看见顾九绵衣衫不整,浑身湿透地从慕夫子的院子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这能有假?”姜煜晨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苏苍歌到底看重了顾九绵哪点。 “竟有此事!”苏苍歌闻言大怒。 姜煜晨看着苏苍歌一脸恼怒的模样,觉得他一定是对顾九绵失望至极了才会这么愤怒的,所以心里顿时觉得一阵舒爽,勾起唇角,说:“我相信世子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苏苍歌忽然抓住姜煜晨的衣领,眸光冷冽地看着他,语气森然道:“一派胡言!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 姜煜晨看着愤怒的苏苍歌脸上一僵,面上有一瞬间的扭曲,没想到居然不是因为顾九绵做的事情而愤怒,反倒是觉得他们在造顾九绵的谣,但他很快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拨开苏苍歌的手,伸手抚平胸前被苏苍歌捏皱的衣领,说:“世子,无风不起浪,这种言论也不是第一次在书院里出现了,奉劝一句,离顾九绵远点,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心哪天你也会成为下一个慕夫子。” 说完,姜煜晨转身就走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随即换上的是一副森然阴沉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想起刚刚苏苍歌居然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还相对自己动手,心中满是止不住的恨意,苏苍歌,你不过就是手里有兵权罢了,有朝一日,我定要你跪在地上求我。 而苏苍歌则是在原地愣了片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骑射场,径直朝顾九绵的住处而去,留下一众学子在骑射场面面相觑。 他心急如焚,现在满脑子都是姜煜晨说的顾九绵衣衫不整,浑身濡湿地从慕柯院子里跑出来的那句话,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 “我靠,云子,你居然还睡得着,快醒醒!出大事了!”沈入怀大喊着直接冲进了顾九绵的房间。 江轩也一脸着急地跟在其后。 福生看着二人像飞蛾扑火一般直接冲进了自家少爷的卧室咽了咽口水,想着就在不久前自己被少爷踹出房门的情景,心中默念,二位好运。 果然,下一秒,福生就听到了一声惨叫,是沈入怀的,福生看着屋内,像小老头似的摇了摇头,啧啧,这又是何苦呢,有什么想不开也不用在少爷睡觉的时候来啊,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屋内。 “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顾九绵黑着一张脸,浑身煞气,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看着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的沈入怀沉声道。 江轩在一旁看着虽然心里着急,但是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沈入怀揉了两下屁股,虽然看着顾九绵骇人的模样有些怂,甚至十分想跟顾九绵对骂个三百回合,但是想到他来找顾九绵的正事,瞬间什么也不管了,也顾不得吵醒了顾九绵会有什么后果,当即爬起来,一个箭步窜到顾九绵床边坐下,一脸严肃地问:“你昨晚是不是去竹园了?” 顾九绵见沈入怀难得一脸严肃的模样,虽然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沈入怀大惊,接着又问:“那你昨晚是不是衣服都湿了?” 顾九绵闻言就更诧异了,看着一脸紧张等待自己回答的沈入怀觉得莫名其妙,可是看向一旁的江轩,居然和沈入怀的表情如出一辙,她觉得奇怪,问:“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快回答我啊,是不是啊!”沈入怀一脸着急地问。 “嗯,是。”顾九绵点了点头,接着又问:“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结果沈入怀听完了她的回答,一蹦三尺高,连忙拉着江轩快速后退,和她拉开距离,仿佛她身上有瘟疫会传染他们一般。 顾九绵看着沈入怀这二货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本来就因为感冒而头疼的她现在感觉头更疼了,她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入怀说:“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不,我没疯,是你疯了!”沈入怀捂着嘴,看着顾九绵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痛心疾首道,“呜哇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云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轩也被沈入怀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整懵了,目光在沈入怀和顾九绵身上来回扫视,站在屋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顾九绵头疼地扶额,绝了,沈入怀到底是什么绝世憨批啊,所以她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二货做朋友啊,一大早到她这里耍猴呢?! 最后,顾九绵指着屋子里还算正常的江轩说:“你,来说,到底怎么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不可能 江轩忐忑不安地将书院里的传闻一五一十告诉了顾九绵。 顾九绵越听脸色越黑,她饥不择食?她禽兽不如?虽然她身上的骂名也不少,可是这些人的嘴怎么就那么欠呢。 “云子,你快告诉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沈入怀忽然又跑到床边,抓住顾九绵的肩膀,鬼狐狼嚎道。 顾九绵忽然抓住沈入怀,阴森森地说:“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 沈入怀闻言像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向后一退,直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惊恐地指着顾九绵,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沈入怀此刻如遭晴天霹雳,他七年的好兄弟居然喜欢的是男人?! 虽然他并不歧视断袖,可是这件事放在顾九绵身上真的难以让他接受。 “云子,你是认真的吗?”江轩看着顾九绵难看的脸色,咽了咽口水,他本来是不相信顾九绵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虽然刚刚她自己也承认昨天晚上真的是湿着衣服从竹园跑出来的,虽然她也说传闻都是真的,可是保险起见,他还是觉得问一下比较好,这一次,不管顾九绵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你觉得呢?”顾九绵抬头,森然地睨了一眼江轩。 江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顾九绵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他笑了起来,说:“太好了云子,我就知道他们是在造谣!” 沈入怀这会也反映过来顾九绵是在耍他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靠,云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耍我!” 顾九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不想说话,这两个人知道他们是在造谣还一大早兴师动众地来问她,当她是傻子? 江轩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干笑两声,说:“嘿嘿,那我们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对了,云子,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诬陷你啊?”江轩又问,“不会是四皇子吧?” 顾九绵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姜煜晨,最近他可是因为太子之事而忙得不可开交,应该暂时没有功夫来对自己下手。 其实刚刚听完江轩的讲述,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慕柯传出去的,毕竟这种谣言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在书院中散播过,可是细想之下又被她否定了,被人偷看洗澡这种事情可并不光彩,慕柯应该不至于拿自己的脸面开玩笑,可是话又说回来,上次她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就是被慕柯狠狠地摆了一道。 “那会是谁啊?” 顾九绵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她忽然就想起昨夜回来的路上撞到的李荀,当即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这事虽然不是姜煜晨干的,但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行了,我困了,你们走吧。”顾九绵一头倒在床上,揉了揉发晕的脑袋,不打算将幕后之人是李荀的事情告诉江轩,不然他又该多想,以为是他连累了自己呢。 而且她现在头晕地只想睡觉,于是侧头看了一眼沈入怀,寒声说:“尤其是你,赶紧滚!” “好嘞!”沈入怀看着顾九绵阴沉的眼神,答应地爽快,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估计就不用走了。 “可是云子……”江轩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入怀一把给拉走了。 出了房门,江轩挣开沈入怀的束缚,问:“容子,你拉我干嘛,我还有事没问云子呢?” “还问呢,你没看她的眼神都要吃人了吗,咱们吵醒了她,这还不走留着等她把你宰了过年吃吗?”沈入怀没好气道。 “啊?”江轩觉得沈入怀有些过于夸张了,“不至于吧。”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沈入怀搭上江轩的肩膀说,对于吵醒顾九绵睡觉的后果的严重性他可是深有体会,不过江轩刚认识顾九绵没多久,不知道顾九绵有严重的起床气也很正常,不过早晚有一天江轩会知道的。 江轩一想也有道理,沈入怀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事情而恐吓他,于是也没有再多说话。 送走了两尊大神,就在顾九绵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睡一个好觉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正是苏苍歌。 “见过世子。”福生行礼道。 “福生,你家主子呢?”苏苍歌来到顾九绵住处在院中没有看到人,只看到福生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坐着。 福生一听又有人来了,不禁苦了一张脸。 今天都是怎么了,怎么又来人了,刚刚少爷还吩咐他要是再有人来吵醒他,那他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可这来的可是世子,他也得罪不起啊。 苏苍歌见福生一脸为难的样子,蹙眉问:“怎么了?” 福生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世子,是这样的,我家少爷身子不太舒服,这会正在休息呢,您有什么事找少爷,不如改日再来吧。” 不舒服? 苏苍歌闻言立刻有些着急地抓住福生地肩膀问:“云子怎么了?” 福生被苏苍歌的激动给吓了一跳,肩膀被苏苍歌捏得生疼,面容微微扭曲地说:“世子你别急,少爷她就是昨夜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事的。” “你说什么?!”苏苍歌惊呼出声,抓着福生的手下意识地捏紧。 小云朵昨夜感染了风寒,所以,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小云朵真的是浑身濡湿地从竹园出来的。 想到这里,苏苍歌怒不可遏。 慕!柯! 苏苍歌心里想到某种可能,就恨不得将慕柯千刀万剐! 福生看着气势陡然变得凌厉骇人的苏苍歌,有些害怕,弱弱地补充道:“少爷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估计是吹了冷风,所以今天就感染风寒了,大夫说过两天就好了。” 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福生感觉苏苍歌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呜呜呜,苏世子也太可怕了吧,他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可是下一秒,苏苍歌忽然收起了浑身的戾气,对福生说:“我知道了,没什么大事,我就不打扰了,我改天再来。” 福生看着苏苍歌秒变脸的模样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着苏苍歌又满是戾气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他原本以为世界上只有自家少爷是喜怒无常呢,没想到少爷身边的朋友居然也都是这样,他也太难了吧。 屋内,顾九绵其实一直都是醒着的,自然都听到了苏苍歌和福生的对话,此时见苏苍歌终于走了,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不然要是真的让苏苍歌进来了,问自己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要怎么说,说自己去偷看慕柯洗澡不成,反而把自己弄感冒了? 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而苏苍歌离开顾九绵的住处以后,就径直往竹园的方向去了。 苏苍歌到达竹园后并没有看见慕柯,而是只有幸川一个人在院子里修剪花草,他沉声问:“慕柯呢?” 幸川见苏苍歌来势汹汹的模样,问:“见过世子,您找我家公子有什么事吗?” “你让他出来。”苏苍歌有些不耐烦地说。 “世子……”就在幸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慕柯从屋内出来了。 “幸川,不得无礼。” 幸川听话地退到一边。 慕柯看着面色不善的苏苍歌问:“不知世子找慕某有什么事?”他可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位世子爷。 “昨夜顾九绵来过?”苏苍歌死死地盯着慕柯问。 慕柯淡然点头,说:“来过。” “她是湿着衣裳从你这里走的?” 慕柯挑了挑眉,并没有否认:“是。”他感觉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觉苏苍歌的眸光一沉,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攻击性。 苏苍歌见慕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强忍着上去把慕柯打一顿的冲动问:“你对她干什么了?” 慕柯闻言忽然就笑了,他对顾九绵干了什么? “你笑什么?”苏苍歌蹙眉。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慕柯止住了笑说,书院里的传为他自然也听说了,书院传闻都说是顾九绵玷污了他,这位世子倒好,居然认为是自己对顾九绵干了什么,跑到这里来对自己兴师问罪,据他所知,这位世子可从来都不是这么莽撞的性子啊,看来顾九绵在这位世子心中的地位非常不一般。 他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我以为世子是个聪明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苏苍歌一愣,看着慕柯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问心无愧的模样,满心的怒火此刻却忽然冷静了下来,自己这样确实有些莽撞了。 慕柯见苏苍歌应该是冷静下来了,笑了笑说:“世子问我对顾九绵干什么了,难道外面不都说是顾九绵对我干了什么吗?世子怕不是问错人了。” 苏苍歌这会也彻底冷静了,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书院的传闻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顾九绵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而如见看慕柯的模样似乎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开口问:“外面的传闻我不管,我希望慕夫子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慕柯只要一想到顾九绵爬在房顶上偷窥他沐浴脸色就差的不行,冷冷道:“世子想知道不如去问问顾九绵吧。”难道要他告诉苏苍歌说自己洗澡被人偷看了吗? “顾九绵如今感染风寒正在休息,我只好来问夫子你了。”苏苍歌定定地看着慕柯说。 感染风寒? 慕柯一愣,没有想到顾九绵昨晚从他这里回去之后居然就感染风寒了,心中嗤笑,顾九绵这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了些。 思索了片刻,慕柯闻言忽然侧身,示意苏苍歌进屋看看:“世子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妨进来看看。” 苏苍歌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抬脚进入了屋内。 进屋后,跟着慕柯绕过屏风,苏苍歌看着面前摆放着的浴桶,蹙眉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慕柯表示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世子不妨向上看看。”慕柯淡淡道。 苏苍歌抬头就看到正对浴桶上方的屋顶有一个大洞,他错愕地看向慕柯:“这是……” 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有人从屋顶上掉下来了,而正对的地方正是浴桶,而这里又是慕柯的房间,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偷看慕柯洗澡然后不慎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那这个人……不会是…… 苏苍歌想到这里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柯,心中满是震惊,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小云朵的。 苏苍歌脸色一沉:“慕夫子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想说的,世子不是都已经想到了吗?”慕柯看着苏苍歌似笑非笑,他刚刚看到苏苍歌的反应就知道他自己已经猜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苍歌否认道,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虽然他对慕柯了解不多,但是据他这么久观察下来,慕柯此人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实则骨子里十分高傲,这样的人是不屑于说谎的,更何况他也没有说谎骗他的必要。 对于苏苍歌对顾九绵无条件的信任,慕柯感到诧异,但旋即笑道:“世子若是不信,不妨去问问另一位当事人。” “世子慢走,恕不远送。”说着慕柯就转身离开了,徒留苏苍歌一个人对着面前的浴桶和房顶的大洞发呆。 苏苍歌看见慕柯铁青的脸色,似乎是十分愤怒,可是他在愤怒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小云朵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是小云朵呢,不可能会是小云朵。 苏苍歌这么想着,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全心全意地相信着的小云朵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小云朵了。 苏苍歌走后,慕柯回屋之后就一直坐在书桌面前发呆,脑中想着苏苍歌和顾九绵的关系。 据他调查所知,苏苍歌和顾九绵之前从来就不认识,如今认识也不过短短半月,苏苍歌竟然就如此相信顾九绵,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看来他有必要重新好好查一查顾九绵与苏苍歌之间的关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暗杀 苏苍歌从竹园离开后,就一直在顾九绵住处的门外徘徊,他想亲口问问小云朵事情是不是真的像慕柯说的那样,心中虽然着急找顾九绵问个清楚,可是知道她这会应该在休息他又不好去打扰,所以只能在院门外徘徊,时不时地朝里张望顾九绵醒了没有。 脑海中一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断地告诉自己小云朵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福生一开始在院子里老远就看到了苏苍歌朝他们这里走来,心中如临大敌,心道这世子不是才离开吗,怎么又来了,少爷这会估计已经睡下了,这苏世子要是现在进来,吵醒了少爷,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过过了好久,福生再三确认,也只见苏苍歌只是一直在门外徘徊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了下来,看向身后紧闭的屋门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下少爷可以睡个好觉,自己也不用受罚了。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小雨,苏苍歌看向天青色的天空,伸手感受着梦梦烟雨抚过指尖的感觉,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的某一天。 那日,是初春的一场烟雨,细细密密的雨幕从天边泻下,树木轻轻摇曳,叶儿轻轻舞动,娉娉婷婷,袅袅依依,枝枝杈杈悬挂着串串平平仄仄的韵律,渐渐奏起一曲初雨的韵调,雨雾氤氲着花朵的香气,在京都房屋的檐角、窗前、阶下,都弥漫着花儿被胭湿后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花朵的香气,幽香浅浅淡淡,清清爽爽新新,像是女子身上自然的体香,清爽自然,毫无有意装疵饰瑕、扭捏造作之嫌,整个东禾京都都笼罩在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丽之中。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朦胧美丽的雨天,五岁的苏苍歌却遭遇了一场暗杀。 他的好继母,在他回京都的郊外一条必经之路上,安排了一场暗杀。 一阵厮杀过后,王府的一众护卫怎么会是江湖上职业杀手的对手,他们节节败退,被逼至令人闻风丧胆的凉氓山脚下,这座山据说经常闹鬼,凡是进去的人几乎就没有再出来过,少有几个从山上下来的人也都是疯疯癫癫的,时间久了那座山在百姓口中越传越邪乎,最终就成了一座鬼山。 苏苍歌和两个护卫被夹在杀手和凉氓山之间,进退两难,最终三人还是选择进入凉氓山,若是与杀手拼死一搏,他们必死无疑,可若是进入了凉氓山,他们就还有一丝生机。 可是杀手依然紧追不舍,江湖上的人大多都不信鬼神,所以并没有因为他们进入了传说中的鬼山而放弃追杀。 王府的两个护卫见一直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将他藏在山崖下一处十分隐蔽的洞穴之中,留了一把匕首给他防身,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在那些人离开之前千万不能出去,之后那二人便出去将杀手引开,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两个护卫。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变暗了,初春的夜风仍旧十分料峭,吹得人通体发寒,年幼的苏苍歌心中更是一片冰冷,因为就在不久前,有两个杀手一高一矮来到了他躲藏的洞穴外。 “二哥你说这小兔崽子能跑到哪里去?”其中一个矮个子的杀手说。 “见了鬼了,这座山就这么点大,那两个护卫能把他藏到哪?”高个子杀手泄愤似的一刀劈在了苏苍歌藏身的洞穴前的杂草上,杂草“欻”地一声,被拦腰斩断,苏苍歌摒住了呼吸,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即便因为一直瑟缩在狭小的洞穴中,手脚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他也不敢动一下。 “找了这么久了,你说这小兔崽子会不会已经被野兽吃掉了,或者从山上掉下去了。”矮个子杀手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似乎是因为在山中搜寻了太久有些累了。 高个子杀手却是不以为意,皱着眉头,警惕地环顾四周说:“应该不会,你看咱们这一路别说野兽了,除了我们你还见过别的活物?”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林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枯枝落叶的摩擦声。 矮个子杀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个激灵忽然像触电一样从石头上蹦起来,惊恐地对着高个子杀手说:“二哥,早就听说这座山不干净,不会……是真的吧?” “瞎说什么,还不快点去找,完不成慧姨娘交代的任务,我们都得死!”高个子杀手一巴掌拍在矮个子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四周,似乎也对这个传说中的鬼山十分忌惮。 藏在洞穴中大气都不敢出的苏苍歌却因为高个子男人的这一句话而变了脸色,他瞪大了眼睛,蓄满泪水的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慧姨娘?哪个慧姨娘? 他的母亲从生他的时候就因为难产去世了,所以从小他便是由慧姨娘抚养的。 而如今要害他的居然是慧姨娘,是那个从小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慧姨娘吗? 她居然要杀他!她为什么要杀自己,是自己威胁到她的地位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年母亲的难产会不会也是慧姨娘一手造成的? 苏苍歌越想心中越是悲凉。 待两个杀手走远之后,苏苍歌忍不住低低地抽泣起来,心中满是被亲人背叛的委屈与仇恨。 不知道哭了多久,苏苍歌终于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心里已经接受了慧姨娘要杀自己的这个事实。 他从洞穴中慢慢爬出来,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忽然觉得十分无助,眼眶一酸,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可是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如今虽然护卫们都死了,但是他必须要回王府去,他要知道慧姨娘为什么要杀他。 他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头顶的月亮也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四周一片安静,安静地有些诡异。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丛林,眼中已然是一片冰冷,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抬腿向前走去。 一路上就如那两个高矮杀手所说的一样,整座山他都没有见到任何活物,想起坊间这座山闹鬼的传闻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只要想到是慧姨娘要暗杀自己,自己的母亲也很有可能是慧姨娘害的,他又有了重新前进的动力,前一秒还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后一刻就安排人来暗杀,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人心更可怕的吗? 走了不知道多久,空中依然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苏苍歌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泥土,衣衫褴褛,身上和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树枝划痕,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十分沉重,脑袋也晕乎乎的,看眼前的景象都觉得是扭曲的,可是他却还是在凉氓山中,并没有走出去。 忽然,他脚下被一根枯枝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向前扑去,随后便两眼一黑,什么也不记得了。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苏苍歌的脸上,他的眼皮微动,满满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觉得浑身上下酸痛无比,走了一夜,他滴水未进,根本就没有力气,此刻只觉得喉咙像是要烧起来一般,最后他只能勉强翻个身。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来了,苏苍歌以为是那些杀手又来了,他闭上眼睛,伸手想要抓住匕首,可是却抓了个空,匕首……丢了。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他心中一片冰凉,睁眼看向天空,眼中满是不甘心,他还没有问清楚慧姨娘为什么要杀他,他还没有查清楚母亲难产的真相,他还不想死。 他的手在身侧胡乱地摸着,手从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划过,他感觉掌心一阵刺痛,但是他却是心中一喜,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想着待会那个人来了,他就算逃不掉,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近了,近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最终脚步声在他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他紧闭着双眼没有睁开,他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手中将石头攥地更紧了,只要那个人敢动他一下,他就一石头砸向他的脑门。 可是,等了许久那人也不曾动他,反而是绕着他身边走了一圈,似乎在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小乞丐,你死了吗?” 一道充满疑惑,脆生生的童声就这样撞进了苏苍歌的心里。 苏苍歌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奶娃娃,握紧石头的手下意识地一松。 奶娃娃似乎被他猛然睁开眼睛吓到了,吓得向后一退,不小心摔了一个屁股蹲。 但是随后奶娃娃又爬起来,揉了揉屁股,见自己一直没有动,又重新走过来,蹲在他身边,伸出粉嫩的手指,在他脏兮兮的脸上戳了戳。 “还活着诶!”似乎确认他还活着,奶娃娃惊喜地喊了出来。 苏苍歌这才侧头看向奶娃娃,整个人顿时一愣,她粉嘟嘟的脸上大大的如黑曜石的眼睛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清澈见底的湖面,身着淡蓝色丝绸衣,绣着四君子中的梅,腰间系着翡翠玉佩,为活泼的她又增添了几分儒雅,精致的模样,有一瞬间让苏苍歌以为她是一只误闯人间的小精灵。 不会是这山中某个刚刚修炼成形的小妖精吧,苏苍歌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这样想着,他也这么问了:“你……是山里刚刚修炼成形的小妖精吗?” 奶娃娃闻言却是嘴巴一撅,满脸写着不高兴,奶声奶气道:“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有我这么可爱的妖精吗!” 苏苍歌一愣,自嘲一笑,也是,世上哪里来的妖精,不过都是人们杜撰的罢了,不过同时他的心里也十分诧异这奶娃娃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小孩儿,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凉氓山中呢。 “你……”苏苍歌刚想开口问,却觉得喉咙十分难受,发不出声音来。 对上奶娃娃疑惑的目光,只好努力用唇形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奶娃娃忽然凑近了自己,似乎在努力分辨自己的想要表达的意思。 奶娃娃凑过来的瞬间,苏苍歌闻到了一股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好香啊,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感觉到喉咙火烧般的疼痛,更加努力地蠕动嘴唇,表达自己的意思。 好半晌,奶娃娃才看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蹬蹬蹬“地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苏苍歌以为奶娃娃独子一个人跑了的时候,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又传来了。 他侧头看去,就看到那个粉妆玉琢的奶娃娃双手捧了一片大大的叶子,小心翼翼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这边来。 苏苍歌不觉勾起唇角,想开口叫她慢点别摔了,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奶娃娃将叶子里的水都喂入他的口中,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入,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植物,他顿觉一阵舒爽,四肢似乎也渐渐有了些力气。 “够了吗?”奶娃娃看着他问。 苏苍歌没有说话,而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奶娃娃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于是扔掉手中的叶子,扶着他到一颗大树下坐下。 苏苍歌看着眼前精致的小人儿,笑了笑,说:“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顾九绵。”奶娃娃蹲在他面前托着腮帮子,脆生生道,“你呢?” “我叫苏苍歌。” 顾九绵闻言忽然惊呼出声,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哇,小乞丐你的名字好好听啊!”黑曜石般大大的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亮晶晶的,让人移不开眼。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苏苍歌似乎被顾九绵的笑容给感染了,脸上不觉也挂上了一抹笑。 听到苏苍歌的话,顾九绵似乎十分开心,跳起来高兴道:“真的吗!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空谷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一蹦三尺高的高兴模样,也跟着扬起唇角,想到自己心中的疑问,京都顾姓的富贵人家好像也只有顾丞相一家了,这个小不点应该就是顾丞相家的孙子了,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呢? 他开口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啊?” 顾九绵闻言忽然蹲下身来,凑近了苏苍歌,神神秘秘地说:“嘘,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苏苍歌被顾九绵神神秘秘的样子,仿佛她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国家大事一般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那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呀?” “玩呀!”顾九绵眨巴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说。 玩?这里都是荒山,有什么好玩的。 苏苍歌蹙眉,说:“可是你就这样跑出来,家里人会担心的。” 顾九绵闻言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站起来捂住小嘴,惊呼道:“对哦,娘亲一会发现我不见了会担心的!”说着她就要跑走,可是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又噔噔噔跑回苏苍歌身边,看着他,可爱的眉头皱起,似乎在纠结什么一般。 苏苍歌本来见顾九绵跑走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见他又跑回来了,盯着自己一脸纠结,不由觉得好笑:“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想到顾九绵狠狠地点了点头。 苏苍歌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昨夜他在林中摔了不知道多少跤,这会脸上能干净到哪里去。 “这位小乞丐哥哥,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呀?”顾九绵看着苏苍歌,眨巴着眼睛问,“不如我带你一起走吧。” 小乞丐哥哥? 苏苍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原本湖蓝色的长袍已经面目全非,上面满是泥泞和破洞,自己如今的模样倒是真的与小乞丐别无二样。 不过想到顾九绵跑回来是因为担心自己啊,苏苍歌就觉得原本冰凉的心滑入了一股暖流,在被亲人伤害后一个陌生人带给他的温暖。 他看着顾九绵笑着问:“那你知道该怎么下山吗?” “啊?” 顾九绵闻言像是被难住了,小脸瞬间皱得像一个包子一样,苦思冥想了半天,才对着苏苍歌说:“我好像不知道诶。” 对于顾九绵的回答苏苍歌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他本来也不奢望顾九绵能知道下山的路,这座山曾经有多少人进来了都没出去,其中还不乏一些武林高手,更别说她一个三岁大的小孩了。 苏苍歌笑着抬手在顾九绵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说:“那你等哥哥休息一会,哥哥就带你下山好吗?” “小乞丐哥哥你知道怎么下山吗?”顾九绵忽然眼前一亮,看着苏苍歌的眼里满是期许。 苏苍歌并没有计较顾九绵对自己的称呼,对上她满是期许的眸子,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下山的路,但他觉得那样一双漂亮的眼里,不应该出现失望,所以,他还是笑得一脸自信,说:“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太好了!那小乞丐哥哥你快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好。”说着苏苍歌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昨夜两个杀手的对话,从前慧姨娘待他的种种亲切温馨都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然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父王……他知道慧姨娘的所作所为吗? 不,不会的,父王应该不知道,父王只是被那个女人给迷惑了罢了,父王不会那么狠心的,毕竟自己可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过了一会儿,苏苍歌觉得四肢的力气都恢复地差不多了,敛起心中万般思绪,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顾九绵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做什么呢?” “啊,小乞丐哥哥,你醒了啊,你休息好了吗?”顾九绵站起身来,惊喜道。 听见顾九绵的话,苏苍歌心中暖暖的,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像是误闯人间的小精灵还关心着他。 “嗯,我休息好了,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呢?”苏苍歌也蹲下身子,看着除了杂草还是杂草的地面。 “小乞丐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草很像一只兔子啊!”顾九绵兴冲冲地指着地上一堆杂草说。 苏苍歌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哪里像兔子,怎么看那也只是一堆杂草,看着顾九绵疑惑地摇了摇头。 “哎呀,你到我这里看!”顾九绵一把把苏苍歌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又重新指给他看。 这回顺着顾九绵指的方向,苏苍歌看见了,那堆杂草的轮廓的确像是一只半站立的兔子,觉得十分新奇,看向顾九绵的眼中满是笑意。 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这若是换了他一定发现不了,果然在天真可爱的小孩子眼里,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可爱的。 “走吧,我们下山吧。”苏苍歌拉起顾九绵的手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顾九绵点头,将苏苍歌的手回握住:“嗯嗯。” 苏苍歌快速将周围环境打量了一圈,确定了哪些是自己昨晚走过的路,哪些是没有走过的。 然后看了一眼太阳升起的方向,这才迈开步子。 现在还是早晨,太阳是在东方升起的,而东禾京都在东边,只要他们现在跟着太阳走,到了太阳落山时,跟着太阳的反方向走,他们就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心中这么想着,苏苍歌心中也越来越坚信他们一定能够走出去。 可是,结果总是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一直走到太阳下山,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也没能走出山林,甚至还在原地绕圈子。 “小乞丐哥哥,我好累啊,我走不动了。”顾九绵忽然停了下来,皱着一张小脸蹲下来不走了。 苏苍歌回头见顾九绵原本精致的淡蓝色丝绸衣已经沾上了不少尘土,小脸上也满是疲惫,顿时觉得有些心疼,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蹲下身子,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那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好不好?” “好。”顾九绵二话不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苍歌也跟着坐了下来。 “小乞丐哥哥,走了这么久,你都不累的吗?”顾九绵脆生生问。 苏苍歌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累。” 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走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累呢,他累,可是他必须告诉自己不累,因为他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出去而出去,现在身边还多了一个小奶包,他必须要把他安全的带出这座山,作为哥哥,他不能喊累,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喊累了,一定会减少顾九绵出去的积极性和动力,所以他不累。 休息了片刻,看着已经黑透了的林子,苏苍歌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背起昏昏欲睡的顾九绵接着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背上的顾九绵早已经睡着了,苏苍歌觉得又累又渴,又饿又困,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忽然眼前出现额许多亮光,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一切,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 他的眼前出现了亮斑,而哪些亮斑是成千上万数不清的萤火虫,它们就像掉落凡间的星星,在空中,跳跃飞舞。 最有趣的是这些白光虽然乱窜,但也有一些追逐的形迹:有时一个飞在前面,亮了起来,另一个就会向它一直赶去。 苏苍歌的目光追随者其中一只萤火虫而去,忽然前面一只萤火虫忽然隐没了,是因为它飞到了水面上,与水中的星光混杂了。 苏苍歌这才环顾四周,发现面前的是一处山谷,湖泊在山谷的正中心,玉盘般的月亮高悬空中。 满天的繁星在树梢头辉耀着,黑暗中,四周都是黑越越的树影,只有面前的一片湖泊,在微风中把天上的星,皱作一缕缕的银波,反映出一些光辉来。 湖泊旁有几丛的芦苇也是黑越越的,但芦苇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却隐约可以辨认,这芦苇底下的草丛,是萤火虫的发祥地。它们一个个从草丛中起来,是忽明忽暗的一点点的白光,好似天上的繁星,一个个在那里移动。 苏苍歌看着眼前美的让人窒息的画面,轻轻晃动着自己的肩膀,轻声呼唤:“顾九绵,醒醒,你快看啊!” 顾九绵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嘟着小嘴,似乎对于苏苍歌吵醒他而感到非常不满,她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的景象,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嘴里发出一声惊叹:“哇——” 苏苍歌成功地看到了顾九绵脸上惊叹的表情,会心一笑,他就知道,顾九绵一定也会被震撼到的。 “小乞丐哥哥,你快放我下来!”顾九绵兴奋地大叫,挣扎着要下来。 苏苍歌连忙将她放下。 顾九绵的脚一沾地,就噔噔噔地跑去追萤火虫了,活力四射的样子仿佛刚刚喊累的人不是她一样。 苏苍歌只是静静地看着,叮嘱让她小心一点之后,自己便朝着湖泊走去。 他是真的渴了,除了早晨喝了一些顾九绵给他收集了的露水之外,他是滴水未进。 他走到湖边,看着在月光的映衬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有些恍惚,仿佛他现在不是在逃命,而是在什么世外桃源隐居一般。 他蹲下身子,看着湖面中自己狼狈的倒影,久久未动他,虽然十分口渴,但还是有些犹豫,这湖水虽然清澈见底,但他却并未看见有鱼虾穿梭其间,所以他不能判断这湖水究竟有没有毒。 “小乞丐哥哥,你在看什么呢?”顾九绵忽然跑了过来,也学着苏苍歌的模样蹲在湖边,一脸兴奋地问。 “我在看有没有小鱼小虾呢!”苏苍歌笑着回答。 “小鱼……小虾?”顾九绵歪着头看着苏苍歌,忽然抬头惊喜地伸出手指,指向湖泊中央,喊道:“哇,小乞丐哥哥你快看!小鱼没有大鱼行不行啊!” 苏苍歌顺着顾九绵的手指看去,就看见一条大鱼打破了平静的湖面,从湖面一跃而起,披上了月光白纱后又“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湖面漾起阵涟漪。 苏苍歌惊喜地看向顾九绵,心中的心情无法言喻,他觉得顾九绵就像是他的幸运星一般,刚刚还在想这湖水能不能喝,没想到顾九绵一来就有鱼儿出现来告诉他这湖水可以喝了。 苏苍歌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双手掬起睡来就喝,顾九绵见状也学着苏苍歌的模样开始掬起水来喝。 待喝够了湖水,苏苍歌又站起身来,脱去身上的衣物,只留了一条亵裤,像只鱼儿一样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入了水,苏苍歌顿觉浑身清凉,浑身的毛孔都像是被打开了一样,顿觉舒爽,走了这么久,他的身上满是汗臭味和泥巴味,之前他可以不在意,是因为没有条件,如今有了湖泊,他当然想让自己变得干净一些了。 苏苍歌水性极好,在湖里高兴地游了一会,忽然想起顾九绵还一个人在岸上,他浮出水面,看向岸边,结果就看到顾九绵不知何时也脱了衣服,正站在岸边看着自己,小脸上写满了犹豫不决,似乎十分想像他一样洗个澡,但又害怕地不敢下水。 “小乞丐哥哥,我也想洗澡,但是我害怕!”顾九绵在岸边,一边试探性地朝水里伸着小脚丫,一边朝苏苍歌大喊。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的想下又不敢下的小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又害怕伤了顾九绵幼小的自尊心,便很快止住了笑意,朝顾九绵大喊道:“你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说着便快速朝顾九绵的方向游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获救 苏苍歌游到顾九绵身边,看着小手紧攥在胸前,仍旧在用脚试探湖水的顾九绵,他伸出双手,笑得十分温柔地朝顾九绵说:“来,不用怕,我接着你。” 顾九绵看着苏苍歌没有说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苏苍歌的眼中满是犹豫不决。 “小乞丐哥哥,那你可要接好我了哦!”顾九绵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慢慢开始往湖水中走。 苏苍歌伸手牵着她的手,慢慢把她往水里引。 随着身子慢慢都浸润到湖水中,顾九绵觉得浑身一片清凉舒爽,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夜空中扑闪扑闪的星星,晃花了苏苍歌的眼。 他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顾九绵,感受着手心紧紧被握住的细软温热,忽然觉得世间好像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他用手牵着顾九绵在湖泊边缘游了片刻,顾九绵现在已经能够不用他牵着,自己一个人游,看着顾九绵如鱼得水的高兴模样,苏苍歌虽然十分不忍心打断她,可是毕竟才初春,夜里的风还是带着没有完全消散的寒气,他担心在水中泡久了,顾九绵会感染风寒,所以率先游到岸边,同时招呼顾九绵游回来。 可是就在他上岸的一瞬间,他的视线不过才离开顾九绵片刻,湖面上便已经没有了顾九绵的踪影。 苏苍歌心中一紧,大喊:“顾九绵!该上来了!”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山谷间自己的回音,湖面平静地犹如一潭死水。 他立即跳下睡去,在水中寻找顾九绵,心中祈祷顾九绵没事。 他在水中四寻找,随着世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心中的恐慌也被无限放大。 终于,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团黑影,心中一喜,他一鼓作气奋力游向黑影的方向,发现正是已经失去意识的顾九绵,她的脚被水草缠住了,他快速游到顾九绵的下方,咬断水草后,双手向上拖住她,奋力向上游。 浮出水面后,他片刻也不敢停歇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顾九绵拖向岸边。 上岸后,即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仿佛透支了一般,但仍旧不敢松懈,马不停蹄地开始用双手按压顾九绵的腹部,一边按压,一边哭喊着:“顾九绵,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 不知道按了多久,苏苍歌看着依然躺在草地上毫无生气的顾九绵,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眼泪如决堤般,不停地溅落在他的手背,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他在心中绝望地呐喊。 怎么办……都是他害了顾九绵,他要是忍一忍不下水,顾九绵就不会出事,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因为他而变成这凉氓山的一缕孤魂,怎么可以,可是…现在…他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母亲,求求你教教孩儿,孩儿应该怎么办…… “咳咳咳……” 忽然,就在苏苍歌快要放弃的时候,顾九绵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苍歌当即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将顾九绵扶起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着急问道:“顾九绵,你怎么样啊,吓死我了你!” 顾九绵咳得一张小脸都青紫了,这才算停了下来,虚弱得睁开眼睛,看着苏苍歌,眼中噙满了泪花:“小乞丐……哥哥……我好难受。” 听到顾九绵开口说话了,苏苍歌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地放了下来,连忙扯过衣服把顾九绵给裹起来。 “不难受,不难受,水咳出来就不难受了。”他一边轻轻地拍着顾九绵的背,一边安慰道。 “嗯……”顾九绵像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咽着,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苏苍歌看着不再嚷嚷着难受,熟睡的顾九绵,松了一口气,一阵风吹过,他冷地打了一个哆嗦,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穿衣服。 将顾九绵放在草地上后,胡乱得套上破烂的外衣,自己才去找来枯枝落叶,准备生火,毕竟他们两个身上都还穿着湿的亵裤,如果一直这样穿着不烤干的话,那他们一定会感染风寒的。 生起火堆后,苏苍歌蹑手蹑脚地走到顾九绵身边,想要帮她换下身上濡湿的裤子,他小心翼翼地拿开盖在顾九绵身上的外衣,生怕吵醒了她。 刚要伸手帮她褪下濡湿的裤子,手却僵在了半空中,错愕地瞪大了眸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他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后,连忙将外衣重新给顾九绵盖上。 顾九绵……她……是个……女孩儿!? 意识到顾九绵的真是身份后,苏苍歌的脸瞬间涨得比猴屁股还要红,顾九绵是个女孩儿!他……刚刚看了顾九绵的身子…… 他当时刚见到她时,看她的穿着打扮完全就是富贵人家的小金孙啊,怎么会是女孩儿…… 而且顾丞相家也只有一个孙子,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孙女啊。 苏苍歌现在脑子一片混乱,看着还在熟睡的顾九绵,又触电般地收回视线,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他都做了些什么! 苏苍歌懊恼地抱着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夜凉如水,过了片刻,苏苍歌起身将自己破烂的外袍都盖在了顾九绵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往火堆里多架了几根枯枝,让火能够烧的大一点,在知道她是女孩儿之后,他自然不能再去脱人家的裤子,只好通过这样的方法,试图让顾九绵暖和起来。 而他自己则抱膝坐在顾九绵身边,看着在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的顾九绵精致的小脸发呆。 顾九绵十有就是顾丞相家的孙子,他不知道顾家为什么要隐藏顾九绵真实的身份,他只知道,女子的清誉最为重要,如今却被自己毁了,自己就应该要负责,可是顾家对外宣称的是顾九绵是男子,日后若是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他要如何对她负责呢? 思来想去,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的眸光愈发坚定,决定不管日后顾九绵是否会恢复女子的身份,他都会对顾九绵负责。 下定决心后,苏苍歌忽然觉得浑身轻松,走了一天他也是真的累了,于是闭上眼睛也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最令苏苍歌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顾九绵发烧了,烧得浑身发烫,小脸通红,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 刚放下的一颗心又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衣服碎片浸在冰凉的湖水中,再敷道顾九绵的额头上。 他就这样一直在顾九绵和湖边来来回回跑,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顾九绵的额头才没有那么烫。 他累的直接躺在顾九绵手边,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睁着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亲,孩儿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小九——” “小少爷——” “小九——你在哪啊——” 忽然湖泊对岸远处的密林中亮起了火光,同时还传来了一群人的呼喊声。 苏苍歌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杀手又找来了,他忙将火堆熄灭,用树枝将他们二人藏起来,仔细听着那些人到底在喊什么。 “小九——你在哪呢,快出来啊!” “小少爷——快出来吧——” 小九?小少爷?苏苍歌侧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醒的顾九绵。 是来找顾九绵的吗! 他伸手轻轻将顾九绵摇醒:“小九,小九,快醒醒,你快看看那些人你认识吗,是来找你的吗?” 顾九绵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嘟着嘴看向湖对岸,随即一脸兴奋地看着苏苍歌:“小乞丐哥哥,我看到忠伯了,一定是爷爷和娘亲来找我啦!” 苏苍歌闻言也是一喜,连忙掀开遮挡的树枝,跑了出去,看着远处闪烁的火光,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大喊道:“喂——我们在这呢!” 顾九绵也兴奋地大叫:“忠伯,娘亲,我在这里!” “小少爷在那呢!快!动作快点!” 一群人很快绕过湖泊,来到了他们面前。 首先是一个美妇人冲过来,一把将顾九绵抱在怀里,哭着说:“小九!你跑哪去了,你吓死娘亲了!” “娘亲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哦,小九这不是在这里吗?”顾九绵伸手笨拙地替美妇人擦着脸上的泪水。 不知是不是被顾九绵给逗笑了,美妇人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看着顾九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说:“你啊!” 苏苍歌看着二人母女重逢的温馨场面,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眼睛酸酸的,顾九绵的母亲都来找她了,那他的父王呢?有派人来找他吗? 他到现在也没有看见有人来找他,是不是意味着父王其实是直到慧姨娘所做的一切,并且还默许了的。 他不敢往下再想…… “对了娘亲,这是小乞丐哥哥,是他救了我哦!”顾九绵忽然从美妇人的怀中挣脱开,将苏苍歌拉到她面前,又炫耀似的对苏苍歌说:“小乞丐哥哥,这是我娘亲哦,怎么样,好看吧!” 苏苍歌笑得一脸宠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顾九绵则是心满意足的继续窝在美妇人的怀里。 小乞丐哥哥?美妇人转头看去,就看到衣衫褴褛的苏苍歌。 苏苍歌见美妇人一直在打量自己,于是率先开口,彬彬有礼道:“夫人好。” “你叫什么名字?” 苏苍歌听着美妇人冷硬的语气,有一瞬间的怔愣,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顾九绵的母亲似乎不喜欢他…… 不过苏苍歌倒也没有怯场,没有隐瞒老实回答道:“我叫苏苍歌。”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苍歌? 美妇人蹙眉,这不是安宸王家的世子吗?听说遭人暗杀失踪了,安宸王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九。”美妇人说着,给了旁边的下人一个眼神。 下人心领神会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苏苍歌身上,苏苍歌倒也没有拒绝,看着美妇人道:“谢谢夫人!” 美妇人颔首,抱起顾九绵就准备走,走了几步却忽然又停下,对上苏苍歌一点也不像五岁孩子深邃的眸子,说:“你先跟我们回去吧。” 虽然她不想趟进安宸王府的这淌浑水,但毕竟他救了小九,这点是不能否认的,先将这孩子带出去,之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苍歌点点头,知道美妇人应该是知道他安宸王府世子的身份了,但如今他别无选择,只能先跟着顾九绵他们出去,之后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在顾家的掩护下,苏苍歌成功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顾家,在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顿饱饭美美地睡了一觉后,他下床推开窗户,贪婪地呼吸着以后新鲜的空气。 初春的雨骤然落,乍然歇。初雨过后,院中柳丝摇曳,柔柔淡淡的新绿渐渐缀满了其间。 他走出院子,行在其间,连呼吸吐纳都是明净纤柔的绿。 空气清新美好的让他感觉似乎前两天在凉氓山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休息好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苏苍歌回头,发现是顾九绵的母亲,她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顾九绵的母亲是极美的,不知不觉间他竟是想到了顾九绵日后该是何等倾国倾城之姿。 不过对上顾九绵母亲那双清冷的眸子,苏苍歌瞬间清醒。 “多谢夫人收留苍歌。”他彬彬有礼道,身上的贵族气息在举手投足间外放,举止行为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叶阑见状心中暗暗点头,对于苏苍歌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稳表示肯定。 “坐吧,我们聊聊。”叶阑率先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对苏苍歌淡淡道,全然没有之前在顾九绵面前的温柔,有的只是一片清冷。 对于苏苍歌她肯定不能像对待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像苏苍歌这样的皇家子弟,这个年纪该懂的,不该懂的,他们其实都知道,所以自然不能像对待顾九绵一样去对待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都变了 苏苍歌坐下后,主动伸手给叶阑倒了一杯茶,之后便一言不发,任由叶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叶阑看着苏苍歌眼中划过一丝惊艳,也没有说话,当时在树林里见他时还是一个小乞丐的模样,如今仔细一瞧,他生的倒是十分俊俏,一张带着稚气的白皙的面庞,还略带一点婴儿肥,像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玉,让人禁不住想触摸,两道淡淡的眉毛微微上挑,不卑不亢,处变不惊的模样,让世家公子的气质尽显。 沉默了半晌,叶阑还是率先开了口。 “小九的身份……”叶阑话只说了一半便打住了,她知道苏苍歌能明白她想说什么。 苏苍歌自然知道叶阑接下去想要说什么,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早在他发现顾九绵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顾九绵家里人询问的准备。 苏苍歌不卑不亢答道:“夫人,小九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 叶阑眸子一眯,眸中冷光乍现,从她把小九带回来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摸到小九带着湿气的衣服,她心里就一个咯噔,苏苍歌十有是已经知道小九的身份了,如今一问果真如此。 她有一瞬间是真的动了杀念,她有的是办法让人查不到她头上来,可是……她不能,日后若是让小九知道是自己杀了她的救命恩人,她定然会恨自己的。 可若是不杀,一旦小九的身份传出去,他们顾家可就完了。 一时间,叶阑皱着眉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其实说完那这句话的瞬间苏苍歌便感觉到叶阑的眸中的杀气翻涌,虽然预料到了叶阑会想杀他,但他的一颗心还是惊了一下,不由得悬了起来。 如今安宸王府的人恐怕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就算叶阑杀了他也没有人会知道,一旦顾九绵是女子的身份传出去,那么顾家犯的可就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叶阑为了保全整个家族而杀他,他也无可厚非。 不过叶阑眼中的杀气仅仅只是出现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见,仿佛他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不过他也没有因为这样就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 虽然如果叶阑要杀他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但是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就这样死去他实在不甘心,所以他起身直直地朝着叶阑跪了下去。 “夫人,苍歌自知混账,但还请夫人能够暂时饶过苍歌,苍歌的母亲很有可能含冤而死,恳请夫人能容许苍歌查明真相,之后任由夫人处置!”苏苍歌恳切地看着叶阑,一字一句道,随后又将自己在凉氓山遭遇暗杀,听到两个杀手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叶阑。 叶阑被苏苍歌的动作一惊,后来听到他说他的母亲极有可能是含冤而死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苏苍歌母亲死的时候她并不在京都,后来也是听别人说他的母亲因为生他难产而死,如今看来,倒是别有隐情。 她看着脊背挺得笔直的苏苍歌,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心疼,如今他遭遇暗杀,是府里那位姨娘的手笔,那么照这样看来,他的母亲当真可能也是被那位姨娘所害。 可苏苍歌不过是一个孩子啊,她无法想象苏苍歌一个五岁的孩子,孤苦无依,是如何在那位蛇蝎姨娘的手里生存的。 如此看来苏苍歌即便生在名门,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CoM 但也是一个可怜人儿,若是他的母亲还活着,看见他如今这副模样指不定得多心疼,叶阑作为一个母亲,最是知道这种滋味,所以一时间对苏苍歌的情感更多的是心疼。 但即便是心疼,叶阑也不曾表露出来,因为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毁了整个顾家。 于是她便用冷硬的语气说:“世子可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苍歌知道,夫人请放心,苍歌发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苏苍歌眼神坚定地看着叶阑,掷地有声道。 叶阑看着苏苍歌认真的模样,心中对他愈发的欣赏,倒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白瓷玉瓶递到苏苍歌面前,“你起来吧,这是……” 叶阑话还没有说完,苏苍歌就想也没想地站起身来,直接接过玉瓶,倒出里面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动作快的连让叶阑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叶阑惊得站起身来,看着苏苍歌说:“你就不怕这药会要了你的命?” “夫人若是想杀苍歌,就不会同苍歌说这么多了。”苏苍歌却是笑得一脸灿烂,对叶阑说,“谢夫人!” 太好了,他可以活下来去调查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了。 叶阑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苏苍歌居然这么通透,早就猜到自己不会杀他了,那么刚刚又是给自己下跪,又是发誓应该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想通了这点,叶阑对苏苍歌就更加心疼了,这孩子未免也太懂事了点,在本应该窝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年纪,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磨难。 “你先别急着谢我,你刚刚吃下去的药名叫守言丹,若是你将小九的身份泄露出去,那么你就会立刻遭受万箭穿心般的痛苦,最终化为一滩血水。”叶阑解释道。 听到叶阑这么说,苏苍歌就是知道叶阑是彻底放过他了,虽然叶阑将守言丹说得十分骇人,但那只是在自己泄露小九的身份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可能泄露小九的身份,所以一点都不害怕守言丹带来的后果,反而觉得十分高兴,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苍歌知道了,谢过夫人。” 叶阑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苏苍歌,心中一阵发酸,收起了先前清冷的模样,伸手摸了摸苏苍歌的头,笑得温婉,道:“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苍歌一愣,感受着头顶的温热掌心,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他忍不住用头蹭了蹭叶阑的掌心,泪水忽然就决了堤,他觉得喉咙堵得难受,一下子扑在叶阑怀里,紧紧抱住叶阑的大腿,贪婪地感受着叶阑怀中的温暖,他真的好想自己的娘亲啊,娘亲的怀抱会不会也像顾夫人的怀抱一样温暖…… 叶阑一愣,旋即伸手轻轻地拍着苏苍歌的后背,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温柔与心疼,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话音刚落,苏苍歌便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放生哭了出来,声音大的似乎像是要将这几日来受的所有微屈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而叶阑则是低头,满目心疼地轻抚着苏苍歌,刚刚苏苍歌与她谈话时所表现出来的从容镇定,睿智通透,居然都快要让她忘记他不过也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啊,一夜之间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换做是个大人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更别说一个孩子了,她如今唯一能做的怕也只有静静地陪着他,给他一个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哭泣的怀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苍歌似乎时哭够了,松开紧紧抱住叶阑大腿的手,看着叶阑一群处的鼻涕和眼泪,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低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夫人,苍歌一时没忍住。” 叶阑看着苏苍歌害羞的小模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心中越发喜欢苏苍歌这个孩子了,她说:“没事的,你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苏苍歌红着脸点了点头,仍旧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叶阑,想着自己刚刚放声大哭的模样,真是越想越丢人。 对于苏苍歌的小别扭,叶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抿唇偷笑,没有再说话。 “娘亲——娘亲——”一道欢快的童声传来,是顾九绵。 顾九绵从院外冲进来,直接扑进了叶阑的怀里,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地在叶阑怀里蹭着。 “哎哟,我的小少爷,你可跑得太快了,我追都追不上。”随后跟来的忠伯气喘吁吁道,“夫人,小的没能看住小少爷,请夫人责罚。” 叶阑嗔怪地看了一眼顾九绵说:“你又欺负忠伯了?”然后又看向管家说:“没事的忠伯,你先下去吧。” “娘亲,我这不是想你了吗?”顾九绵撒娇道,试图蒙混过关。 苏苍歌看着母女二人的互动,心中一阵艳羡。 “你呀!”叶阑哪里不知道顾九绵心里的小九九,倒也没戳破,只是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让你苏哥哥看了笑话!” “苏哥哥?”顾九绵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苏苍歌,旋即惊喜地跳下叶阑的怀抱,拽着苏苍歌问:“哇,小哥哥你是谁啊,你长得好好看啊!” 苏苍歌闻言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叶阑,后者则是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他这才对上顾九绵亮晶晶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真的吗?” 虽然从小到大有不少人夸他长得好看,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让他觉得心里欢喜。 “嗯嗯嗯!”顾九绵点头如捣蒜,“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苏苍歌。” “苏苍歌,好耳熟的名字哦,我好像在哪听过——”顾九绵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开始冥思苦想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苏苍歌见状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合着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难怪要一直叫自己小乞丐哥哥呢。 忽然,顾九绵眼睛一亮,惊呼出声:“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小乞丐哥哥!” 苏苍歌看向顾九绵,笑得一脸宠溺,随后故作生气道:“还叫小乞丐哥哥?” “啊?那我要叫你什么呀?”顾九绵一脸苦恼。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可爱的模样,嘴角的笑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过,说:“我姓苏,名苍歌,字深,你往后就唤我深哥吧。” “深哥?”顾九绵有模有样的学着,旋即嘻嘻哈哈地又学着苏苍歌的模样介绍自己说:“我姓顾,名九绵,字云,你可以唤我小九!” “那我可以叫你小云朵吗?”苏苍歌不想叫顾九绵小九,因为你所有人都唤他小九,他想要同其他人不一样。 “小云朵?哈哈哈,好啊!”顾九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还十分兴奋。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叫她小云朵,她唤他深哥,他也答应顾夫人会好好保护照顾小云朵。 后来,他在顾府修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和顾九绵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让他愈发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的一颗心。 再后来,他在叶阑的帮助下顺利回到了安宸王府,可因为自己在王府内没有任何势力,他又年纪尚小,所以过的并不是很好,最后被逼无奈,只能借助他母亲娘家的势力,他去了边疆历练,这一去就是数年,边疆虽苦,但他心中有一股信念,他要回京都,他的小云朵还等着他呢,于是他一路从小兵拼杀到了如今的将军,掌握了边疆的军队大权。 九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可是他如今终于有底气回来了,怎么似乎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了…… 顾夫人失踪了,小云朵……也不记得他了…… 小云朵,小云朵,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呢? 烟雨已经悄无声息地浸湿了苏苍歌的衣袍,风一吹,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让他收回思绪,看向远处院子中紧闭的房门,眸中盛满了忧伤。 福生见苏苍歌已经在院门外站了不下一刻钟了,衣裳都被打湿了,思来想去还是从偏方拿了一把油纸伞送了过去。 “世子,撑把伞吧。”福生递过伞,恭敬道。 苏苍歌却是没有伸手去接,说:“不必,我改日再来吧。”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像是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的人一般,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福生一个人拿着一把油纸伞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世子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家少爷好像做了什么十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福生被打 福生在原地愣了一会,本来想回去继续给顾九绵守门的,忽然想到之前少爷还安排他去准备桃花糕来着,想着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打扰顾九绵了,于是就自己打着伞出书院采购食材去了。 才走到书院大门口福生就碰到几个书童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他出于好奇也凑过去听了两耳朵,这一听不要紧,可把他给吓坏了。 “你们都在胡说些什么,我家少爷才不是那样的人!”福生听清楚他们议论的内容后十分生气,怒视着他们大声道。 这些人居然敢说他家少爷是断袖!? 他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在胡说八道,在故意诬陷中伤他家少爷。 “哟,这不是福生吗?怎么你家少爷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几个书童看向福生一脸不屑。 福生闻言当即就气的不行,生气地反驳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们胡说!” 一个瘦瘦的,长得尖嘴猴腮的一个书童忽然捂着嘴,惊呼出声:“呀,该不会你也是他的其中一个入幕之宾吧!” “说什么呢你!!” 福生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冲上去就将那人扑倒在地,二人很快就开始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人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在起哄:“打啊,用力啊,快打!” 甚至还有人在旁边开起了小赌桌,下注究竟是福生赢还是那个尖嘴书童赢。 “住手!”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是幸川。 幸川本来是打算出去办点事情的,结果正好就碰到了这些书童聚在这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走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福生在大家,没想到那小胖子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打起架来这么勇猛,不过他很快便落了下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阻拦。 可是厮打地难舍难分的二人根本没有一个人是听他的,依然你一拳我一脚地打着。 幸川皱眉,直接上前将二人拉开:“够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福生和尖嘴男人同时一愣,看到来人是幸川这才歇了又要打在一起的心思,因为幸川是作为慕柯的贴身书童进入书院的,而慕柯在书院里又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要说有背景吧,可是他不过也只是一个有名气有才华的书生罢了,要说他没有背景吧,书院里的院长和太傅沈贤都对他十分尊敬。 正是这样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清的背景让众人觉得十分忌讳,没有人会去触碰他的眉头。 开玩笑,这可是书院,打架斗殴可是要被开除的,如果这件事情被幸川告诉了慕柯,慕柯再告诉了院长,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们被赶出去倒是不要紧,可到时候连累了自家的主子那事情就大了。 “你们在干什么!书院不能打架你们不知道?”幸川身着一身藏青色外袍,表情严肃道。 “我们……嘶“尖嘴书童笑得一脸谄媚,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我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 “呸,谁跟你闹着玩呢!”福生啐了一口唾沫,又看向温骨说,“他们在这里胡说,造谣我家少爷是断袖!还说,我家少爷昨晚玷污了你家夫子!幸川,你来说句公道话,我家少爷到底是不是断袖!” 幸川神色一僵,福生问他顾九绵到底是不是断袖? 他想到昨夜顾九绵偷看自家主子洗澡还掉进主子浴桶的事情,表情就十分不自然,他能说顾九绵就是断袖吗? 若不是断袖,为什么要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偷看他家主子沐浴。 可是他不能说,如果他说了那岂不是间接承认他家主子被玷污了吗?那他到时候还不得被主子扒层皮? “幸川,你那是什么表情?”福生看着幸川一直不说话,有些着急地问。 幸川最终还是选择含糊地带过这个话题,说:“行了行了,都散了,谣言止于智者。”随后他又扫视了一圈那些背后嚼舌根子的书童,说:“我不希望再从你们嘴里再听到任何有关我家夫子不好的消息。” 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散了。 “幸川,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啊!”福生见人都走了,拉着幸川不依不饶。 幸川有些无奈,要他说什么,说顾九绵不是断袖,他们都是在造谣吗? 可是如果那样说他的良心会痛的,他昨晚可是亲眼看见自己主子和顾九绵在浴桶里抱在一起啊,他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可是一直被福生缠着也不是办法,主子交代他的事情他还没有办呢。 只好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道:“对,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呢,真是太过分了!” “是吧!嘶……”福生见幸川附和了他,觉得十分高兴,一激动就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看着福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灰头土脸的模样,幸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福生摆摆手,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其实心里早就哭成一片了。 呜呜呜,少爷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加鸡腿才行啊呜呜呜。 幸川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同福生道别后便径直出门办事去了。 …… 顾九绵睡了一觉起来觉得神清气爽,躺在床上,想起之前沈入怀和江轩来找自己时告诉自己的事,一时间觉得有些头疼,自己这么久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书院里已经把她传成什么样了。 “福生,进来。”顾九绵朝门外喊道。 可是屋外一片安静,半晌也不见福生回应他。 顾九绵蹙眉,心道,好啊,这个小兔崽子,说了让他守在门外,这会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想着顾九绵就翻身下床,准备出门将福生逮回来狠狠教训一顿。 刚出门,就正好看见福生一瘸一拐地从外面回来了,当即眉头一皱,大声道:“你去哪了,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顾九绵就见福生就猛然朝自己冲了过来,一张脸皱得像包子,还是一个青一块紫一块的包子,喊道:“哎哟喂,我的少爷啊,您可算是醒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伤口,福生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嘴里还是不停的嚎着。 顾九绵连忙将福生打住,说:“大惊小怪,能出什么大事,你家少爷我还没死呢?” “先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福生灰头土脸的模样,顾九绵当即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十分严肃,一看福生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分明就是跟人家打架了。 福生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顾九绵,道:“少爷,外面都传遍了,说您有是个断袖,有龙阳之好,还玷污了书院的慕夫子!我当时气不过就上去跟他们打起来了。”越说到后面,顾九绵的脸色越沉,福生的声音也不禁越来越小,他在书院里擅自跟别人打架,少爷这么怕麻烦的人,少爷现在一定很生气吧…… “什么?!你跟别人打架了?!”顾九绵惊呼出声,说着还抬起了一直手。 福生下意识地一缩,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哀嚎,完了完了,少爷这是要动手打他了吗? 同时福生心里一股微屈也涌上了心头,眼眶一酸,他明明是在为少爷鸣不平来着……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是感觉有一双温软的手在触碰自己的伤口。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少爷原来并不是想要打他,而是在检查他的伤口,这一瞬间他觉得少爷好温柔啊。 顾九绵看着福生头上的大包,眼中戾气乍现,语气冰冷道:“谁打的?”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京都居然还有人敢动她顾九绵的人,真是一点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好像是李公子身边的书童。”福生弱弱道。 李公子? 顾九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李公子应该就是李荀,心道好家伙,又是你,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给她添堵,也真是难为他了。 “打赢了没?”顾九绵又问。 福生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打完他们就被幸川拉开了。 顾九绵却以为福生是没有打赢,当即没好气地朝福生道:“什么?!居然还输了,白长你这一身肉了!太丢人了,出去别说你是我顾九绵的人!” “从今天开始,你的伙食严格控制,开始锻炼身体减肥!”末了,顾九绵又补充道。 “啊?”福生有些懵,少爷的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与众不同,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去解决书院谣言的事情吗? 他为了少爷打抱不平难道不应该奖励鸡腿吗,怎么反倒还要控制伙食减肥?呜呜呜,他也太难了吧。 “啊什么啊?”顾九绵一个暴炒栗子落在福生头上,疼的他呲牙咧嘴,又翻了个白眼说:“这都打不过人家,好意思说是我的人?!走,小爷带你去报仇!” 说着就要往外走,这时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顾九绵仔细一瞧,是幸川,当即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这货该不会是来找她要什么精神损失费,房屋修葺费的吧。 她现在溜还来得及吗?可是好像来不及了,幸川已经看见她了。 “见过顾公子,你这是要出门吗?”幸川很快便走到了顾九绵的面前。 “是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家公子听说您昨夜感染了风寒,特意命我去城西的糕点铺子买了姜糕送给顾公子去去体内的湿气。”幸川笑得一脸得体,心中却是十分不解。 主子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换做别人敢偷看他洗澡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会坟头草估计都已经三尺高了,别说是感染风寒了,就算是告诉主子偷看他的人已经暴毙而亡,横死街头,估计主子也会让他把那个人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怎么这个偷看的人换成是顾九绵结果就不一样了呢,不过是小小的感染了一个风寒罢了,居然特意让他这个贴身安慰去城西的铺子买了姜糕给顾九绵祛除体内的湿气,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谁让那是主子的命令呢,而且现在主子的毒也必须依靠顾九绵才能够有办法解除,即便是再不情愿,他也还是去将姜糕买了回来。 忽然,幸川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该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家主子对女人不感兴趣,就是因为其实他喜欢的是男人吧,而这个他喜欢的男人就是顾九绵?! 幸川想到这里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思绪,不能再继续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他怕他会疯掉的,他英明神武,婉若天神下凡的主子居然是个断袖!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是主子喜欢,那人是男是女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主子开心就好了,他只不过是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想法罢了。 顾九绵一听居然是慕柯让幸川去买了姜糕给自己送来,心中也是十分诧异,她都偷看他洗澡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被男人偷看洗澡吧,慕柯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其实本来就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他这是喜欢上自己了?! 可自己他他妈的是个女人啊我靠! 虽然不知道慕柯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可是顾九绵看着幸川手中用精致木盒装好的姜糕,心中还是忍不住划过一丝欣喜。 她接过幸川手中的姜糕,狐疑地问了一句:“你家公子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没有。”幸川摇了摇头。 “真没有?” “真没有。” 顾九绵蹙眉,心中生疑,不应该啊,依照慕柯那小气吧啦,守财奴的性子不应该什么都没说啊,那破掉的屋顶还有他所谓的精神损失费,这次怎么不打算找自己要了? 这厮这是变性了?还是良心发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赶出书院 “主子,您命属下买的东西属下已经送到了。”幸川回到竹园向慕柯复命。 “嗯。”正在桌前处理事务的慕柯淡淡应了一声,又头也不抬地问:“她什么反应?” “额……”幸川听完慕柯的问题,面色有些古怪,想起顾九绵当时古怪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见迟迟听不到幸川的回答,慕柯抬眼瞥了幸川一眼,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幸川对上慕柯冷冽的目光,浑身一僵,当即开口老实道:“顾公子没什么反应,不过她问属下您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慕柯将手中的毛笔挂回毛笔架上,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啊?”幸川一愣,看着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脸,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试探性地说道:“属下说……您没说什么……” “那她什么反应?”慕柯依然表情淡淡,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变化。 见主子没有变脸,幸川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说错话,于是脸说话的声音都不觉放大了几分:“顾公子似乎对于您什么都没说感到很惊诧。” “哦对了主子,顾公子当时看到属下去的时候好像很不安,像是不想见到属下一样。”幸川又忽然补充道。 慕柯闻言,看向幸川的眼神一眯,向后靠在木椅上,手指轻轻叩击着木椅的扶手,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惊诧?那小子是在惊诧自己会给她送东西关心她? 不安?为什么会不安? 忽然他目光瞥见了地上的一块十分细小的碎木屑,脑子里快速闪过一道亮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 他好像知道顾九绵为什么会不安了,她昨晚弄坏了他的房顶,她这是在怕自己去找他收帐呢,呵呵,还真是爱钱得紧呢。 唔,好像是该找她要要这笔修缮屋顶的费用了。 幸川看着主子唇边的笑有些懵,这是天上下红雨了?!主子这是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他们刚刚在聊顾九绵,主子这不会……不会是想到了顾九绵吧! 这也太惊悚了吧! “主……主子。”幸川咽了咽口水,冒着生命危险喊了一句。 慕柯没有说话,而是下意识蹙眉看向幸川。 幸川被慕柯看得浑身一僵,但还是壮着胆子开口:“主子,您觉得顾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嗯?”慕柯一愣,旋即想了想又开口说:“性子不错。”好像还挺对他的胃口的,骄纵却不蛮横,荒唐却又让他生不起厌烦。 当然后面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幸川此刻简直觉得自己真相了,主子什么时候对一个人有过这么高的评价,这顾九绵绝对是头一个! 他甚至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着自己以后把顾九绵也当成主子来伺候的画面了,他到时候一定会被顾九绵折磨地很惨,呜呜呜,这也太惊悚了吧! 不过,只要主子喜欢,他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怎么了?”慕柯蹙眉,看着幸川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问。 “没什么没什么,主子喜欢的人就是属下要效忠的人!”幸川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喜欢的人?”森寒的声音传来,“你还要效忠谁?” 他听到幸川的话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股烦躁之意,之前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幸川说完那句话就感觉屋内的温度瞬间就冷了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完了完了,他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死了死了,主子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受自己把他是断袖的事情拿出来说呢,他完了呀,呜呜呜…… 幸川看着慕柯森寒的面孔,扑通一声跪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两巴掌,结结巴巴道:“主……主子……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慕柯挑眉,眸光晦暗不明,饶有兴趣地问:“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幸川看着慕柯将桌子叩击地“笃笃”作响的手,咽了咽口水,仿佛慕柯叩击的不是书桌,而是叩在了他的心上,让他胆寒。 “属下……属下的意思是,属下只效忠于你一人,您觉得不错的人,属下也觉得不错。”幸川飞快地解释道,生怕说慢了一个字就被主子给扔出去了。 “需要你觉得?”慕柯淡淡道,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幸川连忙摇头,根本不敢与慕柯对视,干笑着说:“不用不用!”心中暗骂自己多嘴,哪里需要他觉得啊,主子觉得不就好了,叫你嘴贱,这下好了吧,惹恼了主子就等死吧。 就在幸川以为下一秒慕柯就会给他下达处决命令时,却迟迟没有听见主子的声音,大着胆子抬头就看见慕柯若有所思的模样。 慕柯若有所思,是因为幸川刚刚的话确实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让他的属下竟然觉得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顾九绵。 而就在幸川打量慕柯的时候,慕柯却忽然看向他,幸川吓得连忙收回视线,一句话也不敢说,静静地等候慕柯的发落。 “你觉得……我喜欢男人?”慕柯问。 幸川连忙摇头,他要是现在点头,那不得直接被主子的眼神给秒成渣吗! 可是慕柯对于幸川的表现似乎并不满意,看向幸川的眸子一眯:“嗯?说实话。” 幸川一个激灵,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呜呜呜,他好难啊,主子到底是希望他说是还是不是啊! “为什么?”得到幸川的肯定,慕柯就更奇怪了。 见主子似乎并没有要发怒的架势,幸川大着胆子说:“因为主子待顾公子十分不同。” 慕柯蹙眉:“有何不同?” 于是幸川将慕柯待顾九绵的种种不同都给慕柯细细得讲了一遍,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就十分识趣地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慕柯听完幸川的讲述后自己也愣了,他以前怎么没注意这些,说起来他的确是待顾九绵与旁人大有不同,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他喜欢的是男人吧,他待顾九绵不同应该只是因为现在他还需要顾九绵帮自己解毒,所以才会对她一忍再忍,甚至破天荒地开始关心她。 慕柯这样想着,可是不知为什么越想越烦躁,他燥热地扯了扯衣领,瞥间一旁像柱子一样站的笔直的幸川,不悦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属下告退。”幸川飞速起身,行李退下,动作飞快,生怕慢了一步主子就改变主意了。 幸川走后,慕柯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想任何跟顾九绵有关的事情,他闭上眼睛,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然是一片清明,他重新拿起毛笔,开始处理手上刚刚处理了一半的事无,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清冷高贵的谪仙模样。 …… 书院里,顾九绵玷污书院教习夫子一事发酵地越来越厉害,甚至都已经闹道了朝堂之上。 “皇上,这顾九绵简直是目无法纪,居然在书院干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这样的人不配继续留在千字书院修习!” 朝堂之上,李隆义正言辞地说道。 “李大人说话可是要讲证据,我家小九断不可能作出那等腌臜之事!” 说话的是顾铭,清早上朝之时他从同僚口中得知书院里关于顾九绵的传闻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当即恨不得去把那小兔崽子逮回去,吊起来打个三天三夜,真是一天也不得安生! 不过即便是他再生气,此刻也在朝堂上维护着顾九绵,且不说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事实,就冲着李隆着趾高气昂的样,他就很不爽,他顾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育! “丞相大人,我知你是十分宠溺自家孙子,可是顾九绵这样的作风,如果继续让她留在书院的话,这要如何保障其他学子的修习环境氛围!”李隆虽然只是一个大理寺少卿,品阶没有顾铭高,但是这件事情明显就是他占理,所以他丝毫不畏惧地开口回击,“仅仅是因为顾九绵一人就影响这个书院的风气,丞相大人不觉得这样做太自私了吗?千字书院是培养国家栋梁之材的地方,可不是胡闹的地方!” 顾铭也不是软柿子,也是混迹朝堂几十载的老狐狸了,对于李隆的话毫不气恼,只是笑眯眯地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此时尚未查清,一切都是传言,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李大人你这样武断怕是不好吧?” “你!”李隆气结,看着顾铭怒目圆睁,什么叫谣言止于智者,这老狐狸是在说他蠢,说他不辨是非?! 顾铭看着李隆气结的模样,眼睛笑得愈发弯了,心中不屑,呵呵,果然还是太年轻啊,就这点本事还想跟他斗。 “书院可是有院规的,按照院规,顾九绵理应被除名,顾丞相如此,莫不是以为这书院是你们顾家说了算?”李隆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调整过来。 顾铭闻言连忙收起脸上的笑,躬身诚惶诚恐地对这大殿上座的天泰帝说:“皇上,微臣惶恐,微臣万万那没有那等意思。” 而后他转身又看向李隆,一副十分公平公正,我没有私心的模样说:“李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大帽子扣下来,老夫可是要丢脑袋的,老夫只是觉得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应该如此武断,倘若真如李大人这边拿,衙门断案时都是人云亦云,那这世上不知要多多少冤假错案了,您说是吗李大人?” “丞相大人……” “好了,都别吵了!”就在李隆还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是天泰帝姜培风。 李隆当即躬身行离,退回大臣的队伍里,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天泰帝发话。 “皇上明鉴!”顾铭则是继续躬身朝天泰帝毕恭毕敬道。 姜培风却是看向队伍前方的沈贤,问:“沈爱卿,此事你怎么看?”毕竟慕柯是他请命让他到书院当教习夫子的,这时候出了事情,自然要问问他的意见。 “依微臣之见,此事真假,请慕夫子一问便知,李大人和丞相大人不必在此争执不休。”沈贤躬身淡淡道。 其实他当时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十分地愤怒,本来就不喜欢顾九绵,现在对她更加不喜了,不过转念一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慕柯也没有向他提出要离开书院的意思,所以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没有什么比找当事人亲自验明事情真伪更有效,更能说服众人的办法了。 “嗯,派人去请慕柯。”天泰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吩咐身边的喜公公去将慕柯找来。 宫里的人找到竹园的时候,慕柯正好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得知天泰帝请他入宫心中虽然十分诧异,但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 一旁幸川却是暗暗着急,这宫里忽然来人请他家主子去宫里,不会是发现他们的身份了吧,他用眼神询问慕柯:““主子,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慕柯却是给了幸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心中对于为何要让他入宫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幸川虽然着急但也不能不听从慕柯的命令,所以只是静静地跟在慕柯身边,没有说话。 很快慕柯便来到了宫里。 “传千字书院夫子慕柯觐见!”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 慕柯抬步跨过朱色门槛,走进殿中。 逆光中,众人看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面如冠玉,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眸子如冬夜寒星,冰冷明澈中略带深邃,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贵族骄傲的气息。 众人都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这真的只是一个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贵公子或者哪国的皇子呢。 姜培风看着来人眼睛微眯,因为逆光的原因,他并不是很能看清慕柯的模样,直到慕柯站定,向他行礼后,他才看清了来人的脸,整个人瞬间愣住了,看着慕柯久久回不了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朝堂之上 是……阿玥? 姜培风记忆中的那张脸与慕柯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是以为阿玥来了,可是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慕柯看着姜培风看到他之后愣住的模样,心中诧异,但面上仍是不动神色,不卑不亢地站在殿中间,任由众人打量。 大殿中安静地仿佛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到。 众人看着姜培风怔愣的模样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 喜公公见天泰帝在发呆,小心提醒道:“皇上?皇上?” 姜培风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震惊,恢复一派威严的模样,正色说:“来人可是慕柯?” “是。”慕柯表情淡淡答道。 姜培风看着慕柯丝毫不惧怕自己威压淡定的模样,眼睛一眯,问:“家中都有何人?” 此话一出,大殿内更安静了,众人低头小心翼翼地用眼神交流着。 “皇上这是怎么了,不是来解决书院传闻的吗?怎么问起人家的身世了。” “不知道啊,皇上应该自有他的用意吧。” …… “慕某并无家人,自小便是孤儿。”慕柯神色仍旧淡淡,处变不惊。 姜培风虽然知道慕柯八成会是这个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蹙眉,他真的太像阿玥了,若不是现在还在朝堂之上,他都想直接问慕柯岑玥是你的什么人了。 不过看着众大臣看向他疑惑的目光,他还是收起心中的思绪,问起了今日的正事:“知道朕今日找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不知。” “书院的传闻你可曾听说?”姜培风蹙眉问。 慕柯低头敛眸,掩去眼中的精光,果真被他猜中了,还真是为了书院传闻的事情。 “不曾。” 若是幸川在这里一定会感叹自己主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又长进了。 “李爱卿,你同这位夫子讲讲书院的传闻吧。”姜培风看着慕柯的脸实在没有办法专心,于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朝李隆道。 “是。”李隆躬身领命,又转身对慕柯道:“慕夫子,今日书院有传闻说顾家顾九绵昨夜去了你院中,并且对你行了不轨之事,你作为当事人,此事可是真的?” 不轨之事? 想起昨夜顾九绵想要偷看自己洗澡却摔下来的事,慕柯觉得不轨之事这个词倒是用得十分恰当。 “是吗,可是此事并未在慕某的院中发生。”慕柯看着李隆,淡淡道,眸中不带一丝情感。 慕柯话音一落,朝堂之上两个人的心算是落了地,一个就是沈贤,毕竟慕柯可是他招进书院的,若是真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他也不好交代。 还有一个则是顾铭,顾铭的心其实一直都是吊着的,如今听到慕柯这一句话,不禁松了口气,他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这个慕夫子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若自己小九真的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慕柯还能在这里否认?! 李隆没有想到慕柯会是这个反应,当即一愣,旋即似乎事想到了是吗,忽然笑了,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铭,又对慕柯说:“慕夫子不必害怕,实话实说就好,某人的权力再大也大不过皇上,皇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顾铭闻言眉头一皱,李隆这明显是在暗示众人慕柯是因为害怕他们顾家的权势所以不敢说实话?! 而且看众人这看他的眼神显然是更多地相信了李隆的话,这不是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吗? 于是顾铭忍不住开口道:“李大人,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慕夫子的事情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丞相大人,我这不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吗,丞相大人你着什么急啊!”李隆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铭说。 顾铭气结,最终选择了沉默,李隆这个屎盆子已经给他扣上了,如今不论他再站出来说什么众人都会觉得他是被人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开始打量起了站在殿中宛如一朵雪莲般高贵的年轻人。 李隆看着顾铭不再说话,得意得勾起了唇角,又看向慕柯:“慕夫子,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慕柯凉凉地看着李隆,淡漠开口:“我说的就是实话,诚如丞相大人所言,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再清楚不过,外人怎么说都与我无关。” 他早就知道李家和顾家不对付,这李隆这么迫切地想要自己承认,无非就是为了赶走顾九绵,再借由此事打压顾家。 慕柯在心中冷笑,这李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他想利用的人找错了,他慕柯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人,顾九绵偷看他洗澡的事情,他自会收拾那臭小子,还轮不到李隆在这里对他指手画脚,教他做事。 李隆对上慕柯冰冷的眼神,居然有一瞬间感到了害怕,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会害怕一个楞头小子,忽然觉得十分恼火,但还是强忍着怒意,笑着对慕柯说:“慕夫子到底是在顾虑什么呢,这里这么多人,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 慕柯闻言却忽然笑了,看着李隆说:“李大人好生奇怪,慕某说了慕某说的都是真话,为什么李大人就是不信呢?” “可是明明有人看到顾九绵浑身湿透地从你院中出来!”李隆差点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慕柯两手一摊,面上十分不解地对李隆说:“那也并不能说明慕某遭遇了什么啊?” 李隆一愣,慕柯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昨夜荀儿传信来说,他自己也不过是猜测,难道他们真的是搞错了? 不,不行,这可是打压顾家的好机会,他不能错过。 于是皱着眉头继续问,但话中的底气却明显不同了:““那你说顾九绵大半夜去你住处干什么,浑身湿透又作何解释!” “自然是请教慕某乐理之事,至于浑身湿透,许是顾九绵觉得天气炎热,所以想去池塘里泡一泡也未可知。” “一派胡言!”李隆怒了,这怎么可能呢,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傻到衣服也不脱就跑到池塘里泡凉。 慕柯忽然好心地凑到李隆身边,小声说:“李大人为何生气,不如这样,李大人想听慕某说什么,慕某照着您的话再说一遍可好?” 虽然小声,但慕柯的话却足以让殿中的所有人都听个明明白白。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都在心中忍不住想着这个叫慕柯的夫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既然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戏弄朝廷命官。 就连顾铭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 李隆被慕柯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整懵了,抬头看着慕柯脸上似带有嘲讽的笑,怒目圆整,气得满脸通红。 顾铭心里乐开了花,对慕柯的好感蹭蹭蹭地网上涨,他摸了摸山羊胡子,满意地看了一眼慕柯,又落井下石地朝李隆道:“我说李大人啊,你就憋为难人家夫子了,你这教人说谎的风气要不得吧。” “你们……” “行了,都住口。”就在这时,从刚刚见到慕柯开始就一直心绪不宁,甚至陷入沉思的姜培风开口了。 李隆不敢造次,恭敬地退回队列。 姜培风皱着眉头打量着慕柯,而慕柯也是大大方方任由姜培风打量。 姜培风刚刚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他从前也没有听说过阿玥有什么双胞胎弟弟,但就在刚刚,他的脑子里忽然划过什么,两个人长得相似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亲子关系。 这么说慕柯很有可能是阿玥的儿子,想到这姜培风忽然有些兴奋,于是这才打断了殿下的争论不休。 他皱眉看着慕柯看了半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问:“你今年多大了?” 慕柯抬头,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地对上姜培风的目光,声音清冽:“十七。” 十七?!竟然是十七!阿玥也是十七年前死的,会不会阿玥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背着他偷偷生下了慕柯,所以慕柯会不会是他的孩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姜培风下意识地捏紧了龙椅上的扶手,似乎在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 慕柯将姜培风的动作尽收眼底,但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看来姜培风很在意他的身份啊。 姜培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平复了心中的种种思绪,最终又在众人满是疑惑的目光中,宣布顾九绵玷污慕柯一事纯属空穴来风,而李隆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则是罚俸一月,之后便让喜公公宣布退朝,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大人呐,看来以后还是不能什么都信啊!”顾铭走到李隆身边笑得一脸舒坦道,心道,让你在朝堂之上给我扣屎盆子,这下惨了吧哈哈哈。 李隆虽然不服,但是天泰帝的命令他不敢不从,此刻面对顾铭的嘲讽,只能咬牙切齿道:“呵呵,丞相大人说的是。” 慕柯在一旁看着顾铭幸灾乐祸,落进下石,脸笑地像一朵菊花儿一样,好像忽然就知道顾九绵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有这样的爷爷,能养出顾九绵这样的孙子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结果顾铭好像忽然看见了他,走到他身边,笑道:“哈哈,慕夫子,还是你讲道理啊,我们东禾啊,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材,啧啧,不像有些人听风就是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特意将嗓门提高了几个调,似乎是故意说给谁听的一般。 慕柯嘴角微抽,看了一眼不远处脚下一顿的李隆的背影,嘴角微抽,心道这爷孙俩气人的功夫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丞相大人过奖了,慕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慕柯淡淡地笑着。 顾铭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忽然一脸严肃地看向慕柯:“刚刚在大殿之上多谢慕夫子了,不过,夫子你跟我说句实话吧,我家小九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件事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说什么嫌甜天气燥热跳进池塘泡澡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刚刚慕柯在大殿之上是在有意帮他们顾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要谢谢人家。 慕柯诧异地挑眉,倒是没想到顾铭会问他这个,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把顾九绵给卖了,将昨夜的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顾铭。 顾铭听完之后脸色十分难看,连招呼也没打就直接离开了,看来是被顾九绵给气坏了。 慕柯看着顾铭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想着顾九绵被顾铭收拾地求饶的模样,恶趣味地勾起了唇角。 …… “主子,怎么样?那狗皇帝找你什么事?” 一回到竹园,幸川就跟着慕柯进了书房,一关上房门,他就按捺不住地问,慕柯去宫里的这段时间他可在书院里急坏了,虽然知道主子有能力应对一切,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着急。 “无事。” “啊?”幸川一愣,旋即注意到主子的嘴角居然擒这一抹淡淡的笑,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看了出来,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进了一趟宫里这么开心? 不过幸川转念一想,主子开心就代表没什么大事,暗暗松了一口气。 “主子,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说出来让属下也高兴高兴呗!”幸川笑嘻嘻地开口。 慕柯翻书的手一顿,狐疑地看向幸川,用眼神询问:“他表现地很明显吗?” “是啊,主子你都笑了。”幸川点头。 笑?慕柯抬手抚上自己的嘴角,他在笑? 忽然慕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沉,看向幸川的眼里尽是冷漠。 幸川浑身一僵,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他这张破嘴,怎么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之前惹主子生气的事情,主子没跟自己计较,现在他又在主子面前瞎晃什么啊,呜呜呜,他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我在伶玉楼给你安排了任务,你现在就去。”慕柯看着一脸菜色的幸川淡淡道。 虽然慕柯的语气非常冷漠,但是幸川闻言却是十分高兴,以往这个时候他惹怒了主子都应该是在刑堂受罚的,而现在主子还愿意派他出去做任务,这是不是就说明主子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幸川喜滋滋地领命出门做任务去了,丝毫不知道在伶玉楼等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爷子自罚 “少爷,少爷,不好了!老爷来了!”福生咋咋呼呼地跑进顾九绵屋内喊道。 顾九绵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蹙眉问:“他来干什么?” “我再不来,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顾九绵抬眼看去就看见自家爷爷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忠伯,忠伯的手上还横托着一个黑色金雕长形锦盒。 顾九绵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不是一直放在顾家祠堂的家法戒鞭吗?!老爷子拿到这里来做什么,她最近好像没有干什么吧。 她先是看了一眼福生,用眼神询问老爷子这是怎么了,结果后者只是苦着一张脸对她摇头。 顾九绵脸上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扶着老爷在桌边坐下,说:“爷爷,您今个儿怎么有空来书院看我了呀!” 说着又在暗中看了一眼托着家法站在一旁的忠伯,用眼神询问,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后者跟福生一样,叹了口气缓缓对她摇了摇头。 “跪下!”顾铭看着顾九绵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想到慕柯告诉他的事情,拍着桌子生气道。 “爷爷,怎么了嘛这是,气大伤身啊!来,我给您按摩按摩。”顾九绵嬉皮笑脸,说着就要走到顾铭身后帮他捏肩,试图蒙混过关 没想到顾铭却拦住了他,脸上依然满是怒气:“跪下!” 顾九绵一愣,见顾铭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半点开玩笑的影子,知道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老爷子这般生气了,之前他生气她能感觉到老爷子并不是真正地生气,一般自己哄两句,说两句好话就算了,可是看如今老爷子这架势,恐怕已经不是自己插科打诨说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爷爷,你这就算是给我判死刑也得给个理由吧!”顾九绵有些不情愿地嘀咕道。 顾铭看着顾九绵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火气就更大了,说:“自己做的什么破事儿自己心里不清楚!” 自己做的破事儿?顾九绵当即反应过来顾铭为什么来找自己了,忽然就有了底气,因为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老爷子知道昨夜的真实情况,老爷子生气,无非就是书院里的那些传闻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她的真实身份顾铭是知道的,她待会解释一下就行了。 “爷爷,那我是您孙子,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顾九绵朝顾铭眨了眨眼睛,暗示自己的真实身份,接着又笑嘻嘻地说:“外面那些都是谣言,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听信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呢?” “还不知悔改!”顾铭见顾九绵跟他装傻充愣,直接把话说开了:“我都知道了,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跑去偷看人家沐浴!”说起这个,顾铭就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 “!?”顾九绵惊了,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 “慕柯告诉你的?”顾九绵搓着牙,狠狠道。 一定是慕柯那个小贱人! 昨夜的具体情况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既然不可能是她自己说出去的,那么肯定就是他告诉老爷子的! “什么慕柯!那是你的夫子!还不跪下!” 顾九绵因为心虚,又被顾铭这么一吼,知道今日自己是少不了一顿鞭子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在顾铭面前跪了下来。 “老爷,消消气,先听听少爷怎么说吧!”一旁的忠伯见老爷子气整个胸膛都在剧烈地上下起伏,连忙一边帮老爷子顺着气,一边安抚道。 顾铭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稍稍平稳了气息,看着顾九绵一脸颜色地问:“你别管谁告诉我的,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昨天晚上真的去偷看人家沐浴了?” “我说我昨天晚上只是见月色好,所以想出去赏月来着,没想到他的房子那么不解释,我就踩了一下就碎了,您信吗?”顾九绵试图掩盖自己去竹园的真实目的。 顾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九绵胡扯,一眼不发,眼中的怒气明显表示着他不信。 “爷爷,您就这么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一点都不相信你的孙子,我可是您的亲孙子啊!”顾九绵不死心,试图跟顾铭打亲情牌。 让顾九绵没想到的是顾铭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还不知悔改!福生你过来给我把这个臭小子给我按住,今天我非要打到他认错为止!”说着顾铭就站起身来,从老忠手上接过锦盒打开,将戒鞭取出来握在手中。 福生闻言一惊,看着顾铭手中闪着寒芒的黑铁戒鞭,上面还有十分细小的倒刺,这一鞭子下去,少爷还不得皮开肉绽啊。 于是他连忙跑到顾铭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老爷,使不得啊老爷,少爷的身子还没好利索,这怎么能受的住家法啊!” “是啊老爷,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用家法啊!”老忠也在一旁劝说道。 “你们都闭嘴!谁再替他求情就给我滚出顾家!”顾铭直接一句话,成功地堵住了福生和老忠两人的口,二人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顾九绵,眼里满是焦急。 “福生,忠伯,你们别劝了。”顾九绵见顾铭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谁说话都没有用,于是给了福生和忠伯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眼神说:“福生,忠伯,你们先出去吧。”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出去。”顾九绵看着不为所动的二人又说了一遍。 二人这才叹了口气出了门。 顾九绵这才看向顾铭,闭了闭眼睛,说:“爷爷,你打吧。” 顾九绵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是真的触碰到老爷子的底线了,毕竟古人不像现代人那么开放,在老爷子的思想里,她一个女孩子去偷看男人沐浴就是不知廉耻,有违伦理,老爷子目前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如今只能让他打两下出出气了。 而她之所以让二人出去是因为她太了解福生和忠伯了,一个是看着她长大,一个是陪着她长大,一会老爷子如果真的对她动手,二人必定会冲上来替自己挡,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他们替她受罚,所以只好叫他们先出去。 顾铭却没有立即下手,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顾九绵,问“知道错了吗!” “孙女知错。”顾九绵这次用的是孙女,而不是孙子,其实也是耍了一个小心机,因为她知道顾铭其实对于她从小到大都是女扮男装,像一个男孩子一样活着,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生活一事心里感到十分愧疚,所以她在赌,赌顾铭心软,不会真的对她下重手。 果然,顾铭听到顾九绵的话,忽然一阵恍惚,心中就止不住地泛上一阵愧疚,手中紧握的戒鞭不觉松了几分,心中的火气忽然就没有那么大了。 他看着顾九绵跪在地上垂头一副真心认错的模样,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将戒鞭放在桌上,在桌旁坐了下来,看着顾九绵漆黑的头顶一言不发,眸光明暗交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他视线看不见的地方,顾九绵听着戒鞭被放下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她赌对了,老爷子果然还是宠她的,她就知道老爷子舍不得对她下重手。 可是下一秒,顾铭原本复杂的眸子却忽然一变,站起身来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顾九绵抬头就见老爷子将戒鞭高高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怎么情况跟她想的不一样,老爷子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又要收拾她了?! 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来了,顾九绵知道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想着自己一会皮开肉绽的样子就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顾九绵反而听到了一声闷哼。 她连忙睁开眼睛,结果就看到老爷子原本褐色的衣袍下摆已经被鲜血浸湿,空气中也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用想,那衣袍之下必定已经是皮开肉绽,再往上,就是老爷子费力地用一直手撑着桌子的模样,老爷子的脸也十分苍白,上面还有细细密密的冷汗。 老爷子这是自己打了自己一鞭子?! “爷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顾九绵当即惊呼出声,站起来想要上前扶住老爷子。 顾铭却是抬手拦住了她,面容有些扭曲,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看着顾九绵说:“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顾九绵迟疑了一下,看着老爷子认真的目光还是听话地跪了下来。 她看着老爷子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想起身去扶却又不能,只能满眼着急地说:“爷爷!您这是干什么啊!您快坐下!我喊忠伯进来!”就算舍不得打她也用不着打自己泄气啊! 顾铭却是瞪了一眼顾九绵:“住口,不准喊老忠进来!” “爷爷!”顾九绵真的是拿这倔老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铭却是没有理会顾九绵,而是站着平复了一会,这才坐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顾九绵,闭了闭眼睛说:“因为你的身份缘故,所以我也一直对你宠爱有加,生怕你会因为身份的事情而活得不开心,没想到这居然会害了你,我越是宠你,你就越是放肆,你父母走得早,是我没有教导好你,我有错,既然我下不了手打你,那我就只有动手打自己以示惩戒了。” 顾九绵听完顾铭的话眼前就已经模糊地不像话了,下一刻,她便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划过面颊,滴落在了地上。 看着老爷子落在自己身上十分失望的眼神,还有那因为伤口疼痛而苍白的嘴唇,顾九绵只觉得喉咙堵得发慌,心中泛起针扎般的疼痛。 对于刚刚利用顾铭对自己的愧疚而想要逃脱惩罚的行为感到十分懊悔,她这是都干了些什么,她前世未曾体验过的亲情,这个老人全都悉数给了她,她现在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而让他替自己承受这本该是她承担的后果。 她弯下腰,将额头贴在地上,不敢再去对上老人的眼神,哽咽着说:“爷爷,小九知错了,小九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顾铭看着顾九绵的动作,知道她是真心认错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起来吧,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顾九绵起身,立刻将福生和忠伯叫了进来,并让福生立刻去将灵槐找来。 顾铭却是摆了摆手,让老忠将戒鞭收好,然后在老忠的搀扶下离开了。 顾九绵看着顾铭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发酸,要不是老爷子下令让她在房间里面壁思过哪也不许去,她早就冲出去扶着老爷子了。 “福生你去找灵槐,让她直接去顾府,一定要让爷爷快点好起来。”她侧头对着福生道。 …… “老爷,您这是何苦呢?” 回到顾府,老忠拿着纱布和金疮药看着顾铭满是细小的血孔的腿,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难受,他知道老爷一定是舍不得对小少爷动手这才会动手打自己。 “是我没有教导好她,竟然让她作出那等荒唐的事情。”顾铭看着远方,眸光深邃,声音中带着疲惫。 老忠看着顾铭发呆的模样就知道他准是又在想大少爷和大夫人了,于是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低头给他的腿仔细上药,包扎伤口。 都处理好了之后,老忠起身见顾铭仍旧在发呆,心中忍不住叹气,开口安慰道:“老爷,您也别想太多,大少爷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小少爷也一定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早晚都会懂事的。” “嗯,老忠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就是有些累了,想歇一会。”顾铭知道老忠是在担心他,于是点了点头淡淡说。 老忠闻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着顾铭已经背过身去便没有再说话,收拾好东西便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醉仙楼赴宴 三日期限已到,李荀早早地就来到了醉仙楼准备着,吩咐好一切之后便静静地等待着顾九绵几人的到来。 醉仙楼门外。 江轩看着眼前颇有气势的三层小楼,矗立于京都最繁华的街道最中心,雕梁画栋,正门上方挂有一牌匾,上面写着鎏金的醉仙楼三个大字,字体走势行云流水,像是某位书法家的大作一般,江轩忍不住心中感叹。 而后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洗的泛白的布衣长衫似乎与醉仙楼内的奢华装修各个不如,他停下了脚步。 “云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江轩站在门口不肯进去,看着顾九绵一脸迟疑地问,他虽然不知道顾九绵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他还是不希望顾九绵牵扯进自己和李荀的恩怨中来,这李荀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真的跟他赔礼道歉,今天这八成是鸿门宴。 “来都来了,怕什么!”顾九绵摇了摇扇子,朝着江轩挑眉道。 “可是……” 江轩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自己肩上一沉,他侧头看去,发现是沈入怀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别可是了,这醉仙楼里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江轩,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沈入怀笑嘻嘻地对江轩说,“这醉仙楼里的蹄花汤可是一绝,我都想了好久了!还有还有,那个麻辣兔头也好吃!还有松鼠桂鱼……” 江轩看着听着沈入怀喋喋不休地给他介绍着醉仙楼里的吃的,越听越觉得自己肚子空空的,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仍旧犹豫地看了一眼顾九绵。 沈入怀还以为江轩不信,用胳膊肘撞了撞顾九绵,说:“我没说错吧云子,那些都可好吃了!” “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这醉仙楼的味道确实还是不错的,值得一尝。。”顾九绵淡笑对着江轩点头,她知道江轩在担心什么,所以试图这样可以让他不要那么紧张。 虽然顾九绵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其实对醉仙楼里的菜色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毕竟这整个酒楼都是她开的,而且所有的菜色也是她综合了现代人和古代人的口味新研发的。 此时还在不停地给江轩介绍醉仙楼菜色的沈入怀丝毫不知道醉仙楼最大的boss就在自己身边。 而顾九绵看着沈入怀疯狂给江轩安利蹄花汤,并且成功地看到了江轩咽口水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沈入怀这样,让她想起了前世路边那种搞推销的,而江轩就是那个成功被推销的人,她摸了摸下巴,考虑着要不要让沈入怀干脆成为她醉仙楼的独家代言人算了,反正那货只要给好吃的,他保准能兢兢业业地给你介绍个三天三夜。 “行了,走吧。”顾九绵看着江轩不停咽口水的模样,一巴掌拍在沈入怀肩上示意他可以打住了,别到时候给江轩这傻孩子馋坏了,而且李荀这会也应该等得不耐烦了吧,正好让她去做做好事给他下下火。 “他们还没来?!” 二楼包房内,李荀已经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顾九绵他们的身影,十分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对着他身旁的随从说。 这个随从正是那日在书院宣扬顾九绵是断袖,并且跟福生打起来的那个尖瘦书童,名叫胡润,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少爷,他们这么不识抬举,您何苦浪费这些银子来请他们?”胡润见自家少爷发火,连忙开口。 “你懂个屁!”李荀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了随从的腿上,随从疼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却也不敢喊痛,脸上还是一副十分谄媚讨好的笑容。 “是是是,小的不懂。”随从点头哈腰道,一边帮李荀锤着肩膀,一边说:“少爷您息怒,都怪那几个不识抬举的,少爷愿意破费请客他们居然还敢摆架子迟到!” 顾九绵到了门口刚好听到这句话,原本满是笑意的眸子立马就沉了下来,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 早在她知道福生和别的书童大家之后,她就派人去查了到底是哪家的书童,结果一查不要紧,好嘛,正是她的好对头,李荀养的好狗。 想着福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顾九绵眸中更是风云翻涌。 顾九绵直接一脚将门踹开,倚靠在门边,吊儿郎当道:“李少爷,我老远就听到你们主仆二人在这里抱怨了,莫不是不欢迎我们?” 说着又站直了身子说:“既然不欢迎,那我们走便是,就是没想到李少爷居然表面上说与我们和好,结果都是假的。” “容子,江轩,我们走。”说着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屋内的主仆二人,转身就要带着沈入怀和江轩二人离开。 “顾小少爷留步!”李荀叫住顾九绵,在顾九绵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好不容易有机会对顾九绵下手,如果就这样让顾九绵走了,那他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他当即狠狠地瞪了一眼胡润,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说:“还不快给顾小少爷道歉!” 胡润只觉得腿一软,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接收到自家少爷骇人的眼神,连忙对着顾九绵低头认错:“顾小少爷,这不关我家少爷的事,都是小的一时糊涂,说的都是胡话,还望顾小少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一回。” 顾九绵则是冷冷地看着李荀主仆二人自导自演的戏码,没有说话,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胡润见顾九绵也不说话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主子。 “看我干什么,什么时候顾小少爷原谅你了什么时候起来!”李荀见顾九绵不说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暗骂这顾九绵当真是不识抬举,得寸进尺。 胡润没有办法,一咬牙,开始自扇耳光,一边扇一边认错:“小的嘴贱,小的嘴贱!求顾小少爷原谅!” 顾九绵依旧站着没有说话,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弧度,饶有兴致地看着胡润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在他自己的脸上,仿佛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就像是一个看热闹的路人一样。 胡润没有得到自家少爷的指令,也没有听到顾九绵开口说话,手上也不敢停下来,他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李荀看着胡润自掌嘴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十分难看,听着那“啪啪啪”的一声声耳光声,感觉就胡润每一下都像是扇在了自己的脸上,让他觉得十分没面子。 很快,胡润的脸便像猪头一样肿了起来,顾九绵想着这也算是替福生报仇了,可惜福生让她派回去安抚老爷子了,否则一定让他看看痛打落水狗的精彩场面。 顾九绵侧头看着面色黑沉如水,额角青筋直跳的李荀,也知道差不多了,俗话说,见好就收,再继续下去李荀可能就真的要翻脸了。 顾九绵抬步进入包房,阻止了胡润继续落下的手,笑着说:“行了,别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李少爷必定不会是那样表里不一的人,这啪啪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这在表演节目鼓掌呢。” “哈哈哈哈——”沈入怀不厚道地笑了,云子这一手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是太绝了! 江轩也听懂了顾九绵话里的意思,她这是在嘲讽李荀表里不一,和他的随从在这跟她演习表演节目呢。 不过他不像是沈入怀那样明目张胆地笑,他低下头努力地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他可不能像沈入怀和顾九绵这样无所顾忌,可是看着李荀那张都气绿了的脸,真的好好笑啊! 哈哈哈,怎么办,他恐怕是要憋出内伤来了。 “想笑就笑,别憋着,当心憋坏了身子。”顾九绵忽然凑到江轩耳边,小声说。 “噗嗤——”江轩终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李荀那像是要吃了他的目光又连忙止住了笑,嗔怪地看了一眼顾九绵,都怪你,我本来可以忍住不笑的! 李荀看着面前一唱一和嘲笑他的三人,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会听不出来顾九绵话里的嘲讽与暗喻,放在桌下的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将手心掐得生疼。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住,要忍住,想着自己已经安排好的一切,若是此刻翻脸,那可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最终李荀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一副笑容,对着顾九绵说:“既然都来了,那我就让他们上菜了。” 说着又看向胡润,说:“还不快去让人上菜!” 顾九绵看着李荀生生将一腔怒气压下的模样,挑了挑眉,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李荀倒是挺能忍的嘛,她都这样明里暗里讽刺他了还能笑得出来,有点意思。 胡润捂着一张猪头脸出去安排上菜了,很快便又折了进来,手中托着一壶茶。 他走到顾九绵身边,说:“顾小少爷,沈少爷,江公子,菜还有一会儿,您先尝尝这醉仙楼的碧螺春吧,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说着胡润就往顾九绵,沈入怀和江轩三人面前的杯中添了一杯茶,最后才走到李荀面前也同样倒了一杯茶。 顾九绵看着冒着袅袅热气的褐色透亮茶水顺着壶嘴滑入杯中,微微勾起唇角,心中冷笑,同时也警惕起来,她知道李荀这是按捺不住要开始对她下手了。 其实她早就安排醉仙楼的人让他们注意李荀等人会在醉仙楼动什么手脚,一有风吹草动就来告诉她,可让她意外的是,醉仙楼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收到了要在饭菜里做手脚的任务,所以一时间,顾九绵根本就不知道李荀会怎么对付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顾九绵就不带怕的好吧。 倒完茶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的清香,顾九绵笑着说了一句:“多谢。” 随后她端起茶杯放到鼻翼下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也并不意外,李荀应该不会蠢到直接在茶里下毒。 但这也并不能说明李荀一点手脚也没有动,她还不能掉以轻心。 江轩喝沈入怀见顾九绵只是闻了闻并没有喝,自然也都没有喝。 李荀看着三人端起茶杯又放下,但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状若开玩笑地说:“顾小少爷怎么不喝,难不成还怕我在这茶里下毒不成?” “有没有毒,难道李少爷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吗?”顾九绵闻言忽然看向李荀,笑得一脸嘲讽。 李荀一愣,心中不禁有些慌乱,顾九绵这是知道了? 不过只是片刻的怔愣便很快又恢复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说:“顾小少爷可真会开玩笑。” “哈哈哈,李少爷怎么知道我在开玩笑,李少爷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顾九绵脸色猛得一变,嬉皮笑脸道,还朝着李荀眨了眨眼睛。 “是吧容子,江轩。”说着又朝着沈入怀喝江轩眨了眨眼睛。 江轩喝沈入怀虽然不知道顾九绵到底想要干什么,但都十分配合地附和着。 “是啊,一直听说李少爷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最讨厌勾心斗角那一套了,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沈入怀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一番话说得连李荀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顾九绵无语,这二货怎么永远都是这么夸张。 江轩可对着李荀说不出这样违背良心的话,只是不停地点着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李荀虽然觉得沈入怀和江轩的行为感到十分反常,但是看顾九绵一副吊儿郎当,我就是在跟你开玩笑,逗你玩儿的模样,心中虽然生气自己被顾九绵耍了,但还是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就说顾九绵怎么可能会知道,应该只是他想多了。 “哈哈,沈少爷过奖,喝茶吧。”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顾九绵见李荀喝了,这才端起茶杯也抿了一口。 李荀见顾九绵喝了茶,心中一喜,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看着三人嘴角含笑的样子,心中冷笑,先让你们高兴一会儿,待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山谷铃兰 很快,醉仙楼的伙计便将菜都上齐了。 满满一圆桌的山珍海味,沁人的香气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江轩的胃,安静的包房内传出“咕咕”两声。 是江轩的肚子在叫了。 屋内众人皆是一愣。 江轩看着屋里的人都看着他,原本清秀的脸旁顿时爆红,低下头暗暗懊恼,此刻他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看着自己的肚子,心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这个时候叫了,这也太丢人了吧。 李荀则是斜眼看着江轩低头的模样,眼中尽是讥讽,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顾九绵没有错过李荀眼中的讥讽,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江轩这是饿了吧,赶紧吃吧!”李荀忽然笑着开口了,似乎是怕他们以为他在饭菜中下毒,还特意先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入嘴中,笑眯眯的猥琐模样活像用棒棒糖诱拐小女孩的抠脚大汉,假惺惺的样子看得顾九绵一阵恶心。 这时候沈入怀倒是开口说话了:“哎呀,这醉仙楼的酒菜果然名不虚传,都给小爷看饿了!” 说着就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还边感叹,他一定要把这醉仙楼的厨子挖到自己府上。 江轩知道沈入怀是在为他化解尴尬,感激地看了一眼他,而后者则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李荀见沈入怀毫无防备地吃的欢畅,敛眸遮住眼中的精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这些人也不过如此,果然跟顾九绵呆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聪明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上了他的套。 这时顾九绵却注意到了窗边摆放的一盆白色小花盆栽,看着在风中摇曳的像铃铛一样的白色小花,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盆山谷铃兰吧。 山谷铃兰其实在东禾十分常见,因为山谷铃兰的植株矮小,花开时,幽雅清丽,芳香宜人,就像是如玉佳人一般,而且还常被利用做插花材料,到了秋天更是红果娇艳,十分诱人,所以深受东禾达官贵人的喜爱。 但是,这山谷铃兰出现在醉仙楼的这个包房这个窗边那就十分的不正常。 这醉仙楼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她亲自设计的,没有她的命令,手下的人不会擅自改变酒楼内的陈设,她记得以前那个位置放的不过是一盆简单的吊兰罢了,如今倒是突然变成了山谷铃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李荀他们带来的。 顾九绵敛眸,据她所知,山谷铃兰温阳利水,可活血祛风,只要不是傻子去吃它的花,就根本没有任何毒性,李荀放一盆山谷铃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而李荀再次抬眸的时候,已经快速隐去了眼中的情绪,见顾九绵看着窗边的山谷铃兰发呆,心里一个咯噔,顾九绵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但是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说:“顾兄?” 顾兄? 顾九绵闻言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李荀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窗边的山谷铃兰,笑着问:“顾兄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花还挺好看的。”顾九绵看着李荀的反应似笑非笑,这么着急问她,是怕被她发现什么端倪紧张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时一盆山谷铃兰吧。”说着顾九绵就站起身来向窗边的盆栽走去,余光却注意着李荀的反应。 “顾兄好眼力,正是山谷铃兰。”李荀笑得十分自然回答道,面上一片真诚。 顾九绵见李荀淡定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山谷铃兰没问题? 不,不可能,谁去酒楼吃饭还要带着一盆花去,李荀表现得越是正常,那么这花就越是不正常,一定有问题。 果然,在她的手摸上山谷铃兰的花朵时,她的余光捕捉倒了李荀拿茶杯的手下意识地一紧的动作,虽然很细微,但是还是让她捕捉到了。 顾九绵收回触碰花朵的手,将手背在身后,指尖细细地摩挲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滑腻感,心中冷笑,呵,果然有问题。 这花瓣上怕是已经被李荀涂了什么别的东西。 “云子,怎么了?”此时江轩走了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顾九绵:“是不是这花有什么问题。” 顾九绵却是笑了笑,拍了拍江轩的肩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花挺好看的,这里的掌柜还挺有眼光的,待会就让他送到我府上。” 李荀闻言心里一紧,这花上被他抹了曼陀罗花的花粉,曼陀罗花和山谷铃兰的花香混在一起是有致幻作用的,他今天就是想要这几个人产生幻觉在这包房内做出丑事,为他表哥姜煜晨那日在百花宴上所受之辱报仇,事成之后,这花他是打算带走销毁的。 如今一听顾九绵居然想把这花带回去,心里当然紧张,可不能让顾九绵带回去,白白给顾九绵他们留下证据。 李荀连忙开口笑着说:“哈哈,顾兄没想到你也喜欢山谷铃兰啊,不过这株铃兰为白色,是最为常见的品种,品相也不佳。我府上正好有几株,品相极佳,尤其是有一株的花瓣还是粉红色的,是铃兰中难得一见的珍品,不如待会我就让胡润送到你府里,这株平平无奇着实配不上顾兄你的身姿。” 粉色的山谷铃兰?这李家还真是富得流油,这么珍贵的品种也有。 这李荀为了害她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不过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顾九绵皱眉,看了看窗边的白色山谷铃兰,又看了看李荀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李荀的提议。 李荀看着顾九绵犹豫的样子,恨得牙痒痒,这个废物,恐怕根本就不知道粉色山谷铃兰的珍贵性,居然还在这里犹豫! 刚刚说要把那个粉色的山谷铃兰送给顾九绵的时候他心都在滴血,这粉色的山谷铃兰他父亲李隆可是托了好多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千金难买,上次他姑姑李贵妃看中了想要,他父亲都没舍得给,要是让他父亲知道他就这样将他最宝贝的花送给了顾九绵,估计腿都要被打断。 可是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稳住顾九绵才是问题的关键。 “既然李兄说粉色山谷铃兰十分珍贵,都说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送给我怕是不好吧?”顾九绵看着李荀一副肉疼的表情就十分想笑,于是憋笑故作为难地开口说。 李荀闻言笑得有些不自在地对顾九绵说:“这有什么,大家现在都是朋友了不是吗?” 顾九绵看着李荀欲哭无泪的模样十分想笑,可是偏偏她又不能笑,面上还要故作一脸纠结的模样,她好难啊,这都要给她憋出内伤了。 过了片刻,顾九绵忽然眼前一亮,十分高兴地对着李荀抱拳说:“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李兄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李兄了!” 李荀闻言虽然心在滴血,暗骂顾九绵废物屁事多,但好歹顾九绵不再盯着那盆山谷铃兰了,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气还没有松完,顾九绵一句话差点没给他一口老血直接气得吐出来。 顾九绵说:“江轩,一会你别忘了提醒我让掌柜的把那盆花送到我府上。” 李荀差点没晕厥过去,搞了半天这顾九绵怎么还是惦记着窗边的那盆啊。 他此刻脸上的笑已经比哭还难看了,却偏偏还是得维持着脸上那最后一丝笑容,问:“顾兄,不是说那盆品相不好,之后我给你送一盆粉色的吗?” 顾九绵用一双漂亮地不像话的大眼睛,看着李荀,一脸天真,理所当然道:“可是你给我送和我找掌柜的要这也完全不冲突啊,粉色的白色的我都想要不行吗?” 李荀看着顾九绵一副小霸王,只要是她看上的她都要的模样,差点没被气昏过去,早就听闻只要是顾九绵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她抢不到的,如今一看还真是这样。 可是那盆花是万万不能让顾九绵带走的。 “我府上白色的也有,也可以送给顾兄。”李荀开口道,言语中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九绵却是皱起了眉头,一副我一点都不贪小便宜的正义凛然的模样说:“诶,这怎么行呢,李兄已经愿意送我那么珍贵的粉色品种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让李兄送我别的,这就不让李兄破费了。” 说着又小霸王似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匪里匪气地说:“一会我就找这掌柜的要,他要是不给我我就把他这醉仙楼给拆了!”顾九绵看着李荀整个人已经有些傻掉的模样,心里都要笑疯了,这李荀怕是头一回遇上她这么个不讲理的人吧,哈哈哈,笑死她了。 “呵呵,顾兄此举怕是不好吧……”李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纵使有万般着急,但面上还是得不露声色,这混不吝简直就是听不懂人话。 “是啊,云子,这不好吧。”江轩在一旁看着顾九绵打算强取豪夺的模样,也忍不住惊了一下,扯了扯顾九绵的衣袖,小声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京都就还有我顾九绵怕的事?”顾九绵鼻孔朝天,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天不怕我不怕,我最的二世祖模样。 江轩还从来没有见过顾九绵这副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而李荀见顾九绵一副二世祖,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气得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刀。 心里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沟通,暗暗搓了搓牙。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一会等他们都中了幻觉,到时候他们几人还不是任由他拿捏,她还能记得那盆山谷铃兰? 这样一想,李荀忽然就不气了,看向顾九绵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笑着说:“顾兄开心便好。” 顾九绵见李荀整个人忽然就放松了下来,眸光一变,心中更加警惕起来,李荀忽然变得这么放松,明显是对他们出事胸有成竹,估摸着是他是准备对他们下手了。 李荀想通了之后,整个人就一身轻,重新坐会桌边,对顾九绵和江轩十分热情地招呼道:“诶,你们快过来吃啊,都别愣着了,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啊,云子,江轩,快吃啊,可好吃了。”沈入怀也附和道,说着,沈入怀又夹了一块肉质肥美的鳜鱼塞入嘴中,还不忘夹一个大鸡腿放入江轩的碗里。 “……” 顾九绵看着桌上已经被沈入怀消灭大半的精美菜肴,一阵无语,虽然他们是提前有了防备,在进入包房之前就已经吃了百清丸,江湖上大多数的毒药对他们都不会有任何作用,但是他也用不着吃得这么肆无忌惮吧,这是沈太傅不给他饭吃还是怎么的…… 江轩本来见沈入怀吃的痛快已经想走过去一起加入他了,可是见顾九绵却一只迟迟没有动,所以又有些迟疑地看向顾九绵,轻声喊了一句:“云子?” 此时顾九绵正看着李荀热情似火的模样,意味深长地勾着唇角,眼中漆黑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直到看到李荀脸上的笑有一瞬间僵住的时候,顾九绵这才好心情地又弯了弯嘴角,怕了拍江轩的肩膀,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又瞥了一眼吃得起劲的沈入怀,对江轩说:“吃吧,再不吃一会可就没了。” 江轩朝着顾九绵腼腆一笑这才开始动起了筷子,鸡腿的鲜香好吃地让他舌头都要化了,感受着舌尖各种美味的碰撞舞蹈,江轩心中同时也不禁暗暗感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从心里拿顾九绵当主心骨了,现在在外面做什么事情他都会下意识地去看顾九绵,去询问他的意见,顾九绵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以她为主心骨,听她的话。 李荀见三人都多多少少吃了桌上的饭菜,忽然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江轩说:“来,我敬江轩一杯,从前咱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 ------题外话------ 曼陀罗和山谷铃兰一起会致幻催情是为了剧情需要而编的,并不是事实,没有科学依据,各位仙女看看就行了,不能信哦! 第一百二十章 他怎么来了 江轩见李荀居然主动敬他酒,当即就愣住了,下意识看向顾九绵有些不知所措。 顾九绵则是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江轩这才站起身来,同样举起了面前的酒杯,有些不情愿地跟李荀碰了碰杯子意思一下。 李荀眼中快速划过一道阴贽,这该死的乡巴佬,自己愿意给他面子敬酒,居然还磨磨蹭蹭的这么不情愿,看着江轩滚动的喉结,心中冷笑,一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来来来,我也敬顾兄和沈兄一杯。”李荀敛下心中思绪,给一旁候着的胡润使了个眼色,胡润当即心领神会屁颠屁颠地给江轩一行三人的杯中满上。 顾九绵端起酒杯,却没有起身,嘴角噙着一抹笑,看上去匪气十足,说:“好啊,漂亮话我也不会多说,就多谢李兄今日破费了!” 沈入怀则是埋头苦吃才不管李荀要敬酒的事情。 李荀见这二人一个坐着岿然不动,一个埋头权当没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自顾自地说:“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好客气的。” 说着,李荀便坐了下来吃饭了,算着时间药效应该快要发作了,可顾九绵三人依旧神色如常,心中暗暗奇怪,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起作用,按道理说他们已经闻了曼陀罗花和山谷铃兰的花香,也喝了他加了料的酒和茶,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啊,他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低头吃饭,没有再说话,除了李荀时不时地敬酒之外,大家都很融洽。 吃得最开心的要数沈入怀了,嘴巴就砸吧砸吧一直没停过,酒杯里的酒也没有断过。 顾九绵看着沈入怀的吃香真的十分怀疑沈太傅是不是在家虐待沈入怀来着,这货一副很久没吃饭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酒过三巡,江轩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微微泛红,略微带有些醉意了,顾九绵脸上也泛着十分不正常的红晕,就连酒量最好的沈入怀也有些微醺,李荀见状心中暗喜。 顾九绵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李荀的反应,如今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是觉得他自己就要得手了。 顾九绵心中不屑冷笑,呵,有她顾九绵在,想要害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忽然伸手扯了扯衣领,双眼迷离地抓住江轩的手,凑近他,嘴里嘟囔着:“江轩,你有没有觉得很热啊。” “云子……”江轩的眼神也有些迷离,看着面前肤若凝脂,浓眉杏眼的顾九绵对着他吐气如兰,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云子生的未免太好看,竟是比女子生的还要美丽。 不知怎么地,江轩看着顾九绵精致的不像话的眉淡淡的蹙着,粉嫩如蜜桃一般的唇微微嘟起,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不悦,让她原本精致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他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替面前之人抚平眉头,心中暗暗想着,云子,若是个女子那该有多好。 李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差点没兴奋地跳起来,他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到时候他姑姑和表哥知道他替他们报了仇一定少不了他们家的好处。 他强压下心中的喜悦,找了个借口说要去茅房便和胡润双双离开了。 江轩在李荀说话之际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想起刚刚自己脑子里的念头,惊得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十分懊恼,暗骂自己没出息,他这是在干嘛?!怎么能对云子有那样的想法,该死! 但除了懊恼,江轩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丝隐隐的失落,好像在为自己没有抚上顾九绵的眉头而失落一般。 李荀走后,顾九绵的眸子当即就恢复了一派清明,将搭在江轩手上的手收回来,当即走到窗边,打算看看那盆山谷铃兰到底有什么异样,让李荀这么在意。 对于江轩的反应她倒是并没有十分在意,只当他是喝醉了罢了,因为据她所知江轩从前几乎是不喝酒的,这时候喝了几杯就晕也很正常。 她抬手用手指摸了摸山谷铃兰的花瓣,后又将手收回,将指尖放到鼻翼下轻轻地嗅了嗅,片刻后,顾九绵眸光一冷,是曼陀罗花的花粉。 山谷铃兰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可加上这曼陀罗花的花粉可就不一样了,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那可是致幻催情的“圣药”啊,看来这李荀是一心想替他的好表哥报仇啊,啧啧啧,还真是个尽心尽力的好表弟呢。 这样想起来,李荀又是让他们喝茶又是喝酒的,想必在那杯子上也是抹了曼陀罗花的花粉的。 难怪呢,难怪她没发现问题,曼陀罗花粉无色无味很难让人发现。 “云子?怎么了?” 忽然顾九绵肩膀一沉,一股酒气传来,侧头便见江轩醉醺醺地靠在她身上,又看了一眼正在桌边同样微醺的沈入怀,顾九绵瞬间有些头疼,这两人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她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幸亏他在进屋之前她就让江轩和沈入怀吃了百清丸,这没中李荀的招就醉成这样,要是中招了还不知道现在这屋里要乱成什么样呢。 “没事,你去坐着吧。”顾九绵朝江轩摇了摇头,把他扶回桌边坐着。 “云子,你是不是发现了——隔——什么……”江轩没忍住打了一个酒隔,顾九绵因为离得近,所以浓烈的酒气和饭菜发酵的味道直窜她的鼻腔,她下意识皱眉。 江轩脸色一红,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看着顾九绵,朦胧的眼中满是抱歉。 顾九绵看着江轩原本清秀的脸颊漫上了诱人的粉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活像是山间受惊的小鹿,看得顾九绵十分有罪恶感,江轩这模样好像是她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顾九绵连忙撇过头去,不再看江轩,纤长的食指轻叩桌面,思索着一会怎么让李荀自食恶果。 李荀出门后脸上的得意便再也掩饰不住,直接大摇大摆地写在了脸上,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下楼的时候,眼前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正要上楼的慕柯。 “你!”李荀本来想开口骂人的,结果抬头一看来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是慕柯。 “慕夫子,好巧啊,你也来醉仙楼吃饭啊!”李荀连忙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换上一副得体的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心里对于慕柯这样没背景的夫子是十分不屑的,没想到他还有钱来醉仙楼这样的地方消费。 “嗯,是挺巧的。”慕柯点头,表情淡淡。 “呵呵,学生还有事,就不打扰慕夫子用餐了,学生就先告辞了。” 可是李荀说完这话却丝毫不见慕柯要让他离开的意思而是说了一句让他十分摸不着头脑的话:“一个人?” 李荀一愣,不明白慕柯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是不是一个人,难道要让他告诉慕柯楼上还有顾九绵等人吗? “夫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如果不是书院结业考核的时候都要通过夫子测评的,寻常的夫子他报出他表哥和姑姑的名号一般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可是这慕柯偏偏是个异类,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所以他现在还不能跟慕柯闹翻脸。 慕柯依然表情淡淡,像是没有看到李荀脸上的不耐之色,只是在看到跟在李荀身边的胡润红肿的脸颊时,眸光微动:“没什么,就是问问。” 幸川在一旁看着主子拦住李荀不让他走的行为心里的惊诧已经快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但面上还是不动神色。 这个李荀是哪里冒出来的,主子跟他很熟吗?怎么突然关心起人家是不是一个人吃饭来了,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主子关心过他是不是一个人吃饭啊? 主子这是怎么了? 忽然,李荀转念一想,算算他出来的时间,顾九绵几个人这会应该在屋里玩开了,看着眼前的慕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告诉他顾九绵他们在上面也不是不可,正好他还想着去找人揭穿顾九绵几人呢,这不正好有个现成的吗? 依照慕柯这清冷高贵的性子眼里定是容不得半点污秽之物的,而且他还是书院的夫子,这由他去揭穿顾九绵几人的龌龊之事再合适不过了,到时候顾九绵几人定会身败名裂,在书院再也呆不下去。 想着李荀脸上便换上一副十分热情的笑容说:“当然不是一个人,今日是我在此宴请顾九绵,沈入怀和江轩,这不刚刚酒吃得多了点,所以想去个茅房。” “嗯。”慕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要让李荀走的意思。 李荀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怔愣,想着自己的目的,还是笑着开口:“呵呵,不如这样吧,夫子,你同我一道上去,大家一起吃怎么样?” 慕柯轻飘飘瞥了一眼李荀,神色依旧淡淡道:“好,走吧。”说着便抬步绕过李荀往楼上走。 李荀一愣,没想到慕柯居然答应地这么爽快,他狐疑地看着慕柯上楼的背影,这慕夫子在搞什么?他怎么觉得慕柯堵在路上不让他好像就是在等自己说这句话呢? 幸川在一旁都看傻眼了,主子这拦着人家不让走就是为了蹭饭?! 他英明神武的主子居然为了蹭饭同一个废柴在这瞎扯了半天?! 他们现在已经这么穷了吗,穷到连主子都要出门蹭饭了。 慕柯走到一半见身后没有人跟来,又停下脚步转头居高临下地看向李荀,蹙眉道:“不是说要一起吗?” “这就来。” 李荀抬头便见慕柯站在台阶之上,芝兰玉树,姿容清冷,周身气度婉若天人,李荀这句话几乎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李荀面容一僵,不敢相信他刚刚居然下意识地听从了慕柯的话,再抬头看向慕柯时,他已经背过身去,继续上楼了,李荀蹙眉,慕柯真的只是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普普通通的夫子吗,为什么他身上的气度会让他觉得连如今的天泰帝都不如他。 见慕柯已经快要走到二楼了,李荀敛下心中思绪,给了胡润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上后自己便跟了上去。 “慕夫子,就是这里。”李荀将慕柯带到包房门口,却没有听到他预料中包房内的声音,心中诧异,不应该啊,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又偷偷瞥了一眼慕柯,见他依然神色淡淡又快速收回视线,没有看到慕柯在他收回视线的瞬间也瞥了他一眼。 屋内,顾九绵听到屋外的动静十分诧异。 慕夫子?慕柯?他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还是和李荀一起。 不过很快她便想通了,眸光闪烁,慕柯八成时李荀找来揭穿他们的人,慕柯作为书院的夫子,说的话自然有可信度,不过,慕柯知道李荀的计划吗? 门外。 慕柯一看李荀低头思索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心里有鬼。 不等李荀继续头脑风暴,他就已经径直推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慕柯当即皱起了眉头,门内的景象也映入眼帘,桌上的饭菜已经是一片狼藉,顾九绵,江轩,沈入怀三人东倒西歪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李荀看着屋内三人衣衫完整醉倒在桌的模样也是十分震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屋内会是这样一副景象,他们这是喝醉了? 可是他安排的山谷铃兰和曼陀罗呢?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表现出来,仅仅是片刻怔愣后便抬步走进屋内,检查了一下醉酒的三人,返现他们真的只是简单的醉酒而已,并无异样,心中又是诧异又是气恼,他准备了这么久居然全都白白浪费了。 他直起身子对门口的慕柯说:“呵呵,夫子,看来他们是太高兴了,喝的有点多。”然后他又指着一片狼藉的餐桌,说,“这……我就不留夫子吃饭了,这样吧,夫子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题外话------ 曼陀罗和山谷铃兰一起会致幻催情是为了剧情需要而编的,并不是事实,没有科学依据,各位仙女看看就行了,不能信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吓尿了 就这样,慕柯被李荀安排到了别的包房,安排妥当后又找了个借口说看看顾九绵几人便退了出来。 再次打开顾九绵他们所在的包房,看着三人一动不动与先前进来的模样并无其他,李荀的眉头皱得死死地,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少爷,这……”胡润作为李荀的跟班,自然知道李荀的计划,现在事情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他也十分吃惊。 李荀却是没有理会胡润,而是走到窗边,凑近了对着那盆山谷铃兰嗅了嗅,又用手指捻了捻,是曼陀罗花的花粉没错啊,可是怎么不起作用呢? 他又走到顾九绵身边,想看看顾九绵的脸,可是顾九绵是手枕着胳膊,脸朝下趴在桌子上的,在试图搬动顾九绵失败后,一边暗骂顾九绵像死猪一边弯腰试图从下面去看顾九绵的脸。 “啊——” 李荀在看到顾九绵向下趴着的脸的一瞬间,脸色惨白,惊呼出声,整个人向后一退,跌坐在地,用手指颤抖着指着趴在桌上的顾九绵,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少爷,你怎么了?”胡润连忙跑过去扶起李荀。 李荀有些惊慌地看了看顾九绵又看了看胡润,声音颤抖着说:“顾……顾九绵,她她她——她死了?” 想着刚刚自己看到的那张惨白的脸和那双充血凸出来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让人浑身汗毛竖起,脊背发凉。 “什么?!”胡润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鬼叫什么!”李荀直接“啪”地一声打在了胡润脸上。 胡润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连忙捂着脸,咽了咽口水,说:“少……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荀强迫自己冷心静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喘着粗气对胡润说:“你先去关门!” 胡润不敢迟疑,连连点头应是,跑到门边,在确定门外没有别的人之后,这才将门关上。 “少爷,然后我们要怎么做?” 李荀指着桌边的沈入怀和江轩二人对胡润说:“你,去看看他们两个!” “啊——少爷……我……”胡润一听自己少爷说死人了,心里也是害怕的不行,这会要让他去看那两个人死了没,他心里还是害怕的。 李荀眼睛一瞪,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胡润这才颤抖着双腿,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挪到沈入怀身边,缓慢地弯下腰,从下方向上看去,结果就看见了一张七窍流血,舌头吊在外面的脸,就像是黑白无常一样,他当即吓得向后跌坐在地,嘴唇颤抖着,嘴里竟然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李荀一看胡润的反应就大概能想象出沈入怀那张脸是怎样的骇人模样。 心中更是凉了半截,又指了指顾九绵,说:“去探她鼻息,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胡润苦着一张脸,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真的不想去啊,可是看着自己少爷那仿佛要吃人的骇人模样,他如果不去可能下场就跟趴着的这三个人一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顾九绵身边,弯下腰,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探到顾九绵的鼻翼之下。 顾九绵看着伸过来的一根手指,转了转眼珠子,为了吓李荀,她刚刚可是把眼睛往死里瞪来着,都瞪累了。 看着那手指指缝里还有脏脏的渣滓,顾九绵当即嫌恶地撇撇嘴,要不是还想再吓吓李荀,她现在恨不得伸手给他折了。 胡润伸出去的手指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的气流,将手像是触电般地猛然缩了回来,看向李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少……少爷,没气了。” “这个还……还看吗?”胡润看着一身布衣,与整个富丽堂皇的酒楼格格不入的江轩问。 李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的心此刻一片冰凉,如坠冰窖,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心里更多的却是害怕:“闭嘴!别吵,让我想想!” 他是想陷害顾九绵没错,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顾九绵啊!这顾九绵可是顾铭的宝贝命根子,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害死了他的孙子,那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还有沈入怀,沈贤在皇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至于江轩,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乡巴佬,死了就死了,他不足为惧。 主要是顾九绵和沈入怀,虽然他的姑姑贵为贵妃,但是一旦被人查出来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那么自己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屋内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李荀想了许久也不能接受顾九绵几人死了的事实,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去将顾九绵翻过来,不过这一次他翻地十分轻松,很容易就让顾九绵呈仰卧姿势躺在地上。 他还来不及奇怪为什么之前搬不动顾九绵,就对上了那张惨白的瞪大了眼睛的脸,顾九绵这是死不瞑目啊。 即便已经见过一次并且有了心理准备,李荀仍旧是被顾九绵骇人的模样给惊着了。 他有些害怕地闭了闭眼睛,结果再睁眼的时候,他眼前出现了差点吓得他灵魂出窍的一幕,顾九绵正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里满是怨毒仇恨。 他向后一退,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面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他明明记得刚刚顾九绵的眼睛是看向天花板的,现在变成看着他了!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窗户啪得一声被风关了起来,外面的天空似乎也“唰”地一声黑了下来。 屋内亮倏然亮起了两盏烛火。 李荀猛然扭头看向沈入怀和江轩的方向,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瞪着眼睛,猩红的血液还顺着眼眶不停地往下流,舌头吊得长长的,正坐在桌边直愣愣地看着他,中摇曳的烛光的映衬下,事那么的阴森诡异。 李荀害怕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软得不像话,他只能双腿直蹬地,整个人向后一直缩到了墙角,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颤抖着,他想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又转头看向胡润,发现胡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李荀的精神此刻已经绷得紧紧的了,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不是我……不是我害你们的,不关我的事!”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顾九绵却忽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满满扭头看向李荀,脖子还发出“喀喀喀”,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顾九绵用阴森森地语气说:“李荀,你害的我们好惨啊!李荀——”边说还一边学着丧尸片里的丧失一般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朝李荀走去。 李荀瞪大了眼睛,看着披头散发,每走一步都能发出骨头断裂声音的顾九绵,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顾九绵看向李荀身下那摊黄黄的液体,当即嫌恶地撇开眼,啧,这就吓尿了? 她用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嘲讽道:“啧,就这点胆子还敢骇人,没出息。” 沈入怀和江轩见李荀已经被吓晕了,也不再装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蜡烛,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站在窗边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没办法,屋里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江轩走到顾九绵身边,见顾九绵正在搜刮李荀身上的钱财,嘴角微抽,云子很缺钱吗?怎么一个堂堂丞相家的孙子,活得跟个土匪似的。 “云子,怎么样,我刚刚演的不错吧!”沈入怀邀功似地跑到顾九绵面前,笑嘻嘻道。 顾九绵看着手里从李荀身上搜出来的一沓银票很是高兴,看着面前像是摇尾求夸的忠犬一样的沈入怀,难得好心情地点点头,说:“嗯嗯,不错不错。” “云子,我们接下去怎么办?”江轩问,看向顾九绵的目光里满是崇拜与感激。 早在进入酒楼之前顾九绵就跟他们说,她现在还不知道李荀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他一定没安好心,一定会在饭菜茶水里动手脚,所以顾九绵提前让他们吃了百清丸,之后再用眼神示意他们开始装醉。 在让李荀露出马脚后又在短时间内想到要装鬼吓唬李荀的办法,他觉得顾九绵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接下去,当然是让他们自食恶果了。”顾九绵看着躺在地上的胡润和李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森森道。 “什么恶果?”江轩有些不明白,因为他们吃了百清丸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任何不适,也并不知道李荀原本是如何对付他们的。 顾九绵给江轩和沈入怀二人解释了曼陀罗花和山谷铃兰放在一起的危害,并告诉他们她已经在那盆山谷铃兰上涂抹了比李荀准备的更厉害的催情药,无色无味,可以通过皮肤渗透进入人的体内,刚刚李荀在进房间的时候已经去摸过那盆山谷铃兰了,所以这会他应该正扒心扒肝地难受着呢。 果然,他们三人再看向李荀时,他的面色已经十分潮红,眼里满是,正胡乱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地板上疯狂地扭动着。 “想看真人秀?”顾九绵挑眉看向二人。 “啊?”二人有片刻的怔愣,看着顾九绵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当即反应过来。 江轩一脸为难:“云子,这……不好吧……” “小爷才不看呢!呸,恶心!”沈入怀则是直接啐了一口,脸上满是嫌弃。 “那还不走?” 说着顾九绵就朝房门走去。 “可是云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要是被查出来……”江轩却叫住了顾九绵,有些犹豫地开口。 李荀毕竟时当今李贵妃的儿子,若是被人查出来是他们三个动的手脚,容子和云子倒是都有家族撑腰,可是他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酸书生,他若是一个人便罢了,被查出来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如果他死了他的母亲要怎么办。 顾九绵自然知道江轩心里在想什么,当即怕胸脯保证:“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天塌下来了,都是高个子着顾九绵就一把将沈入怀拉了过来。 沈入怀不经思索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又要让我背锅?!” 从小到大,顾九绵一般犯了什么事都会推到他头上,虽然顾老爷子不信还是会狠狠地收拾一顿顾九绵,可是他的老爹信啊,所以每次他也逃不了一顿打。 “安啦安啦,放心吧,他们查不出来的。”顾九绵拍了拍沈入怀的肩膀,笑眯眯道,又给了江轩一个相信她的眼神。 江轩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顾九绵脸上自信的笑容也抿唇笑了起来,心理的那仅有一丝担心也消失不见。 云子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叫人忍不住相信。 “行了,再不走,你们就留下来一起加入他们吧。”顾九绵看了一眼已经快将自己脱光了的李荀,朝沈入怀和江轩说。 二人一阵恶寒,对视一眼后跑得比兔子都快,结果却又在门口刹住了脚步。 顾九绵心中生疑,走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两脸菜色的沈入怀和江轩,还有一张好看地人神共愤的脸。 我靠,怎么忘记他也来醉仙楼了,刚刚他们在屋子里面说得话也不知道慕柯听了多少。 顾九绵对上慕柯深邃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她很快便脸上挂上一抹笑容,说:“嗨,慕夫子,好巧哦!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同时不动神色地挡在了门口,不让慕柯看到屋内的景象。 慕柯自然没有错过顾九绵的小动作,看她这般模样就知道李荀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很快又消失不见,面上又是一派清冷地说:“李荀说要请我吃饭,可是刚刚说出去看看你们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过了,所以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快吃啊 话音一落,江轩当即心虚地不行,下意识地看向顾九绵。 “啊!”顾九绵闻言立马惊讶出声,随后一脸气愤地说:“哎呀,夫子你一定是被李荀给耍了,他一定是骗你的,不想请你吃饭,这才找借口跑了,他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呀!” 江轩在一旁看着顾九绵睁眼说瞎话,看得一愣一愣地,云子还真是厉害啊。 忽然屋内传来了盘子落地的声音,慕柯狐疑得看向站着的三人:“什么声音?” 三人当即脊背一僵,顾九绵暗骂一声该死,连忙将沈入怀和江轩推出房门,然后“咣”地一声将门关上,挡在门口,隔绝了慕柯看向包房内的视线。 “没什么没什么,你一定是听错了!” 慕柯看着衣服做贼心虚的模样,眼里盛满了笑意,心里起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 “可是我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慕柯憋笑道。 “没有没有,你一定是听错了!”顾九绵连忙否认。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屋内的人像是故意同她作对一样,又是一阵叮呤哐啷的盘子落地声。 顾九绵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脸忽然有些疼。 门外的几个人几乎是同时看向顾九绵。 慕柯是一脸戏谑,挑眉看向顾九绵,似乎是在等她给一个解释。 沈入怀和江轩看向顾九绵的眼中则满是心虚与慌乱。 顾九绵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很快便稳住心神,看向慕柯,理直气壮道:“走走走,我说没人就没人,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慕柯还是头一回见有人能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练得如此炉火纯青,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结果看到顾九绵那个你再说一句我就掐死你的眼神还是改了口:“好吧,我信。” 这会换慕柯被门外的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了。 幸川在身后听着自己主子睁眼说瞎话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他家主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怎么会这样,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李荀就在包房里吧,主子这放水放地也太明显了吧。 江轩和沈入怀看着慕柯也是一脸震惊,这也行? 顾九绵听到慕柯的话也是也被惊了一下,看向慕柯的杏眸里满是疑惑,这话她自己都不信,他居然相信?这才多久没见就变成傻子了? 其实不止是他们,慕柯自己也被惊了一下,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不过看着顾九绵被惊着的小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继续说:“既然顾公子都能如此理直气壮了,那我也没道理不信,你说是吧。” 顾九绵听着慕柯意味深长的“理直气壮”,莫名想上去给他两巴掌,她算是看明白了,慕柯这男人分明一开始就是有意给他们放水的,刚刚那都是是故意在逗她呢。 想到这,顾九绵就看着还挡在门前的慕柯没好气道:“那你信了还不走,怎么,是想留在这过年啊!” “云子……”江轩低声喊了一句顾九绵,给了她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他刚刚也看清楚了,慕夫子这是有意要放过他们,云子这还不走,怎么还在这里跟慕夫子拌嘴呢。 结果顾九绵压根就没正眼看他,依旧没好气地瞪着慕柯,他这简直就是喊了个寂寞啊。 慕柯对于顾九绵的气恼也不在意,而是轻笑一声,继续说:“可是那我的午饭怎么办,本来是李荀付钱的,现在人不见了,没人付银子了,你也知道我们当夫子的每个月拿不了多少银子,这醉仙楼可不是我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消费的起的地方。” “?!”消费不起你来干什么?! 顾九绵都惊呆了!慕柯说这话这是在暗示她付钱? 果然,对上慕柯那双你不付钱我就不让甚至把你做的事情都传出去的眼神,顾九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斯就是想让自己付钱! 顾九绵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血压直直飙升,额角青筋直跳,又来了,又来了,这货又开始讹人了。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翩翩公子,如玉郎君,怎么就活成了一个一天不讹她就浑身难受的模样呢? 虽然她喜欢他,可这也并不代表她的银子喜欢他! 顾九绵虽然心里十分生气且不乐意,但是想着慕柯这厮是真的有可能把自己给卖了,于是忍着肉疼,咬牙切齿道:“吃,我请客!”最好吃死拉到! 看着顾九绵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慕柯嘴角的笑容咧地更大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既然顾公子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愣住的幸川,往隔壁包厢走。 幸川觉得自己这辈子吃的惊,都没有今天多,先不说主子今天莫名其妙说要来醉仙楼,然后又在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睁眼说瞎话,然后刚刚居然又在这里强行让人请客,又得了便宜卖乖,主子今天真的没有被人掉包吗? 顾九绵真的是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没让自己冲上去给慕柯两拳头,她就没见过这么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看着挺讨喜一个人,怎么就那么讨人厌呢?! 偏偏自己就还喜欢这么个人,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了。 忽然慕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顾九绵,说:“顾公子刚刚吃饱了吗,要不要一起再吃点?” “吃!我吃!”顾九绵还没说话呢,沈入怀就率先嚷嚷着跟了过去。 看得顾九绵直翻白眼,沈入怀怕不是饿死鬼投胎,刚刚再李荀那屋吃了那么多居然还吃得下,绝了。 江轩倒是十分老实地站在顾九绵身边没有动,等着顾九绵做决定。 “嗯?”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听得顾九绵心尖一颤,随即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才让人家讹了一大笔,这会又心动的不行,她果然是有病。 “吃,不吃白不吃!”顾九绵看着那张如玉的脸庞,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没骨气的话。 慕柯见状低笑一声,转身踏入了包房内。 “走吧,刚刚我看你也没怎么吃,待会儿给我吃回本来!”估计面朝江轩恶狠狠道。 踏入包房,顾九绵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堪比满汉全席,脸色瞬间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肉都在疼。 江轩看着眼前的一幕和浑身气势瞬间阴沉的顾九绵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找沈入怀,可是沈入怀就光顾着埋头吃东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顾九绵刚刚还在安慰自己说慕柯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顶多也就几十两银子,而且到时候她和沈入怀江轩三个人还怕吃不回本吗? 结果她这才走了几步路的功夫就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虽然这酒楼就是她搞起来的,她并不需要真的付钱,可是这食材难道不要钱买吗?这货看着清廉节俭,结果这么铺张浪费,顾九绵开始有些动摇想要包养慕柯的心了,就照他这个吃法,她就是又一座金山银山也养不起他啊。 “你一个人点这么多,吃得完?”顾九绵面色十分难看地朝慕柯问。 慕柯一脸不明所以,看着顾九绵:“这不是还有你们吗?” 不生气!不生气!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给打坏了! 顾九绵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在心里疯狂催眠自己,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关上房门看着屋内的众人恶狠狠地说:“都给我吃,今天吃不完谁都不需走!” 那模样活像一个刚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众人都被惊了一下,就连一向心大埋头吃得欢畅的沈入怀也感觉屋内的气氛不对抬起了头,看着顾九绵黑沉如水的脸,停止了嘴里的咀嚼,有些怔愣。 下一秒,顾九绵却忽然笑盈盈地坐到慕柯身边,用公筷将给慕柯夹了满满一碗的菜放在他面前,说:“吃吧夫子,一定要吃饱哦——” 慕柯看着顾九绵脸上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毛毛的,又看了一眼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五颜六色的菜,没有动手,因为他真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夫子怎么不吃啊,难不成是在等学生给你喂吗?”顾九绵一手撑着头,一手将筷子硬塞道慕柯手中。 慕柯闻言脑中立即浮现出顾九绵给自己喂饭的场景,一阵恶寒,看着顾九绵一副你不吃我就喂你的架势终于还是抬起了拿筷子的手。 “这就对了嘛。”顾九绵看着慕柯成功咽下了第一口菜,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语盈盈,接着道:“都说谁之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些都是农名伯伯好不容易种出来的,你作为夫子该不会不懂得勤俭节约这几个字怎么写吧。” 慕柯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菜,坐如针毡,这种被人盯着吃饭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幸川在一旁再次惊掉了下巴,主子居然就这样听了顾九绵的话在乖乖吃饭,天要下红雨了。 沈入怀和江轩十分识趣地低头吃饭,没有说一句话,只不过是不是地互相看一眼。 沈入怀在桌下用脚踢了踢江轩,用眼神询问:“云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咱们还是吃饭吧。”江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沈入怀苦着一张脸。 “你没听见云子刚刚说吃不完不准走吗?”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啊……”沈入怀欲哭无泪,他刚刚在李荀那边就已经吃了不少了,现在是真的吃不下了,他这辈子吃的东西都没有今天多,再吃他就要被撑死了。 江轩同情地看着沈入怀,对于那种被撑着的难受感觉是再有体会不过,可是现在他们也是没办法啊,“吃不下也得吃,难道你也想被云子那样盯着吗?” “呜呜呜,我不想……”沈入怀瞥了一眼笑语盈盈地看着慕柯吃饭的顾九绵,忍不住在心里同情了慕柯三秒,这样的云子太可怕了,他不要这样,于是他只好继续低头,用筷子扒拉着碗,营造一种他在很努力地吃的假象。 这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慕柯吃饭的顾九绵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两只的小动作。 才吃了几口,慕柯就觉得自己饱了,倒不是说他饭量小,而是顾九绵就在旁边这样一直盯着,也不说话,还一直笑,笑得那么诡异,就算此刻放在他面前的是龙肉他也吃不下去啊。 “咳咳——”慕柯假装咳了两声,道:“你……” “呀,夫子这是呛着了吧,快喝口水!”结果他话还没说完,顾九绵就打断了他,下一秒,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杯茶。 侧头对上笑容挑不出一丝毛病的顾九绵,慕柯只好伸手接过茶杯,意思地喝了一口。 幸川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吃瘪,心里早已笑得没有人样了,可是他不能笑,如果现在笑出来一定会被主子当场打死,于是他只好低头努力憋笑,肩膀在不停的抖动,他觉得自己都要憋出内伤了,他还是头一回见主子在别人手里吃亏呢,按理说主子吃亏他应该着急生气才对,可是他真的好想笑啊,对不起了主子,幸川先笑为敬。 幸川一心憋笑,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低头的瞬间,顾九绵的眼神就从他身上淡淡地扫过。 慕柯自然不知道身后幸川的反应,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看向顾九绵,说:“我……” “怎么样夫子,现在不呛了吧,你快吃啊,这醉仙楼里的菜都可好吃了,来,你尝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依然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九绵给打断了,就在顾九绵说这一句话的功夫,他面前的小碗里又堆满了像小山一样的菜品。 慕柯脸色一变,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他可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就是在这故意膈应他呢,自己不就坑了他一点银子,把她偷看他洗澡的事情告诉了顾铭,还坑了她一顿饭吗,她至于这样报复自己吗? 顾九绵此刻要是知道慕柯心里的想法,一定不会只是简单地坐在旁边看他吃,一定会找个漏洞直接怼在慕柯嘴里,直接给他往下灌! 幸川在后面真的快要憋疯了,他就算看不见自家主子的脸,也知道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天呐,千俞救命啊,他要憋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荀废了 慕柯知道不让这小子痛快自己恐怕还要遭罪,于是又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顾九绵虽然看着面色难看的慕柯听话地一直在吃,但是心里非但没有觉得有报复的快感,反而越看越生气,心中暗骂老天爷忒不公平,这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怎么连吃饭也这么好看,气死她了! 慕柯吃了一会,见顾九绵一点儿要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诡异,他觉得就这样一直吃也不是办法,让他把整整一桌子吃完这种事情,顾九绵也不是干不出来,于是他放下了筷子,决定和顾九绵好好谈一谈。 顾九绵见慕柯放下筷子不吃了,猜他估计是吃不下了准备跟自己低头了,可是就在慕柯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幸川要是知道顾九绵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非常不屑,低头?不可能的,他家主子这辈子就不知道低头两个字怎么写的。 “多谢顾公子盛情款待,我吃饱了,你可以付银子了。”慕柯。 “?!”顾九绵看着慕柯理直气壮让自己付钱的样子,都惊呆了,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理所当然的。 “你是没听到我刚刚说吃不完不许走吗?!”顾九绵对上慕柯的眼神咬牙切齿道。 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江轩和沈入怀此时也忍不住抬头将注意力放到了他们这边,都眼含希冀地看着慕柯,期待他能说出什么让顾九绵放过他们。 慕柯对于顾九绵的怒意并不理会,看了一圈正在装作埋头苦吃的江轩和沈入怀,一脸淡定道:“大家不是都在努力吃吗?可是你怎么不吃,你不是也是这屋里的人吗?” “我!“顾九绵气结,一时被慕柯噎得说不出话来,正能恶狠狠地瞪着慕柯。 江轩和沈入怀听到慕柯的话简直恨不得起来为他鼓掌了,尤其是沈入怀,他还是头一回见顾九绵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呢,他以后一定要好好抱紧慕柯的大腿! “我付的银子我想让谁吃就让谁吃!” 慕柯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于顾九绵的行为十分不解:“那既然是你付的银子你就更应该多吃点了,不然多亏啊!” “你!”顾九绵竟然无法反驳,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慕柯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关键是她现在气都气饱了,还吃锤子吃!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并不代表我就要听你的。”顾九绵忽然理直气壮道,“快吃!” 说着又端了一盘猪肘子放到慕柯面前,一脸凶相。 慕柯看着油光发亮的猪肘子,一阵油腻的气息直窜他的鼻腔,他忍不住蹙眉,心里一阵恶心,这么油腻的东西是人吃的? 他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将那盘猪肘子推的离自己远了一点。 又看向顾九绵,看他一脸他不吃完就绝不罢休的脸色,一阵头疼。 忽然,慕柯想到自己身后还站了一个人,眸光一闪,当即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他。 “幸川,你来吃!” “啊?什么?”幸川被猝不及防地一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随后脸上的笑便僵住了,看着那盘油腻腻,红亮亮的猪肘子,一脸抗拒道,“公子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嗯?”慕柯声音一沉,语调微扬,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警告之意。 幸川一看自家主子满是警告的眼神,当即就怂了,苦哈哈道:“我吃,我吃!” “嗯。”慕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顾九绵,似乎是在说,这有人吃了,可以了吧。 顾九绵却是根本不买账,扬了扬下巴示意桌上还有满满一大桌子呢。 “幸川。”慕柯没有说话,而是轻飘飘地瞥了幸川一眼,淡淡地喊道。 幸川脊背一僵,看着满满一桌子几乎还没怎么动的菜,感觉生无可恋,这要是都让他吃完,他不得被撑死才怪。 可是偏偏对于主子的命令他还不能抗拒,所以只能在心里泪流满面的同时,面上还要欢天喜地地应声:“好的公子。” 呜呜呜,千俞你在哪里啊,主子身边的这份差事也太难干了吧,他宁愿出去杀敌战死也不想今天在这里被撑死啊! 可惜任凭幸川在心里如何呐喊,慕柯都不可能听得到。 “如何?顾公子可消气了?”慕柯侧头笑着怼顾九绵说。 顾九绵一愣,他还知道自己在生气,刚刚配合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消气? 一时间顾九绵心里竟然不知道是何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但是心里的怒气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幸川听到这一句话差点没一口猪肘子给噎死,合着主子隔这里闹半天就是为了让顾九绵消气,甚至还要牺牲他这个跟了主子十几年的得力助手?! 他跟主子十几年的主仆之情还敌不过才认识没多久的顾九绵吗?幸川在心里嚎啕大哭,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比一口吃得多,他突然发现这猪肘子还挺香的嘿。 “你别以为……” “快来人呐,出事了!” 顾九绵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当即眉头一挑,估计是店小二发现李荀了。 “云子,我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沈入怀第一个窜起来,打开房门朝外跑去,他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在这包房里呆下去了,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让归一跟着,他可没有人来替他吃。 “啊,云子,我也去看看!”江轩也飞快地跟了出去。 顾九绵哪里看不出来这二人是想逃走,不过也没有同他们计较,毕竟她也是要打算出去看看的,李荀出洋相这么重要的时刻她怎么可能错过。 “今天就先放过你。”顾九绵起身看了一眼慕柯也走了出去。 她出门就看见李荀所在的包房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顾九绵见状勾起唇角,摇了摇头,心道,啧啧啧,李荀你说说看你这是何苦呢,害人终害己这个道理你妈一定没教过你,真可怜。 下一刻顾九绵又收起唇角的冷笑,装作一个路人一样,凑了过去,拍了拍一个大胡子男人问:“哟,这里这么热闹,出什么事了?” 大胡子男人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呢,冷不丁被人从后面一拍,顿时有些不悦,不过转头见居然是京都小魔王顾九绵,当即陪笑道:“哟,顾小少爷,你还不知道吧,这里面的啊是李贵妃的侄子李荀,据说是在里边跟他的小斯干那档子事儿,这不,把门都给弄坏了,你说说看,这是得多激烈啊。”说着,大胡子男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丝丝猥琐的笑容。 听大胡子男人这么一说顾九绵才注意到包房的房门此刻正可怜兮兮地被众人踩在脚下呢,顾九绵顿时有些肉疼,这门可是上好的名贵木材做的呢,修起来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呢,这修门的银子到时候一定要找李家讨回来才行。 “大家让一让,大夫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人群有片刻的安静,却忽然又炸开了锅。 “这都要请大夫了,这李公子该不会事废了吧?” “谁知道呢,没想到李家少爷居然有这种癖好,换我跟一个男人,我都恨不得自己废了自己!” “诶诶诶,话说上次宫里百花宴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没?”忽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议论声就更大了。 “什么什么,什么事情啊!” “快说出来听听!” “就是四皇子和林家少爷林桓知在宫里那个啊!” “啊,这李家的人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一个德行啊?” …… 顾九绵在旁边听了一会,便没有再听了,眸光晦暗不明,心道,果然啊,人的嘴巴事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就是不知道正在竞争太子的姜煜晨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被气死,啧啧啧,这叫什么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狗咬狗的场面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出来了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群自动分成两拨,将门前的通道留了出来。 一个老头摸着山羊胡子面色不佳地走了出来。 顾九绵一看来人,诧异地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还真是巧了,这不是老熟人嘛。 来人正是安齐。 安齐出门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看向人群的时候一下子就对上了顾九绵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当即就觉得事情不对,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瞳孔猛然放大,李家少爷这件事情不会就是这位祖宗一手安排的吧。 顾九绵见安齐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眉头微挑,这个安齐倒是聪明得紧,下一刻她便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漂亮的不像话的眸子里满是戏谑。 安齐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瞬间冷汗涔涔,他怎么走哪都能遇到这位小祖宗啊,而且每次还都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一生的医德可就坏在了这位小祖宗的手里了啊。 “安大夫,里面这是什么情况啊?”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地开口问道。 “诶,说不得,说不得。”安齐连忙摆手,为难地看了一眼屋内,其实与其说是说不得,倒不如说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才对,里面的这位李家少爷下半辈子多半是毁了,他的那位小斯也好不到哪去,这要是大庭广众说出来,那到时候还不得被李家人疯狂追杀啊,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那位小祖宗,这……这……不是在要他的命吗? …… 很快,李家的人就来了。 “荀儿!我的荀儿呢!”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 顾九绵皱眉,下意识掏了掏耳朵,这怎么人还没出现,声就先到了。 很快,一个华服夫人就推开人群冲进了房内,随后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是谁!到底是谁害我荀儿!”一阵凄厉的女声传来,“大夫呢,大夫呢!” 安齐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顾九绵看着安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不就叫他进去问几句话,还能吃了他不成,至于吗? “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荀之母王佩云沉声问安齐。 “这……夫人请恕小人无能小人不知。”安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想他可真是太难了啊,这李家少爷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动了手脚,可是为了那个小祖宗,他也只能睁眼说瞎话了。 “你说什么?!你不是京都最有名的大夫吗?这点能力都没有!”王佩云惊叫道。 安齐将腰弯地更低了:“这……夫人,小人无能,小人无能。” “娘……我好疼啊……”这时候李荀幽幽转醒了,面色苍白嗓子沙哑地喊道。 王佩云连忙爬过去握住李荀的手一脸心疼道:“荀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娘,孩儿好疼……” 王佩云连忙将安齐招过来:“大夫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家荀儿怎么样?” 安齐其实早就替李荀号过脉,也替他处理过伤口了,所以李荀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当即颤颤巍巍道:“回夫人的话,令公子……令公子怕是废了……” 王佩云瞪大眼睛,凄厉地叫出声:“你说什么?!” “夫人息怒,夫人不妨去宫里请御医看看吧,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小的就先告辞了!”说完安齐拎起自己的医药箱,一溜烟地就跑了,开玩笑不跑还留在这等着被这个王夫人扒皮吗?再说了,就算这李荀还有救他也只能说救不了啊,否则坏了那位祖宗的好事,他才是真的死定了。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房内再次传来王佩云凄厉的骂声。 顾九绵见安齐头也不回地逃走了,暗骂这老头怂包。 “你的人?”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顾九绵转头看去,是慕柯,心中虽然诧异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倒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转头看着李荀被李家的家丁抬上了马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是顾九绵 李荀的事情第二天就在京都传开了,连带着姜煜晨百花宴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谁给捅出来了。 兰亭宫。 “贵妃娘娘,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家荀儿啊!”王佩云坐在李兰亭下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 李兰亭看着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女人,心里十分烦躁,她不过是碍于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嫂嫂,所以才对她好言好语,换做别人敢在她面前这样喧闹她早就让人把她扔出去了。 “嫂嫂,你别急,我这不是已经派御医去你府上替荀儿诊治了吗?荀儿是我的侄子,我这做姑姑的心里也着急啊。”李兰亭强忍着心中的不耐,面上作出一副她也很着急的模样。 王佩云似乎也看出来李兰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生怕惹恼了她这个弟妹就不请御医替她家荀儿诊治了,她可就李荀这么一个儿子,这荀儿若是没有了生育能力那她日后在李府还如何立足,不得被那几个小贱人压得死死地才怪,于是她连忙点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十分感激地说:“是是是,多谢贵妃娘娘,多谢贵妃娘娘!” 这个时候,姜煜晨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身煞气,脸色十分不善。 王佩云率先站起身子,朝姜煜晨行李:“见过四皇子。” 本以为会得到一句不必拘礼,结果没想到姜煜晨在看到王佩云的那一刻,周身的气势越发骇人,眼神几乎冷地能杀死人。 王佩云被姜煜晨看得一阵心惊,旋即心中暗骂,真是没礼貌,亏自己还是他的舅妈,看到她不问好就算了,居然还瞪她,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真的要是表现在脸上怕是她活腻了。 李兰亭见姜煜晨一脸不高兴地走进来,连忙起身走下贵妃榻迎了上去:“晨儿,这是这么了,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你不开心了?”说着眼神还不经意地从王佩云身上飘过。 “母妃。”姜煜晨先是向李兰亭行了一礼,然后看向一旁坐着的王佩云,一声冷哼。 王佩云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惹到这位四皇子吧。 “怎么了晨儿?”李兰亭连忙问。 姜煜晨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再隐忍自己的怒气,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李兰亭,指着王佩云,满含怒气地说:“母妃,我怎么了?呵,你不如问问这家人都做了什么好事!” 都被人指着鼻子说了,还是一个小辈,王佩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站起来说:“诶诶诶,四皇子,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这家人,我们做什么了让你这样眼睛不适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李荀在醉仙楼干出那档子事,外面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关于李家的负面传言,现在连带着我都受到了牵连!你们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还给我整出这种事情!”李荀就像是一只喷火龙一样不断地发泄着他的怒火。 说起这个,王佩云就有些心虚,外面关于姜煜晨的一些流言蜚语她自然是听到过的,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只觉得这个四皇子也不过如此,如今冷不丁听姜煜晨这么说,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说什么?!”李兰亭闻言惊叫出声,随后又看向根本不敢看她眼睛,一直躲闪的王佩云,厉声说:“什么事情!你说!”此刻她也不管什么嫂嫂不嫂嫂的,在姜煜晨面前,所有事情都得靠边站,要是耽误了他儿子的太子大业,这些贱人都该死! “我……这……”看着面色突变的李兰亭,王佩云气势就弱了下来,支支吾吾道:“百花宴的事情现在外面都传遍了。” “什么叫传遍了!?”李兰亭的脸色越发阴沉,百花宴那日的事情她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走漏风声,到底是谁! “就是我可能当不了太子了!”姜煜晨直接咆哮出声。 一定到自己的儿子当不了太子了,李兰亭当下就急了,抓着姜煜晨的胳膊,急切地问:“怎么会呢,晨儿,怎么会这样呢?” “还不都是他们害的!”姜煜晨恶狠狠地看着王佩云。 “来人,给我把她扔出去!” 王佩云一听,要把她扔出去,这怎么得了,她家荀儿的伤还没治好呢,如今这么一闹,李兰亭怎么可能还愿意请御医替他的荀儿医治,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贵妃娘娘等一下!”王佩云在宫女碰到她之前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兰亭面前,“贵妃娘娘,都是那个顾九绵害的……你们别碰我!让开!” 王佩云甩开宫女抓住她的手,继续哀嚎道:“都是他给我们荀儿下药,我们荀儿才会变成那样!都是顾九绵害的啊,不管我们的事啊贵妃娘娘!” 姜煜晨听到这,眼中阴贽更甚,抬手拦住了想要将王佩云拉下去的宫女太监。 “你说……是顾九绵害的?”姜煜晨低头,斜睨着王佩云。 “是是是,都是顾九绵。”王佩云见有戏,立马抓住时机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家荀儿也是为了替四皇子打抱不平,所以才在醉仙楼设了局想要收拾顾九绵,没想到那个顾九绵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自己逃脱了不说还害了我家荀儿,可怜了我家荀儿啊!” 王佩云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可以转移李兰亭母子二人对她的怒火,没想到下一秒自己钉脸上便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刚刚打了自己一巴掌的李兰亭。 “谁让你们擅作主张的!”李兰亭厉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 “不要啊贵妃娘娘,真的不管我家荀儿的事情啊,都是顾九绵害的!娘娘——”王佩云依然不死心地哭嚎道。 可惜李兰亭和姜煜晨根本就不理会她。 “晨儿,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李兰亭连忙将姜煜晨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晨儿你吃点水果,消消气,跟母妃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姜煜晨推开李兰亭递到自己面前的水果,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太子马上就是别人的了,他都快急死了。 “母妃,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在说什么吗?说我李家作风不检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所以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我根本不配做太子,现在朝堂之上的风向一致倒向姜煜陌,居然还有人提议让姜煜笙那个废物也提名太子,你说说看我能不生气,能不着急吗?!”姜煜晨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后面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摔了出去。 “都是顾九绵那个贱人害的!”想起刚刚王佩云走之前一直在喊顾九绵,眼中风云诡谲,捏紧拳头,狠狠地锤在了桌子上,顾九绵!怎么哪都有你!没想到这阵子他没有功夫去招惹她,她倒是主动招惹起他来了 李兰亭被姜煜晨眼中的阴贽给吓了一大跳,轻声唤了一句:“晨儿?” 虽然她心里也是恨极了顾九绵,但是好歹也是在深宫呆了这么多年的人,还算是沉得住气,当即抬手抚上姜煜晨的手,安抚道:“晨儿你别急,今天晚上我会先想办法稳住你父皇,等母妃先去探探你父皇的口风再商量,至于顾九绵那边,你也别着急,总有办法收拾她的。” 她都想好了,反正天泰帝那边她已经暗中给他下了好长时间的毒药了,如果那个老东西不让晨儿当上太子的话,那么让他早点退位也不是不可以,所有一切阻挡他的晨儿当上太子当上皇帝的人都得死! 姜煜晨没有错过自己母妃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狠,就连他见了心中也觉得有些瘆得慌。 “母妃可是有妙计?”姜煜晨问。 李兰亭却是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说:“一切都等今晚我去探过你父皇的口风再说。” 姜煜晨见自己母妃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忽然就莫名地冷静了下来,他相信自己的母妃,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 竹园,书房。 “主子,千俞回来了。” “让他进来。”慕柯放下手中的毛笔,捏了捏眉心,自从上次他们从密云古墓里逃出来之后,他就安排千俞回了西汴,因为她的好母亲又在催他了,上次子母蛊的事情还真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呢,就是不知道这次千俞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主子。”千俞恭敬地行礼。 慕柯颔首点头,看着勾起凉薄的唇,似笑非笑:“怎么?又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 “主子,那位命你一月只能找到密云古国遗址,否则……”说到这里,千俞顿了顿,有些为难。 “否则什么?”慕柯眸子一沉,连带着声音都沉了下来。 千俞的小心脏忍不住一抖,看着主子骇人的脸色,把心一横,闭着眼睛说:“否则就催动子母蛊。” 对于千俞的这个答案,慕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自嘲一笑,其实他早就猜到千俞想说的是什么了,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让自己的心更加坚硬罢了。 千俞见自家主子一点都不意外的表情,就知道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了,不知道为什么千俞心头忽然泛上了一阵心疼,主子这种明知道会痛还非要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行为,他此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交错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没了?”慕柯看着发呆的千俞,眉头一皱,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问。 千俞回过神来,瞬间冷汗涔涔,在主子面前走神那可是犯了大忌,当即正色道:“主子恕罪,属下该死。” “行了说正事。”慕柯并没有打算和千俞计较,淡淡道。 千俞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说:“主子,南羌春羽丹一事已经不能再拖了,现在江湖上都知道了春羽丹的消息,我已经查到江湖上许多高手已经满满地在向南羌聚集,再拖下去恐怕对咱们会十分不利。” 慕柯向后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整个人呈现一种十分慵懒的状态,可是轻叩着桌面的手指却暗示着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放松,而是一直再思考着。 南羌……春羽丹…… 春羽丹的消息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放出去的,目的要么就是为了引诱他去南羌,要么就是为了引诱顾九绵…… 究竟是什么人要引诱他或者顾九绵去南羌呢? 不过一定不会是他的好母亲就是了,毕竟她可是比谁都盼着自己死呢? “行了,你先出去吧。”慕柯看着依然跪着的千俞,淡声道。 千俞知道主子在思考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十分识趣地应声退了出去。 “呜呜呜,千俞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千俞一出来,幸川立马就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房里,开始大吐苦水。 “跟在主子身边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好?我在外面日夜兼程,风吹雨打的执行任务,我还没说什么呢?”千俞没好气地推开幸川,翻了个白眼。 幸川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诉苦的人,哪里会放过千俞,当即把最近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千俞。 包括顾九绵来偷看主子洗澡,在朝堂之上为顾九绵开拓,还有主子去醉仙楼蹭饭,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千俞。 “千俞,你怎么看?你说主子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幸川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 千俞还沉浸在对主子反常行为的震惊中,根本就没有听到幸川在说什么。 幸川看着发呆的千俞,凑近了他的耳朵,像小孩子恶作剧一般大喊道:“千俞!” “你要死啊!”千俞一把推开幸川,掏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 对于千俞的愤怒幸川毫不在意,反而一脸郁闷地说:“我问你话呢,你说主子最近这是怎么了,要不是我天天都跟着主子,我都要怀疑主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去霞浦村 “你瞎猜什么!别胡说,主子的事情岂容你我议论!”千俞严肃地说,“再胡说我马上就去告诉主子。” 幸川撇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本来还想问问那边的消息,但是想着主子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情所以按捺住了好奇的心思转身出门了。 …… 翌日,是书院休沐的日子。 顾九绵决定再去一次霞浦村,自从上次从那里仓皇逃出来之后她心里就一直记着这个事情,但是因为李荀的事情又耽搁了好几日,所以今天她打算再去霞浦村一探究竟。 但是在去之前,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去找江母和江轩询问一下霞浦村的具体情况。 于是她拉上沈入怀直奔安齐堂而去。 江轩此时正在味江母喝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江母的脸上的气色明显好多了,脸上不再是苍黄的不健康的颜色,而是多了几丝红润,而且上次灵槐给她看过之后表示她的眼睛是能够治好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云子,容子,你们怎么来了?”见到来人,江轩又惊喜又意外地问。 “来看看你们。”顾九绵淡笑道。 “轩儿,是你的那两位朋友来了吧,快请他们进来坐啊。”江母也笑着说,因为看不见,只能用耳朵来分辨他们的位置。 顾九绵对于江轩的母亲还是十分敬佩的,毕竟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样的封建王朝能够把江轩抚养长大,并且教他做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于是她当即迎了上去,坐在窗边,说:“伯母,我和容子来看你了。” “好好好,这么久以来真是谢谢你们了。”江母一口气连说三个好,拉着顾九绵的手忽然话锋一转,语气略带严肃说,“你们今天来正好我也有事情同你们讲。“ 顾九绵看了一眼江轩,想问他江母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是江轩摇了摇头,也是一脸十分糊涂的模样,顾九绵只好笑着说:“什么事情?伯母您尽管说便是。” 江母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是这样的,我和轩儿已经在安大夫这里叨扰很久了,如今我的身子也好了大半所以我想让轩儿送我回霞浦村,就不在此处久留了。” 顾九绵闻言蹙眉,怎么在这里住的好好的突然要走,她疑惑的看向江轩,发现他也一时间愣住了,便又将视线放在江母身上:“伯母,是不是这里住得不舒心啊?” 江母闻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都挺好的,尤其是安大夫每天都会来给我送药,我的意思是,我和轩儿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江轩是您儿子,我们又和江轩是好朋友,那我们也算是您半个儿子,住在自己儿子家里有什么不好的?”沈入怀不以为意地开口道。 “可是真的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江母皱起眉头,十分为难。 江轩将自己母亲的一切行为看在眼里,知道母亲这是不想过多麻烦别人,心里一阵阵地刺痛,都怪他没有能力,让自己的母亲老了老了还要颠沛流离。 虽然是云子把他和母亲安排在安齐堂的,可是日子久了,他总管觉得对不起顾九绵,因为自己一直在给她添麻烦。 顾九绵看着江母脸上认真坚定的脸色,微微蹙眉,人家要走她也没办法硬强求人家住下来,而且看江轩的模样,似乎也是赞同江母的说法的,所以她没有再劝,而是又问了一句:“伯母您真的决定好了吗?” “嗯,决定好了,这段时间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轩儿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死也无憾了。”江母高兴道。 顾九绵见状也不墨迹,想到今日来找江母的目的,直接开门见山,说:“伯母,我打算再去霞浦村一趟,不如我们几个一起去吧,这样省时还省力。” 没想到江母却迟疑了,好半晌才张嘴问:“你们……还要去霞浦村?” “是啊伯母。”顾九绵没有多想,点头应道,“其实今天我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问问您霞浦村的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顾九绵看着江母下意识捏紧被子的手,眸光一闪,江母下意识捏紧被角的动作暗示着她似乎是在紧张,可是江母又在紧张些什么呢? “云子,你想问什么,问我也一样。”江轩忽然开口了。 顾九绵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装作没有察觉道江母的异样,还是决定问江母,因为江轩的经历毕竟还是没有江母多的,就比如说江轩出声之前的一些事情,江轩就不可能知道,即便是听江母说起过,但有些事情江母是不会告诉江轩,所以江轩也不可能知道。 顾九绵给了江轩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又像是唠家常一样,语气轻松,就像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楞头小子一样询问江母:“伯母,我想问,村子里的村民一般都是靠什么维持生计啊?” 江母虽然奇怪为什么顾九绵会关心这个,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回答道:“自然是打渔。” 顾九绵自然没有错过江母这个舔嘴唇的微动作,眸光一闪,有问题,江母在说谎。 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什么,连语气都同方才差不多,唠家常似的看了一眼江轩又问:“这样啊,那江轩这么优秀,村里的教书先生一定是一位很有才华的人吧?” “哪有什么教书先生,我的学问都是我娘教给我的。”还不等江母回答,江轩就率先出声。 顾九绵闻言挑眉,倒是没想到江轩的母亲竟然如此有学问,看来江轩母子的真实身份还是有待考究啊。 “那没有教书先生怎么行,村里的孩子怎么办,都不用上学吗?”顾九绵又问,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江轩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顾九绵说:“霞浦村几乎没有孩子可以获得过九岁,所以私塾基本上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什么意思,什么叫活不过九岁?”顾九绵蹙眉看向江轩,却因此没有注意到江母攥着被子的手捏得更紧,嘴唇也紧紧抿起的样子。 “霞浦村有一个传说,嗯……也可以说是一个诅咒,传说从前有个霞浦村的村民出海打渔,打捞到了一只会说话的十分奇怪的鱼,那鱼居然有人的上半身,而下半身则只是一条鱼尾巴……“ 听到这,顾九绵嘴角微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吗?不过她并没有出声打断江轩。 “最奇特的是,那人鱼的额头上有三只眼睛,当时那只人鱼乞求村民放过她,说她怀孕了,请求村民放过她和她的孩子,并表示如果村民愿意放了他们,她就给那个村民珍珠和宝石,村民欣然答应,于是就在村民贪婪的目光中,人鱼开始哭泣,哭泣的同时不断有珍珠宝石从人鱼额头中间的那只眼睛中流出来,那个村民当即就起了歹念,并没有按照约定放走人鱼,反是将人鱼捉回了家,日夜鞭笞,让人鱼为他奉上更多的珍珠宝石,终于有一天,人鱼的孩子没了,她凄厉地仰天长啸,在发誓诅咒这个村子永远断子绝孙之后便化成了一阵烟云消散不见了,起初村民都不以为意,知道后来凡是村子里的小孩都活不过九岁开始,这些人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可是人鱼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这些村民再怎么忏悔也没用。” 听完这个传说顾九绵嘴角微抽,这传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但是她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事,江轩说的这个传说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的,这也太扯淡了,这世界上有她一个怪物就已经很离谱了,哪里有那么多未知生物。 她觉得霞浦村的小孩子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者就是都已经遭遇不测了,反正不可能是那劳什子人鱼干的就对了。 不过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些心思放在脸上,而是看向江母问:“伯母,您是什么时候带着江轩进的霞浦村啊?”她刚刚可没有错过江轩在给她讲传说的故事时,江母有一个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现。 “我刚怀了江轩那会,我就带着他到霞浦村定居了。”江母并此刻脸上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顾九绵本来还想问问江轩父亲的事,可是想了想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根本就不好过问,便话题一转,又问:“那伯母您有没有觉得霞浦村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啊?”说完她便不动神色地紧紧盯着江母,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线索。 “没有。”江母淡淡道。 顾九绵却是眸光晦暗不明,看着江母紧绷的两颊就知道江母是又在说谎了,既然这样,那就说明霞浦村一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她刚刚装作不经意的几个问题,对于霞浦村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她问第一个问题,村民靠什么维持生计,江母说打渔,可是上次他们在渔村看到的鱼简直是少的可怜,甚至都可以说是没有,说明村民基本上很少出海打鱼,所以江母骗了他。 第二个问题问私塾的事情,实际上就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一个村子里居然只有一个小孩子,看现在的情况,那个小丫头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之后便是问江母霞浦村奇怪的地方,江母面颊紧绷的状态明显就是说谎了,可是为什么要撒谎呢,霞浦村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江母如此防备警惕自己问霞浦村的事情是因为害怕或者是心虚吗,她是害怕地不敢告诉自己,还是……这所有的一切计划她自己也是参与者。 想到这,顾九绵连忙打住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把江母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可是事情到底如何看来还是只有她亲自去一趟霞浦村才能得到答案了。 于是几人收拾好了东西,顾九绵雇了辆马车,几人晃晃悠悠地朝霞浦村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九绵在马车里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要被颠成三瓣了,一时脸色有些难看,就连一向最有精神的沈入怀此刻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到了村门口,马车进不去,几人依然只能徒步进去,他们并没有着急进村,而是从另一条路先去了江轩原本的家。 几人到达江轩原本的家时,着实被惊了一跳,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愤怒涌上心头。 他们面前的空地上哪里还有什么房子,有的只是一片焦黑和断壁残垣。 江母许是察觉到空气中诡异的气息,连忙抓着江轩的手问:“轩儿,怎么了?时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不进屋啊?” “母亲,房子……没了……”江轩看向自己的母亲,隐忍着心中的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啊?什么叫没了?轩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母似乎不太明白。 江轩闭了闭眼睛,看着眼前焦黑的土地,说:“母亲,房子已经被他们烧了。” “什么?!”江母惊叫出声,“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随后江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着急地抓住江轩,摇晃着他的手臂喊:“江轩你快去找找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娘上次走的急有一样东西没带走,你快帮娘找找!” 江轩看着一地残渣碎片却没有动,说:“母亲,是什么东西啊,这都烧成渣了,你的东西肯定也找不到了。”他认为这房子都烧成这样了,母亲的东西多半也化为这些尘土中的一粒了。 “你快去找啊,你要急死我是不是!”江母却是急了,跺着脚喊。 顾九绵看着江母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江母这么重视,说不定会让她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于是她抬手拍了拍江母的背说:“伯母您别着急,我们帮着江轩一起找。”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们了。”江母也没有推辞。 于是几人便在焦黑的废墟里翻找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海松木盒 几人在废墟中翻找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在原来床边的位置下方找到了一个木盒,表面平平无奇,除了上面挂有一把精致的黑色小锁,其他的与一般的普通木盒并无二样,可就是因为这样,在这所有东西都被烧为灰烬残渣的地方,这样一个保存完好的木盒就显得十分诡异。 顾九绵将木盒拿在手中,甚至还有丝丝凉意从盒子上传到自己的掌心,她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着急等待他们消息的江母,眸色愈发深沉,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世界里火烧不毁,水浸不烂的木材就只有海松木,且据说这海松木做成的棺材可以永葆尸身不腐,甚至还有传言说只要在这海松木的棺材里躺上千年便可以起死回生。但是海松木生长的条件是极其苛刻的,且生长的周期也十分漫长,一年也只能长一厘米,所以一颗成年的海松树往往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长成,所以也因为这样,海松木就变得十分可贵,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这么宝贵的东西,江母怎么会有,她本来以为江母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姐,如此看来,恐怕她不单单是简单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么简单了,毕竟这种东西可不是有点钱有点权就能搞到的,最起码也得是天泰帝那种地位的人才能够的到的。 这么说,江轩的母亲很有可能是某国的公主,那江轩的身份也自然低不到哪里去…… “轩儿,你们找到了吗?”江母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着急地问。 “母亲,您别急,我们还没……” 顾九绵没等江轩说完话,就打断了他,自己走到江母身边,拉过她的手将盒子放到她手中,说:“我找到了,伯母,您要找的……是一个木盒子吗?” 顾九绵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江母的脸上,想要看出什么破绽来,果然江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才接过自己手中的木盒,高兴地跟她道谢。 “是是是,真是谢谢你了!”江母将木盒抱在怀中,似乎里面的东西十分珍贵。 江轩这时也走了过来,看着自己母亲十分宝贝那个木盒子的样子就忍不住问:“母亲,这时什么东西啊,您这么宝贝,以前怎么从来不曾见你提起过?” “这……”江母似乎一时有些语塞,但是也仅仅是片刻的怔愣,说:“这是你外公留下来的,具体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你外公说这东西很重要,让我好生保管便是。” 江轩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对于自己母亲的说辞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顾九绵却是低下了头,敛下眸中思绪,江母的说辞未免过于拙劣,这话也就只能骗骗江轩这样的书呆子,想骗她可不容易,所以她心中对于盒子本身和盒子里的东西以及江轩母子的身份更加充满了好奇。 不过毕竟江母都说了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那么她再开口询问什么就不太合适了,到时候万一让江母觉得自己是要抢夺她的东西而对她心生戒备可就不好了。 沈入怀对于那个盒子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瞥了一眼便没有再看,而是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那东西现在我们也找到了,我们接下去干啥?回去吗?” 顾九绵看着眼前的废墟沉吟了片刻,对着江轩说:“江轩,你先带伯母回去,我和容子去去就回。”她本来是想在江轩家待到晚上然后去夜探村庄的,可是现在房子被烧毁了,想要住下来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目标有点大,可是就这样回去她总觉得不甘心,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江轩带着江母先回京都,她和沈入怀留在霞浦村查探情况。 “你们要去哪?”江轩问。 顾九绵回答:“我们去村子里转转。”并不打算把自己和沈入怀打算调查村子的事情告诉江轩。 “可是……” “不行,你们不能去!”江轩还想说什么,却被江母厉声打断。 江轩看着一脸严肃,十分坚决的母亲,有些懵,显然是被这样的母亲吓了一跳,他记忆中的母亲向来都是温婉的,还从来没有这般严厉的对谁说过话。 “母亲……你……”江轩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看了一眼顾九绵,有些不知所措。 顾九绵虽然也被江母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好奇地问:“伯母,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上次村民追着你们打的事情你们难道都忘了吗?”江母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又恢复了江轩从前最熟悉的温婉模样。 “是啊是啊,云子,你们就这样进去,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江轩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母亲说得十分有道理。 顾九绵见江轩也阻拦她倒也不恼,不过唇角倒是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说着,眼神从江母的身上飘过,江母越是要阻止他们进村查探那就越是说明这个村子有问题,本来她还没那么确定的,如今倒是确定了七分。 “不行啊,你们真的不能去,那些人真的有可能会杀了你们的!”江母因为看不见,又十分着急,只好伸出双手,在空中不停地舞着,试图抓住顾九绵他们,不让他们去。 顾九绵眸光一闪,注意到了江母话中的一个词,那些人?她的直觉告诉她,江母说得那些人可不仅仅只是那些村民那么简单,而是很有可能就像是他之前猜测的一样,是那些伪装成村民的军人。 她快速隐去眸中思绪,上前抓住江母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伯母,您别着急,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非去不可吗?”江轩看着自己母亲着急,也忍不住开口道。 “嗯。”顾九绵点点头,随后搬出了自己一早想好的理由,“我上次回去发现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不见了,我怀疑是落在村子里的某个地方了,所以想和容子一起去找找看。” 江轩闻言当即站出来说:“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们一起找!” 顾九绵却是笑了,随后摇了摇头,“你留下来?你留下来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到时候还要拉着你一起逃跑,那多不好。你还是先送伯母回去吧,如今你们的房子被烧了,你们以后在这霞浦村怕是再也没有容身之所了,所以还是先回去安顿好伯母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伯母现在可经不起我们这样的折腾。” 江轩本欲反驳,可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反驳不了顾九绵的话,的确,就他现在这小身板和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却是不适合跟着顾九绵他们到处跑,到时候说不定他们娘俩还会成为云子和容子逃跑路上的累赘,所以思索了片刻后江轩还是答应了。 “不能去啊!轩儿,你快告诉他们不能去啊!”江母听见自己的儿子答应了,急得直跺脚,紧紧地拉着顾九绵的手不放。 “母亲,您就别担心了,你要相信云子他们,他们身手可好了,不会有事的。”江轩软声安抚道。 顾九绵说:“是啊,伯母,您放心吧,我们真的真的真的不会有事的。” “你们就真的非去不可吗?”江母似乎也知道自己劝不住顾九绵,所以语气不觉间软了下来,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不少。 感觉手上的力道没有那么紧了,顾九绵微微有些诧异,江母这是松口了? 她松开江母的手,又看向江轩点了点头,说:“江轩,你快先送伯母回去吧,你们还是委屈着先回安齐堂住下,等我们回来了我再给你想办法找别的住处。” 江轩朝顾九绵点头,又跟沈入怀打了个招呼,便扶着江母原路返回了。 就在江母转身之际,顾九绵似乎听到江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尽的无奈与悲凉。 “母亲,好端端的您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我们走吧……” …… 送走了江轩母子,顾九绵抬头看着头顶正热的太阳,一时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她带着沈入怀躲进了不远处的山上,慢慢的,江上起风了,吹得林间枝叶沙沙作响,感受着江风阵阵的吹来,看着浪被撞击在礁石上,溅起了洁白的水花,它涌到岸边,轻轻地抚摸着细软的沙滩,细碎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使得江面像极了破碎了的金色翡翠。 浪花又一层一层从远处轻盈地荡来,给沙滩勾勒出一道白色的“裙边”,使这江景一时看起来竟然有些迷人,也给这个闭塞的江边小渔村平添了几分美感。 她看着远处的浪花,眸光明暗交杂,她在想,江母到底会是哪一国的皇室子弟呢,会是北陵吗?还是西汴?抑或是南羌?毕竟最近她身边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跟南羌挂钩,总之她觉得最不可能会是东禾的就是了,因为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东禾国有哪位皇族女子失踪或者远嫁的。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等到之后回到京都派人去查了才行,本来她是不想去查江轩母子的,毕竟那都是人家的,可是现在她身边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她却丝毫头绪都没有,她的直觉告诉她,也许就江轩母子就是那个能够帮助她解开身边谜团的一个契机,所以她不得不去查。 敛起思绪,顾九绵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坐下来,想等到天黑再进村看看,白日里行动总是容易暴露的,到时候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看着不山下江轩的原本房屋的废墟,脑海中就浮现了那些村民因为追不上他们而折回这座房子,打砸放火的画面了。 沈入怀站在一旁,顺着顾九绵的视线看去,看着面目全非的断壁残垣也不禁感叹这帮村民的凶狠。 见顾九绵就那样裸地在草堆里做了下来,一时有些犹豫,上次顾九绵带他去书院后山那晚被毒蚊子咬的事情他可到现在都还有阴影,所以看着这杂草丛生,阴暗潮湿的地方就头皮一阵发麻,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开始痒了起来。 沈入怀看着发呆的顾九绵,一脸菜色,说:“云子,我们难道现在不进村吗?我们现在要干啥,难道就一直在这里坐着干瞪眼吗?”他虽然知道顾九绵是想要查看这个村子里的秘密,但是具体计划顾九绵却根本没有跟他说。 “不然呢,大白天就进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查别人的小秘密来了啊?”顾九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可是云子,咱们一定得呆在这里吗?”沈入怀看着周围茂密的丛林,耳边不知是幻觉还是怎么的,已经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一瞬间他仿佛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顾九绵侧头看去,见沈入怀不停地环顾四周,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当即就明白了。 于是她勾起唇角不厚道的笑了,笑得没心没肺,说:“嘘——天黑了再说,我眯一会,天黑了叫我!”说完也不管沈入怀是什么反应,闭上眼睛就开始打盹,这个时候不睡觉养神要干什么,这么好一个招蚊子喜欢的宝贝在她旁边她还担心被蚊子咬?这不比现代那些蚊香啊,灭蚊器啊来的香吗? 沈入怀见顾九绵真的开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他都快要哭出来了:“云子……” 可是就在他张了张嘴,还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了顾九绵飞过来的眼刀子,像是自己再说一句话她就能把自己扔进江里喂鱼一样,深入坏吓得当即噤了声,呜呜呜,云子就会欺负他,他也想睡觉啊,可是万一他睡着了之后那些蚊子又对他下手怎么办,他英俊的小脸蛋可经受不起像上次一样的灾难了,呜呜呜,他以后再也不要跟着顾九绵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赤脚大夫的家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 苦逼兮兮一直不敢睡觉怕被蚊子要在林子里上蹿下跳的沈入怀见天终于黑了,整个人像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一样,欣喜地冲过去准备叫醒睡觉的顾九绵。 到了地方才发现顾九绵原来睡觉的地方空无一人,他当即心里一慌,这云子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吧,刚想开口大叫,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站在崖边一动不动看着远处沉沉江面的顾九绵,他好奇地走过去,顺着顾九绵的视线看向远方,一时间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其实顾九绵并没有真的睡着,只不过是闭目养神为了晚上的行动做准备罢了,因为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就都是自己身边的种种谜团,可是思索了良久她也没能想出一丝线索,脑海中好像有一条线索若隐若现,可是她怎么也抓不住,烦躁之下便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崖边,吹吹江风,清醒清醒。 夜幕下的江面并不同于白昼之下的江,夜幕中的江面显得更加深沉,更加静谧,更加梦幻。站在山崖上,感受着江风的轻拂,闻着江水的味道,听着一波冲击另一波的浪花声,看着漆黑夜幕下的江水中倒映的那轮圆月,和几颗闪烁的星星,在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她一个人一样。 沈入怀也有相同的感受,两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夜色愈发深沉。 沈入怀侧头看着闭眼感受的顾九绵,月光下,发现顾九绵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竟是为她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这一刻沈入怀居然有一种自己面前站的是一个女子的错觉,不过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又连忙甩了甩头,觉得十分荒谬,自己多年的好兄弟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呢? 不过他还是在心中不免有些惊叹,他自认为阅人无数,见过的女子也不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子的皮肤有顾九绵这般好呢,怕是京都第一美人木倾城的皮肤也不及她,啧啧啧,一个男人要那么好的皮肤干嘛,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他好像还从来没有捏过顾九绵的脸呢,倒是他的俊脸经常被顾九绵蹂躏,云子这么光滑细腻的皮肤,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吧…… 这么想着,沈入怀就伸出了罪恶的爪子,慢慢地向顾九绵的脸靠近,他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位月下“君子”。 近了……近了…… 沈入怀看着自己马上就要碰到顾九绵的手,感觉自己的心跳地越来越快,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毕竟想要摸顾九绵的脸那就好比是在摸老虎的胡须一样,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 果然,就在他的手与顾九绵的脸指尖只有一指的距离时,他的手直接被擒住。 “啊——疼疼疼,云子你快松手!”沈入怀因为顾九绵用力掰着他的手,整个人不得不弯下腰有些扭曲。 顾九绵却没有理会沈入怀的叫嚣,不过手上的力道倒是小了一些,看着沈入怀挑了挑眉道:“你想干什么?” “额……”沈入怀一愣,他想干什么,他想揉她的脸,可是他能说吗? 那肯定不能说啊,那所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沈入怀迟迟没有回答,顾九绵手上下意识加大了些力道,眼睛一眯,从鼻腔里沉沉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啊——我是看你脸上有只蚊子想帮你打掉!”沈入怀想也不想飞快地说。 顾九绵闻言一愣,看着沈入怀脸上的一个黑点似笑非笑:“蚊子呢?” “跑了。” “好吧。”顾九绵闻言当即松开了抓着沈入怀的那只手,转身就准备离开。 沈入怀见顾九绵转身还以为她是信了自己的话,刚要松一口气,右脸上就“啪”地一声响了起来。 虽然不怎么疼,但是他还是捂住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九绵,生气地喊道:“你干嘛打我!” “有蚊子啊。”顾九绵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沈入怀看着一脸无辜打自己打得理所当然的顾九绵一脸震惊,哪有什么蚊子,她就是故意的吧! “哪有什么蚊子!”沈入怀怒目圆睁,似乎顾九绵不给他一个说法他就没完的模样。 顾九绵摊开自己的手掌,伸到沈入怀面前,说:“喏,这不就是蚊子吗!” 沈入怀看着顾九绵白皙手掌中的一点猩红,当即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痒了,他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还真他妈的有蚊子,而且就在他脸上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绝了! 在成功地看到沈入怀脸上的表情一僵的时候,顾九绵没心没肺地笑了,直接将手中的一点猩红擦在了沈入怀深蓝色的锦袍上,并且在他反应过来开始咆哮之前,摆摆手潇洒地转身下山了。 顺便还留下一句:“嘘——,别激动,当心把那些村民引过来了。” 沈入怀看着前面已经走远的顾九绵要骂人的话哽在喉头,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可给他难受坏了,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将顾九绵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二人乘着夜色摸进了村庄,此时已是后半夜,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此时也没有了,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 夜雾袭来,让这个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的村庄更加神秘诡异, 二人早已褪去了原本身上的锦袍,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夜行衣,与沉沉夜色融为一体。 顾九绵的目标十分明确,她要先去之前被江轩打了的那个赤脚大夫家里去看看,因为上次在那个赤脚大夫家里对于玄武画像的惊鸿一瞥让她十分在意,如果那副画像上的蛇有三只眼睛,那么她就不得不重新对这个小渔村下一个定义了。 二人很快便摸到了赤脚大夫的家里,此时房间里还有微弱的烛光透出来,顾九绵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老庸医这一夜了居然还没睡,她给了沈入怀一个眼神,同时不觉将脚下了步子放的更轻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在跳动闪烁,将墙上的玄武画像照的忽明忽灭,叫人看不真切,而且屋内十分安静,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安静地让顾九绵觉得有些诡异。 她转头给沈入怀打了两个手势,两人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还是很有默契的,沈入怀当即心领神会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又回到顾九绵身边朝她摇了摇头。 顾九绵当即眉头一皱,其实她刚刚是让沈入怀去看看这个院子里别的地方有没有那位赤脚大夫的踪影,可是沈入怀却告诉他这个院子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别的人了,这让她感到十分奇怪,这大半夜的,这位赤脚大夫不在屋里睡觉,会跑去哪里呢,而且连烛火也没有熄灭。 虽然好奇那个赤脚大夫的去向,但是顾九绵还是决定先进入房间里查看一下那个玄武像,既然烛火没有被熄灭,那就说明那个赤脚大夫应该不会走的很远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她要抓紧时间。 她很轻易地便用匕首将屋门打开,两人快速闪身进去,又将门重新关上。 顾九绵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燃,走到玄武画像旁边,将火折子举到画像旁边,这玄武像的真容才算是彻底露了出来。 这一看顾九绵就愣住了,那玄武画像的龟背上的蛇竟然有三只眼睛!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但是顾九绵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惊,没想到密云古墓里的东西竟然会以画像的形式存在于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渔村,看来这个霞浦村有很大的问题啊。 跳动的昏暗烛火将二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不停的闪烁晃动,看着那第三只仿佛正在看着她一样的眼睛,顾九绵觉得屋内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而沈入怀因为不知道顾九绵下密云古墓的事情,也没有发现这里的玄武画像与别处的有何不同,所以不知道顾九绵对着一张随处可见的玄武像在发什么呆,只觉得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微妙,心中想:难不成这就是顾九绵之前说的宝贝? 可是他看这画也就那样啊,线条粗糙,走墨不均,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玄武龟背上的蛇居然有三只眼睛,这还不如他画的好呢? “云子,你看什么呢?”沈入怀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 顾九绵却是忽然转过头来,对沈入怀说:“嘘——别说话。” 她鼻尖微动,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各式各样的中药材的味道。 沈入怀也学着顾九绵的样子动了动鼻子,可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于是十分疑惑地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没有理他,而是循着气味走到了一个药材柜面前,看着暗红漆木的药材柜,眸光微闪,这药材柜后面一定有问题。 她指了指药材贵看向沈入怀,示意这柜子后面有问题。 沈入怀上前推了推柜子,柜子纹丝不动,他又随意抽出了几个柜子,柜子也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顾九绵知道就凭沈入怀这两下子根本不可能打开柜子的机关的,所以没有继续留在原地,而是直接又走回三木画像面前停了下来,那个赤脚大夫随时都可能回来,他们一样要抓紧时间才行。 她看着蛇头上的那第三只眼睛若有所思,想起在藏书楼里找机关的经历,猜想这个屋子里的机关或许也和这个三目画像有关。 她移开身子,顺着三目像的第三只眼睛的视线看过去,是一根柱子。 顾九绵蹙眉,怎么又是柱子,这下面该不会还是那个密云古墓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密云古墓未免也特大了点,这小渔村距离京都少说十几公里,要是这地下全部都是古墓,这都快赶上秦始皇陵了。 心中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顾九绵还是决定同时按住三目的三只眼睛试一试,可是伸出的手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一刻,顾九绵忽然就有些犹豫了,因为毕竟上次他们是四个人,而这次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就沈入怀这招虫体质,万一再遇到那个盲冢怎么办,难道也要用小手雷炸掉这里吗? “云子,你在干嘛?”沈入怀一时找不到机关有些气馁,指望着顾九绵有什么想法,转头却见顾九绵又在对着那个玄武画像发呆了,当即走过去,轻声问。 顾九绵回过神来,眸光一闪,手还是决定按了下去,毕竟来了什么发现也没有那可就太亏了,如果下面真的是那个密云古墓的话,大不了再炸一次就好了,遇事不上可不是她顾九绵的风格。 可是,她是的手是按下去了,可是不管是那个药材柜,还是那根柱子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顾九绵蹙眉,这是怎么回事,她猜错了? 她又走到柱子旁边,仔细端详起来,屈指敲了敲,发现柱子是实心的,那也就推翻了她刚刚的猜想,可是那这药材柜后面的机关会在哪里呢? 沈入怀看着顾九绵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也没有出声打扰,反而一个人开始在屋子里溜达,看看能不能有别的什么发现。 忽然他眼前一亮,看见了顾九绵正在观察的那根柱子上面挂着半截咸鱼,顿觉新奇,这也算是他在这个渔村看见的第一条鱼干了,哦不,半条鱼干。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过去扯了扯,却发现扯不动,再一用力就听到了一阵“喀喀”声。 那个药材柜居然向两边移开了!并且露出了一扇小门。 顾九绵和沈入怀同时愣在了原地,这就开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沈入怀便冲着顾九绵挑了挑眉,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脸上的尽是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顾九绵丝毫不怀疑,这货要是长了根尾巴的话,分分钟能翘到天上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半夜的 顾九绵这次倒也没有打消沈入怀的积极性,因为刚的确是她把问题想复杂了,本来家里挂闲鱼不奇怪,但是这条咸鱼出现在一个他们就没有见过鱼干的渔村里,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全村都找不到一条鱼的村子,偏偏在这赤脚大夫的家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条咸鱼,这不就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吗? 虽然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也能发现这条咸鱼的不对劲,但毕竟现在他们时间有限,要不是沈入怀估计今天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行了行了,走吧。”顾九绵推开面前像哈士奇一样等着求夸奖的沈入怀,率先走入了那道小门。 小门内是一条甬道,用青砖累积而成,两边的石壁上还挂着青铜油灯,顾九绵凑近青铜油灯仔细看着,发现那是一个青铜小碗,其碗壁上有小蛇盘绕,不过瞧着倒是普通的蛇,因为她并没有在蛇的脑袋上发现第三只眼睛,烛芯便从小蛇的口中延伸而出,昏黄的烛火闪烁着,扭曲着将顾九绵的影子映射在墙上,像是鬼影一般。 缠蛇小碗内盛放着黄褐色的油状液体,还有一股淡淡的腥气,顾九绵估摸着那应该是鱼油。 沈入怀跟进小门就看见顾九绵身后墙上不停扭曲的影子,因为心里没有设防还是被小小地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凑到顾九绵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就看到小蛇尖尖的獠牙泛着绿光,连带着他看烛火都带着点绿,让他觉得十分诡异。 “这是什么火,怎么是绿色的?”沈入怀问。 “这是鱼油,火焰并不是绿色的,只是你的错觉。”顾九绵好心解释道。 沈入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哦。” 顾九绵没有继续停留,而是继续警惕着向前走,越往前走,她之前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和各种药材的味道就更加浓郁了,混杂在一起的味道,难以言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闻着着实让人不适。 就连沈入怀也闻到了,眉头皱得死死地,捂着鼻子压低声音问顾九绵:“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难闻了吧!” 顾九绵好看的眉头也不禁皱起,小声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心点!”说着便朝前方的转角处走去。 沈入怀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也跟了上去,并且再次再心暗暗发誓,他下次再也不要跟着顾九绵出来寻什么宝了,他不是被蚊子咬就是在这做臭味“香薰”,他可真是太难了。 这边顾九绵已经走过了转角,转过去依然是一条相同的甬道,唯一不同的是,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更浓了,温度似乎也比外面上升了一些,顾九绵都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了。 想起自己前世看的那些变态杀手,顾九绵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想法,这赤脚大夫该不会是在里面用药材煮人肉吃吧…… 这样想着,再闻着那顾味道,顾九绵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胃里止不住一阵恶心。 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同样面色难看的沈入怀,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心一点,这才继续往前走。 走到尽头又是一个拐角,但是这次顾九绵没有在冒然直接拐过去,而是身体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隐匿自己的气息。 因为她听到转角那边的动静了。 她竖起耳朵,凝神去听,待听清里面的声音时,瞳孔猛地一缩,她听到里面有干柴燃烧的“劈啪”声,有烧水一样的“咕噜咕噜”声,有“嘶嘶”的蒸汽声,还有……还有……人小声的说话声音? 这一点顾九绵有些不确定。 不过不会……真的被她猜中了吧,那个赤脚大夫真的在里面煮人肉汤? 她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头看去,结果真的就看到那个赤脚大夫一身黑色长袍背对着她站在一口大缸前面,大缸的下面,是燃烧的正旺的柴火,那赤脚大夫此刻正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不停地在大缸里搅拌着,一只手不停地从一旁的草药筛里拿药撒入大缸中。 她听到的人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赤脚大夫一个人在大纲前自言自语的声音。 腾腾的热气不断地从那边向她涌来,夹杂着浓烈的腥臭味,顾九绵差点没绷住,连忙收回视线,心中十分疑惑,这老东西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搞什么黑暗料理。 沈入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把头支了过来,看到那边的情景后连忙抽回身子,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一样,压低声音说:“他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里煮屎吃?” 要不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顾九绵简直想直接笑出声来,虽然沈入怀说得很恶心,但真的很形象,那个味道简直比屎还难闻啊! 她没有说话,而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将头转了过去,这次她没有再去看那个赤脚大夫,而是注意去观察里面的环境,里面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石室,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只不过里面地面的颜色让她十分在意,里面地面的颜色居然是黑褐色和暗红色交错的,这个颜色……还有她闻到的那股血腥味…… 那地面的颜色,应该都是血干了之后的染上去的颜色! 而且,看上去还是不同时间段干涸的血液的颜色,就是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血,是动物的血还是…… 顾九绵不敢在往下想,她连忙打住思绪,瞥了一眼赤脚大夫,见他还是背对着自己专心致志地搅动大缸里的不明液体后,又将视线移向别处 忽然,就在她视线飞速在里面打量的时候,在忽明忽暗的燃烧的柴火的火光之下,顾九绵看见了一双眼睛,好像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孩子! 顾九绵定睛,想要仔细看清楚,可奈何火光忽明忽暗,那双眼睛又完全隐匿在阴影里,顾九绵根本就看不真切。 顾九绵又盯着看了一会,在那个赤脚大夫弯腰加了一把柴之后,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也看清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小女孩,正是之前她和沈入怀在渔村里碰到的,并且找她问路的那个小女孩,她此刻正衣衫褴褛地双手双脚都被反绑在身后。 顾九绵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地上不同色块的干涸的血迹,又看着那个了无生气的孩子,忽然之间好像就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村子里除了那个小女孩根本就看不见其他的小孩子,现在想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些孩子应该都是被这个赤脚大夫给残害了。 顾九绵对上那双没有任何生气,像是一潭死水一般的眼睛,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眼里连绝望都没有,完全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偶一般。 忽然,小女孩似乎看到了她,眼珠子转了一转,看向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眼中闪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希冀的光芒。 顾九绵见小女孩已经发现她了,连忙抽回身子,消失在转角处。 这时一只在熬药的赤脚大夫似乎是发现小女孩的变化似的,瞥了她一眼,见她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身后顿觉情况不对,当即脸色一变,有人! 他转过身来,阴狠的目光不断扫视,可是他身后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他自己被火光映在地上不断扭曲的影子。 他蹙眉,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孩,见她此刻又是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心中生疑,这小丫头片子难不成是见鬼了? 不过出于警惕他还是从怀中掏出毒粉,放轻脚步,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甬道走了过去,影子就这样在他面前被长长地拉着。 拐角处的顾九绵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知道赤脚大夫很有可能是发现什么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道狰狞的影子心中更加确定了那个赤脚大夫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他们了。 她转头想给沈入怀使眼色,不过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身后空空如也,别说使沈入怀的影子了,鬼影子她都没见一个。 顾九绵心中暗骂该死,这傻缺又跑到哪里去了!她刚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转角那边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沈入怀是什么消失不见的。 不过她倒也并没有过于担心,因为沈入怀如果是被人劫走的,那么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的,她估计也打不过,就算去救他估计自己也是白给,那如果是沈入怀自己溜走的,那她就更不担心了,那货好歹也是将门之后,保护自己那点本事还是有的,所以她根本没必要担心,因为担心也没用。 而且她现在更应该担心她自己才对,现在明显是她的情况更加危险才是。 近了近了,那个赤脚大夫的影子越来越近了。 顾九绵抬头看了一眼,当机立断飞身越了上去,双腿分开蹬墙,将自己固定在墙顶上。 赤脚大夫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忽然猛然一个转身,手随即扬了出去,白色的毒粉就如粉尘般撒了出来。 顾九绵连忙屏住呼吸,心中暗道这赤脚大夫倒还是个警惕的,居然还有这一手,要是换了别人这会可能已经倒下了,可是今天遇上她顾九绵,那么倒下的就是这个赤脚大夫了。 尘埃落地后,赤脚大夫并没有如想象中地在石道内看到人,整个人一愣,向前走了几步,心中诧异,难道是他想多了? 那刚刚那个小丫头片子在看什么呢,难不成在耍他? 这样想着,赤脚大夫面容狰狞地转身准备回去找那个小女孩算账。 就在他转身,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阴风,他脊背一凉,下意识想要抬头看去,可是还没有看清楚,整个人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顾九绵这才从顶上跳下来,弯腰取下刚刚她扎在赤脚大夫脑袋上的银针,看着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赤脚大夫,用脚踹了踹,眼里满是不屑,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庸医还敢跟你爷爷玩毒,你还嫩了点。 在确定赤脚大夫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之后,顾九绵连忙跑到刚刚赤脚大夫所在的石室内,找到了刚刚在石室角落里,缩在阴影下的小女孩。 小女孩见到她似乎十分激动,原本黑洞洞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里漫上了一层迷雾,很快她的眼眶中便蓄满了泪水,泪水顺着小女孩的脸颊滑落,滴在顾九绵的手背上,烫地顾九绵手一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连忙帮小女孩解开绳子,关切的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小女孩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九绵,眼中不断有泪水滑落,从起初的一颗一颗,到一股股如小溪流一般,哭得停不下来,可是明明苦得这样厉害,小女孩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是倔强地咬着嘴唇。 顾九绵看得一阵心疼,心中五味陈杂,但是她又是个最不会安慰人的人,只好就这么看着小女孩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本来以为小女孩哭一会就没事了,结果她愣是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眼泪跟不要钱似地拼命地往外流,她觉得女人都是水做的这句话还真一点也没错,当然,她除外,她应该算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吧。 就这么看着小女孩哭也不是办法,顾九绵干脆起身去石室里转悠了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那个赤脚大夫会醒过来,她刚刚可是给他下了猛药的,那个药物就是给成年的大象也足以让它倒下了,跟别说一个小小的庸医了。 顾九绵率先走到了那口大缸前,因为柴火没灭,所以大缸里依然“咕嘟咕嘟”地煮着东西,上面冒着灰绿色的气泡,那腥臭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就是不断地从那些气泡中释放出来。 顾九绵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拿起一旁的木棍放进去搅了搅,她用木棒试图从大缸里捞一点残渣上来,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可是那些液体就像是鼻涕一样,滑腻腻根本捞不起来,顾九绵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更加恶心了,原来这老东西大半夜不睡觉不是在“煮屎”吃,而是在这里“煮鼻涕”吃。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黒达格 顾九绵实在没有办法去分辨大缸内的液体都是些什么,忍着恶心用木棍挑了一些放在一个小瓷瓶中,分析药物这么专业的事情还是留给她的小神医灵槐来干吧。 之后她又在石室内转了一圈,将堆放的药材都挨个翻了一遍,发现有不少都是江湖上十分名贵,千金难求的药材,甚至还有一些她见都没见过,对于那些没见过的药材,本着求知若渴的一颗心的顾九绵把它们都装了一些准备带走,再发现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后,顾九绵这才又走回小女孩身边。 此时小女孩已经没有哭了,只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九绵。 “哭够了?”顾九绵走过去抬手擦了擦小女孩已经哭成花猫的小脸,问。 小女孩点点头。 “你不会说话?”顾九绵蹙眉,她记得上次在渔村向她问路的时候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刚刚哭成那样也是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小女孩依然点头。 顾九绵眉头拧地更紧了,她本来还想问问这个小女孩渔村里的一些事情呢,现在看来怕是有点难度了。 顾九绵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颗槐花糖,放到小女孩手中,说:“那你看我问你问题,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可以吗?” 小女孩看了看顾九绵又看了看掌心的两颗糖,点点头。 “会写自己的名字吗?”顾九绵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 顾九绵倒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个村子这么闭塞,小女孩不认字也很正常。 “那我就暂时叫你小雅可以吗?”顾九绵又问,她总不能老是你啊你的叫吧,既然这孩子是个哑巴,雅和哑同音,不如就干脆暂时先叫她小雅好了。 小女孩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自己这个新名字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小女孩看向顾九绵点了点头。 顾九绵这才放心地开始询问:“那小雅你知道刚刚那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吗?” 小女孩摇头。 “那你知道这大缸里煮的都是些什么吗?”顾九绵接着又问问。 小女孩看了一眼大缸的方向摇了摇头。 顾九绵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倒也并不觉得意外,本来就是一个被绑架过来的小女孩,她倒也不指望这个小女孩知道些什么。 “嗯……那小雅你是被那个怪老头给绑来的吗?”顾九绵问,怪老头自然指地就是那个赤脚大夫,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江轩揍得跟猪头一样,自然看不出长相,刚刚一看,发现那个赤脚大夫简直就是个老倭瓜,整张脸就是向下凹,塌鼻子,鱼泡眼,肤色蜡黄发黑,脸上的褶子怕是比她身上的汗毛还多,人长得还矮,又大半夜地在这里搞黑暗料理,不是怪老头是什么。 小女孩闻言眼神忽然开始变得有些慌乱,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整个人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顾九绵自然也察觉到了小女孩的不对劲,连忙伸手拍着小女孩的背,轻声安抚道:“你别害怕,他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小女孩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攥着顾九绵的衣服,看向顾九绵的的眼中满是惊惧,周身笼罩着浓浓的绝望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小女孩才冷静下来,不过整个人还是在止不住地小幅度地颤抖着。 看着小女孩如受伤的小兽一样瑟缩着,顾九绵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她小时候被送进杀手训练营第一次杀人之后也是像这个小女孩一样瑟缩在角落,眼神空洞,灵魂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如今见着小女孩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心疼小女孩的同时,对于那个赤脚大夫也是气到了极点,刚刚问话的时候小女孩还十分正常,一说到是被帮过来的,这小女孩的反应就这么剧烈,看来一定是那老头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说一个人心里健康最关键的时候就是孩童时期,也不知道那老头做的事情会不会给这个孩子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良久,顾九绵看着小女孩叹了口气,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是又害怕再勾起小女孩心中可怕的那些回忆,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小女孩绝望无助的模样了。 她打算先带小女孩离开这里,待她的情绪彻底稳定了之后再问也不迟,再说了,只要那个赤脚大夫在自己手里,还用担心自己会问不出来东西吗? 正当顾九绵准备抱起小女孩把她先带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小女孩面露惊恐,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身后,长着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顾九绵眸光一凛,立马警觉起来,耳畔传来一阵风声,当即抱着小女孩一个侧翻,同时反手就是一根银针甩了出去。 落定之后,顾九绵看清袭击她的人面露讶色,居然是那个赤脚大夫,他刚刚不是被自己放倒了吗,那药量可是能放倒一头成年大象的,怎么到他这里居然失效地这么快,没道理啊。 赤脚大夫像是知道顾九绵在想什么一样,不屑一笑,说:“就你那点雕虫小技,也敢在你黒达格爷爷面前班门弄斧!” 啥?黑大个? 顾九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货居然叫黑大个,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取的名字这么清新脱俗。 黒达格看着笑得都捂肚子了的顾九绵,满脸疑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你笑什么!” 顾九绵将怀里的小女孩放到一边,边笑边说:“居然还有人叫黑大个?关键是,你这跟除了的确是黑了一点,其余的跟黑大个也不沾边啊,哈哈哈,笑死了。” 黒达格反应过来顾九绵是在嘲笑他的名字之后,面色一僵,随即面露狰狞,怒道:“你是什么人!孤身一人也敢到这里撒野!” 对于黒达格的叫嚣顾九绵毫不在意,看向黒达格,止住了笑意,说:“别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是个只会雕虫小技还能把你给放倒的人就行了。” “狂妄小儿!让你见识见识你黒达格爷爷的厉害!”黒达格大喝一声,手一扬,无数根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闪着骇人的寒芒从他的袖中飞出,同时看着脸色微变的顾九绵,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顾九绵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惨状了。 顾九绵当即神色一变,本以为黒达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庸医,没想到还有两下子,就他刚刚甩出来的那些银针,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疾雨针,疾雨针传说是毒药老怪独创的一门武林绝学,在上百根银针上涂抹上各种各样能够瞬间见血封喉的毒药,藏于袖中,遇到危险时便甩出,不管是对方是武功多么高强的高手,都很难在同一时间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几乎肉眼很难捕捉的银针。 顾九绵虽然早已服用过百清丸,基本上算是百毒不侵,但是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在空中几个闪身反转后,虽然躲开了绝大多数银针,但是身上还是有不少地方传来一些细微的疼痛,顾九绵知道自己是中招了,当即心里一紧,因为她不知道那些银针上的毒都是些什么,也不知道她体内的百清丸都能够将那些毒药完全化解,虽然她的心里感觉眼前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但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甚至笑得一脸挑衅,看向黒达格说:“就这?” 黒达格则是十分震惊地看着依然屹立不倒的顾九绵,一脸不可置信,看向顾九绵的眼神中不觉带上了一丝惊恐,他喊道:“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九绵自然没有错过黒达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没有理会黒达格的叫嚣,当即明白了过来,这黒达格骨就就这一个保命的技能,现在发现对自己不管用了,就开始慌了神了,她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呢,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个纸老虎罢了。 秉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快速从靴子中抽出匕首,勾起唇角,带着一抹嗜血的微笑,眼中满是狠厉地看向黒达格,说:“怎么,招数都使完了?那……可就还我了哦。” 话音刚落,顾九绵就直接几个闪身,以鬼魅般的速度闪到黒达格面前,用匕首紧紧地抵住了他的脖子,说:“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吗?” 黒达格此时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可是感受着脖子上冰凉的匕首触感,一动也不敢动,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巫医,对于武术并不精通,擅长的也就只有用毒了,现在他的毒药对于顾九绵完全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就相当于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他咽了咽口水,当即认了怂,求饶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顾九绵闻言眼中满是不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 她本来想直接给着老东西喂一颗毒药来控制他的,但是想到之前把他迷晕了都醒的那么快,这老头的身体一定有古怪,所以毒药还不一定对他有用,所以当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干脆还是用匕首抵着黒达格的脖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简单粗暴还有效的了。 “想活啊?”顾九绵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这个黒达格,忽然就不着急了,就想耍一耍这个老头,让他也体会一下在生死边缘徘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直接抬手敲晕了黒达格,然后从他身上撕了布条下来,然后迅速将他的手反绑起来,随后又拉过一把瘸了腿的椅子将他绑在火堆旁边,蒙住他的眼睛,用匕首的轻轻地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伤口不大,足以让血液滴下来,但也不至于滴得过快。 用力地在黒达格脸上扇了一巴掌把他打醒后,封闭了他的听觉,并点了他的穴道让他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在查看过小女孩的身体,见她并没有手上之后,她便开始坐在一旁开始调理自己体内的气息。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黒达格醒来之后,只觉得自己周围一片漆黑,十分安静,安静的十分诡异,而且自己面前的气息也十分炙热,就仿佛是自己被放在火上靠一样,手腕上还有温热的液体不断顺着自己的指尖滑落,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逐渐浓郁。 他当即意识到自己手上划过的温热液体是什么,也反应过来顾九绵摇干什么,整个人都慌了,他还不想死啊! 他张开嘴想要开口大骂,发现自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挣扎,可是自己却浑身僵硬,根本就动不了,他知道自己是被点穴了,无边无尽的恐惧和黑暗将他笼罩。 周围的温度不断升高,他感觉自己开始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手腕上的血液流动速度也越来越快,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作为一个医者,他太清楚心跳加速会导致血流速度加快了,他不想死,所以他必须冷静! 顾九绵虽然在一旁调理气息,但是也一直注意着黒达格那边的情况。 见他的血低落的速度在不断地加快,整个人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地上也汇聚了一滩不少的血水,当即起身走过去在他身上点了两下,止住了他的血,因为她知道,要是再让他这么一直流血流下去,恐怕人就要没了,到时候她找谁去问渔村的种种事情。 虽然这黒达格死不足惜,但是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要得到的可不止是一具尸体,她要的是这个渔村背后的秘密和这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 “啊啊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不想死!”一被解开穴道,黒达格用杀猪般的声音就开始嚎叫起来。 “既然不想死,那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顾九绵对于这种人可生不起半点同情,冷声道。 第一百三十章 中招了 黒达格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大侠你问!”甚至将他脸上的汗珠都甩飞了。 顾九绵嫌恶地侧身,因此错过了黒达格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你刚刚在……” 顾九绵本来想问黒达格刚刚是在做什么的,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她就忽然觉得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心脏一般,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是中招了,没想到这老东西的毒还有点厉害,连百清丸也没用。 心脏的疼痛感还在不断加剧,但是顾九绵强忍着疼痛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刚刚在做什么?” 黒达格没有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顾九绵,虽然顾九绵伪装地很好,但是眼神还是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而他正好捕捉到了这一点,知道是自己先前做的陷阱起作用了,眼中原本满满的求生欲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又盛满了阴邪狠厉。 顾九绵见黒达格的表情不对,周身气势也发生了变化,心里一个咯噔,糟了,被他看出来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见黒达格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了十分古怪的语言。 随后,黒达格便十分轻松地从破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顾九绵大小出身:“哈哈哈——我刚刚在干什么,你恐怕是要没命知道了。”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嘲讽。 顾九绵见黒达格居然解开了自己绑的绳子,眼中满是惊讶,感觉心脏位置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打得结可是世界上最难解的结,就算是她也要花一定的功夫才能解开,这个老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开她打的结呢? “怎么?很意外?”黒达格见顾九绵盯着站起来的自己似乎十分惊讶,笑着说,“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随后空气中便又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顾九绵眉头皱得更死了,死死地盯着黒达格。 看着明明没有张嘴却不断有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黒达格,顾九绵有一种不好的预敢,虽然不知道他发出的那些声音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次的似乎与先前他发出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很快,一条通体油绿油绿的小蛇从黒达格的后颈钻了出来,盘踞在他的肩上,支起前半截身子,绿豆大的眼睛看着顾九绵,“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顾九绵瞳孔一缩,这是驭虫人!? 驭虫人是南羌的一种术士,因为他们可以操控蛇虫鼠蚁之类的生物,所以被称为驭虫人。 又是南羌!顾九绵瞬间就烦躁起来,怎么什么事情都跟南羌挂钩,就连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东西也是南羌来的,还是一个驭虫人,怪不得他能这么轻易地挣脱束缚,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直接弄断绳子更快更有效的解结的方式吗? 不过她长记性了,下次捆人一定要用铁链子,看他还怎么挣脱。 顾九绵没有说话,而是眸光如刀看着黒达格,没有说话,额头上的冷汗越渗越多,手下意识地捂住心脏的位置,嘶——也不知道这老东西给她下的什么毒,居然这么疼。 同时心里暗骂沈入怀这个不靠谱的东西,关键时候老是给她掉链子,看她出去了怎么收拾他! 黒达格将肩上的小绿蛇缠在自己的手臂上,摸着小绿蛇的蛇头,让它舔了两口自己的血之后,快速将伤口包扎起来,走向顾九绵,声音嘶哑而丑陋:“本来呢,以为你只是个跳梁小丑,用不着麻烦我的小宝贝出手,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居然可以躲开我的疾雨针。” 说完又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手臂上的小绿蛇一脸心疼,说:“唉……没办法,辛苦我的小宝贝儿了。”说着,还低头在小绿蛇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顾九绵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把隔夜饭给呕出来,还小宝贝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绿蛇是他的老婆呢,看着油光发亮,绿的诡异的小东西,啧啧啧,也亏他下得去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九绵眼中的嫌恶之意,黒达格忽然又笑了,说:“哟,这位大侠,你刚刚不是还很厉害的吗,现在怎么站在那里不动了啊,你倒是动啊,你倒是狂啊!” 黒达格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狰狞。 顾九绵心里吐槽,她倒是想动啊,关键是她一用力浑身上下就有如刀割,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还能够站着而不是倒在地上她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毒呢。 她没有理会黒达格,她知道黒达格是想激怒她,看她狼狈的模样,她偏不如他的愿。 顾九绵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就这?” 黒达格脸色一变,不过在看到顾九绵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了,似笑非笑道:“你也就是嘴硬,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说完黒达格没有再理会顾九绵而是转身继续拿起他的木棍在那个大缸里搅动起来。 顾九绵本来以为黒达格会直接杀了她,转身就走了是什么意思?她都做好了准备,只要黒达格敢靠近她,她就有把握把他一击毙命,就凭她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也顾不上什么留活口审问事情。 顾九绵看着黒达格专心致志搅动大缸里的“鼻涕”,一时间有些摸不准黒达格的目的,不过既然黒达格暂时不打算动她,那她就正好有机会调理体内的气息,试试能不能把体内的毒给压制下去。 尝试了几次,顾九绵都以失败告终,只要她一运气,体内的疼痛就会加剧,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她不禁有些焦虑起来,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其实对她越不利。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经过几番尝试,她似乎找到了一些规律,她只要掌握呼吸的节奏速率,疼痛就不会那么剧烈,她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感觉体内的疼痛明显弱了许多。 忽然她又看见黒达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密封的黑陶罐子,打开罐子后,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夹着“鼻涕”的臭味直冲顾九绵的脑门,差点没把她给臭晕过去。 可是那黒达格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把罐子倒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大缸里。 顾九绵看清了从黑陶罐子里倒出来的东西时,瞳孔猛然缩紧,那是一堆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虫子,裹着血肉,甚至还有半颗看起来像是人的眼珠子一样的东西。 那罐子里怎么会有人的眼珠子?顾九绵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黒达格专门把人的脑袋放进那个黑陶罐子然后喂虫子的吧! 下一秒,顾九绵就看到黒达格看了自己一眼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一直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嘴里又嘀咕着:“嗯,差不多,正好合适。” 顾九绵只觉得被黒达格那一眼看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忽然就知道黒达格刚刚那句“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是什么意思了,他想要把自己的脑袋也塞进那个黑陶罐子里喂虫! 忽然,黒达格放下手中的黑陶罐子,朝小女孩走去,顾九绵急了,他这是要对小女孩下手了!真是个畜生,禽兽不如,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你现在不杀我,是在给我机会?”顾九绵开口,成功地让黒达格停住了向小女孩走去的脚步,看着他有些不解。 顾九绵开口阻止黒达格不单单是为了救小女孩,更是为了她自己,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她也要变成那半颗眼珠子被倒进“鼻涕”里面了。 黒达格似乎没有想到顾九绵居然还有力气说话,还敢来挑衅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十分笃定地说:“你没有机会,我的小宝贝儿不会给你机会的。” 小宝贝?顾九绵一惊,忽然就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两条红色的蛇正朝她吐着蛇信子,似乎只要她动一下,它们就会立刻冲上来咬住她。 顾九绵表情有些严肃,这两条蛇是什么时候到她旁边的,她居然都没有注意!还好她刚刚没有轻举妄动,不然今天可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那好吧,那你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吧。”顾九绵思索了片刻,忽然做出了一副已经认命的无所谓模样问,“你给我下的什么毒,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厉害的毒药,居然可以让人不能运功。” 黒达格似乎有些意外顾九绵这么快就放弃挣扎了,不过也没有过多地在意,而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顾九绵,便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淡淡道:“没见识的乡巴佬,” 没见识的乡巴佬?! 顾九绵闻言有一瞬间的气血翻涌,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她一定上去把那个老东西打得他妈都不认识,居然敢说她是没见识的乡巴佬。 不过她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强行让自己忽略黒达格的前半句话,重点放在后半句话上,那是蛊,不是毒,怪不得百清丸不起作用,原来是蛊。 “那这是什么蛊,为什么一开始不起作用?”顾九绵又问,如果是蛊的话,应该在自己中招之后就会有反应,为什么是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这蛊才起作用。 黒达格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个问题他也觉得奇怪,他的离魂蛊可以说是他培育的最厉害的蛊之一了,从前都是只要进入人的体内,那人便会立刻受万箭穿心之痛,可是今天却是过了那么久才起效,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黒达格看着顾九绵阴森森地笑了:“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不过一会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看看,应该就能找到答案了。” 顾九绵看着黒达格脸上恐怖的笑容心里直呼卧槽!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绝世大变态啊! 不过她面上仍旧是一副我已经放弃了的表情,又问:“割我脑袋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拿去喂虫,我想死的体面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要拿你喂虫?”黒达格饶有兴致地问。 “我刚刚都看见了,那个罐子里还有半只眼珠子没被吃掉呢。”顾九绵努了努嘴道。 黒达格看了一眼顾九绵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继续搅动着那大缸里的不知名液体。 顾九绵见黒达格不理她,又开始问:“你会用蛊,你是南羌来的吗?” 黒达格闻言瞬间警惕起来,转身看向顾九绵阴狠地问,“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他深深下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顾九绵,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他一早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能躲过他的疾雨针不说现在中了自己的离魂蛊还有力气跟自己聊天,换做旁人早就痛的满地打滚,跪地求饶了,而且她看似在漫无目的地和自己聊天,实则是想从他嘴里套话,她究竟是什么人! 顾九绵知道自己是引起黒达格的警惕了,但现在她还不能暴露身份,所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丝毫不惧地对上黒达格的眼睛,装出一副可怜样,哀嚎道:“我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小毛贼罢了,最近手里紧,想出来偷点东西,这不就碰上你了吗,本想大捞一笔的,没想到居然踢到铁板了。” 黒达格看着顾九绵嘲讽一笑:“你看我长得像是一个傻子?” 像像像!何止是像啊,简直就是好吧! 顾九绵在心里吐槽着,不过面上仍旧一副苦色:“怎么会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这次黒达格没有再理会顾九绵,而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去继续拾掇药材扔进大缸里。 顾九绵在黒达格转身的瞬间,面色变得十分严峻,这老东西还真是警惕得紧,现在想要从他嘴里套话怕是不太可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慌张的凛夜 顾九绵大脑飞速运转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和那个小女孩一起安全地出去同时还能抓住黒达格。 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先不说自己现在身中蛊毒,根本难以动用武功,就黒达格会驭蛇这一点就够她喝一壶的,而且黒达格这老东西实在是狡猾,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 顾九绵眼看着黒达格似乎就快要完成手上的药材投放,又要对小女孩下手,眉头皱得死死地,这一刻她真的十分后悔没有带温骨而是带了沈入怀这么个不靠谱的东西。 最终,顾九绵眸光一沉,决定放手一搏,于是开口说:“那什么,黑大个,我忽然又不想死了,咱们做个交易吧,我有一样宝贝,可以换我和那个小女孩的命。。” 黒达格嗤笑一声,根本就不相信顾九绵的话,满是讥讽地看向顾九绵说:“收起你的小心思,你个乡巴佬能有什么宝贝?” “我说的是真的,我手里真的有一样宝贝,而且是江湖上人人都想要的无价之宝!”顾九绵继续道。 没想到黒达格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顾九绵眼睛一眯,看来不拿出点真东西来这老东西是不会上当了。 “春羽丹你知道吧?” 这回黒达格总算是有反应了,转过身来,看着顾九绵似笑非笑:“就你?还春羽丹?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顾九绵一脸无奈,她是真的有春羽丹啊,怎么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呢。 “就算你有,那也肯定是假的。”黒达格用像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顾九绵。 顾九绵也知道黒达格为什么那样说,因为最近春羽丹在南羌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所有人都想得到春羽丹,可是就那么一颗怎么可能分给所有人,于是就有这样一些不怕死的人用一起其他药丸冒充春羽丹在江湖上天价出售,赚的是盆满钵满,所以如今江湖上几乎人人都说自己有春羽丹,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这颗一定是真的,你相信我!”顾九绵斩钉截铁道,眼里尽是真诚地看着黒达格。 黒达格看着顾九绵,想着大缸里熬的药还要一会时间,于是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你倒是先给我说说这春羽丹长什么样。” 顾九绵闻言心中窃喜,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春羽丹的诱惑,不管黒达格心里是不是相信她,只要他问了,那么她就有办法让他上钩。 “我不仅知道春羽丹长什么样,我还知道检验它的方法。” 黒达格闻言眉头一挑,似乎来了点兴趣,看着顾九绵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顾九绵一看黒达格的眼神就知道他上钩了,心里一喜,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作出一副小人物十分得意吹牛逼的模样,说:“春羽丹为黑白两色相间的药丸,并且在犀角香熏的环境下,可以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说完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黒达格闻言,眼里的贪婪都快要溢出来了,不过同时整个人也变得十分警惕,问:“你怎么知道的!”春羽丹的这种检验方法他可以说世界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否则最近江湖上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假的春羽丹了,他也是有幸听他的师傅提过一嘴,但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毕竟没有人真的得到春羽丹并且试过,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试过啊。”顾九绵一脸理所当然道。 黒达格紧紧地盯着顾九绵,生怕错过了顾九绵脸上露出来的破绽,良久,他狐疑地看向顾九绵:“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什么,我是真的不想死了,只要你放了我和那个小女孩,我就把我藏春羽丹的位置告诉你。”顾九绵一脸真诚地说。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黒达格看向顾九绵的眼睛一眯。 顾九绵闻言心中窃喜,这老东西果然上当了,呵呵,一会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了。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她虽然没有直白地说,只是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就是要让黒达格自己去猜,她相信黒达格最终一定会选择信她,倒不是说她盲目自信,而是她相信人的是十分可怕的,只要埋下了种子,不管多小多少,最终都能在心里如春天的野草一般疯狂生长,长满人的整个身体,开始操控着人做决定,毕竟没有人能抵抗得了春羽丹。 “你是怎么得到的?”黒达格忽然又问。 “这个……”顾九绵犹豫了一下,说,“道上的规矩,不问来路,黑大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规矩?呵,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狗屁江湖规矩!”黒达格狞笑一声,说,“快说,你是从什么地方的来的!”同时还操动着那两条蛇朝顾九绵更加靠近了几分。 顾九绵看着那蛇“嘶嘶”吐着蛇信子,心中暗骂这老东西不是人,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别别别,我说我说,是我捡的!” “捡的?!耍我呢!”黒达格闻言十分生气,脸色都变了,同时那两条蛇已经爬到顾九绵的腿上了。 “我靠,我说的都是真的啊,真的是捡的!”顾九绵哀嚎出声,倒不是真的害怕那两条蛇,无非就是被咬一口,她体内还有百清丸,毒液毒不死她,关键是那两条软趴趴冰冰凉凉的玩意在自己叫上腿上游来游去,真的让人头皮发麻,一阵恶心啊! 黒达格见顾九绵的反应不似有家,喉咙里又发出古怪的声音,让那两条蛇离顾九绵远了一些。 空气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顾九绵见黒达格看着她不说话知道他是在考虑,于是也没说话打断他,甚至开始闭目养神,而黒达格则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相信顾九绵。 过了良久,顾九绵身边的两条蛇忽然就退走了。 顾九绵低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就知道黒达格一定会同意的。 “好,只要你把春羽丹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们两个。” 顾九绵闻言兴奋地抬头,脸上满是因为可以活着而表露的喜悦之情。 “太好了,那你快松开我吧!”顾九绵兴奋大叫,忽然在黒达格对那些蛇下达命令之前,一脸菜色地看向黒达格说,“不要用蛇,求你了!” 黒达格蹙眉,顾九绵这意思就是要让他亲自去帮她解开绳子呗,可是谁知道这乡巴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九绵也没有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黒达格在不远处皱眉看着她,她相信人的。 犹豫再三,黒达格还是朝着顾九绵迈出了脚步。 顾九绵微微动了动肩膀,两根银针便从袖中滑到她的指尖,她捏紧银针,静静地等待着黒达格过来给她松绑。 只要他敢过来,她就有把握把那两根银针扎到黒达格的脖子里。 黒达格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顾九绵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可是想到春羽丹还是决定给她松了绑。 就在绳子松开的一瞬间,顾九绵的右手快速甩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两根银针准确地没入了黒达格的脖子里,黒达格应声倒地,同时,顾九绵也因为用气而使得体内的离魂蛊愈发暴躁,身上的疼痛已经到了让她无法忍受的地步,黒达格是晕了,可是她也好不到哪去,她疼的冷汗直冒,已经将衣服都打湿了,整个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一直离了水的鱼儿,痛苦极了。 她试着平复体内的气息来安抚离魂蛊,可是这次好像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离魂蛊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在它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她生疼。 “啊啊啊——” 这个时候小女孩忽然跑了过来,小手抓着顾九绵的胳膊摇晃着。 顾九绵被晃得一阵头晕眼花,感觉体内的离魂蛊撺地越来越欢快了,她连忙阻止小女孩,艰难道:“别……晃……” 小女孩当即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触电般地连忙松开手,瞪着一双红彤彤,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九绵,满脸的不知所措。 顾九绵此刻也没有功夫去管小女孩怎么样了,反正现在他们是安全的,她更应该考虑考虑自己才是。 渐渐的,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能睡,要是睡了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她只能强撑着,同时在心里暗骂沈入怀那个不靠谱的东西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等着她变成厉鬼夜夜找他索命吧! 顾九绵这样咬牙切齿地想着,忽然头顶落下了一片阴影,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那老东西怎么醒的这么快,不会是灵槐给她的药过期了吧,看来她今天是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顾九绵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当看见了一张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时,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居然觉得自己是时候可以放心地晕过去了,这么想着,她有确实晕了过去, 而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那个带了半张黑玉面具的男人——凛夜。 凛夜见顾九绵晕过去了,心里一紧,好看地眉头皱得死死的,先是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她的脉搏十分虚弱,而且体内居然也有一直蛊虫,凛夜心里颇为震惊,当即抬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先将蛊虫暂时封住,然后便连忙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满脸害怕的小女孩和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黒达格,眉头一皱,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两个字:“带上。” 说完,人便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千俞的视线中。 千俞面色复杂地看着凛夜离开的方向,旋即就走向那个满脸惊恐的小女孩,可是他还没靠近,小女孩就一边向后退,一边十分惊恐地尖叫起来:“啊啊啊——” 千俞皱眉,心道麻烦,连忙上去直接一个手刀将小女孩给劈晕了,然后右手老的,左手小的,一直手拎一个快速朝着凛夜的方向追去。 凛夜直接将顾九绵带离渔村,直奔京都郊外的东禾护国寺而去。 因为他的师父德信大师此刻就在那里。 “师傅,你快看看他!”凛夜匆忙地闯进德信的禅房,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举动有多无理。 德信对于凛夜的闯入感到十分意外,尤其是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男人,且脚步凌乱匆忙慌张的模样更是诧异,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凛夜,这孩子打小就是衣服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性子,怎的今日如此慌张。 不过既然他是来找自己救人的,那必定是十万火急,所以他当下还是救人要紧,也没有过多在意凛夜的反常。 凛夜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顾九绵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德信看他的异样的目光,他看着怀里的人那张苍白的脸,眉头皱得死死的,忽然想起他刚刚抱起顾九绵的时候才发现她真的好轻啊,抱在手里一点分量都没有,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瘦成这样? “你将他放下来。”德信没有多问,直接让凛夜将人放下来。 凛夜将人放下后就退到一旁,只是视线一刻也不曾从顾九绵的身上移开过。 德信忍不住又瞥了凛夜一眼这才搭上顾九绵的脉。 片刻后,他皱起眉头,看向凛夜十分惊讶:“这孩子是中蛊了?” “嗯。”凛夜点点头。 德信没有说话,又细细地感受着指尖虚弱跳动的脉搏。 这一感受不要紧,他好像忽然就知道为什么凛夜会如此慌张了,心上人生命危在旦夕,能不慌吗? 德信了悟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有些欣慰,这孩子一直不近女色,他还以为这小子以后会一个人孤独终老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心上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解蛊救人 “怎么了?”凛夜见德信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皱眉问,“她体内的蛊可有解?” 德信收回手,对凛夜说:“她体内的蛊名为离魂蛊,是南羌一种十分阴毒的蛊,说它阴毒是因为它不会把人弄死,而是会一直折磨着中蛊之人,身中此蛊的人一旦蛊毒发作,全身便会有被万剑刺穿的痛苦感,而蛊毒一旦发作便很难停下来,也就意味着此人未来生活的每一天都会在痛苦当中度过,很多人都会因为受不了这种疼痛而选择自杀。” 说着他又看向顾九绵,眸中带着淡淡的欣赏接着说:“这孩子的蛊毒发作也有一段时间了,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也实属不易。”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德信的话凛夜感觉心中有一瞬间的刺痛,就在德信说顾九绵蛊毒发作有一段时间的时候,他不知道在自己进入那个石室的时候顾九绵的蛊毒发作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忍受了多长时间那样的痛苦,他自己就身中蛊毒,最清楚蛊毒发作时那种痛楚,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他无法想象,就顾九绵那身无二两肉的身子板是怎么熬下来的,他甚至有些庆幸,庆幸他今天去了那个霞浦村,去了那个石室,否则还不知道顾九绵现在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德信见凛夜紧紧地抿着嘴唇,尤其是看向床上那个孩子的双眸里藏着担忧与心疼,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是动真格的了,心中甚是欣慰。 凛夜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顾九绵心中忽然升起一阵烦躁,又来了又来了,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又来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担心顾九绵,难道真的像幸川上次说的他喜欢上了顾九绵,他难道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是什么是喜欢?幸川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顾九绵? 越想越烦燥,慕柯脸上的表情也愈发严肃,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似的。 而看在德信的眼里却只当他是太担心床上的这个孩子了,于是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这蛊不难解,科切你刚刚也将她体内的内力都封住了,现在她暂时很安全,只是被蛊毒折磨地有点虚弱罢了。” 凛夜闻言面色一僵,忽然有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恼怒感,微抿的嘴唇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好,于是冷声开口:“谁担心她了,一个大男人这点痛也忍受不了还活着干什么!” 大男人?! 德信闻言都惊呆了,当即狐疑地看向床上的顾九绵,难道是自己年纪大了,把脉把错了? 他皱着眉头又抬手搭上顾九绵的脉,仔仔细细摸了又摸,怎么看这脉象都是女子的脉象啊。 凛夜看着德信一脸紧张地又开始给顾九绵把脉,以为是顾九绵的身体又出现了什么状况,连忙问:“怎么了?” 德信却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摸着顾九绵的脉象。 凛夜被德信看得有些不自在,自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紧抿嘴唇不再说话。 良久,德信确定了自己没有把错脉后收回手,心里也大概有了数,自己这个傻徒弟怕是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姑娘呢,难道他们两是好兄弟?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好兄弟这臭小子担心人家就担心人家了,干嘛要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她是你什么人?”德信问。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凛夜一僵,旋即冷冷地看向德信,并不想回答他的的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和顾九绵是什么关系。 德信被凛夜的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旋即想到自己是师父,问问自己的徒弟,关心关心自己徒弟的人际关系怎么了!现在居然被自己徒弟的一个眼神搞得不自在!他不要面子的吗?! 想到这里德信就觉得自己占理,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了,当师父的还不能问了?” “能。”凛夜淡淡道。 “既然能,那你说她是你什么人?” 凛夜蹙眉,不明白德信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和顾九绵的关系,他和顾九绵好像连朋友也算不上,,于是他看向德信,眸光平静如水,道:“你能问,但并不代表我就要回答。” “我是你师父!”德信差点被凛夜一句话给气死!这个逆徒! 凛夜疑惑地看向德信,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点头说:“嗯,是。”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也没说你不是啊。 德信看着油盐不进的凛夜十分无力,他的这个徒弟从小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很少有事情让他变脸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人能让他把担心都藏不住,而且在他眼里还是一个男人,他怎么能不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忽然他见凛夜的眼神又落在顾九绵的身上,心中吐槽,明明就是担心人家,还要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于是他眼珠子一转,看向凛夜,耍无赖似的把脸扭到一边说:“你不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就不给她解蛊,让她痛到自杀好了。” 凛夜看着面前这个耍无赖的老和尚,蹙眉,这就是世人眼中德高望重的大师? 他淡淡开口:“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你当你师父是傻子?没什么关系你这么担心人家做什么!”德信才不相信他们之间没关系呢。 “我没担心。”凛夜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带了一丝焦躁。 德信没有说话,看着凛夜轻哼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信。 “……”凛夜见德信一副似乎自己不告诉他就真的不出手的样子,有些不耐地开口:“一个普通朋友。” “就这么简单?”德信狐疑地看着凛夜,一个普通朋友会让他一向沉稳的徒弟心神大乱?他才不信。 就在这时,顾九绵轻哼了一声,眉头拧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痛苦,应该是离魂蛊冲开了凛夜之前的封印又开始在顾九绵体内作祟了。 凛夜见状当即声音一冷:“你救不救,不救我就走了。”说着上前就要抱着顾九绵离开。 德信连忙拦住凛夜,虽然这个蛊一时半会要不了人的性命,但他也没道理见死不救让人家孩子白白疼那么久。 “等你找到别人,这孩子就疼死了,真是的,不就是多问了你两句吗,至于这么不耐烦吗?”德信一边拦住凛夜一边嘴里碎碎念着。 “如何解蛊?”凛夜沉声道,看向德信的眼神十分不友善,要是他早点给顾九绵解雇也不至于让蛊毒再次发作。 德信虽然觉得被凛夜的那样看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自知理亏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心中十分好奇凛夜和顾九绵之间的故事,但是眼下帮顾九绵解蛊才是正事,他怕自己要是再不出手,自己这个徒弟分分钟能不认自己。 他正色道:“一会我会用内力帮她把蛊毒逼至指尖,但是……”说到这里德信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看向冷着脸的凛夜接着说:“但是因为此蛊名为离魂,解蛊时稍有不慎便会将她的三魂七魄带离体内,她从此就会变成一个傻子,需要一个和她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帮她将三魂七魄留在体内才行。” 凛夜闻言一愣,亲密接触的人,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上次在竹园和顾九绵的那个意外之吻,他们这样应该也算是亲密之人了吧。 不对,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离魂蛊解蛊需要这样的条件,当即狐疑地看向德信:“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德信被自家徒弟犀利的眼神看得一阵心虚,果然他的这个徒弟没这么好糊弄,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不管有没有这种说法,那还不是他说了算,当即佯装生气道:“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师父,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又生怕自己这个徒弟继续怀疑他,又开口填了一把火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是不想救人就直说!” 凛夜闻言虽然心中仍旧存有狐疑,但是想着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师父应该不会骗他,而且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问:“怎么帮?” 德信闻言心里一喜,果然上钩了,这就沉不住气了,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说他们两没关系他也不信! 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惊讶地看着凛夜:“你同她有过亲密接触?” 凛夜看着表情越来越痛苦的顾九绵,不耐烦道:“有,快说!” 德信撇撇嘴,还说不担心,这么凶做什么,哼,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先把她扶起来。” 凛夜照做,将顾九绵扶起来,稳住她的身形,然后就见德信到顾九绵身后坐下,一掌拍上了顾九绵的左后肩,当即明白过来他是开始用内力帮顾九绵逼蛊了。 随着德信内力在顾九绵体内游走,激怒了她体内的离魂蛊,顾九绵的面色很快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甚至有些扭曲,看得凛夜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很快,凛夜就看到顾九绵的左手手臂上出现了一个突起,并且在快速移动着,德信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离魂蛊,同时嘴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快,你们之前是怎么亲密接触的现在就怎么接触,然后划开她的无名指,我会将离魂蛊逼出。” 之前怎么亲密接触的?凛夜当即蹙眉,愣在了原地,难道要他当着德信的面去亲一个男人吗?! “快啊,愣着干什么!”德信催促道,见凛夜还是愣在原地没有动作,继续添火,“解蛊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否则她必死无疑!你想让她死吗!” 死?不行,顾九绵还不能死,可是…… 他薄唇紧抿,看向德信,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德信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孩子以前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怎的今日这般磨磨唧唧,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救顾九绵了。 “没有别的办法,你要是不救那就看着她死吧。” 忽然顾九绵吐了一口鲜血,脸色已经几近透明。 德信感觉蛊虫躁动得更加厉害了,就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当即大喊:“快!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凛夜看着脸色十分凝重的德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看着吐血的顾九绵他还是心一横,飞速割破顾九绵无名指的同时,倾身上前覆上了那两片微冷的唇,余光瞥间了条黑色的虫子从顾九绵指尖飞出后,快速抽身离开并且用匕首将那黑乎乎的虫子斩成两断。 德信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就是这样亲密接触的?!还说没关系,这关系大了去了好吗! 他在凛夜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连忙闭上眼睛,稳住心神,收回自己的内力,开始运功调息自己的气息。至于顾九绵那边,蛊虫已经被逼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体内的气息有些混乱,他相信他的好徒弟一定会帮她调理的。 其实主要还是怕被自家那个精明的徒弟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他现在需要好好平复一下自己内心的震惊。 他没想到自己徒弟和这个孩子进展这么神速,居然都已经…… 他没猜错的话,自家徒弟是不知道顾九绵的真实身份的,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选择了救人,这其中的隐藏的情感可就耐人寻味了…… 换作是别人,要让自家徒弟用这样的方法去救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怕是跟随他多年的千俞和幸川都没有这个待遇,现在这样事情居然发生在了一个口口声声说和他没有关系的人身上,这也太奇幻了吧! 他家徒弟怕是喜欢上这个孩子了,也就是说,他家徒弟喜欢的是男人?!可是其实那是一个女孩子啊。 他要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呢? 忽然德信有些恶趣味的想着,还是先不告诉他了吧,凛夜到时候知道事情真相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怎么就那么想看呢?让你不尊师重长,我就不告诉你,哼! 这么想着,德信心情都舒畅了许多,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就见凛夜从顾九绵的身上将手收了回来,看样子是刚刚帮她调理完气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未来徒媳妇 德信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家徒弟知道真相时的精彩表情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凛夜见德信看着他笑得一脸莫名,心中生疑。 德信见自家徒弟看自己冷冷的眼神,连忙恢复正色,装作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很虚的,生怕被看出破绽来。 于是咳嗽两声说:“咳咳,我刚刚什么也没看到,这孩子的蛊已经解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凛夜闻言看向依旧处在昏迷当中的顾九绵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老头子生病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关心。”德信小声嘀咕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溜溜的,他这个师父生病了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徒弟的关心呢,现在偏偏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上心。 凛夜见德信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着什么,当即眉头一皱:“什么?”、 “没什么。”德信正色,心中叹息了一句男大不中留啊,说“她现在身体虚弱,应该过两个时辰就能醒了。” 凛夜闻言看了一眼面色稍微不那么苍白的顾九绵,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刚进入石室看到倒在地上的顾九绵时心里升起了怎样的一种慌张,虽然他十分不喜那种感觉,但如今还是万幸这臭小子命大,活了下来,还真就是……祸害遗千年了呗。 德信看着自家徒弟不再紧抿的嘴唇,暗自咂舌,啧啧啧,刚刚脸还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呢,这会听到人家没事了脸上的表情就好看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感叹着:啧,有问题啊有问题。 忽然凛夜想到了刚刚让千俞带回去的那几个人,当即面色一沉,想着离顾九绵醒过来还有一会,他在这儿带着也只是浪费时间,于是当即转身就走,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对了,她还不知道我另一个身份,你别说漏了嘴。” “诶诶诶,那她怎么办!”德信指着床上的顾九绵大喊,结果凛夜根本头都没有回一下就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又变脸了,搞得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不过他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家这个徒弟还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这个技能呢。 “臭小子,越来越没礼貌了,连句谢谢也没有!”德信看着凛夜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道,“哼哼,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凛夜下山后直奔东禾京都边缘的一出别院里,大堂内,千俞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地上一共躺着三个人,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女孩,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老头,还有一个是一身夜行衣的青年男子,三人正是千俞从霞浦村带回来的小女孩,黒达格和沈入怀。 他们当时到达霞浦村准备进入顾九绵发现的那个石室时,就看到了沈入怀在入口处东张西望,当时他们还不知道那人时沈入怀,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干脆直接把他打晕了带了回来。 “主子!”见凛夜回来了,千俞赶紧迎了上去。 “嗯。”凛夜淡淡点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沈入怀眉头微蹙,“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千俞见自家主子薄唇微抿,知道那是他心情不高兴的表现,当即开口:“主子恕罪!属下这就找人把他送回去!” 见自家主子没有说话千俞就知道自己会对意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把这小女孩送下去养着,给她找大夫看看她的嗓子还有没有的救。”凛夜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声音清冷道。 小女孩既然能够在黒达格的手里活到现在想必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情。 “主子,那这个老家伙呢?”千俞指了指地上的黒达格。 “封闭他的五感,捆起来,吊在水牢里。” “是!”千俞领命,当即就要把黒达格拎出去。 “慢。”凛夜忽然想起了中蛊的顾九绵,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记得千万不要让他有动的机会。”否则,谁也不知道千俞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顾九绵”。 叮嘱完一些看守黒达格的注意事项,处里一些琐事,凛夜见两个时辰快要到了,便又上了护国寺。 此时,护国寺后院德信大师的禅房内。 “唔……”顾九绵疲惫地睁开眼睛,当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时,睡意瞬间全无,她这是在哪? 她记得她应该在霞浦村黒达格的密室里和他大战三百回合来着,怎么忽然就……又穿越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顾九绵发现了许多经书,还有墙上大大的一个佛字,她这是在寺庙里? 可是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霞浦村附近可没有什么寺庙。 难道是他?想起自己昏睡前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顾九绵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凛夜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光头白胡子老和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二人视线相对,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对她说:“醒了?” 顾九绵当即想要做起来,却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用力过猛,一下子又跌回床上,只好侧着头问那个白胡子老和尚:“我这是在哪,你又是谁?” “你别动了,你刚解了蛊,身子还很虚弱。”德信进屋将门关上,走到顾九绵身边将托盘放下,笑眯眯地接着说,“你这是在护国寺,我是这里的老僧,德信。” 护国寺?顾九绵疑惑地看向德信:“德信大师,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德信听到顾九绵叫他大师,而且还会说“请”,心中就对顾九绵十分有好感,他这个未来的徒媳妇儿真有礼貌。 于是他笑得一脸和蔼可亲道:“自然是谁救了你,谁就把你送过来了啊。” “谁救了我?”顾九绵垂下眼眸,试探性地问,“是凛夜吗?” “正是。”德信点头。 顾九绵闻言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不是她眼花了,还真的是凛夜救了她。 “那我体内的蛊……”顾九绵欲言又止。 “我已经帮你解了!”德信一脸骄傲地说,“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 顾九绵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大师会医术? “大师懂医?”如果这个德信大师真的懂医术的话,那么她的女儿身是不是已经……想到这顾九绵的一颗心开始沉了下来。 德信摆摆手,看着顾九绵微变的脸色,笑着说:“略懂皮毛。” “那大师可曾觉得在下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顾九绵试探性地问道。 德信依旧笑得和蔼可亲:“没有啊,你现在除了身子骨比较虚弱之外,其他的与别的男子并无二样!” 顾九绵紧紧地盯着德信,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德信也任由顾九绵打量,只是脸上的笑一直就没有停过。 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德信的话,她总感觉德信似乎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般,不然他为何特意要强调男子二字。 可是看着德信一脸笑眯眯,无懈可击的样子,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判断,德信有可能没有把出她的脉象,只当她是男子,那两个字或许只是她多心罢了,但也有可能德信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顾九绵都要谢谢人家大师救了自己的性命,否则自己现在可能就变成那缸大鼻涕其中的一分子了。 顾九绵此刻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坐了起来,对着德信抱拳,真心诚意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在下顾九绵。” “诶,不用谢不用谢,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时老衲应该做的。”德信大师连忙摆手,想起自己那个傻徒弟,决定还是帮他一把,“要谢你就谢我的徒弟吧,要不是他及时把你送过来,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德信简直被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他这个师父也太好了吧,即便是被自家的徒弟冷眼相待,他还是想着要帮自家徒弟追媳妇,在未来徒媳妇面前给他刷好感,呜呜呜,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的师父啊! 他徒弟? 顾九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凛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凛夜的师父居然会是护国寺的僧人,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忽然顾九绵瞪大眼睛,紧张地看向德信,问:“凛夜他知道吗?” 德信自然知道顾九绵在问什么,心里对这个未来徒媳妇是越看越满意,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而且还聪明一点就通,这么多年来没点手段想要在京都那种地方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么说起,长得好看,聪明能干有能力,跟他的那个冷冰冰的徒弟简直就是绝配啊! 于是德信脸上的笑容救更大了,说:“你放心,他不知道。” 听德信这么说顾九绵更加确定自己的身份是已经被德信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自己隐瞒,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德信对她并无恶意,甚至她觉得面前这个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的老和尚十分亲近。 “多谢大师了!”顾九绵再次道谢,这次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既然你叫顾九绵,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九吧。” 顾九绵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德信满意地笑了起来,端起托盘里的白粥递给顾九绵说:“小九饿了吧,喝点粥吧。” 德信这么一说,顾九绵确实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也没有客气,结果粥碗就开始喝了起来。 德信真是越看越满意,嗯,这个性子他喜欢,不扭捏造作,性格直爽,很好! “大师,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顾九绵喝粥的时候感觉德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没移开过,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觉得有些遭不住。 “没什么,没什么,你喝粥。”德信也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不好,当即干笑两声收回了视线。 顾九绵点点头,低头继续喝粥,眼睛的余光却是偷偷瞥了一眼德信,见他没有再看自己才收回视线,放心地喝起粥来。 心中觉得这个德信大师好生奇怪,尤其是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呢? “小九啊,你觉得我的徒弟凛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德信忽然开口问。 顾九绵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德信会突然这样说,思索了片刻说:“他很厉害。”说实话她跟凛夜也不过才认识没多久,除了知道凛夜的武功十分厉害之外,别的她一无所知,所以要问她凛夜是什么样的人,她还真说不上来。 “没了?”德信闻言有点失望,很厉害?这算是什么评价,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顾九绵点点头,狐疑地看向德信,说:“嗯,大师,凛夜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德信一僵,干笑一声:“害,我这不是想知道我的徒弟在外人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挺好的。”顾九绵喝了一口粥,含糊道。 “哟,醒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顾九绵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芝兰玉树,戴了半张黑玉面具,倚靠在门面,勾起的唇角显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是凛夜。 顾九绵迎着月光对上面具下那双漆黑的双眸,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暗夜王子,他整个人就从外形道身上的气质仿佛就是为了黑夜而生的一般,如果说慕柯是那皎洁无暇的月下谪仙,那么凛夜就是邪魅狷狂的暗夜王子。 不对,她为什么要拿那两个人做比较? 顾九绵移开视线,对凛夜道:“谢了。” 凛夜挑眉,看向顾九绵说:“没了?” 顾九绵蹙眉:“嗯。” “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一句谢谢就算了,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凛夜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真个个人十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顾九绵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信息交换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顾九绵挑眉。 “嗯……我还没想好,不如先欠着吧。”凛夜摸了摸下巴,看向顾九绵勾唇说。 顾九绵蹙眉,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答应凛夜。 德信在一旁看着自家徒弟的这副模样,着急的不得了,他就是这样对人家女孩子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家徒弟这么厚脸皮,居然还主动找人家姑娘要谢礼,他平时可没这么教过! 凛夜对上德信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睛,蹙眉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德信见凛夜一点要开窍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无语甩袖出门,他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看自家傻徒弟变着花样讨女孩子厌恶了,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徒弟,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不用谢,应该的”之类的话和关心安慰的话吗,他居然还在这里呛声,活该到现在还是孤寡一个人,这要是传出去说这是他徒弟他都嫌丢人! 凛夜不知道德信为何会忽然生气离开,但是也没有过多在意,只当老爷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过两天就好了。 顾九绵自然没有错过师徒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看着拂袖离去的德信的背影虽然心中好奇,但是还是对凛夜说:“欠着可以,但若是凛兄你的条件碰到了我的底线原则,那我也没办法了。” “那是当然。”凛夜勾起唇角,见德信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然后话锋一转,看向顾九绵问,“大半夜的你不在书院睡你的大觉,跑到那种地方做什么?” 他最近刚得到消息说西汴的那个女人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在霞浦村,这才刚赶过去就遇到了比他先到一步已经遇险的顾九绵,说不吃惊那是假的,如果说上次在藏书阁遇到顾九绵是巧合,那么这次在霞浦村遇到她也是巧合吗? 她会不会在延续当年她父亲母亲在做的事情呢?还是真的只是又一个巧合呢? “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啊。”顾九绵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一个渔村没有鱼这也算是那个村子的一大特色,她说她去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一点毛病也没有啊。 “嗯?”凛夜眼睛一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明显地表示着自己的不相信。 顾九绵却是装作没有看到凛夜的眼神一般,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凛夜用他刚刚问自己的语气问:“那你又去那里做什么?” 凛夜轻笑一声,心道这小子还当真是警惕,想从她嘴里套话还真是困难:“我去救你啊。” “哦?是吗?”顾九绵挑眉,说:“凛兄怎么知道今夜我会遇险,莫不是凛兄真实的身份其实是个神棍?” 凛夜闻言倒也不恼,抿唇笑而不语。 “凛兄看上去也不似那般无聊的人,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何必跟我在这浪费时间。”顾九绵敛起脸上的笑,正色看向凛夜。 她想的是,她上次遇见凛夜是在藏书阁,那时候凛夜就是因为查到了藏书阁的一些消息才会过去,那么这次她在霞浦村又遇到了凛夜,八成也是凛夜查到了一些什么的。 凛夜闻言眉头微皱,看向顾九绵的目光意味深长,她怎么就知道自己有事情要跟她说? 旋即凛夜反映过来了,这小子八成是觉得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去的霞浦村,这是想再跟他合作,套他的消息? 凛夜依然倚靠在椅背上,左手撑着下巴,看着顾九绵,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邪魅,其实再跟他合作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想知道他手里的消息,自己又什么不肯说,想要空手套白狼,那可不行。 “你怎知我不是那么闲的人?”凛夜问。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真的很想对凛夜说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其实她知道凛夜绝对不是一个闲的蛋疼的人,在这里跟她扯皮估计是知道她想跟她合作谈判,他这样无非就是想要她自己先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这样他才能掌握主动权,可是她顾九绵像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 给他点面子,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她云爷还不伺候了呢! “既然凛兄无事,那就请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顾九绵面无表情道。 凛夜却是没有动,唇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怎么,顾公子这就生气了?顾公子既然想要同我合作谈判,难道不应该先拿出点诚意来吗?顾公子莫不是觉得在下好骗,想要空手套白狼?” 顾九绵面色一僵,不过也仅仅是片刻,旋即理直气壮地开口:“我确实是去考察风土人情的啊没有骗你。”丝毫没有被人戳破小心思的尴尬与窘迫。 见凛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顾九绵知道自己若是不拿出点诚意恐怕凛夜也是不会松口的,于是解释道:“不知道你去霞浦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凛夜蹙眉,想了想,霞浦村给他的感觉的确奇怪,但是要让他说哪里奇怪,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顾九绵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顾九绵见状有些得意的说:“这霞浦村分明是一个渔村,可是你去的时候看到村里有多少真正在使用的渔具,又看到有多少鱼呢?” 凛夜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是这样,他去的霞浦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当时只关注了村子里面的人,对于渔具和鱼这一类的东西还真没有好好注意过,不过现在想起来确实如顾九绵所说的那样,一个渔村,少有渔具与鱼,这是为什么? 见凛夜点头,顾九绵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副我没有骗你的模样接着又说,:“看吧,我真的是去考察风土人情的,第一个没有鱼的渔村,多有特色啊,难道不值得让人去考察吗?” “嗯,所以顾公子考察出什么原因了吗?”凛夜问。 顾九绵却是装作没有听见凛夜的问题一般,转而说:“我的诚意已经有了,那么凛兄你的呢?” 凛夜闻言轻笑出声,这小子还当真是一星半点儿的亏都吃不得啊。 “我也是近日得到消息说,长生之法可能会在此地,所以特意来查看一番。”凛夜直接开门见山说。 长生之法?怎么又和长生有关,不过也难怪,上次在藏书阁凛夜就说是受人之命到那里寻找长生之法,如今出现听闻霞浦村有消息出现在那里倒也不奇怪。 “你背后的主子还没放弃?”顾九绵问。 凛夜闻言嗤笑一声,唇角带着凉薄的笑,看向顾九绵说:“你对人的野心一无所知。” “……”顾九绵一噎,确实人的野心十分可怕,可是这追求长生未免太过荒谬。 “现在该说说你的真实目的了吧?”凛夜又问,“难不成你也是得到了与我同样的消息?” 顾九绵连忙摆手:“你想多了,只有傻子才相信什么长生,我就是觉得这村子十分古怪,想要弄清楚这个村子背后的秘密罢了。” 凛夜闻言微微有些诧异,看着顾九绵的脸,她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嘴唇也终于有了颜色,看她说到长生时脸上满满的不屑与嗤之以鼻时,心想,难道只是他想多了?顾九绵对这个村子里的东西真的一无所知,真的只是出于好奇才来查看的。 “顾公子也不怕好奇心害死猫。”凛夜意味深长地看着还倚靠在床的顾九绵,说。 “……” 顾九绵自然知道凛夜是在暗示她这次险些丧命的事情,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额……咳咳,这次只是个意外。”她怎么知道那个黒达格根本就不是什么赤脚大夫而是南羌来的巫医,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大意地让黒达格给她下蛊,不过话又说回来,的确是她太轻敌了。 凛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是那双黑曜石的般的眼里装的确实满满的深意。 “说说合作的事吧。”顾九绵被凛夜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凛夜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合作?” “我告诉你我对霞浦村的一些推论和猜测,你告诉我你手里掌握的消息,咱们综合一下,这样我们就能快速找道霞浦村背后的秘密。”顾九绵说,“当然,我对你所说的长生之法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你的那些事情我不会过问。” 凛夜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顾九绵见状,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之前的分析都跟凛夜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第一,我怀疑村里的村民是天泰帝安排在那里的一支军队,在执行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任务,第二,藏书阁与这霞浦村应该在某种地方是有联系的,我在那个南羌巫医的家里看到了我们在密云古墓里看到过的三目画像,但二者之间具体有什么联系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会与你一直寻找的长生之法有关,第三……。” 顾九绵说到这里看了凛夜一眼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第三,我暂时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其实第三她想说的是关于江轩的母亲,从江母当时竭力反对她和沈入怀进入村庄,像是知道他们进入村子就一定会遇险一样时,她就知道江母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可若是真的知道什么,那些霞浦村的村民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放任她一直生活在霞浦村,所以,江母一定有问题。 但是碍于这算是江轩家里的私事所以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凛夜了,等她回去找人查一查江母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凛夜也不迟。 凛夜听完顾九绵的一番分析,心中都忍不住对她表示佩服,佩服她的观察细致入微,能够从村子里的一些小细节推测出这么多信息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包括其中村子里的孩子十分少,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而且她推测的结果基本都正确,能够和他得到的消息相吻合。 他得到的消息是,天泰帝的人常在霞浦村一带活动,而且好像在进性长生不老药的丹药炼制,现在看来消息属实,天泰帝的确是在霞浦村驻扎了军队,至于驻扎军队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那个长生不老的丹药了。 说到这,顾九绵不禁想起了黒达格熬制的那一大缸“鼻涕”,心中一阵作呕,就那样还长生不老药,她这辈子就算是死也绝对对那种东西下不去口。 对了!说起孩子,顾九绵就想起之前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心里一紧,连忙问凛夜:“当时那个小女孩呢?” 这要是凛夜没有把人带回来,那她可就白费那么多心思保下那个孩子了。 凛夜似乎知道顾九绵在担心什么一样,开口说:“你放心吧,我已经让千俞先将她安置在别处了,等你伤好了,随时想见都可以,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的。” 顾九绵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黒达格,想到自己先前遭受的那些非人痛苦,当即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齿问:“黒达格那个老东西呢?” 顾九绵眼中闪过一道狠厉,她顾九绵这两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暗算过呢!敢暗算她顾九绵,就要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备! “我让人关起来了。”凛夜看着顾九绵那副恨不得马上把人五马分尸碎尸万段的样子心中不觉一阵好笑。 顾九绵想到黒达格的手段,眸光一沉,对凛夜说:“让你的人小心点,那老东西来历不简单,狡猾的很,而且还是个驭虫人。” 驭虫人? 凛夜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他知道当时查到的消息只是说那老东西是一个南羌的巫医,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一个驭虫人。 凛夜修长的食指轻叩着椅子的把手,敛眸若有所思,据他所知,这驭虫人可并不多见,天泰帝居然能找到他们替他卖命,会驭虫,那么他们上次在密云古墓里的那些盲冢会不会也是被人操控的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萨亚 皇宫,御书房。 一个黑衣男人跪在地上,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大殿上方,天泰帝姜培风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样:“你再说一遍?!” “巫……巫医……他失踪了。”黑衣人将头低得更低了,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声音中也开始颤抖起来。 “什么人做的!”姜培风的声音越来越沉。 “还在查……” “废物!一群废物!”姜培风眼中满是阴狠,直接将手里的奏折狠狠地甩了下去! 一旁伺候的喜公公见状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上前安慰道:“皇上,您消消气,御医说了,气大伤身,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而黑衣人不敢说话,只能伏在地上,等待姜培风法号指令。 姜培风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怒火,胸膛剧烈起伏着,霞浦村的事情他已经策划了十几年了,如今就在巫医快要成功的紧要关头居然出现了岔子,巫医的失踪也就意味着他在霞浦村的布置已经被人发现了,这将会直接导致他前面十几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到底是谁!是谁在破坏他的计划! 他睁开眼睛,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心中又是一阵气血翻涌:“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查不到是什么人做的,你也可以消失了!” “皇上,您消消气!”喜公公见状又连忙上前安抚,同时疯狂给地上的那个黑衣人使眼色,这再不走恐怕就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黑衣人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站起来闪身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黑萨亚呢?”姜煜晨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喜公公一遍帮天泰帝顺着气,一遍回话:“回皇上的话,黑大人一会儿就到。” 不稍片刻,一个灰袍老者出现在了大殿中央,此人正是黑萨亚。 姜培风此时气息已经平缓多了,见到来人,见他丝毫没有要向自己下跪行礼的一丝,眼中划过一道狠厉,但面上还是不动神色,没有过多计较:“你来了,想必事情你已经都知道了,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不知,对方很狡猾,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嘶哑暗沉的声音响起。 姜培风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再厉害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废物一个,不过这些话他也只能放在心里说说,对于这个黑萨亚心里还是十分忌惮的。 十几年前,黑萨亚忽然出现在他的的寝宫,说他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也知道如何制作不老药的方法,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他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他当时还以为是谁派来暗杀自己的刺客,他想要喊人来抓刺客,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就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并且也根本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看着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姜培风瞪大了眼睛,满目都是不可置信,看着浑身笼罩在一个巨大地灰色袍子下的人,他想问他是谁,来他的寝宫做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像是一个植物人一样,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可以转动。 灰袍老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他告诉他说:“我叫黑萨亚,来自南羌的黑巫一族,此次前来是想要跟你做个交易,我可以告诉你长生药的药房以及制作方法,但是条件是你要帮我覆灭南羌。” 说到后面的时候,姜培风明显感觉除了黑萨亚言语中隐忍的恨意,尤其是在说到覆灭南羌的时候,似乎与南羌之人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姜培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生疑,他不也是南羌的人吗,为什么现在又要自己去覆灭南羌呢? 然而黑萨亚这次确实好像没有看见他眼中的疑惑一般,漫不经心地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对姜培风说:“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如果真的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只不过为了防止你喊人,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安静一会,好好听我说话了。” 姜培风闻言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不过虽然心中觉得十分愤怒,但无奈人家说的都是事实,这人能够避开宫内的所有巡逻暗卫,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寝宫,还让他动弹不得,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有骄傲的资本。 黑萨亚自然看到了姜培风眼中的怒火,不过也没有在意,而是接着说:“你要是同意了我就让你开口说话,不过不要想着喊人,因为……你是撑不到他们进来的。” 姜培风虽然愤怒,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也知道如果黑萨亚真的想杀他,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所以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自己同意了,下一秒就黑萨亚喉间发出一道古怪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后头一松,没有先前堵得慌的感觉了。 “可以了。” 姜培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但是身体还是动不了,当即眉头一皱,看向黑萨亚发现他根本没有要给自己解开的意思,于是脸色十分难看,定定地看着黑萨亚,问:“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姜培风也不是傻的,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先不说他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在寻找长生之法的事情,就他一个南羌人要覆灭南羌一事就让他觉得十分诡异,谁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话一出,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黑萨亚指尖轻叩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姜培风的问题。 姜培风见状也没有在说话,空气一时安静地有些诡异。 忽然,黑萨亚了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自己的一只手,说:“你不妨猜猜看,我活了多少年。” 姜培风看着那只裸露在外的手,皮肤紧致,白皙细腻,分明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的手,姜培风蹙眉,看向黑萨亚,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灰袍,看清楚那巨大的帽兜下是怎样的一张脸,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一般。 “你的声音……” 黑萨亚收起自己的手,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是我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百个年头。” 姜培风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一百年,在四国之中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活到一百岁,当然从前的密云古国里的人除外,而且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老人的皮肤可以向小伙子一样年轻。 姜培风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瞪大眼睛,看向黑萨亚,不觉提高了声音:“你是密云的后人?!” “当然不是,但是我知道密云长生的秘密。”黑萨亚说。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能相信你,除非你给我看看你的脸。”姜培风思索了片刻说。 可是谁能想到他这句话刚说完,就感觉黑萨亚周身的气息猛然发生了变化,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看到黑萨亚走到窗边,巨大的帽兜下面一片漆黑,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姜培风瞬间感觉自己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他咽了咽口说,说:“你想干什么?” 黑萨亚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抬了抬手。 就在姜培风觉得黑萨亚有些莫名奇妙的时候,下一刻他就感觉道自己的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从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然后遍布全身,像是有无数把刀刺入他的身体,然后又拔出来,然后又刺入,他痛的想要大叫,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别说喊痛了,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像是一只濒死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很快便浸湿了他的枕头,他看向黑萨亚的眼中满是愤怒与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对自己下了狠手。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也知道了黑萨亚这个人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存在,他痛的恨不得立即自我了断,可是他不能,他根本就动不了,他还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他不想死,于是他只能瞪大着眼睛,满是哀求地看向黑萨亚,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意思,放过自己。 黑萨亚自然是看到了姜培风眼里的哀求,可是他并没有动,而是就那样站在窗边,静静地冷眼看着姜培风像一只濒临死亡的落水狗一样垂死挣扎。 姜培风见黑萨亚就那样冷漠地站着,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眼中的哀求更甚,光芒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他闭上眼睛,几近绝望。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活活被折磨死的时候,黑萨亚又微微抬了一下手,自己体内的疼痛忽然就消失了,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是他的错觉,他从来都没有疼过一样。 他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刚刚经历的一切,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该问的别问,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阴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在姜培风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嘲讽与不屑。 姜培风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清楚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他闭了闭眼睛,敛下所有的愤怒与不满,最终开口:“好。” “很好,我明日再来找你。”黑萨亚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姜培风的面前。 在黑萨亚走后,姜培风忽然就能动了,他坐起来,看着自己已经湿透的里衣,满脸阴贽,朝门外喊:“来人!” 守夜的小太监连忙进屋:“皇上您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朕要沐浴,还有把这床单被褥都给朕换了!”姜培风阴沉着一张脸说。 小太监虽然不明白天泰帝为什么忽然大半夜的要沐浴,但还是应声出去准备了。 姜培风走到窗边,一阵冷风吹来,因为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的缘故,姜培风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 他眼中闪过一道阴贽,看向远处漆黑的夜空。 或许……黑萨亚的出现对于他来说也不一定完全是一件坏事,他既然可以利用他帮他覆灭南羌,那么他同样可以利用他帮自己长生,至于今天自己所忍受的这一切,他早晚都要在黑萨亚的身上报复回来。 夜色沉沉,像是一只远古巨兽张着深渊之口,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 回过神来,姜培风每每想起那晚自己经受的折磨,姜培风都感觉自己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遭,心中对于黑萨亚的怨恨也会多一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找到黑萨亚的弱点,所以心中虽然存有不满,但是对于黑萨亚的行为也不敢多说什么。 “巫医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将他寻回,你现在要忙的应该是南羌那边,最近我可听说那边的局势不太对劲。”黑萨亚阴哑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下一秒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姜培风的脸色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面容因为极度的愤怒开始变得扭曲,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眼中满是阴贽。 喜公公在一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就算是他此刻也不敢冒然开口安慰天泰帝,他怕自己一开口反而会适得其反,毕竟这位神秘的黑萨亚和天泰帝之间的微妙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他上去劝两句就能安抚得了的。 忽然姜培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一眯,指尖轻叩桌面,他记得上次顾九绵似乎去过霞浦村,巫医那个时候就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被人打了,他在霞浦村的计划那么多年都没有出现问题,如今顾九绵去过之后就出现了问题,会不会是因为顾九绵当时在巫医那里发现了什么,才会出现接下来的事情…… “喜公公,派人去给我查一下顾九绵昨天晚上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姜培风沉声道。 喜公公连忙应声,出去安排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等了她一夜 顾九绵回到书院后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沈入怀。 看见完好无损的沈入怀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她还以为这货被黑达格那老家伙给弄死了呢。 “云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没事吧!”沈入怀兴冲冲地迎上去,抓住顾九绵的胳膊说,“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顾九绵想起昨天晚上差点就被黒达格那老东西干掉的场景,就忍不住对沈入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好意思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我一回头你人就不见了!” 沈入怀闻言一愣,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顾九绵的眼睛,说:“我这不是去找线索了吗?”其实他当时就是肚子饿了,想起外面的屋子里好像有吃的,而且顾九绵这边看着也不像是需要他的样子,所以就偷偷溜出去找吃的了。 顾九绵一看沈入怀飘忽不定的眼神,连看都不敢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铁定有问题,她挑眉看向沈入怀,问:“那线索呢?” “线索……线索……暂时没找到。”沈入怀听着顾九绵戏谑的声音,心里就更加虚了。 顾九绵当即声音一沉:“说实话!” 沈入怀被吓了一个激灵,对上顾九绵骇人的眼神,小声道:“我这不是……饿了吗,就想出去找点吃的。” 顾九绵差点没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她还以为这货是出什么事了,结果就是饿了找吃的去了,沈家是不给他饭吃还是怎么的,怎么给孩子饿成这样,上次在醉仙楼也是,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她下次一定要亲自问问沈夫人看是不是沈家不给沈入怀饭吃。 “然后呢?”顾九绵强忍着心中怒气问。 沈入怀闻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一脸气愤地对顾九绵说:“对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正在找吃得呢,结果忽然后颈一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真是的,什么时候不能偷袭我,非要在我找东西吃的时候偷袭我,气死了!” 顾九绵无语,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沈入怀的脑回路了,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安慰吗?他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肚子,真是绝了! 顾九绵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同傻子计较,否则她也会变成傻子的:“然后呢?你是怎么回来的?” “哦,你说这个啊,我被打晕后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书院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沈入怀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又一脸疑惑地说:“诶,云子,你说奇不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把我打晕,难道就只是为了把我送回来,这也没道理啊。” 听沈入怀说完,顾九绵就知道一定是凛夜的人干的,八成是不想让沈入怀知道他们的身份。 “云子,你说他这是图什么啊?”沈入怀又问。 “图你长得好看。”顾九绵白了沈入怀一眼,转身就要走,她是一刻也不想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奇葩呆下去了。 “嘿嘿,是吗,小爷也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沈入怀高兴地摸着下巴,一脸得意道。 待回过神来,顾九绵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微微蹙眉,看向一旁伺候的归一,问:“诶,归一,云子去哪了?” “顾公子刚刚就走了。”归一毕恭毕敬地回话。 沈入怀点了点头,看向门外兀自有些委屈得喃喃道:“是吗,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归一无语,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中吐槽,还不是因为您沉浸在自己的盛世美颜里,这才看不见顾公子早就走了。 …… 顾九绵往自己的住处走,老远就看见了自己的院子里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袭紫衣锦袍,站在院中,身形挺立,像是哪家的公子哥,不过那人是背对着她的,顾九绵一时间认不出那是谁,只是觉得那背影十分熟悉。 就在她纳闷是谁一大早就来找她的时候,那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来。 顾九绵看清那人的脸时微微有些诧异,脚下的步子不觉加快了几分。 “深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顾九绵走到门口时就对站在院中的苏苍歌道,同时心中猜测是不是书院又出什么事情了,否则他为什么要一大早就来找自己。 苏苍歌见顾九绵一夜未归,此时终于回来了,禁皱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 “我来……。”苏苍歌一开口,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不禁一愣,喉结微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喉头不在干涩了,这才接着说:“我来看看你。” 顾九绵也被苏苍歌沙哑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走到苏苍歌面前才注意到他眼底淡淡的乌青以及微微露头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憔悴,他不会是在这里等了自己一夜吧? 这个想法一出可把顾九绵给吓了一跳,她试探性地开口问:“深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吗?” “昨天……”苏苍歌欲言又止。 昨天?!顾九绵听到这两个字微微睁大了眼睛,不会真的被她猜中了,苏苍歌真的在这里等了她一个晚上吧。 苏苍歌对上顾九绵疑惑的目光,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改了口:“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许久不见你人,来看看你,本来昨天傍晚就想来的,结果军中忽然有事情绊住了脚,所以我也是刚到不久。” 其实他本来想说昨天傍晚的,可是想着若真的让顾九绵知道自己等了她一个晚上,她心中必定会过意不去,所以还是不要给她徒增烦恼好了。 顾九绵闻言点了点头,那这么说他眼底的乌青和胡茬应该是熬夜处理军务造成的,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顾九绵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不是真的等了她一个晚上,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觉得苏苍歌对自己的情感非常微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总是感觉苏苍歌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一样。 苏苍歌自然没有错过顾九绵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眸光一暗,他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负担吗? “深哥我们先进屋吧,有什么事情进屋再说。”顾九绵笑着对苏苍歌说,率先将自己的房门推开,示意苏苍歌先进屋坐一会,然后自己则是去了旁边的小房间。 顾九绵一进院子就没有看到福生,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他这会肯定还在睡大觉呢,她是不是平日里太纵容他了,这小胖子最近是越来越懒了。 苏苍歌见顾九绵对他笑得灿烂,当即心中一暖,跟了上去,在屋内坐下,然后就清楚地听到顾九绵的咆哮声:“小胖子你是猪啊,还在睡,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看你是这个月又想要被扣银子了!” “别啊,你是主子,你是爷,小的这就起了!您可别再扣我的银子了,本来就没几个,再扣就没了啊!”福生的哀嚎声传来。 “那还不快点!一刻钟之后我要是看不到早膳,我就把你许给村头的二丫!” “不要啊少爷,小的起了,真的起了!” 苏苍歌在屋内听着隔壁主仆二人的互动,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片刻后,顾九绵走了进来,坐下给苏苍歌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问一边抿了一口茶:“深哥你用过早膳了吗?” 顾九绵忘记了茶水是隔夜的,喝道嘴里感觉味道有些怪,当即眉头一皱,直接一口吐了出来,又连忙将苏苍歌手中的那杯抢过来,直接倒在了地上,说:“忘了这茶是隔夜的了,喝不得,待会让福生重新上热乎的。” 苏苍歌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顾九绵忽然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撇道了苏苍歌头发上的有一些微不可见的细小水珠,这是……露水? 她又定睛看了看苏苍歌深紫色的锦袍,发现上面的颜色有些不均,显然是被露水打湿了部分还没有干的样子。 她错愕地看向苏苍歌,他真的在这里等了自己一夜,否则那些露水怎么解释? 此时此刻顾九绵心中五味陈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照苏苍歌他刚刚自己的话说,只是想来看看自己,就在院中等了自己整整一夜? 苏苍歌见顾九绵盯着自己的衣服看,有些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见了自己衣服上深深浅浅的露水痕迹,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看向顾九绵明暗交杂的眼神,愣了愣还是淡淡开口:“这些应该是早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晨露。” 苏苍歌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顾九绵并不相信,这露水可是在他的发丝上,衣襟上,若真的是早上沾上的晨露,那么他得是从多深一片草丛里穿过来才会身上沾了这么多湿气,那些露水分明就是夜露。 顾九绵猜想苏苍歌应该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等了一晚这个事情,所以即便自己猜到了事情真相,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苏苍歌见状,忽然觉得心中一酸,本来不想让顾九绵知道是怕她心里过意不去,如今她明明已经知道了,除了一开始的微微惊讶之外,如今表现地也格外平淡,这就说明她没有因为自己而觉得过意不去,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可是怎么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思索了片刻顾九绵还是觉得苏苍歌只是为了见他而等了一夜这个事情不太现实,于是笑着开口问:“深哥一大早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看看我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告诉我呀?” 苏苍歌垂眸,敛下心中所有思绪,再次抬头看向顾九绵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换上了一副温润的模样,笑着说:“你倒是聪明。” 说着,苏苍歌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还有些破损的牛皮书递给顾九绵说:“你之前不是对密云古国的事情感兴趣吗,我最近新得了一孤本,时关于密云古国的,所以特意给你送来。” 顾九绵兴奋地连忙接过来,翻了几页,发现上面都是密云的古文字,却发现那些都是密云的古文字,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无数只蚂蚁排列其上一般,不过幸好在书页旁边有许多标注,字体笔势劲健生动,有如北风入关深沉冷峻,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浩然之气,不难猜测那些标注都是苏苍歌写再上面的,而通过那些标注顾九绵大致能看懂一些牛皮书上的内容。 她惊喜地看了一眼苏苍歌,然后又接着往下翻,但是后面的标注较之前面要明显少很多,她看起来也有些吃力。 苏苍歌见状解释道:“我对密云的文字了解的不是很多,暂时只能给你标注这一些,剩下的那些我已经派人去找能看懂的人来翻译了。” 顾九绵想到凛夜能看懂密云的古文字,下次找他看看不就好了,于是她将牛皮书收好,露出八颗大白牙,笑嘻嘻地对苏苍歌说:“谢了深哥!不过不用那么麻烦去找人了,我自有办法。” 苏苍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挑眉问:“你能看懂密云古文字?” “看不懂啊。”顾九绵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那你这是……”苏苍歌眼睛飘向被顾九绵压在胳膊下的书问。 “嘿嘿,我是看不懂啊,但我有一个朋友看得懂,到时候我直接去找他翻译就好了。”顾九绵笑嘻嘻道。 苏苍歌闻言眼中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朋友这么厉害,居然精通密云的古文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认识。” 顾九绵一愣,想着凛夜那样的人身份来历特殊,应该不会喜欢跟别人打交道,所以想了想还是打着哈哈道:“哈哈,我那个朋友性格脾气古怪,一点都不好相处,日后有机会你见到就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被耍了 竹园。 慕柯此刻正在屋中抚琴,这时幸川走了进来:“主子,属下得到消息说天泰帝最近在背后偷偷调查您。” “嗯。”慕柯淡淡应声,眉眼低垂,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断在琴弦上飞舞,琴音婉转悠扬,沁人心脾。 幸川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自家主子,见他神色淡淡,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般。 “主子您早就知道了?”幸川问。 “猜的。”慕柯薄唇微张,看都没看幸川一眼,注意力全在指尖的琴弦之上。 其实这并不难猜,上次姜培风看见自己的眼神中的惊喜,震惊,诧异他可一点也没有错过,他这样的反应无非就是觉得自己长得像某个人罢了,而他长得最像的,可就是他的“好母亲”了。 再结合姜培风的冷宫里的那个房间,那个和他的“好母亲”的房间一模一样的屋子,不难猜测姜培风和他母亲的关系,如今忽然见到一个和他母亲如此相像的人,他可不得费劲心思查一查吗? 幸川上次并没有跟着慕柯进宫,自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只听慕柯说他是猜的,瞪大了眼睛,这也能猜到,他家主子怕不是半仙吧。 忽然琴声音调骤变,虽然幸川不懂琴,但仍旧从慕柯的琴音中听出悲凉来,而慕柯整个人也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中,幸川知道他必定又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他不愿意看见主子这样,于是开口问:“主子,您说这天泰帝为什么忽然要调查您,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慕柯闻言指尖微顿,抬手轻轻覆在琴弦上,当最后一丝余音消散在空中,慕柯这才抬眸看向幸川:“不会,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有,姜培风在二十年前还没有当上皇帝的时候的确去过西汴,并在那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幸川回答。 慕柯闻言慕柯闻言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划过一道异色:“还有呢?” 幸川低头:“还有……暂时还没查到。” “知道了,你接着查,先下去吧。”慕柯淡淡道,幸川他们查不到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个女人想要刻意隐瞒的事情,真的想要去查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幸川却是面露难色,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舍不得走?”慕柯抬眸,冷冷地瞥了一眼幸川。 幸川咽了咽口水,说:“主子……那边来消息说……让你把心思都放在该放的地方。” “呵。”慕柯低头轻笑一声,满目讥讽,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这是知道自己在查她警告自己? 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会怕自己去调查,她不让他查他就不查了,还当他是从前那个听话只能任她摆布乖乖好儿子? 真是可笑。 “她难道不知道越不让我查我就越是想要查吗?”慕柯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眸光微冷看向幸川说:“你接着查,小心一点。” “是!”幸川恭敬领命然后退了出去。 …… 顾九绵住处,福生在一刻钟的最后一分钟总算把早膳都给准备好了,他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这才去叫顾九绵。 “少爷,早膳都准备好了。” “来了来了。”听见早膳好了,早已经饥肠辘辘的顾九绵当即站起身来,又看向苏苍歌笑着发出邀请:“深哥,你用过早膳了吗?一起啊。” 苏苍歌自然不会拒绝顾九绵,点了点头同样笑着说:“好。” 二人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顾九绵率先拈了一块精致小巧的桃花糕放进嘴里,感受着舌尖软软糯糯的甜味,好吃地顾九绵不禁闭上了眼睛。 苏苍歌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少女,像猫咪一般可人的表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仿佛就像是又回到了顾府收留他的那一段时间里,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嗯?你笑什么,你怎么不吃啊?”顾九绵鼓着腮帮子疑惑地看着对着她傻笑的苏苍歌问。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苏苍歌看着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一样的顾九绵,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听见有趣的事情顾九绵就来了兴趣,咽下嘴里的桃花糕,又从苏苍歌手里接过一杯热茶咕噜咕噜喝下,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有趣的事情能让你笑成这样?” “你想知道?”苏苍歌挑眉。 顾九绵点头:“嗯嗯!” 看着眼里有星星闪烁的顾九绵,苏苍歌眸中的温柔更甚,笑着说:“就是小时候有一个邻家的小妹妹,也跟你一样喜欢吃桃花糕,当时为了跟我抢最后一块桃花糕还不小心把手给摔伤了,估计到现在手上还留着疤呢。” 说着苏苍歌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顾九绵,同时心中有些期待,小云朵会想起来吗? 顾九绵见苏苍歌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自己的手臂,想起自己的手臂上也有一块不大不小的伤疤,心里一个咯噔,不会这么巧,这个苏苍歌口中的邻家小妹妹不会就是她吧…… 虽然心中存有疑虑,但是顾九绵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反倒是一脸嫌弃地看着苏苍歌说:“噫——深哥,看不出来啊,你还要跟人家小女孩儿抢东西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啧啧啧。” 看着顾九绵脸上搞怪的表情,似乎一点想起来的意思也没有,苏苍歌眸中划过一道失落,无奈地微微摇头,说:“我也没有真的想要跟她抢,只是想要逗逗她,出现意外并非我的本意。”说着说着,苏苍歌的语气中便染上了几分愧疚。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顾九绵打着哈哈说:“哈哈,那你的这位妹妹后来有没有跟你报仇啊?” 说完顾九绵就后悔了,因为苏苍歌的情绪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低落了。 苏苍歌低着头,敛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顾九绵不知道说什么来补救的时候,苏苍歌小声喃喃道:“我倒是希望她来找我报仇。” “什么?”顾九绵一愣。 因为苏苍歌的声音很小很轻,所以她并没有听清楚苏苍歌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苏苍歌敛下心中所有思绪,抬头对着顾九绵淡淡一笑,拈了一块桃花糕递给顾九绵说。 顾九绵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朝苏苍歌努了努嘴,看着他手里的糕点说:“你别光看着我吃,你也吃啊。” 苏苍歌眸中划过一丝落寞,将手收了回来,把桃花糕放进自己的嘴里,桃花糕的味道似乎与从前一样,一眼香甜软糯,可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吃在嘴里味同嚼蜡,没有滋味。 顾九绵自然察觉到了苏苍歌身上的情绪,但是也没有打算再开口说话,因为她现在心里有点乱,从苏苍歌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那个邻家小妹妹,可是她的脑海里一点关于苏苍歌的记忆都没有,她不希望稀里糊涂地就承了苏苍歌的这份感情,所以还是决定调查清楚了原主小时候和苏苍歌之间的关系再做打算。 苏苍歌用过早膳后就说还有事情要处理便离开了,让顾九绵感到意外的是,苏苍歌只字未提前几日书院里传她玷污了慕柯这件事情,毕竟那天他来找过自己,只不过因为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没有露面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了她还要花费脑细胞去解释,谎话这种东西说了第一个,就要再编无数个去圆,还是少说为妙。 苏苍歌走后,顾九绵狠狠地把福生说了一顿,让人家堂堂世子爷在院子里站了一夜是怎么回事?这小胖子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她不在不会让人家回去等? 最后,顾九绵决定罚福生一个月不许吃肉,权当给他减肥。 福生想要解释,可是顾九绵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福生心里苦啊,他跟苏世子说了他家少爷不在,让他回去等,可是人家不听,就要站在那里等,他有什么办法,他难不成还能拿扫帚把人家世子爷赶出去吗? 呜呜呜,少爷就会拿他撒气,还一个月都不能吃肉,说什么要让他减肥,他看少爷就是舍不得花银子,他也太难了吧。 教训完福生之后,顾九绵命他去安齐堂给江轩带个话就说自己和沈入怀已经安全回书院了让他别担心,而她自己则是去了伶玉楼,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温骨怎么样了。 伶玉楼,三楼的专属包房里。 “见过主子。”梦萦恭敬行礼。 “最近生意怎么样?”顾九绵翘着二郎腿,手里扒着橘子问。 “最近生意不错,不过最近有人在调查您。”梦萦知道顾九绵问的可不是伶玉楼的生意,而是捕风楼的生意。 捕风楼一直做的事售卖消息的生意,算得上东禾第一大情报组织。 梦萦是捕风楼的核心人物,而这伶玉楼就算是捕风楼的一个据点。 顾九绵扒橘子的手微顿,随后掰了一块放进嘴里:“什么……嘶……” 顾九绵才说了两个字,橘子的汁水在嘴里爆开,猝不及防地酸让顾九绵当即变了脸色,当即把手里的橘子扔到一边,从桌上拈了一块糕点塞入嘴里。 梦萦看着脸皱成一张包子脸的顾九绵,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这什么橘子,怎么这么酸!”顾九绵咽下嘴里的糕点,又喝了一杯茶,这才觉得牙齿没那么酸了,刚刚那猝不及防的一口差点没直接给她送走。 梦萦刚要开口,包房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是灵槐。 “主子,你来啦!”灵槐见顾九绵来了当即兴奋地迎了上去,在顾九绵身边坐下,挽着顾她的的胳膊道。 “灵儿,不得无礼!”梦萦见状一惊,当即眉头一皱,轻声呵斥道。 灵槐这才注意到自家娘亲还在这里,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松开顾九绵的手,站了起来。 “没事。”顾九绵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又将灵槐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 灵槐当即喜笑颜开,对着自己一脸严肃的娘亲吐了吐舌头。 梦萦看了一眼正对自己吐着舌头的女儿又亲昵地挽上了顾九绵的手,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了一眼她,又看着顾九绵说:“主子,您可不能再惯着这丫头了,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哈哈,没事,小孩子嘛!”顾九绵哈哈一笑,表示无所谓。 梦萦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接着之前的话题说:“最近有两拨人在调查您,一拨人是西汴的,身份不明,一拨人就在东禾,身份也不明,我都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了。” “是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顾九绵挑眉,摸着下巴咂了咂嘴。 随后毫不在意地对梦萦说,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没关系,让他们查,既然找上了我们,那查到的东西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主子的意思是……”梦萦问。 “还有人会比我本人更加清楚我的状况吗?待会我写一份资料给你,你找人透露给他们就好了。”顾九绵一边不以为意道,一边又拿起了桌上那个她只吃了一瓣的橘子,嘴角挂上了一抹邪邪的笑。 “是。”梦萦点头。 “那你先下去忙吧,我还有点事情要问灵槐。” 梦萦闻言微顿,看了一眼坐在顾九绵身边,同她十分亲密的灵槐,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她,让她注意分寸,随后编听话地退了下去。 梦萦走后,顾九绵挑眉看向灵槐痞痞道:“怎么样,小宝贝有没有想我呀!”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不停地掰了一瓣橘子喂到灵槐嘴边。 “嗯嗯!”灵槐点头,丝毫没有戒心地直接张嘴接过了顾九绵手里的橘子。 顾九绵收回手,一脸看好戏地看着灵槐,期待着看她变脸的表情,结果等到灵槐把橘子都咽下去了,顾九绵也没有等到她变脸,她诧异地问:“橘子好吃吗?” “好吃啊,特别甜!”灵槐露齿一笑。 特别甜? 顾九绵看着自己手中的橘子有些怀疑人生,这是同一个橘子啊,还能有两个味道不成? 她有些迟疑地掰了一瓣放到嘴边,在灵槐十分真诚的眼里放入了嘴里。 才咬了一口,她脸色骤变,立马把橘子吐了出来,看着此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灵槐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带我去南羌嘛 “好啊!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你也敢戏弄了!”顾九绵佯装生气地上前,作势要挠灵槐的痒痒。 “哈哈哈,是你先想要捉弄我的!”灵槐连忙起身闪开跟顾九绵拉开距离,不服气到:“虽然你是主子,但是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说着还朝顾九绵吐了吐舌头,她又不傻,刚刚她可没有错过顾九绵眼中的不怀好意,再看到她手里的橘子,当即就猜到了顾九绵的“险恶用心”,所以她一早就偷摸地封了自己的味觉,这才能面不改色地把那橘子吃下去。 顾九绵一愣,反应过来着丫头是一早就发现她的用心了,旋即笑了:“小妮子行啊,现在还一套一套的。” 顾九绵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欣慰,可以啊,小妮子的观察力有进步了。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这还没夸她呢,就得意得不行,要是真的夸了她,还不得直接膨胀上天啊。 “略略略。”灵槐调皮地朝顾九绵吐着舌头。 顾九绵失笑:“行了,说正事。” 灵槐闻言当即收起脸上的笑,乖乖地到顾九绵身边坐下。 “温骨怎么样了?”顾九绵问。 “他恢复地不错,再有一天体内的余毒就可以散了。” 听到灵槐这么说顾九绵心中松了一口气,之前她没什么感觉,但是自从上次在霞浦村出事之后,她就觉得让温骨跟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太有必要了。 “春羽丹研究地怎么样了?”顾九绵又问。 说起这个,灵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兴奋地给顾九绵讲着这段时间自己的发现。 经过这几天她已经基本分析出了春羽丹的药材成分,只要能给她这些原药材,她有信心自己也能炼制出春羽丹,想到自己居然能炼制神医才能炼制的丹药,灵槐就兴奋得不得了。 “做的不错。”这次顾九绵看着眉飞色舞的灵槐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她不得不承认灵槐在医药方面的天赋确实是无人能敌的,同时也十分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救下了这对母女,并且将原主母亲留下来的医术给了灵槐,如果没有灵槐,她现在恐怕就要焦头烂额了。 灵槐听到顾九绵的夸奖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能听到顾九绵夸人那可真是太难得了! “都需要些什么药材?” “龙骨、青黛、寄奴、款冬、月见……”一大串中药的名字从灵槐的最终溜出。 说到最后,灵槐欲言又止,整个人忽然就蔫了,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脸不开心地说出了最后一味药材的名字:“还有……春羽花。” 顾九绵蹙眉,她知道灵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因为之前灵槐说的那些药材虽然都十分珍贵罕见,但是在江湖上都是有迹可循,费些心思总能找到的,可是这春羽花就不一样了,且不说这极寒之地本就极难抵达,就算进入了极寒之地,也不见得就能找到春羽花,这春羽花是可遇而不可求,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说他们想要就可以有的。 所以灵槐忽然就蔫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唉——果然神医不是那么好当的。”灵槐叹了一口气,苦着一张脸托腮道。 顾九绵不禁失笑,这妮子的野心倒是不小,她打趣道:“你可不就是我的小神医吗?” “主子你就别笑话我了。”灵槐瘪了瘪嘴,虽然她的医术并不差,甚至可以十分有底气地说,整个京都没有人的医术能够比得过她,但是那要跟神医比起来可还差的远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对了主子,这……春羽丹你打算给他用吗?”灵槐侧头问顾九绵。 顾九绵自然知道灵槐口中的他是谁,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她手里的这枚春羽丹她想先暂时留着,不打算告诉慕柯,原因有二,第一,春羽丹的珍贵性不用说,江湖人尽皆知,如果现在传出去她手里有春羽丹难免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即便这件事情不会被外人知晓,慕柯那边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春羽丹的来历。 第二,近日有传言说南羌有春羽丹,虽然她可以选择先给慕柯用药,再去南羌找另一枚,但是南羌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切都是未知数,如果现在就给慕柯用了药,到时候发现南羌的春羽丹只是一个骗局,那他们就会变得很被动,而且目前有灵槐为他施针压制毒性,也着实没有必要现在就给慕柯用。 她觉得这枚春羽丹应该作为最后的底牌,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才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灵槐听完顾九绵的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虽然对于自家主子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别人用表示十分肉疼,但是只要是自家主子的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 “那主子,你真的要去南羌吗?”灵槐问。 顾九绵闻言眸中情绪翻涌,说:“去。” 最近她身边发生的种种事情无一不牵扯到南羌,就算不是为了帮慕柯寻药,为了原主莫名消失的父母,她也要去南羌走一趟。 既然有人专门设局就是为了引诱她去南羌,她要是不去,岂不是要被幕后之人嘲笑自己胆小,她顾九绵虽然怕麻烦,但是遇事就退绝不是她的风格。 “那主子你到时候也带上我呗!”灵槐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蹙眉,问:“你去做什么?”去南羌可不是去旅游踏青,如今江湖上许多高手都已经赶往南羌,到时候如果春羽丹的传闻是真的,争抢起来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灵槐虽然精通医术,但是在武功上却是十分蹩脚,所以顾九绵出于对灵槐个人安全的考虑,是不想带灵槐去的。 “我去保护你啊!”灵槐笑嘻嘻道。 “就你这小身板,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顾九绵抬手戳了戳灵槐的额头。 灵槐知道顾九绵是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当即挽上顾九绵的胳膊,撒娇道,同时还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有事:“哎呀主子你就带着我嘛,我很乖的,到时候一定乖乖呆在你身边,不会有危险的,而且你带着我,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在旁边不就十分方便吗?” 顾九绵看着灵槐没有说话,显然是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 灵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旋即嘟着嘴说:“好嘛,我就是听说南羌的巫医十分了得,尤其是蛊虫这一方面,最近我研究你给我的那些医术的时候,发现了几个特别有意思的蛊,所以就想去南羌张张见识。” “不行。”顾九绵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答应,但是在那晚见识了黒达格的本事后,她就改变主意了。 就灵槐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对上那些老奸巨猾的南羌巫医能有胜算?到时候还不被吃得连骨头渣也不剩。 灵槐见自家主子拒绝自己拒绝的那么干脆,忽然灵光一闪,说:“哎呀,主子,你就带我去嘛,那个慕夫子体内不是也有蛊吗?你带我去长长见识,说不定回来就能帮他把蛊给解了呢?” 顾九绵眸闻言想起慕柯体内的子母蛊,眸光微动,灵槐说的不无道理。 不过她还是没有松口,睨了灵槐一眼说:“都直接去了南羌了,南羌那么巫医还找不到一个能解蛊的,还需要你去?” 灵槐本来见顾九绵眸光有些松动,心里一喜,但是听完顾九绵的话整个人不经有些泄气,不过她转念一想,主子在自己说到慕柯的时候动摇了,那就说明她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她眼珠子一转,接着又说:“可是主子,如果你们真的要去南羌,先不说路途遥远,就说你们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在路上,额……我是说如果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慕夫子的毒性提前发作了,那我不在旁边不就没有人帮他压制毒性了吗?” 本以为顾九绵考虑到慕柯的身体情况会立马答应带上自己,可是没想到顾九绵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谁说我要跟慕柯一起去了?” “啊?你们难道不是一起去吗?”灵槐彻底懵了,这下自己想去南羌不就彻底没戏了吗? “嗯。”顾九绵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慕柯一起去,她暂时还没有跟慕柯商量过这件事情,但是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慕柯能够留在京都,一来是他的身子确实不适合长途奔波去南羌为了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春羽丹而冒险,而来,如果她和慕柯一起的话,那么到时候她调查起原主父母的事情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 “可是主子……”灵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拽着顾九绵的衣袖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九绵抬手打断。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去南羌的事情你想都别想,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好好替慕柯压制毒性,安心等我回来就行了。”说着顾九绵就起身要走。 灵槐见自家主子一脸严肃知道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憋着嘴应了一声:“是,主子。” 顾九绵看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灵槐,不禁失笑,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她抬手捏了捏灵槐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说:“好了,别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待会让你娘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等我回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灵槐闻言心里想着,你可不是是欺负我吗? 但还是听话地应声:“好吧。” 顾九绵这才满意地摸了摸灵槐毛茸茸的头顶:“走吧,我们去看看温骨。” …… 从伶玉楼出来之后顾九绵直接就回了书院直奔竹园而去,因为就在刚刚梦萦告诉她说江湖上已经有许多人到达南羌准备争夺春羽丹了,这就意味着顾九绵必须得尽快把南羌之行提上日程了,她要是再不计划出发,恐怕等她到南羌的时候连个屁也没有了,所以她现在就是决定要去找慕柯商量一下南羌之行的具体情况。 竹园。 “主子,顾公子来了。” 幸川老远就看到一袭红衣张扬,发髻高束的男子正朝院中走来,定睛一看,发现是顾九绵,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低头提醒了一下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主子。 慕柯下棋的手一顿,抬头看去,就见顾九绵一身红衣似火,s似乎比秋天满地的枫叶还耀眼,眉如墨画,水翦星眸,顾盼神飞,若有似无的笑容斜斜的挂在嘴角,魅惑众生,那似睨非睨的眼波所过之处,留下的尽是无限风情,明明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眼底深处却有着教人看不懂的暗沉与漠然。 “夫子好雅兴啊!”顾九绵走进院中直接在慕柯的对面坐下,露齿一笑。 慕柯不知道顾九绵今日为何来找他,猝不及防看见顾九绵脸上明媚的笑,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一下子愣了神,连自己手中的棋子落歪了都没有察觉到。 顾九绵没有错过慕柯见到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心中暗自窃喜,不枉她从伶玉楼回来还特意先回去换了一身打扮才来找他。 见慕柯手里的棋子落歪了,顾九绵挑眉,看着慕柯一脸戏谑道:“夫子你这步棋下得怕是不妥吧。” 慕柯回过神来,对上顾九绵眼中的戏谑,再低头看向自己刚刚落下的棋子,微微蹙眉,但还是面不改色道:“是吗?我觉得并无不妥,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顾九绵抿唇偷笑,不过倒也没有戳穿慕柯的窘迫,而是兀自从一旁黑色的棋篓中拿了一枚黑子放上了桌上的棋盘,看向慕柯说:“夫子到你了。” 慕柯看向顾九绵落子的地方眉头微皱,在顾九绵来之前,棋盘上的局面明显时白棋占上风,但是因为他刚刚不小心落错的一子,又加上现在顾九绵落下的一子,整个局面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顾九绵的黑子将他的白子重重包围,他想要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可不是什么易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留在京都等我 慕柯看着棋盘上骤然翻转的局势,抬头瞥了一眼顾九绵,微微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懂棋。 她这一子来得猝不及防,就连他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顾九绵看着慕柯盯着棋盘思索,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 顾九绵见慕柯迟迟没有动,以为他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开口揶揄,“害,看来夫子的棋艺还需要多……” 多……磨练磨练…… 这几个字顾九绵卡在了喉头没有说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慕柯,又看了一眼棋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刚刚就在她话说了一半的时候,慕柯十分镇定地从白色棋篓里拈了一枚白棋,落在了棋盘上。 慕柯抬眸,淡淡地看着顾九绵吃惊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疑惑地问:“顾公子方才说什么?” 顾九绵一噎,看着场面上自己的黑棋已经被死死围住,根本无法动弹的局面,连忙尬笑改口“我……我说夫子您的棋艺真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厉害厉害。” 她以为她刚刚落下的那一枚黑子就算不是对白子的绝杀,那也绝对是打成平手,这局棋就成了死局,没想到慕柯居然给她来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直接把她给反杀了,还好她刚刚没有把话说完,不然那也太打脸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顾公子方才不是想说这句话?”慕柯挑眉。 顾九绵脸色一僵:“呵呵,我刚刚就是想说这个的。” 幸川在一旁见顾九绵吃瘪的表情,低头忍笑,从肩膀的抖动程度看得出来,他似乎忍的很幸苦。 顾九绵凉凉地瞥了一眼幸川,暗自搓牙,笑,笑锤子笑。 幸川看到顾九绵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连忙别开眼睛,止住了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逮到的尴尬。 慕柯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互动,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九绵一眼,说:“顾公子过奖了,你也不差。” 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慕柯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她,可是听在她的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像是在损她呢? 不过她顾九绵是什么人,这样就想看她出糗,那也太看不起她顾九绵了。 “哈哈,是吗,我也觉得我贼厉害!”顾九绵一脸骄傲道。 慕柯一愣,错愕地看向顾九绵,显然是又一次被顾九绵的厚脸皮给惊到了,他不相信顾九绵听不出来他方才的弦外之音,就这样还能面不改色地自吹自夸,也不知道丞相府都是给她吃什么,才能把她的脸皮喂得这么厚的。 一旁的幸川显然也被顾九绵给惊呆了,嘴角微抽,十分无语。 顾九绵看到二人脸上古怪的表情,心里顿时就舒坦了,果然啊,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慕柯看到顾九绵脸上得意的小表情,便知道她是故意的,心中失笑,问起了顾九绵的来意:“顾公子今日专程来找慕某,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慕某你的棋艺有多精湛吧?” “哦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顾九绵一拍脑袋,她不是来找这位商量正事的吗,怎么又跟他杠起来了。 慕柯嘴角微抽,这顾九绵你要说她真的草包吧,实际上她比谁都精,要说她聪明吧,有的时候又看起来不靠谱极了,就好像现在,明明是来找自己谈正事的,可是估计要是他不提醒,这小子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来找他的正事。 “你说。” 顾九绵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得到消息说南羌那边已经有不少人都去了,我们要是再不出发,恐怕到时候连根毛都看不见,所以我打算过几日就出发去南羌看看,你有什么打算?” “你要去南羌?”慕柯诧异挑眉,心中微动,春羽丹一事说白了其实跟顾九绵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为了给他解毒,他本来也以为顾九绵顶多只会派几个人去南羌,并不会亲自去,但是现在她居然告诉自己要亲自去南羌,这是为什么? “对啊。”顾九绵点点头,在对上慕柯明暗交杂的眸子时,解释道:“诶,你可别多想,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寻药才去的,我是为了自己的一些私事才决定要去的。” “嗯。”慕柯淡淡应声,敛下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九绵的解释,心里竟然有一阵隐隐的失落感。 幸川跟了慕柯多年,慕柯的情绪变化他基本上都不会错过,这次也一样,看着眉眼低垂的主子,幸川眸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九绵没有注意到慕柯身上的情绪变化而是又问:“那你们什么打算?” “顾公子觉得我一个残破之身能去哪?”慕柯再抬眼时,面上已然恢复了一派清冷,眸中略带自嘲地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听到慕柯这有些自暴自弃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总觉得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慕柯身上。 可是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而且慕柯这样的人应该也不需要别人去安慰可怜他。 不过慕柯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不会去南羌了,这样也好,跟她想的一样,不然她还要想办法劝他不要去,倒是省了她的口舌了。 “这样也好,我也觉得你不去的比较好。”顾九绵说,旋即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十分容易让人误会,然后连忙改口:“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去南羌路途遥远,别说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是个未知,你还是留在京都等消息比较合适。” “嗯。”慕柯眉眼低垂,淡淡回答,没有反驳,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道精光,真的让他呆在京都等着别人给他找解药回来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从小跟着德信在外流浪漂泊的日子让他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事情都必须要靠自己,没有人是完全可以靠得住的,即便是自己最亲的人,就比如,他的好母亲。 他慕柯自然不会去南羌,否则暴露的风险太大了,自从上次他在大殿之上与姜培风有过照面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周围多了一拨监视自己的人,现在姜培风对他格外关注,要是冒然离开东禾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而且最关键的是,要是被他的好母亲知道他试图解开灼魂,逃离她的掌控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 不过慕柯不会去南羌,并不代表凛夜不会去,正好也借此机会去南羌寻求一下他体内子母蛊的解蛊之法。 顾九绵见慕柯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以为他是情绪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说错了话的缘故,她又开口补充道:“到时候我会让灵槐定期过来给你做检查,有灵槐在,至少未来的三四个月内是不会有问题的。” “嗯,那就多谢顾公子了。”慕柯抬眸面无表情淡淡道。 顾九绵看着慕柯面上又挂上了她初见他时的清冷,不禁蹙眉,之前她对他心动正是因为他不沾凡尘的谪仙模样,可是她现在竟然觉得这样一点人间烟火气的慕柯,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还是喜欢那个会坑她银子,会笑的,会跟她抬杠的慕柯。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顾九绵眼里对他的打量,慕柯问:“顾公子打算何时启程?” 顾九绵闻言一愣,说:“就这一两日吧。” 说着又十分苦恼地用手指着下巴,道:“我还得想办法找个借口把老爷子糊弄过去才行。”她虽然决定就这一两日就出发去南羌,但是暂时还没有想到用什么借口才能把老爷子糊弄过去,她去南羌的真实目的肯定是不能告诉老爷子的,否则不让她去倒是小事,她还是有办法偷偷溜走的,但是万一老爷子一听说有原主父母的消息死活也要跟着一起去怎么办,那老头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糊弄?”慕柯不解。 “嗯,我总的找个我要离开东禾一段时间的正当理由吧。”顾九绵说。 慕柯蹙眉:“据我所知,顾老丞相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啊。” “是啊,那老头可精了,简直就是千年老狐狸变的。”顾九绵对慕柯的话表示赞同。 老头?老狐狸?慕柯挑眉,顾九绵对于自己爷爷的称呼倒是挺别致,不知道顾铭听到了会怎么样。 “诶,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顾九绵突然眼含期待地看向慕柯。 慕柯微微摇头:“没有。” 顾九绵闻言眸子里的光忽然就消散了:“好吧。” 慕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九绵眼里光芒消失的一瞬间,心里竟然隐隐地有些失落。 他觉得顾九绵的眼睛里就应该一直盛满了星星,耀眼夺目。 “今日天气不错,顾公子可愿听慕某弹奏一曲?” 温润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慕柯,顾九绵一愣,看着慕柯又惊又喜,他这是要弹琴给自己听? 其实不止是顾九绵,还有一旁的幸川,惊地下巴都要掉了,主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雅兴了,居然还要特意弹琴给顾九绵听,就连慕柯自己心里也是震惊不已,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想要反悔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好啊好啊!”顾九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点头如捣蒜,兴奋应道。 慕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们刚刚不是在聊正事吗?怎么就忽然变成他要弹琴给顾九绵听了?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虽然他想要强制反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对上顾九绵盛满星星,熠熠生辉的眸子,他心里一软,还是给幸川使了一个眼色。 幸川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上前将桌面上的棋盘收拾起来,然后回屋将慕柯的古琴报了出来。 没想到慕柯却是对幸川摇了摇头说:“去把那把筠琴抱出来吧。” 幸川一愣,眸子里写满了惊诧,显然没有想到慕柯今日居然想要弹筠琴,而且还是当着顾九绵的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后,还是转身进屋去取筠琴了,虽然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支持主子做的一切决定,但还是升起了一股担心,主子对于这位顾公子是越来越上心了,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顾九绵没有错过幸川转身时看她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生疑,这幸川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慕柯要弹什么琴跟她有什么关系? 很快,幸川将那把筠琴抱了出来,那把琴通体乌黑发亮,上有凤凰雕花图案,栩栩如生,墨绿色的流苏长长垂下,只一眼顾九绵就认出了那是之前她在慕柯房里见过的那一架筠琴,她记得,那好像是他阿姐的遗物,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慕柯厉声喝止她不准她碰那架琴的情景。 顾九绵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慕柯今日会忽然把一直宝贝的筠琴拿出来,但是心里想着,慕柯既然今日肯把她阿姐的琴拿出来弹给自己听,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和那些外人是不一样的。 这样想着顾九绵嘴角不禁挂上一抹微笑,看向慕柯的眼中多了一抹势在必得,哈哈,她是不是就快要成功地把慕柯掰弯了,想想自己能把这样一个仙君一般的人物掰弯,顾九绵的虚荣心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可把自己牛逼坏了! 慕柯察觉到顾九绵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侧头看去,正好看见她勾唇窃喜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但是看着面前笑得像是成功偷吃了小鱼干的猫咪一样的顾九绵,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此时,幸川已经将琴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退到了一边。 慕柯抬手抚上琴弦,眼中的划过一道怀恋,察觉到顾九绵打量的眼神,他闭了闭眼睛,敛起心中思绪,说:“今日一曲,就当作是为你饯行了,祝你此去南羌一切顺利。” “好啊!”顾九绵咧嘴笑着,托着下巴说:“不过你得弹一首欢快一点的曲子。” 慕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好。” 第一百四十章 说变脸就变脸 欢快的曲子? 慕柯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发现只有一首曲子符合顾九绵的要求,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对上顾九绵期待的眸子,还是抬手抚上了琴弦。 慕柯一身月牙白衣那张举世无双的面容,只要看过一次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俊魅孤傲的脸庞,冬夜寒星的瞳眸,冰冷明澈中又略带有些许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骄傲气息。一头墨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微风一吹,有几缕碎发飘拂在他的脸庞,反射着太阳的光泽,仿佛发稍间微微泛着金黄的光泽,浑不似真人。 曼妙的琴音不断从他修长的指尖倾泻而出,是顾九绵不曾听过的曲子,琴音似山涧欢快流淌的淙淙小溪,像林间上下翻飞歌唱的鸟儿,又像是此刻正正好好的阳光,将慕柯身上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一下子驱散,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顾九绵不禁想起了一句话,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顾九绵一时看得有些痴了,也不知是看得痴了还是听得痴了,她只觉得现在自己通体舒畅,听着欢快的琴音,手上也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地打着拍子。 一旁的幸川虽然不懂琴,但是不得不说今日的主子再次让他大开眼界,从前主子的琴音无一不是透着一股子悲凉,今日的却满是轻松与欢快,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主子还有这样的一面,褪去了一身清俊高冷,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大哥哥一般。 幸川不禁瞥了一眼看着自家主子发呆的顾九绵,好像从这个人出现开始,自家主子的情绪变化就开始多了起来,虽然也不都是好的情绪,但至少他不再像是神仙一样高高在上,而是沾染上了一身的烟火气和人情味,而这样的主子让他觉得十分真实,真实地让他希望主子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这么多年来,慕柯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一清二楚,他就像永远都不知道累的神一样,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着,神经永远都在高度紧绷当中,他有心为他分担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如今有幸见到了自家主子似乎放下了一切的轻松模样,心里真的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只是……顾九绵的身份……如果这位顾公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女子就好了。 幸川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旋即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扮演着空气。 一曲终了,当最后一缕余韵在空中消散,慕柯这才收回了手,对上顾九绵比先前更加炙热的目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顾公子这般看着我作甚?”慕柯微微蹙眉问。 “你好看啊!”顾九绵闪着星星眼说,她一直都十分喜欢慕柯身上清冷高贵的气质,如今乍一看他居然还有邻家大哥哥的潜质,心里更是对他欢喜地不行,简直都恨不得把他直接打包扛走了。 “……”慕柯一愣,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缩,顾九绵炙热的眼神仿佛是烫在了他的心上一般,当即下撇开眼睛,一时间竟然不敢再去看顾九绵的眼睛。 一旁的幸川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顾九绵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了,但还是忍不住一惊,毕竟自家主子从前可是最不希望别人说他长得好看的。 见自家主子对顾九绵的话并没有表示生气,幸川微微感到有些诧异,暗自感叹这位顾公子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着实不一般啊。 就在他打算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看到了更让他惊掉眼球的一幕,主子的耳根子……红……红了! 幸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没眼花吧! 夭寿啦!主子这是在害羞吗?! 幸川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却见自家主子的耳根子上的红色已经褪去,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见薄薄的一层粉色。 幸川抬头望天,今日的太阳好像也不大吧,主子这一定不会是因为热的,那就是……真的……害羞了!! 主子变了,再也不是他英明神武的主上大人了,主子居然也会害羞了! 幸川心里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自己见证了主子人生的第一次害羞,难过主子的害羞居然是给了顾九绵这样一个二世祖公子哥。 慕柯此刻正在纠结心脏那莫名的瑟缩,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属下正看着他又哭又笑的模样。 顾九绵见慕柯躲开了她的眼神,恶趣味地倾身又凑了上去。 慕柯十分不习惯有人离自己这么近,蹙眉,下意识地躲闪后退。 顾九绵见慕柯向后躲开自己的目光,忽然有一种女流氓调戏良家妇男的感觉,心中的邪性因子底激发,挑眉一脸坏笑道:“难道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你吗?” 慕柯闻言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 顾九绵也察觉到了慕柯身上的情绪变化,当即敛起脸上的笑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问:“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不会突然就生气了吧? 慕柯闭了闭眼睛,强迫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再次抬眸,此刻眸中哪有什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平和,有的只是一派清冷漠然,连同他的嗓音也带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意:“没事,既然顾公子曲子也听完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九绵好看的眉头皱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这么经不起逗吗? 她狐疑地看向幸川,希望对方能够给她解释一下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幸川见慕柯脸色沉下来的一瞬间就暗道糟糕,主子一定是又想起那件事情了,刚刚见他没有生气,他还以为主子对那件事情已经释怀了,没想到主子还是不能忘记,对上顾九绵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微微对着她摇了摇头。 见幸川摇头,顾九绵的眉头皱得更死了,但是这忽然莫名其妙地赶她走是怎么回事,她又看向慕柯,问:“我说错话了?” 慕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 “那你好端端的生什么气?”顾九绵觉得莫名其妙,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怎么觉得这些话是专门为慕柯量身打造的呢? 见顾九绵不依不饶地追问,慕柯有些无奈,捏了捏眉心道:“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顾九绵又问。 “没有不高兴。”慕柯依然耐着性子说。 “你有。”顾九绵笃定道,“要是因为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你直说便是,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慕柯一愣,看着不依不饶的顾九绵,一时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知道顾九绵的性子一向是闲不下来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执着,真是让人头疼。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说:“慕某并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累了罢了。” “真的?”顾九绵狐疑地看着他。 慕柯点头:“嗯,真的。” 顾九绵似乎还是有些怀疑,盯着慕柯看了一会,还是松了口,站起身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等我具体定了什么时候离开我再通知你。” “幸川,送客。”慕柯侧头对幸川说。 顾九绵抬手拦住刚要上前的幸川,说:“不必了。”随即又对着慕柯灿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等我好消息。” 看着顾九绵脸上自信阳光的笑,慕柯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中热乎乎的,嘴角也不禁挂上了一抹笑:“嗯,好。” 顾九绵这才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骤然消失,因为她知道虽然刚才慕柯一再否定他生气不高兴的事实,但是她知道,他不过是在敷衍她罢了,一定是她说了什么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才会这样。 不过既然慕柯并不打算告诉她,她再一直追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反而会让人觉得反感,所以这个时候还是顺着台阶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对于慕柯的一切,她早晚都会让他主动亲口告诉自己的,而不是要自己去追问。 想到这里,顾九绵的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 …… 回到住处,暂时抛开慕柯,顾九绵现在主要还是要想办法找个理由把老爷子糊弄过去,到底要以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够完美地骗过老爷子呢? 说去旅游?不行不行,最近正是书院考核的时候,老爷子到时候一定会以为她是不想考试,想开溜,一定会把她狠狠地数落一顿,干啥啥不行,玩耍第一名,一个弄不好万一到时候一个生气给她整禁足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去看望朋友,去救朋友的命?也不行,老爷子一定会问她是什么朋友,她就算可以找人装一个,但是老爷子多精啊,只要派人一查就知道不对劲了,她到哪里变一个南羌朋友出来啊,而且依照老爷子的性格一定会说:“就你这样的还救人家,等你到了那里,人家恐怕都化成灰了,你不如先想想怎么救救你自己吧!” 说去学习南羌文化?老爷子一定会说:“东禾的文化你都没学明白呢,还想去学南羌的,省省吧你!” …… 一下午,顾九绵想了无数种理由,结果没有一条是真的可以付诸行动的,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少爷,该吃饭了,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什么呢?”福生见顾九绵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到了天黑也不见人影,将已经热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饭菜又重新热了一遍,这才敲响了顾九绵的门。 顾九绵本来就因为慕柯莫名其妙的生气有些不开心,此刻又因为要想办法骗过老爷子而正愁了一下午,她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对门外喊道“不吃不吃,别来烦我!” “可是少爷……” “滚!”福生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九绵无情打断。 福生瘪瘪嘴,看着托盘里的饭菜有些委屈,哼,他好心好意提醒主子吃饭,还要被凶,他可真是太难了。 福生低头叹了一口气,心中认命,唉,还是去给少爷热着吧。 “怎么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福生抬头,是苏苍歌。 “见过苏世子。”福生连忙行礼。 苏苍歌淡淡点头,看向福生手中的托盘,又看了看顾九绵紧闭的房门,心里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蹙眉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爷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叫她吃饭也不吃,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福生一边说,一遍哀怨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关了一下午了?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苏苍歌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他抬手接过福生手里的托盘,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个给我。” “啊?苏世子这不好吧……”福生有些迟疑,让东禾战功赫赫的苏世子去给他家玩世不恭的少爷送饭,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骂他家少爷呢。 苏苍歌却是淡淡一笑,说:“没事,你去吧。” 福生见状只好松手,将托盘递给了苏苍歌,说:“那就有劳苏世子了。”说罢,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转身离开了。 福生走后,苏苍歌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叩上了房门。 屋内没有声音传来,苏苍歌蹙眉,手中加重了力道又敲了敲门。 这次屋内想起了重重的脚步声,不稍片可,门被打开了。 “我看你最近是皮痒了,都说了我不吃了,别来烦……”我了,最后两个字顾九绵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眼中满是诧异,怎么会是苏苍歌,福生那小胖子呢! “呵呵,深哥,怎么是你啊……”顾九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公平竞争吧 苏苍歌被顾九绵突如其来劈头盖脸的一顿整得有些懵,看着顾九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好像什么都还有没说吧。 不过他很快变反应过来顾九绵应该是把他当成福生了,无奈抿唇一笑:“我听福生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顾九绵愣了愣,随后笑了笑说:“啊哈哈,其实没什么大事。”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要去南羌的事情告诉苏苍歌。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有些凌乱的发型,挑眉笑道:“你这样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顾九绵一愣,顺着苏苍歌的眼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掌心明显感觉道有一撮头发冒了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她刚刚手贱自己抓乱的,她有些尴尬地对上苏苍歌探究的眸,得,这下是不想说都不行了,让苏苍歌看到自己这样恐怕自己说啥他都不会信了。 “深哥,你先进来吧。”顾九绵侧身让开,示意苏苍歌进来。 苏苍歌点了点头抬腿进了屋。 “额……其实……” “你先吃饭吧,不着急。”就在顾九绵纠结要怎么开口跟苏苍歌说的时候,苏苍歌开口打断了她,并将饭菜都推到了她的面前。 顾九绵看了一眼面前的饭菜,又抬眼看了一眼笑得温润的苏苍歌,原本有些烦躁焦虑的心一下子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肚子此时也十分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顾九绵耳根子一热,微微有些窘迫别开眼睛。 苏苍歌轻笑出声,将筷子递到顾九绵手里说:“别愣着了,不是饿了,快吃吧。” 顾九绵也却是是饿了,不再别扭,接过筷子就吃了起来。 苏苍歌就在一旁看着,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 顾九绵能感觉到苏苍歌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头也不抬地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刨着碗里的饭,而狼吞虎咽的最终后果就是她成功地被噎住了。 “咳咳咳,水!水!” 苏苍歌见状一惊,连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抬手在顾九绵的背上轻轻帮她拍着,一边拍一边嗔怪道:“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嗯?小时候? 顾九绵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待喉咙里的饭都被她咳出来,喝了一口水后,定定地看着苏苍歌问:“什么小时候?” 苏苍歌一愣,自觉方才不小心说漏了嘴,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脸疑惑地问:“什么?” 顾九绵见苏苍歌的反应,还以为他没有反应过来,又说了一遍:“你刚刚说我跟小时候一样,难不成深哥从小就认识我了?” 对上顾九绵满是认真的眸子,苏苍歌一愣,旋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哈哈,说不定咱们小的时候还真的见过呢!” 顾九绵闻言便知道苏苍歌现在不想跟她说这些,为了避免尴尬,于是也开玩笑道:“啊不会吧,你一定是记错了,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一般都是过目不忘的!” 既然苏苍歌暂时不愿意说,顾九绵也不强求,关于她,哦不,关于原主和苏苍歌小时候的事情她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够知道了。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挤眉弄眼的搞怪模样,有些无奈地笑了,说:“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把我们京都的第一没心没肺大纨绔给愁成这样?” 顾九绵闻言嘴角微抽,京都第一没心没肺大纨绔? 虽然她在东禾百姓的心目中就是这个形象,对此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从苏苍歌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可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苏苍歌说啊…… 有了,顾九绵眼珠子一转,决定先发制人。 “不如深哥你先告诉我来找我有什么事吧!”顾九绵看着苏苍歌笑嘻嘻道,这苏苍歌早上才来看过她,现在晚上又来了,早上可以借口说来探望她,晚上总不能也是来探望她的吧,所以苏苍歌一定事有事找自己来的。 苏苍歌没有错过顾九绵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抿唇笑了笑,眼中尽是宠溺,这丫头还真是…… “我是来跟你辞行的。”苏苍歌说。 辞行?顾九绵有些懵,一脸疑惑地看着苏苍歌:“啊?你要去哪?”她记得他回来才没多久吧,怎么又要走了? “近日靠紧南羌的边境出现了暴动,皇上命我去那边镇压暴动,顺便查探一下原因。”苏苍歌淡淡道。 顾九绵闻言精致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怎么又是南羌? “南羌与我国不是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吗?怎么忽然就起了暴动呢?”顾九绵问。 说起这个,苏苍歌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可知道春羽丹?” “知道。”顾九绵点头。 “近日江湖上都在传说春羽丹在南羌,这就导致江湖上不少能人志士都在往南羌聚集,暴动一事我猜是有心之人故意纠集了一帮江湖人士在边境闹事,至于闹事的目的还是得去那边查了才知道。”苏苍歌解释道。 顾九绵低头若有所思,苏苍歌说的和她刚刚猜测的差不多,因为南羌与东禾两国向来相安无事,这会出现乱子,又是在春羽丹现世后才出现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必然和春羽丹脱不了干系,果然如此。 可是有一点她感到很奇怪。 “皇上派你去南羌就仅仅是为了这一个小小的暴动?怕是还有别的事情吧。”顾九绵盯着苏苍歌的脸,笃定道。 苏苍歌眼中划过一道讶然,显然被顾九绵说中了,旋即就笑了,一个从小就鬼精鬼精的人长大了又能笨到哪里去呢? “你怎么知道的?”苏苍歌挑眉问。 顾九绵闻言当即得意地说:“这还不好猜,如果仅仅是平定一个小小的暴乱,皇上派谁去都可以,你可以咱们东禾最尊贵的世子爷,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如果这都要让你去,那岂不是大材小用,虽然我平时是不学无术了点,但是杀鸡焉用牛刀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苏苍歌失笑,确实如顾九绵所说的那样,他去南羌平定暴乱只是顺便,天泰帝给他的主要任务是查探春羽丹消息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那就要把春羽丹带回来。 待苏苍歌告诉顾九绵他去南羌的主要目的时,整个人都惊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培风居然也想要春羽丹,而且还派了苏苍歌去抢,这他们两不就撞上了吗,那如果南羌真的有春羽丹,她是自己抢了就跑路还是让给苏苍歌回东禾复命呢? 顾九绵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原本消散的那股子烦躁之意一下子又涌上了心头。 “怎么了吗?”苏苍歌见顾九绵的脸色不对,问。 顾九绵有些凝重地看着苏苍歌,思索了片刻,满满开口道:“你刚刚不是问我在愁什么吗?” “嗯。”苏苍歌点头,示意顾九绵接着说下去,但是旋即脑子里有了一个猜测,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顾九绵,惊讶出声:“你也是为了春羽丹在发愁?” 顾九绵没有否认,眸色凝重:“准确来说,我是在愁如何骗过我家老爷子顺利地道南羌去拿到春羽丹。” 苏苍歌蹙眉,此刻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云朵竟然也对春羽丹感兴趣,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云子,方便告诉我你要春羽丹用来做什么吗?”苏苍歌问。 “救我的一个朋友。”顾九绵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很好的朋友。” 朋友?苏苍歌不知道顾九绵嘴里的朋友是谁,但是一想到他的小云朵为了别人要去南羌犯险,他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哪个朋友让你这么上心?” “嗯……暂时不能告诉你。”顾九绵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帮慕柯保密。 苏苍歌闻言眸子一暗,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面上仍旧笑着对顾九绵说:“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顾九绵闻言直接愣住了,错愕地看向苏苍歌,他这是要把春羽丹让给自己? “深哥,你……”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错愕的小表情,笑得一脸温润,下意识抬手想要摸一摸顾九绵的脑袋,却被顾九绵下意识地躲开,手上落了一个空,他一愣,旋即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释然一笑:“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自然是先救人更要紧。” 顾九绵此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刚刚苏苍歌想要摸她的头,她下意识就躲开了,在看到苏苍歌脸上明显有一瞬僵住的笑容和听完他说的话之后,瞬间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一样,人家处处为你着想,还不让人家碰了。 饶是顾九绵的脸皮再厚此刻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不过仅仅是僵硬了片刻,她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问:”可是如果你帮了我,天泰帝那边要怎么办?” 苏苍歌闻言瞬间心情就好多了,原来小云朵还是会担心他的,他勾起唇角,笑着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顾九绵看着双眸又重新亮起来的苏苍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苏苍歌的好意。 “不用了深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这样吧,能不能拿到春羽丹咱们各凭本事,谁也不让着谁好吧。” 她之所以拒绝苏苍歌的帮助,提出公平竞争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对苏苍歌十分不公平,她能够感受到苏苍歌对她,不,应该说对原主的那一份宠溺,他眼里的宠溺仿佛是她现在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立刻想办法去摘的那种深情,那是她承受不起,也不应该是他承受的深情。 而且……她不知道如果最后让苏苍歌知道她要春羽丹是去救另外一个男人心里会是什么感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各凭本事,这样最后春羽丹不论落到谁的手上,对方都不好再说什么。 苏苍歌没有想到顾九绵会拒绝他的好意,怔愣了片刻,但很快便释怀了,因为小的时候他也总是让着她,可是时间久了顾九绵就觉得别人让来的东西没意思,偏要是抢来的才有意思,他无奈,只好每次都配合她演一出他有在努力争抢的戏码。 还真是个要强的性子,一点儿都没变,不过既然小云朵想要公平竞争那就公平竞争吧。 最终他看着顾九绵笑着点了点头说:“好,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不过他嘴上说是这么说,但是到时候还是会想办法暗中帮顾九绵的。 顾九绵听到苏苍歌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瞬间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好,一言为定。” 她刚刚还在担心苏苍歌要是执意要让她的话她要说什么才能打消他的这个念头,不过还好还好。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骗过顾丞相了吗?”苏苍歌问。 说起这个顾九绵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十分苦恼地指了指自己已经炸毛的脑袋,对苏苍歌说:“我要是想到办法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苏苍歌轻笑出声。 “你别笑啊,这件事情还是很严肃的。” “嗯,不笑。”苏苍歌闻言憋住了笑,可是看着顾九绵故作严肃的样子,再加上脑袋上那一撮突出的头发,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扬起。 顾九绵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真的很好笑,不过也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苏苍歌说:“深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苏苍歌讶异挑眉:“你又知道了?”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顾九绵一喜,苏苍歌既然这样说那就是一定有办法了,她一脸兴奋地问:“害,深哥你快说,什么办法!” 苏苍歌睨了顾九绵一眼,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 顾九绵当即心领神会,动手倒上一杯茶,递到苏苍歌手边,狗腿道:“世子爷,请您用茶。” 苏苍歌被顾九绵搞怪的样子给逗笑了,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接过茶杯在顾九绵期待的眼光中抿了一口。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深哥你快说,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骗过我家老爷子?”顾九绵迫不及待地问。 苏苍歌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放下茶杯说:“此次皇上派我去南羌一事除了我们基本没有人知道,而书院不是就要临近考核了吗,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没忘啊,你是我们的骑射夫子……。”顾九绵不解地看向苏苍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惊喜道:“啊!你的意思是……” 苏苍歌见顾九绵兴奋的眼神就知道她大概已经猜到自己的打算了,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说:“没错,我可以借着最终的考核为由,让你们在书院里进行为期一月的封闭式训练,这样你就有理由一个月不出现在顾老丞相的面前了。” “哈哈哈,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你的身份还可以这么用啊!”顾九绵兴奋地站起来看着苏苍歌挤眉弄眼道,“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滥用职权啊。” 苏苍歌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顾九绵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 …… 安宸王府。 风岩听完苏苍歌交给自己的任务有些不敢相信。 “主子,我们为什么要带上顾九绵,她可是京都出了名的废物,她什么也不会,去了只会拖累我们!”风岩不解地问。 苏苍歌眸光一凛,冷冷地看向风岩,言语间满是警告:“这些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见,再有下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主子我……” 风岩还想说什么,苏苍歌直接不耐烦地摆手,不容置喙地说:“好了,不用说了,照我说得做!” 风岩张了张嘴,看着主子冷冽不耐的眼神,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还是低头应声:“是,属下遵命!”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做事一向十分谨慎的主子,这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决定带顾九绵一起去南羌不说,还为了给她打掩护,利用自己在书院的职权让整个书院都封闭一月,主子以前可是最不屑这种行为的,如今怎么到了顾九绵这里就变了,顾九绵不过一个纨绔子弟,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不过心中不情愿归不情愿,他还是得按照苏苍歌的吩咐去办事。 …… 解决了如何瞒过老爷子这个问题,顾九绵觉得整个人瞬间又活过来了,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你倒是舒服。”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顾九绵先是一惊,警惕地坐了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又向后一倒,抓了一把瓜子“吧嗒吧嗒”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凛夜看着顾九绵完全无视自己,自顾自嗑瓜子,一副完全没有戒心的样子,嘴角微抽,这小子心怎么这么大,自己房间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居然一点要防备他的意思都没有。 “你就不怕我是来杀你的?”凛夜说。 顾九绵嗑瓜子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怕啊,可是你要是真的想杀我,我怕也没用,而且如果你要是真的杀了我,你也绝不会讨到好。” 凛夜闻言眉头一挑,问:“你怎知我就讨不到好?” “你想试试?”顾九绵坐起身来,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盯着凛夜面具下漆黑的双眸说。 “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先说正事吧。”凛夜勾了勾唇角说。 虽然顾九绵面上一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模样,但是他的相信顾九绵绝对有那个能力在他杀掉她的同时自己也落不到好。 说到正事,顾九绵来了兴趣,之前凛夜说黒达格在他手里,等他审问出结果了就会来告诉自己:“这是问出来了?” 凛夜摇头:“没有。”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没有那你找我干嘛?” “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这才来找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九绵有些诧异地看向凛夜:“不会吧,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凛夜嘴角微抽:“什么叫还有我搞不定的事情,我又不是神,自然有办不到的事情。” 顾九绵撇撇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对凛夜说:“走吧,带路。” 凛夜颔首,二话不说直接从窗户飞身而出,速度快得空中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二人很快来到了京郊的一处农家别院,不过看上去像是一惊很久没有人住,荒废许久了。 他们翻墙来到了小院后院的枯井处,凛夜用眼神示意顾九绵跳下去。 顾九绵却是没动,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周围杂草丛生,满是岁月痕迹的小院,还有看起来十分古老的枯井,有点她当年看的电影午夜凶铃中贞子爬出来的那口井的意思了,她微微感到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凛夜他们居然会把人藏到这里。 “你们怎么会把人藏在这个地方的,你不觉得这里看起来很像鬼宅吗?”顾九绵问。 “怎么,你怕了?”凛夜眉头一挑,问。 顾九绵嗤笑一声:“笑话,这个世界上还从来就没有过我顾九绵会怕的东西。” 说完直接纵身一跃跳进了枯井。 凛夜唇角微扬,也跟着跳了下去。 顾九绵本以为枯井下面会是一个地下室,里面关着黒达格,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下面居然有两条路。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没有过多询问,而是问凛夜:“走哪边?” 凛夜用眼神示意走左边。 顾九绵转身便朝左边的路走去。 凛夜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他以为顾九绵会问右边的路通向哪里呢,结果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再也没有看过右边的那条路,就好像那条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你就不好奇那条路通向哪里?”凛夜跟上去问。 顾九绵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当然好奇啊,可是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那条路通向哪里跟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你要是想告诉我早就告诉我了,不想告诉我的话我问了也是白问。” 她也不是不想问,主要是怕万一那条路的终点触及到他们的核心机密了,他一个生气把她灭口了怎么办,她还年轻,暂时还不想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给孤魂野鬼作伴。 听完顾九绵的话,凛夜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不该问的别问,她倒是活得十分明白。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在几个拐弯之后,到达了关押黒达格的地方。 “主子。”千俞看到凛夜来了,上前行礼,然后又看向一旁的顾九绵,满脸不情愿地喊了句:“顾公子。” 顾九绵没有计较千俞对她的态度,而是走到一旁看着地上黑乎乎的一团。 黒达格此刻正瘫在地上,脑袋耷拉着,身下汇聚了一滩暗红色的液体,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粗粗一看不下上百道伤口,有的甚至还在滴着血,身旁还散落着不少各式各样虫子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受过一番不小的折磨了。 环视了一圈,顾九绵发现周围墙上挂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不少上面血液的颜色还十分新鲜,啧啧啧,顾九绵不禁咂舌,怪不得她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个黒达格被折磨地还真是惨啊。 “啧,你们这手段挺硬啊。”顾九绵瞥了一眼凛夜,挑了挑眉,眼睛还在四周的各色刑具上不停地游走。 凛夜其实从顾九绵一进来就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本以为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甚至感到害怕,没想到她的眼里除了刚开始一闪而过的意外,后面都是一种漠然,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然,这个眼神他真是太熟悉了,基本上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身上都会有这样的眼神。 凛夜冷眼看着地上有如死狗的黒达格,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千俞开口了:“呵,手段再硬也没有这位的骨头硬。” 顾九绵闻言也笑了,视线落在地上的黒达格身上。 此时地上的黒达格似乎是听见他们的谈话,指尖动了动,抬起头来,看着来人,他的眼神在看到顾九绵的瞬间变得尤为凶狠,无尽的恨意倾泻而出,顾九绵相信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死了千八百次了。 不过她并没有理会黒达格的仇视的目光,反而露齿一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跟他打着招呼:“嗨,黑大个!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分呢!” 黑大个?凛夜嘴角微抽,这小子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千俞在一旁也十分无语,顾公子是专门来搞笑的吗?他有些怀疑地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子,连主子自己都撬不开的嘴,把顾九绵叫过来是认真的吗?就她这样的能撬开黒达格的嘴? 顾九绵没有注意到主仆二人落在她身上奇怪的眼神,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黒达格怒目圆睁的模样。 “啊啊啊!”地上的黒达格听了顾九绵的话长着一张黑洞洞的嘴,啊啊大叫着。 巧你妈个头!劳资现在这样还不是你害的,贱人!等劳资出去了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顾九绵这才发现黒达格的牙齿已经全部被拔光了,古代的一些人都喜欢在牙齿里藏毒,估计是凛夜怕他受不了折磨而自杀这才拔掉了他的牙吧。 顾九绵看着黒达格,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可怜,啧啧啧,真是太惨了。 “啊啊啊啊!”黒达格看到顾九绵可怜他的样子,情绪更加激动了,在地上费力地扭动着。 “都这样了还能咬着牙不说,这骨头确实挺硬的哈。”顾九绵没有理会黒达格的叫嚣,而是看向凛夜和千俞。 “……”凛夜无语,薄唇微抿。 千俞同样无语。 “那些是什么?”顾九绵指着黒达格身旁散落一地的奇奇怪怪的虫子尸体。 “那些都是从他身体里挖出来的蛊虫。”千俞解释道。 顾九绵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难怪黒达格的身上有不少血窟窿呢,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涨知识了,涨知识了。” 她早就听说南羌有人善用身体养蛊,因为用人的身体作为温室培育出来的蛊都比一般寻常的蛊虫都要厉害上许多,可是因为用身体养蛊需要承受和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大,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很少有人真的会这样做,今天她算是真的见识到了,啧,也不知道黒达格当时亲眼看着自己精心培育多年的蛊虫就这样被一只只地挖出来杀掉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顾九绵看向凛夜和千俞,蹙眉道,随后又蹲下看向地上的黒达格一脸惋惜地说:“黑大个,这些蛊虫你一定养了很久吧,恐怕它们比你的亲生儿女都要宝贝吧,就这样被他们两个杀光了,未免也太过分了点,你也太惨了吧!” 千俞嘴角微抽,到底是谁过分,顾公子你这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才是最过分的吧,杀人诛心,怕也是不过如此。 “啊啊啊!”黒达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得向前一冲,对着顾九绵咬牙切齿。 顾九绵侧身躲开,十分不解地看向黒达格:“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想感谢我帮你谴责了他们?” 黒达格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这个臭小子在说什么?! “……”凛夜嘴角微抽,她是怎么看出来人家是想感谢她的。 千俞真的眼中怀疑顾九绵是个傻子,就算不是傻子,那也一定是个瞎子,人家黒达格对她都恨得流油了,她居然还说人家想要感谢她,绝了! “哎呀,其实你不用特意对我行如此大礼的,你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你身上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疼吧,我看你还是别动了,不然多难受啊!”顾九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黒达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九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个臭小子到底在说什么,谁他妈感谢她了!他分明是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好吗! 一百四十三章 做局 “哇,我上次怎么没发现你的眼睛这么大呀,上次见你我还以为你没有眼睛呢!”顾九绵看着黑达格瞪大眼睛的模样,捂着嘴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 一旁的千俞实在看不懂顾九绵想要干什么,但是自家主子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去多说什么:“主子,这……” 凛夜给了千俞一个不用管的眼神,又将视线放到顾九绵身上。 别看这个顾九绵衣服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则她的笑意都不达眼底,他可没有错过她藏在眸子深处的冷意。 忽然地上的黑达格“哇”得吐出了一口黑血,下一秒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千俞一惊,连忙上去探黑达格的鼻息,感觉指尖有微弱的气息传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九绵撇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达格,说:“啧,这就晕了,没意思。” 凛夜闻言嘴角微抽,走到顾九绵身边说:“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把他气晕。” “我气他了吗?我这不是在帮他说话吗?”顾九绵眨着眼睛,一脸无辜道。 “……”凛夜看着顾九绵一副我说啥就是啥的无赖模样,知道自己跟她是讲不通的,索性不说话了。 “你去找一些长得跟那些差不多的虫子过来。”顾九绵忽然对着千俞说。 “啊,找这些做什么?”千俞皱眉,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刚刚挑那些虫子的时候他就被恶心吐了,现在还要他再去找一堆这些,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让你找就找,哪这么多废话。”顾九绵没好气道。 “你!”这个顾九绵谁给她的权利,他又不是她手底下的人,凭什么这么命令他。 “千俞。”凛夜斜睨了一眼千俞,“照顾公子说的去做。” 千俞闻言恶狠狠地瞪了顾九绵一眼,而后者则是给了他一个十分挑衅的眼神。 “瞪什么瞪,再瞪眼珠子也没我大,还不听你家主子的话快去!” 千俞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他怕再待在这里看着顾九绵“小人得志”的嘴脸会忍不住上去跟她打起来。 “听话的乖宝宝,记得尽量找跟刚刚那些一样的哈!”顾九绵看着千俞怒气冲冲的背影补充道。 千俞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消失在了顾九绵的视线里。 “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知道听到我说的话没有。”顾九绵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凛夜嘴角微抽,为什么走那么快,到底是因为谁啊,她怎么好意思说的。 “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凛夜问。 顾九绵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走到椅子旁坐下,翘起二郎腿,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吧嗒吧嗒”嗑了起来。 “你没看我刚刚提到他那堆儿子的时候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吗?” 凛夜看着顾九绵旁若无人嗑瓜子的模样,嘴角微抽,她到底是来帮他审人的还是来看戏的,怎么走到哪都不忘揣一把瓜子再身上。 “原来你也知道人家是在恨你啊。”凛夜说。 顾九绵瞥了一眼凛夜又接着说:“像他们这种以身养蛊的人,对他们用这种上的酷刑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的,能用身体养蛊,身体必定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所以即使再疼,他们也能忍,都说杀人诛心,只要攻破了他的精神防线一切都好说,他们这样的养蛊人一般把自己养的蛊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要重要,你们刚刚把人家的儿子杀了个片甲不留,其实他的心里防线已经就快要崩溃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最后一击。” 凛夜眸光一闪,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所以顾九绵刚刚是在故意激怒黒达格让他露出破绽? 不得不说,顾九绵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凛夜一时有些庆幸,顾九绵这样的人和他是朋友而非敌人,若是给顾九绵足够的成长空间,她日后的成就必定十分惊人。 他低眸,敛下思绪,嘴角一勾,对顾九绵说:“杀人诛心,这一招你倒是运用地炉火纯青。” 顾九绵不知道凛夜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不过并没有多纠结,权当凛夜是在夸她好了,她眨了眨眼睛,嘴里瓜子嗑不停:“过奖过奖。” 凛夜嘴角微抽,没有再说话。 空气中很快就只剩下顾九绵“吧嗒吧嗒”嗑瓜子的声音 忽然顾九绵看慕柯,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刑具,说:“诶,你们这里的刑具还挺齐全的嘛,我估摸着这位应该都体验过一遍了吧?”说着,又瞟了一眼地上昏过去的黒达格。 凛夜见顾九绵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觉得她真的就像是来看戏的一样,眼中一点正经的以为都没有,有的只是那想看热闹和好奇的目光,他没有说话,当作是默认了。 顾九绵咂舌:“啧,真可怜,说你们过分一点儿也没说错。” “你想试试?”凛夜斜睨了顾九绵一眼。 顾九绵对上凛夜冷冽的眼神,摇了摇头:“不了不了,这种体验还是留给这位老哥体验吧。” 说着顾九绵又起身,走到黒达格旁边的那堆虫子的尸体旁边,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银针,扒拉着那些虫子的尸体,一边扒拉一边嘴里还不停。 凛夜看着顾九绵一扒拉那些虫子,那些虫子的汁液就流了出来,沾在了她的银针上,眉头微蹙,不知道顾九绵的意图,再看到她一边扒拉一边吐瓜子皮,眉头皱得更死了,她的心到底是有多大啊,就这样她都能吃得下?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就静静地看着顾九绵接下去的举动。 只见顾九绵的手飞快地在那些虫子的残肢上方挥舞着,不一会儿,那些原本支离破碎的虫子就被她重新拼凑地差不多了,想到之前她说的话还有让千俞出去找类似虫子的举动,顿时明白过来她想要做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千俞面色铁青地回来了,手里攥着一个小布袋子,鼓鼓囊囊的,还在动,看样子是已经找到她想要的那些虫子了。 顾九绵此时手里的瓜子也刚好嗑完了,吐掉嘴里最后一个瓜子皮,把沾满虫子汁液的银针放在黒达格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才站起来拍了拍手,走到千俞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布袋子:“你回来的正好,刚好瓜子嗑完了,可以安心干正事儿了。” 千俞嘴角微抽,什么叫瓜子嗑完了就可以安心干正事儿了,合着他要是回来的时候,她手里的瓜子还没嗑完他们就得等她嗑完瓜子呗。 顾九绵打开布袋子瞅了一眼,好家伙,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虫子交杂在一起,硬的软的,长的短的,大的小的,要啥有啥。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缠在一起还是有点视觉冲击力的,也难为千俞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忍着恶心找来这些了。 “做的不错,小伙子好好干,你的前途无可限量!”顾九绵拍了拍千俞的肩膀,然后走到刚刚那些她拼凑起来的虫子尸体旁,先打开布袋子从里面挑了几只与地上长得最为相似的虫子砍成几段,然后又将之前蛊虫的尸体都放进了布袋子里。 千俞看着自己刚刚被顾九绵拍过的肩膀面色有些难看,虽然顾九绵刚刚是在夸他,可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刚刚在抓虫子的时候他没忍住又吐了一回,这会胃里正难受呢,想着都是顾九绵害的,就算她是在夸自己,还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顾九绵也不管千俞是什么脸色,说:“你再过来把他绑起来。” 千俞本来一点都不想听从顾九绵的安排的,可是感觉到自家主子落在自己身上冷冽的眼神后,立马上前将黒达格拎到木架旁,麻溜的将人绑了上去。 “想办法把他弄醒。”顾九绵又说。 明明是你把人气晕的,现在又要我把人弄醒,你自己怎么不去?! 千俞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他直接将木架旁的一个木桶拎起来,狠狠地朝黒达格泼去,似乎要将对顾九绵的怨气都撒在黒达格身上一般。 “咳咳……咳……”黒达格被猝不及防的一桶冷水浇了一个激灵,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顾九绵见黒达格醒了,看了一眼千俞摇了摇头,说:“啧,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这样不好。” 千俞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顾九绵不过也才十几岁,他比她大了好几岁,她在这一口一个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顾九绵没有去看千俞,而是将目光都放到了黒达格的身上。 “嗨,黑大个,你醒了呀,怎么样,睡得还好吗?”顾九绵眯眼一笑,朝黒达格挥了挥手。 黒达格此刻被冷水浇得还有些发懵,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顾九绵正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他当即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恶狠狠地盯着顾九绵。 神他妈的睡得好,劳资难道不是被你起的吐血才晕过去的吗?! 可是他的哑穴被封着,什么也说不了,只能通过自己一双并不是很大的眼睛瞪着顾九绵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呀,眼睛睁得这么大,那就一定是睡得很好咯!”在黒达格要吃人的眼神中,顾九绵贱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对于顾九绵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千俞真的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他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发现他的眸光中非但没有不耐,反而是带着一层淡淡的欣赏!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和幸川平时那么卖力地跑腿干活也没见主子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们啊,怎么一到顾九绵这里就变得不一样了呢?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凛夜察觉到千俞的目光,蹙眉侧头看去,千俞惊地连忙收回视线,看向顾九绵和黒达格,装作一副很认真在看顾九绵审人的模样。 顾九绵的注意力都在黒达格的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千俞和凛夜之间的互动。 “好了好了,知道你感谢我让你睡了一个好觉,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啦!”顾九绵朝着黒达格摆摆手。 黒达格忽然闭了闭眼睛,眸中不再满是凶狠,而是十分平静地看着顾九绵。 顾九绵挑眉,没有想到这个老东西的心里素质还不错嘛,这就对她的这些话免疫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她可就要开始干正事儿咯。 “黑大个,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不想听?”顾九绵忽然神秘兮兮地对黒达格说。 黒达格面无表情地看着顾九绵。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顾九绵也不觉得尴尬,而是自顾自地看口,说:“哦,想知道啊,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的儿子们刚刚是不是都被他们给杀了啊?” 说到这,顾九绵停了一下,特意注意着黒达格的神情,在看到他微动的眸子之后,勾唇一笑,凑近了些,小声道:“我告诉你哦,其实你的儿子们都没有死,它们都还活着。” 黒达格勾起唇角,嘲讽地看着顾九绵,你当我是傻子? 顾九绵看着黒达格的神情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心道,我就是拿你当傻子啊。 不过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从背后拿出来那个布袋子举到黒达格面前说:“你看,它们都在这里,我都帮你好好收着呢!” 黒达格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布袋子,眸光微闪,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里面好像有他养的蛊虫的味道。 他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地上,发现仍旧是一地的残肢碎片,看顾九绵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顾九绵也不在意黒达格看她的眼神,反正,那边虫子的尸体都是她故意做给他看的,他有这样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些都是假的,是他们找来骗你的!”说着就哒哒哒跑过去用针戳了几段虫子尸体递到黒达格眼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次杀了他的宝贝 黒达格看着眼前针尖上的几段虫子尸体,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不是他养的那几只,虽然长得很像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他狐疑地看向顾九绵,看着她手中还在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千俞和凛夜,难道他们刚刚真的只是在骗自己? 顾九绵成功地看到黒达格松动的眼神,就知道黒达格已经大半个身子都踏入自己布的局里面了。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顾九绵继续循循善诱道。 黒达格看着顾九绵,不大的眼里有明显的挣扎,但是仍旧没有立即就相信顾九绵的话,而是垂眸细细思索着,方才那两个人从他体内将蛊虫挑出来可是立马就杀死的,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有时间去用假的替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耗费多年心血培养的蛊虫都已经被他们杀死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事先就知道自己体内的蛊虫的长相,去找了相似的替代品,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诈。 至于那个布袋子……里面装的说不定就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相似品罢了。 再次抬眸时,黒达格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意味,这样顾九绵感到十分意外,方才不是还动摇了吗,怎么忽然又变成这样了。 顾九绵略微思索了一番,大概知道了问题出在了哪里,是她自己大意了,这黑大个还真是个老狐狸,不好对付啊。 不过只要他之前动摇过一次,那么她就有办法让他动摇第二次。 她拿出布袋,将其打开,递道黒达格眼前,让他看清楚布袋内的景象。 黒达格冷眼看着顾九绵的动作,他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除非她有通天的本事让他的那些宝贝都复活。 可是下一秒,当他满是不屑地看清楚布袋内的景象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里面竟然竟然都是他培育的蛊虫,而且都十分完整地在不停扭动。 顾九绵在看到黒达格眼神变化的一瞬间就撤回了手,将布袋子重新系紧,笑盈盈地看着黒达格,说:“看清楚了吗?怎么样,是不是你的那些小宝贝,是不是都还活得好好的!” “啊啊啊啊!”黒达格张着黑洞洞的嘴巴大叫着,似乎在喊着:“再给我看看!再给我看看!”布袋子里面的的确都是他之前培育的那些蛊虫,就连气味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他刚刚因为根本不相信顾九绵的鬼话,所以只是粗粗地看了一眼,并没有仔细去辨别,他想要看清楚一点,可是又说不了话,只能“啊啊”地叫着。 顾九绵见状就知道自己成功地让黒达格第二次动摇了,于是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给凛夜打了个手势。 因为之前就猜到了顾九绵的用意,所以凛夜在看到顾九绵手势的瞬间就知道了她的用意,当即上前将顾九绵手上的布袋子抢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黒达格:“想要?” 黒达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凛夜手中的布袋子,听了凛夜的话又满是迫切地看向他点了点头。 “我可以把这个给你,但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黒达格闻言面色一僵,一张老脸上写满了挣扎。 凛夜也不催他做出决定,而是静静地看着。 而顾九绵早在凛夜抢过她手中的布袋子时就退到一旁的凳子上重新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黒达格与自己的内心苦苦作斗争。 她将手伸进袖子里一掏,发现掏了个空,不禁有些失望,啧,早知道就多揣一点瓜子了,这个时候看戏没有瓜子嗑也太难受了吧。 凛夜虽然在审问黒达格,在等待黒达格挣扎的过程中无意间瞥到了这一幕,他本来还在想顾九绵在掏什么,不会是东西丢了吧,随后就看到她咋了咂嘴,兴致阑珊地撑头看着他和黒达格,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这个顾九绵该不会是在掏瓜子吧…… 想到这里,凛夜嘴角微抽,这小子还真就是来看戏的,他是不是还要给她准备两个果盘,几个美女在旁边服侍她啊。 不过,不得不说,这小子长得是真的秀气啊,要是换上女装,怕是京都的女子都要黯然失色…… 顾九绵发现凛夜在看她,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你瞅啥,我脸上有东西? 凛夜看见顾九绵的目光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微微有些懊恼,他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就忽然想到顾九绵穿女装上面去了,而且居然觉得她女装一定会很好看,真是太荒唐了! 顾九绵看见凛夜猛然收回的目光,撇了撇嘴,心道这人莫名其妙,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千俞,笑着朝着千俞招了招手。 千俞看见顾九绵脸上的笑脊背一僵,立马侧头看向自家主子,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他总觉得顾九绵叫他没好事。 顾九绵见千俞看见她就像看见鬼一样,有些郁闷,她是长得很吓人还是会吃人还是怎么的,至于这么怕她?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主仆二人都这么莫名其妙。 不过在看到千俞正在用余光偷偷看她的时候,顾九绵眼珠子一转,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看向凛夜,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千俞见顾九绵的动作当即就反应过来顾九绵是又要找自家主子告状的节奏,当即转身走到顾九绵身边。 看着顾九绵奸计得逞的模样,千俞心中卡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十分难受。 他看着顾九绵,眼中满是不情愿,仿佛在说,要不是因为主子,我才懒得理你。 顾九绵看着千俞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抗拒,心中觉得好笑,同时也有些诧异,这小子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她好像也没干啥吧。 她朝千俞招了招手,示意他俯下身子来。 千俞愣了片刻,还是冷着一张脸弯下了腰。 顾九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来呗,有点饿了,最好再弄点瓜子,这看戏没瓜子可不行。” 晚上虽然吃了苏苍歌给她送的饭菜,但因为苏苍歌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实际上也没吃多少,所以现在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其实可能也不是肚子饿了,就是嘴巴有点寂寞,不吃点啥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千俞听完顾九绵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这个顾九绵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时候了,脑子里居然还是想着要吃东西,要看戏嗑瓜子,这里可是他们的审问犯人的地方,不是戏园子! 顾九绵见看着她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十分精彩,蹙眉问:“怎么?有困难?” “这里是地牢!”千俞咬牙切齿地说。 顾九绵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啊,我又不瞎,你到底能不能给我弄来,怎么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说着,顾九绵就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就是想吃点东西吗,这主仆二人这么抠? “怎么了?”凛夜询问的声音响起。 千俞当即转身,将顾九绵刚才那些要求告诉了凛夜。 凛夜蹙眉,看了顾九绵一眼。 千俞看着凛夜皱眉,整个人瞬间有了底气,似乎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看向顾九绵的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嘲讽。 顾九绵看着千俞像是那种打不过就叫家长撑腰的小朋友行为,勾唇一笑,看向凛夜毫不示弱道:“看我做什么,叫我帮你做事,连一顿饭都舍不得?” 凛夜一愣,随后转头对千俞说:“照她说的去做。” 千俞脸上得意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满目都是不可置信,难道主子不应该十分生气地将顾九绵赶出去吗?主子可是最讨厌在办事的时候胡闹的人了,现在怎么就由着顾九绵来了呢?! 顾九绵听了凛夜的话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千俞扬唇一笑:“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千俞看着顾九绵脸上得意的笑容只觉得十分扎眼,当即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幸川说得对,主子变了,在这个顾九绵面前主子的一切原则好像都不好使了。 “你这属下还挺忠心。”千俞走后,顾九绵挑眉对着凛夜说。 凛夜没有说话,不可否认,千俞对他的确很忠心,他看了顾九绵一眼便又走到了黒达格面前。 顾九绵撇撇嘴,心里吐槽这人真没意思,多说两句话像是会死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九绵等的都快要睡着了黒达格也没有任何反应,千俞也还没有回来。 “想好了吗?”空气中忽然响起了凛夜不耐烦的声音。 黒达格抬起头,看着凛夜和他手里的布袋子,眼神闪了又闪,最终直接将眼睛闭上,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凛夜眸光一沉,周身气势顿时变得十分冷冽,顾九绵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几个度,看着凛夜的背影不禁咂舌,这男人的气场未免也太强了点,她光看一个背影就觉得这个男人一定非池中之物,他的眼神要是能杀人,那个黑大个绝对被秒成渣渣。 这样想着,顾九绵对于凛夜面具下的那张脸就更加好奇了,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要有一副什么样的面孔才配得上呢? 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慕柯那张清冷的面庞,想象着要是慕柯有这样的气势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想着想着,顾九绵觉得有点不对劲,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个凛夜的背影跟慕柯的背影怎么就那么像呢?不管是从身高体型还是走路的姿势来说,怎么看怎么像啊,要是凛夜现在穿的是一袭白衣,那她肯定会冲上去叫慕柯。 凛夜背对着顾九绵,看向黒达格的眸中满是狠厉,没有察觉到顾九绵对她的打量。 黒达格对上面前这个戴面具的气场强大男人风云诡谲的双眸,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怵。 竟然有一瞬间在这个男人的目光下就差点什么都招了,心中有些惊骇,东禾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一位人物了。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凛夜的目光,可是即便是闭上眼睛,他也能感觉的凛夜的目光有如刀子般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 凛夜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看向黒达格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语气冷若冰霜:“呵呵,听说你们以身养蛊之人都把自己养的蛊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我今天倒要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黒达格闻言猛然睁开眸子,惊恐地看向凛夜,你想干什么! 下一秒,黒达格就看到凛夜走到一旁烧的通红的火炭铁盆旁,打开了布袋子,面无表情地伸手从中拎了一只蛊虫,扔进了火炭中。 只听“刺啦”一声,铁盆中火光一闪,随后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那只虫子就变成了黑乎乎地一团,在火焰中若隐若现。 “啊啊啊!”黒达格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用心培育多年的蛊虫就这样活活被烧死,顿时又想起了之前他们从自己体内将蛊虫剥离,然后直接斩成几段的模样,他疯狂地在木架上挣扎着,将木架晃得“咯吱”作响。 顾九绵看着黒达格像是自己儿子被烧死了一样十分痛苦的模样,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向她进来时的入口,心道,这个千俞的动作怎么这么慢,一会一定要好好跟这个凛夜说说,手下人做事速度不快可不行啊。 “还不想说?”凛夜冷眼看着“啊啊”大叫的黒达格说。 “啊啊啊啊!”黒达格仍旧大叫着,面目狰狞,看上去十分凶狠,像是在咒骂凛夜一般。 黒达格身体里的每一只蛊虫都是他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才培育成功的,他看得比他的生命都重要,如今被凛夜这样对待,他痛心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与仇恨!他恨不得吃了这几个人的肉,喝他们的血来慰藉他的这些小宝贝!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人诛心 凛夜看着黒达格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说的意思,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又从布袋子里拎出了一只蛊虫扔进了火炭盆中。 黒达格嘴里的叫声更大了,在木架上挣扎地也更加剧烈了。 顾九绵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啧,这是何苦呢,早点说了不就啥事没有了吗,非要在这里再受一遍”骨肉分离“的痛苦。 凛夜冷眼看着,没有理会黒达格的叫嚣,而是面无表情地从布袋里拎了一只又一只的虫子丢进火炭盆中,火炭盆中不断有”劈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溅出不少火星,不管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给了黒达格极大的冲击。 顾九绵看着凛夜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把手伸进布袋里,不禁有些佩服这个男人,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她刚刚就看了一眼就恶心地不行,更别说让她直接伸手进去抓了。 忽然,不知道凛夜扔到第几只虫子的时候,木架上的黒达格安静了下来,看向凛夜的眼里充满了哀求,似乎是决定妥协了。 凛夜见状却是直接将整个布袋悬在了火炭盆的上方,冷冷地看着黒达格,语气中满是不耐:“想好了?” 黒达格看着已经明显变小,晃动幅度也变得十分微弱的布袋连忙点头,本来之前他们将他的宝贝们挑出来杀掉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就是因为抱了必死的心,所以无论他们对他用什么样的刑罚他都没有开口,可是现在,有个人突然告诉他,之前的一切都是骗他的障眼法,他的小宝贝还活着,虽然十分可疑,但是心中仍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高兴,甚至都来不及多看一眼他的宝贝们,它们就被人无情地扔进了火坑,即便那些并不一定真的就是他养的小宝贝们,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只一只忍受火焰的灼烧,不管是不是他的小宝贝们,他看见它们在火里挣扎的时候心里都是一种煎熬,仿佛正在被灼烧的不是它们而是他自己一样。 脑海中它们被斩成几段的场景不断翻涌,眼前又是它们在火焰中挣扎翻滚的模样,耳边火焰燃烧的声音仿佛是它们对自己的求救,他真的就快要疯了! 终于,在看到凛夜直接将一整个布袋都放到火炭盆上的时候,他真的崩溃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保住他的那些宝贝们,所以当凛夜再次问他想好了没有的时候,他点头了。 可是凛夜却并没有立即将悬在火炭盆上的手收回来,甚至还又向下放了几分。 黒达格看着马上就要被点燃的布袋,疯狂地朝凛夜摇着头想让他将手收回来。 凛夜盯着黒达格,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这才将手抬地高了一些,另一只手飞出一颗石子,解开了黒达格的哑穴。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凛夜冷声道:“你在霞浦村做什么?” 黒达格吐了一口血唾沫,眼睛死死地盯着凛夜手里的布袋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那布袋就会掉下去。 “炼…药。”因为嘴里的牙齿都被千俞拔掉的缘故,黒达格说话有些费劲。 “什么药?”凛夜又问。 “长…生…药。” 得到这个答案,凛夜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是他一早就得到的消息,现在又问不过是想确定一下消息的准确信罢了。 “如果还想我继续说下去……咳咳……就把你的手从那上面挪开……它们怕热。”黒达格抬头看着凛夜说。 凛夜看着自己已经被微微熏得发红的手,微微蹙眉,虽然这些个东西的生死他一点都不在乎,但是为了能让黒达格配合他,他还是选择移开了手。 “你背后的人是谁?”凛夜又问。 这次黒达格却没有立马回答,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姜培风。” 凛夜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顾九绵,顾九绵听到黒达格的回答并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只是一只不太确定罢了。 “这里有一只军队?”这次是顾九绵问的。 黒达格闻言眸光一闪,显然没有想到顾九绵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军队的。 虽然心中感到十分诧异,但黒达格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稳住心神,咳嗽了两声说:“没有。” “这样啊。”顾九绵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她刚刚可没有错过黒达格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听到“没有”这两个字,不禁冷笑,看来是被她猜对了,这里还真的有军队,那么黒达格是在这里炼药,军队驻扎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这里都是些什么人?”顾九绵又问。 “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村民。”黒达格垂下眼眸,淡淡道。 顾九绵唇边冷笑更甚:“我还有几个疑问,你应该可以帮我解决这些疑惑吧?”说着状似不经意地朝凛夜手中的布袋子瞥了一眼。 黒达格脸色一沉,这小子惯会演戏,现在帮不帮他决定权似乎也不在他手里吧,何必多此一举再问他愿不愿意。 顾九绵见黒达格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嘴角就咧得更开了:“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哦。” “第一个问题,既然都是普通的村民,村子里的孩子都去哪里了?”顾九绵问。 “被我用来试药炼药了。”黒达格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看着黒达格面无表情地说着平淡地没有任何语调的一句话,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稀松平常,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此刻只觉得遍体发寒。 还真是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顾九绵看向黒达格,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冰冷,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只会浪费空气,要不是现在还有事情要问他,她恨不得直接把他扔进他的那口大缸里尝尝被人用来炼药是什么滋味。 顾九绵拳头禁了又紧,忽然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肩头,她侧头看去,是凛夜,看到凛夜微微朝她摇了摇头,她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问:“第二个问题,既然都是普通的村民,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是个渔村,村民们理应靠打渔为生才是,为什么我在村子里几乎看不见鱼干和渔具,反而是在你的住处有那么半条咸鱼,这个你作何解释?” “他们靠什么为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外不过是一个赤脚大夫罢了,躲在渔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黒达格毫不畏惧地对上顾九绵审视的眼神,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顾九绵相信他。 顾九绵却是冷笑一声,在黒达格惊恐的眼神中走到凛夜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布袋,直接“哗哗”又倒了几只蛊虫到火炭盆中。 “你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黒达格睚眦欲裂,大声吼道。 顾九绵无辜地朝着黒达格眨了眨眼睛,说:“我也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啊,我不过是现在有点不高兴,需要发泄一下罢了。”说着看着火炭盆中“劈里啪啦”往外溅的火星子,点了点头说:“嗯——现在舒服多了。” “你这个疯子!”黒达格在木架上疯狂挣扎着,不停地大骂。 顾九绵掏了掏耳朵,说:“别这样哦,你这样大吵大闹我的心情会更不好的,那这手一抖,可就全都毁了。” “你!”黒达格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顾九绵不似开玩笑的神情又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他凶狠地看着顾九绵,最终还是气愤地开口:“是,那些不是普通的村民,是一支军队。” 顾九绵将悬在火炭盆上方的手收回来,说:“真是的,早这样配合我不就啥事没有了吗?非要我杀几只才肯说,这些小宝贝可不是我弄死的,要怪就只能怪你哦。” 黒达格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看向顾九绵的眼里满是愤恨:“你到底想怎么样!有本事冲我来!” “哎呀,巧了,我还真没本事。” 凛夜在一旁看着顾九绵将黒达格气地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心道,这小子气人的本事倒是一绝。 “最后一个问题,姜培风为什么要在这里驻扎军队,他们平时都干些什么?”顾九绵又问。 黒达格眉头一皱,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嗯?”顾九绵眼睛一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质疑的声音,同时将手中的布袋子又悬到了火炭盆之上。 “你干什么!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黒达格大喊。 顾九绵死死地盯着黒达格,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可是黒达格的表情也不似作假,顾九绵蹙眉,有些迟疑。 “就算你将它们全部扔进去,杀了我,我也不知道!”黒达格接着又喊道。 顾九绵这才将手收了回来,算是相信了黒达格的话。 “除了我问的这些,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顾九绵冷声道。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顾九绵点了点头,看向凛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凛夜微微摇了摇头。 顾九绵见状重新走回椅子上坐下,然后将手中的布袋子系紧,然后直接一个甩手,在黒达格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布袋直接落入了火炭盆中,火焰一下子窜地老高,将黒达格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映照地更加扭曲,看着黒达格扭曲痛苦的神情,顾九绵的心情这才稍微轻松了一些,还有什么是比用杀人诛心来惩治坏人更开心的事情呢?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黒达格疯狂地挣扎起来。 顾九绵掏了掏耳朵,另一只手直接甩出一根银针,刚刚还在咆哮的黒达格下一秒脑袋就垂了下来,一动不动。 凛夜蹙眉,看向顾九绵的眸中满是不赞同:“你把他杀了?” 顾九绵撇撇嘴:“放心吧,没死,只是看他喊得有点累,让他休息一会儿。” 凛夜嘴角微抽,没有说什么,看着顾九绵的眸光愈发深邃。 这个时候千俞手里拿着两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在顾九绵嫌弃的目光下先向凛夜行了一礼,这才走到顾九绵身边,将两个油纸包递给她,眼里满是不情愿以及一丝难以让人捕捉的幸灾乐祸。 顾九绵眸光一闪,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接过油纸包,拆开一看,发现一包里面是几个已经冷掉的大饼一个里面是瓜子,似乎并无不妥,在看到大饼上的边缘沾着几点黑点后,心中觉得好笑,这凛夜的手下还是个小学生吗,还玩这样的恶作剧。 想着顾九绵撇嘴将两个油纸包推回千俞的怀里,道:“你这也太慢了点吧,这戏都唱完了你才来,没意思,不吃了,还给你,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耍我!”千俞怒目圆睁,要吃东西让他去找的也是她,现在不吃的也是她,这不是故意耍他是什么。 顾九绵却是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啧啧啧,都跟你说了年轻人脾气不要如此暴躁,怎么就是不听呢?” 千俞以为顾九绵是嫌东西难吃,冷哼一声开口道:“这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去给你找吃得,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顾公子还是不要太挑剔的好。” 顾九绵勾起嘴角,戏谑地看向千俞说:“倒不是嫌弃东西不好,就是现在没戏看了,没什么胃口。” 千俞对上顾九绵那双似乎已经洞悉了全部的眼睛,心脏一缩,这不会是被她不会发现了吧? 忽然顾九绵眼睛一亮,接着又笑着提议:“不如这样吧,这些我看也是你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不如你吃吧,别浪费,这些可都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呢。” 千俞脸色一僵,想到之前自己故意将大饼和瓜子掉在地上的情景,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顾九绵见状嘴角的笑容愈发大了,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千俞说:“怎么了,快吃啊,别浪费。” “我不饿,不需要这些。”千俞很快回过神来,稳住心神。 “可是不能浪费啊。”顾九绵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凛夜,笑眯眯道,“你说是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救归救罚归罚 凛夜蹙眉,看向顾九绵的眼里满是不解,难道不是她说饿了吗,这会又不吃,非要让千俞吃是几个意思。 随后他看到千俞有些不自在的表情,眸光一闪,看向千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审视,语气冰冷:“怎么回事!” 千俞脊背一僵,脸上的表情更加地不自在了,在凛夜审视的目光下,额头甚至开始渗出了冷汗:“主子……” 凛夜一看千俞的反应就知道有问题,当即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脸色一沉,眸光冷若冰霜:“说!” “主子我……”千俞的后背此刻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不是不想说,是真的不敢说,主子最不喜的就是那些背后做小动作的人,要是让自家主子知道自己刚刚做的小动作,他恐怕就不是简简单单去刑堂领一下罚那么简单了。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凛夜的声音猛然一沉,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眸中似有风云翻涌。 千俞被凛夜的眼神看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主子,属下知错!” 顾九绵看着凛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看着千俞面色苍白,跪着向凛夜请罪的模样,觉得空气中的氛围一时有些诡异。 她连忙起身上前想要将千俞扶起来,笑着说:“这是做什么,给我道歉也不用行这么的礼啊,快起来吧!” 本以为千俞是个聪明的,能看出自己的用意,然后顺着自己给的台阶就下了,接过千俞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似的,无论她怎么拉也拉不动。 “顾公子不必在此假好心。”千俞推开顾九绵的手。 “还不说!”凛夜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一脚将千俞踹翻在地,眼神冷得似乎能直接把人冻死。 空气中的气氛更是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千俞只觉得自己左肩一痛,随后整个人就朝后面飞了出去,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重新爬起来朝凛夜跪着。 顾九绵一惊,没有想到凛夜会忽然对千俞动手,看着周身气势骇人的凛夜,心中暗骂千俞这个榆木脑袋,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 她简直都想不管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她这还没走呢,凛夜就开始动手收拾人了,她总感觉她一走,千俞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可不就是简简单单挨一脚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她本来只是想小小地惩戒一下千俞,没有想真的要让千俞怎么样,虽然千俞的死活跟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毕竟日后大家都是合作的关系,没必要闹的这么不愉快。 “害,也没什么大事,不至于,不至于。”她赶紧上前打圆场。 随后又到千俞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想受罪就听我的!” 千俞满是狐疑地看着顾九绵,她会有这么好心,他现在这样不就是她害的吗? 顾九绵没有去看千俞的眼神,而是直起身子对凛夜说:“一点小事就生气,着实没必要,既然刚刚他都向我下跪行礼了,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千俞看着顾九绵的背影,眸光微闪,她真的在帮他? 凛夜听到顾九绵的话眉头微蹙,千俞方才明明跪的是他,怎么就变成向她下跪赔礼道歉了,她这是在帮千俞开脱? 可是方才不也是她示意自己千俞不对劲的吗? 顾九绵也不管凛夜脸上是什么表情,转身直接对千俞说:“好了,快起来吧,你家主子已经同意你起来了。” 千俞闻言抬头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依然沉着一张脸,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心中暗骂顾九绵不靠谱,主子这表情像是已经同意他起来的样子吗? 顾九绵见千俞只是看了一眼凛夜并没有动,有些无奈,这孩子还真是死脑筋,无奈她只好再看向凛夜,眨了眨眼睛,说:“是吧,你已经同意让他起来了!” 凛夜看着顾九绵对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十分不解,她为什么忽然要帮千俞。 顾九绵见凛夜满目疑惑地看着她,真的十分头疼,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一个两个都跟榆木脑袋一样,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好吗?她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 “给个面子?”顾九绵凑近凛夜,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凛夜一愣,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顾九绵当即转头,看向千俞:“快点起来,你家主子已经点头了!” 千俞下意识地看向凛夜,凛夜仍旧冷着一张脸,但是这次却是对千俞点了点头。 千俞连忙起身,劫后余生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震惊,要知道一旦主子做了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改变的可能,他本来是对顾九绵没抱多大的希望的,没想到她真的能够改变自家主子的决定,他就看向顾九绵的眸子里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主子。”千俞低着头,走到凛夜身边。 凛夜皱着眉头,斜睨了千俞一眼,冷冷道:“下不为例!” “是!”千俞连忙应声,同时给了顾九绵一个感激的眼神。 顾九绵对上千俞的眼睛,却是诡异一笑,年轻人别高兴地太早。 千俞看着顾九绵脸上诡异的笑容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顾九绵薄唇微启:“不过,浪费粮食可不好哦!”救他归救他,罚他归罚他,这是两码事,不可能说救了他,他之前想要算计自己的事情救不计较了,她可没有那么好心。 千俞脸色一僵,果然,他就知道顾九绵没那么好心,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虽然心中十分郁闷,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是,我一定会全部吃完的。”他又不傻,这个时候要是再说不,那才是真的找死。 其实顾九绵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近日要不是顾九绵他还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呢,所以他的心中对于顾九绵其实并没有什么怨恨。 “行了,总算结束了,小爷我要回去睡觉了!”顾九绵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外走。 凛夜见状也跟了上去。 “主子,这人……”千俞忽然叫住了凛夜。 “先留着,别弄死了。”说完,凛夜就直接跟着顾九绵离开了,徒留千俞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发呆。 他现在,对于之前幸川跟他说的那些言论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诶……可是…… 千俞最终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处理黒达格了。 …… 二人出了地下室,顾九绵忽然问凛夜:“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自然是找出他的幕后之人,姜培风可没那个本事可以让他这么卖命。”凛夜冷笑道。 顾九绵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像黒达格这样的人在南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不应该这么听从姜培风的话再一个破落的小渔村苟且偷生才对。 “哦对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要离开东禾,去一趟南羌,所以你暂时别来找我了。”顾九绵忽然道。 凛夜眸光一闪,虽然早就知道顾九绵接下去的打算,但是还是目露惊讶,问:“你去南羌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春羽丹?” 顾九绵看着凛夜,心中生疑,她怎么觉得凛夜像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去南羌的事情了,但是因为凛夜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那双好看的双瞳中看出一丝惊讶。 她想也许是她太敏感了,于是也没有过多在意。 反而有些警惕地看着凛夜:“也?难不成你也对春羽丹有兴趣?” 凛夜看着顾九绵防贼一样地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春羽丹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什么用,她如今这么在乎紧张,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慕柯吗? 凛夜微微摇头,说:“那倒没有,不过正好我也要去南羌。” “你也要去南羌?”顾九绵有些惊讶,“你去做什么?” “办点私事。”凛夜淡淡道,并不愿意多说什么。 顾九绵也没有多问,别人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强迫去问。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顾九绵又问。 “也就这两天吧。” 顾九绵挑眉:“这么巧,我也就这两天了,不如……诶……算了。” “嗯?”凛夜疑惑地看向她。 “没什么,走了,回去睡觉了,困死了!”顾九绵抱怨道,说完也不管凛夜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就走了。 其实本来她想说的是不如一起走的,毕竟有凛夜这个高手跟在身边她的安全保障也能提高不少,可是一想到她到时候是要跟苏苍歌一起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没办法跟苏苍歌解释凛夜的身份,而且这两个男人又都不是什么善茬,到时候要是闹出点什么矛盾来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帮谁。 …… 翌日清晨。 千字书院要进性为期一月的封闭训练的消息火速在书院传开,整个书院就像是烧开的水一样,直接炸开了锅,毕竟这是书院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书院里,总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着这个事情。 “诶,你听说了吗,咱们书院要进性为期一月的封闭训练?” “啊?什么训练?” “什么?!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我也不知道,据说好像是苏世子要求的。” “啊,不会吧,那我岂不是一个月都要见不到我的小红了!”一个男子哀怨道。 …… 顾九绵踏入教舍就听到了众人议论的事情,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这个苏苍歌速度够快啊,啧,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 “云子,你听说了吗,咱们书院要封闭一个月!”沈入怀忽然咋咋呼呼地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顾九绵因为在想苏苍歌的事情,所以一时不设防被吓了一跳,当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知道,书院都炸开锅了,我又不聋!” “你知道为什么吗?”沈入怀凑到顾九绵身边神秘兮兮地问。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顾九绵推开沈入怀,表示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原因她早就知道了,而且不仅知道原因,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她,不过……看沈入怀这模样,是知道点什么? 顾九绵忽然看向沈入怀,饶有兴致地问:“你知道?” “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还回来问你。”这会换沈入怀对着顾九绵翻白眼了。 顾九绵额角青筋忍不住跳了跳,果然不能跟这个二货用正常人的思路交流。 不过看到沈入怀顾九绵忽然想起了一个十分令人头疼的问题,她突然消失一个月,沈入怀这货要怎么办,他到时候找不到自己,一定会以为自己出事了然后到处找人,然后她不在东禾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顾九绵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之前高兴地还是太早了啊,怎么就把这货给忘了呢? 她还要像个办法把这货给骗过去才行,不然难道要把他一起带着吗?要是到时候这货在南羌出了点什么事情,她一点都不怀疑沈太傅和楚将军会直接弄死她。 唉——头疼啊。 “云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入怀见顾九绵忽然扶额,一脸愁容,问。 “没事没事,上课吧。”顾九绵摆摆手,将沈入怀推开,表示一点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就发愁。 “怎么了啊云子,不舒服就说啊,别一个人憋着!”沈入怀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 顾九绵额角的青筋跳得更加厉害了,给了沈入怀一个满是警告的眼神,咬牙切齿道:“闭嘴,再吵就把你的嘴缝起来!”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瞒过沈入怀,她怎么感觉沈入怀比她家老爷子还难搞呢,老爷子那边有苏苍歌,可是沈入怀这边,真的头疼啊。 沈入怀对上顾九绵的眼神,悻悻然撇了撇嘴,最终还是选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云子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好,还是不去触她的霉头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次施针 午休时间,顾九绵想了一上午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碗里的米饭都被她戳烂了,也没吃几口,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去个南羌怎么就那么难呢? “云子,我看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霞浦村那边又出事情了?”江轩凑到顾九绵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她估计就是昨天晚上还没睡好。”沈入怀在一旁有些幽怨地说,像是还在为顾九绵早上凶他的事情而感到委屈。 顾九绵此刻真的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沈入怀,倒是看着江轩,若有所思。 思索了片刻她凑到江轩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一个人来找我。” 说完便快速将碗里的饭三下五除二刨完,留下一句:“我吃饱了,还有点事,先走了。”就径直离开了。 …… 回到住处,灵槐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主子,你回来啦!”见顾九绵回来,灵槐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嗯,都准备好了吗?”顾九绵问,因为她这两天就要离开南羌了,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再给慕柯清一次体内的毒。 “准备好了。”灵槐拍了拍桌上的小药箱,问:“我们现在就去吗?” 顾九绵点头:“嗯,走吧。” 因为苏苍歌还没有告诉她具体离开的时间,但她感觉出发去南羌的日子也就今天或者明天了,毕竟南羌现在已经有大量武林人士聚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所以慕柯这边还是尽早安排一下为好,不然她总觉得不安心。 …… 竹园。 “顾公子,灵槐姑娘,你们怎么来了?”幸川见到来人微微有些惊讶,之前顾九绵虽然说说过会带灵槐来再为主子清毒,可是他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顾九绵并没有直接回答幸川,而是蹙眉朝他身后紧闭的屋门瞥了一眼问:“你家公子呢?” “公子在屋里。”幸川虽然疑惑,但还是老实道。 “嗯。”顾九绵点头,随后带着灵槐就要往屋里走,幸川都来不及上前阻止,顾九绵就已经上前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清屋内的场景后,顾九绵瞳孔一缩,连忙将灵槐的视线挡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哐”地一声关上,然后转身对灵槐说:“你在外面等一会。”说着自己就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闪身进屋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灵槐和风中凌乱的幸川。 灵槐看向幸川,给了他一个十分疑惑的表情。 幸川对上灵槐的视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紧闭的房门,上去敲门也不是,就这样站着不动也不是,完了完了,怎么这顾九绵每次来都好死不死能撞见他家主子衣衫不整的模样,上次是主子在沐浴,这次是主子在更衣,那下次…… 幸川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主子出来会不会直接把他发配边疆啊,呜呜呜,不是他不拦着,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拦啊…… 屋内,顾九绵此刻正坐在桌前和慕柯大眼瞪小眼,空气一时安静地有些诡异。 想到刚刚自己推门看到的那一幕,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半遮半掩的紧实胸膛…… 想想就觉得让人面红耳赤,可是…… 再看看俨然已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慕柯,顾九绵不禁撇了撇嘴,眼神从他的身上扫过,有些意味阑珊。 凛夜看着顾九绵眼中兴致缺缺的模样,嘴角微抽,她这是在遗憾什么? “所以,顾公子近日找我有什么事?”慕柯有些受不了顾九绵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的眼神,最终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去南羌了吗,所以今天特意带灵槐过来再给你看看。” 慕柯狐疑地看向顾九绵,带灵槐给他清毒?那灵槐人呢? 她刚刚就这样闯进来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还以为她又是来偷看自己的,心说这小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上次还知道晚上爬屋顶,这次就直接光明正大破门而入了。 “所以……灵槐姑娘人呢?”慕柯问。 “哦,她在外面。”顾九绵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旋即朝着门外喊道,“灵槐,进来吧。” 门外灵槐应声推门进来:“见过慕夫子。” “嗯。”慕柯淡淡点头以示回应。 “那就开始吧。”顾九绵面无表情语气淡淡道,可是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灵槐看得一阵无语,真的好像对顾九绵说,主子,你快收敛一点吧,你那如狼似虎的模样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在馋人家身子一样。 慕柯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顾九绵眼中不一样的色彩,不过也仅仅是瞟了一眼便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褪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精壮的背部,顿时就感觉到一倒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背上,不过有了第一次这次他已经坦然多了,其实他也不是说真的完全不介意,但是他知道,就算他说了让顾九绵出去,她也一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下来。 与其同她在这里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不如早点让灵槐给他施完针,然后早点让她们离开。 顾九绵自然不知道慕柯的这些想法,只当自己是奸计得逞,背对着慕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道,刚刚故意包裹地那么严实,现在还不是要乖乖的自己脱掉。 顾九绵就这么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灵槐往慕柯的背上扎入一根又一根银针,看着那张如刀削般的侧颜,忽然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此去南羌一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拿到春羽丹,万一那只是一个陷阱,万一慕柯等不到她回来…… 顾九绵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看向慕柯的眼神也愈发复杂,专注的模样似乎想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想到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看见慕柯了,顾九绵的内心就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阵疼痛…… 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慕柯察觉到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炙热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眉头一皱,侧头就对上了顾九绵看向自己略带哀伤的眼神。 眸光微动,大概能猜到顾九绵在想什么,当即开口:“顾公子大可不必可怜我。” 顾九绵闻言眉头一皱,看向慕柯的眸子满是不解,什么叫可怜他?! “慕某本就是将死之人,顾公子不必如此。”慕柯淡淡道。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得更死了,这是一个“谪仙”能说出来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慕柯这样自暴自弃的态度着实让她感到窝火,于是瞪着慕柯,语气十分不善地说:“死什么死,没有小爷的允许,阎王爷绝对不敢收你!” 慕柯闻言一愣,心中微动,没有想到顾九绵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们两的关系不过也就那样,而且他还坑过这个财迷的银子,没想到她对于自己看淡生死无所谓的态度会如此生气。 “为什么?”慕柯转过头,闭上眼睛,薄唇微启。 “什么为什么?”本来十分生气的顾九绵听到慕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当即愣在了原地,一脸疑惑地看向慕柯。 空气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就在顾九绵都以为慕柯睡着了的时候,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叹息:“没什么。” 慕柯本来是想问顾九绵为什么要这么帮他的,他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花费这样的心思,但是旋即想到顾九绵的性子,要是自己真的问出口了,从顾九绵嘴里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顾九绵被慕柯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是被慕柯莫名其妙的这一问,她方才心中的悲伤当然无存,有的只是一定要找到春羽丹帮慕柯解毒的决心。 她不再看向慕柯,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开始计划着南羌之行。 慕柯察觉到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消失了,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瞬间觉得空落落的。 过了约莫一刻钟,灵槐将所有的银针都收了起来,慕柯也起身将衣服重新系好,走到顾九绵对面坐下。 看着一眼不发只是安静坐着想事情的顾九绵,慕柯一时间有些不适宜,想了想,开口问:“书院不是马上要封闭了吗,你要如何出去?” “嗯?已经好了?”正在沉思的顾九绵骤然听到慕柯的声音微微一愣,她刚刚在想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慕柯这边的情况。 慕柯见状眉头微蹙,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怎么样了?”这话是顾九绵问灵槐的。 “慕夫子的情况暂时比较稳定,灼魂的毒基本可以控制,至少在主子你回来之前是不会复发的,但是……”说到这里,灵槐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慕柯,又看了一眼顾九绵。 “嗯?但是什么?”顾九绵蹙眉。 “但是,灼魂不会提前发作的前提是,慕夫子体内的子母蛊不会发作。”灵槐面露难色。 顾九绵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慕柯,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这才问灵槐:“有办法压制吗?”没有直接问而是先看慕柯的原因是上次她在慕柯面前提起子母蛊受到的待遇可不太好,所以这次她有必要提前确认一下慕柯的态度。 灵槐咬了咬嘴唇,微微摇头,说:“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比较好的办法。” 顾九绵的眉头皱得更死了:“什么叫没有比较好的办法,也就是有办法?” 灵槐小脸一皱,有些纠结,她是查到一个偏方,据说可以压制世间一切蛊毒,但是那样做的风险极大,而且依照慕夫子如今的身体,怕是经受不住那样的治疗方法。 顾九绵一看灵槐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是有办法,但是估计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否则她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说出来:“先说出来看看。” 灵槐看了一眼顾九绵,对上那双认真的眸子,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我最近看到一个偏方,说是以毒攻毒,就是先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然后让人服下安魂草,以此让蛊虫也进入一个假死状态,可以暂时安静一段时间,但是这种方法风险极高,且不说慕夫子现在的身子亏空得厉害,根本难以承受住安魂草的药性,最主要的是这也仅仅是我看到的一个偏方,从来没有人试过,我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 灵槐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完了,说完了之后屋内又陷入了一阵十分诡异的安静,顾九绵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倒是慕柯神色淡淡,仿佛她们在讨论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顾九绵表示对于慕柯这样佛系的态度已经习惯了,要是再因为他这样而让自己生气那她就未免有些太不明智了,她现在是想明白了,慕柯其实表面上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但是他一定还是想努力活下去的,否则早再灼魂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他就可以选择自我了断,而不是月月忍受着如坠岩浆般的非人的折磨强撑到现在。 “你怎么看?”顾九绵问慕柯。 “此法虽然凶险,但未尝不可一试。”慕柯淡淡道。 顾九绵好看的眉头皱起,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慕柯说:“不行,这个方法谁也没有用过,风险太大了,不能用。” 随后她便转头对灵槐说:“你回去再查查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医术,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此法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对他使用。” 灵槐听着自家主子毫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一番话,又看向一旁眉头微蹙的慕夫子,一阵无语,主子啊,你自己心里怕是早就决定好了吧,何必再问人家慕夫子的意见。 不过这些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当即应声道:“是,少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出发前夕 “我倒是觉得试一试也无妨,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受得住。”慕柯说。 “受得住个屁。”顾九绵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这是我的人,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慕柯眉头微蹙,看向顾九绵的眸子里满是深意,见她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顾九绵的安排。 顾九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 从竹园回到住处,顾九绵发现江轩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云子,灵槐姑娘,你们回来了。”江轩见二人回来了,连忙站起身来。 “嗯。”顾九绵点点头,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问江轩:“伯母怎么样了?” 江轩一愣,没有想到顾九绵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一切都好,还要多谢灵槐姑娘开的药。”说着江轩朝灵槐温和一笑,拱手作揖。 “举手之劳,不用谢。”灵槐笑道。 “来的这么早,沈入怀他知道你来找我吗?”顾九绵问。 “不知道,我猜你应该不会想让他知道。” 顾九绵点头,她确实也是这个意思。 “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顾九绵一脸严肃道。 江轩见顾九绵严肃的模样,也不禁坐直了几分,说:“嗯,你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要离开书院一个月……” “什么!”顾九绵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轩惊声打断,然后在收到顾九绵不赞同的眼神后,江轩又压低了声音问:“云子,你要去哪里?”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帮我在这一个月里帮我稳住沈入怀和书院里的人,不让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就好了。” 江轩见顾九绵的神情不似在跟他开玩笑,当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说:“好,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这样……”顾九绵凑到江轩耳边将她离开这一段时间的计划安排都跟江轩说了一遍。 江轩听完眉头皱得死死的,看着顾九绵有些为难。 “怎么?有困难?”顾九绵见江轩面露难色问。 ”没有!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江轩当即拍胸脯保证,跟在云子身边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让自己帮忙做事,而且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云子一定是相信他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所以他一定不能让云子失望! “那就好,这件事情一定要记得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在江轩的印象里,顾九绵一只都是一个十分自信,整天嘻嘻哈哈像是没有烦恼的少年,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他还从来没有看见顾九绵如此严肃的时候:“嗯,我知道,你放心。” 顾九绵看着江轩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心中微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该把江轩牵扯进这件事情来,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选择相信江轩,希望他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 送走了江轩,顾九绵将温骨叫了出来。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顾九绵问。 “你小时候走丢过,你娘将你找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小男孩回来,而那个男孩应该就是苏苍歌。”温骨依然木着一张脸,淡淡道。 听完温骨的话顾九绵忽然脑中传来一阵刺痛,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画面中有一两个男孩,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是原主小时候,而大的那个顾九绵觉得有些眼熟。 她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想要看清楚那个大一点的小男孩究竟长什么模样,可是回想了半天,她的脑子确实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温骨看着顾九绵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眸光微动。 顾九绵睁开眼睛,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我好像想起了了什么,可是再一想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刚刚脑中闪过的那个大一点的小男孩应该就是苏苍歌了。 这么说她小时候和苏苍歌真的是认识的,她虽然一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现在听到温骨这么说还是感到微微有些惊讶。 “他在我们府上住了多长时间?”顾九绵又问。 “一个月左右。”温骨回答。 这么长时间?顾九绵蹙眉,对于苏苍歌小时候居然在丞相府住过一个月的时间感到十分不解,他不是安宸王府的独子吗?按理说不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吗?为什么会任由他在丞相府住了一个月也没有人找他回去?这不符合常理啊。 “安宸王府的人不管?”顾九绵看向温骨。 “据说王府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顾九绵好看的眉头皱得更死了,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对劲,就算王府的人都以为苏苍歌死了,那苏苍歌自己为什么不主动回王府而是要在丞相府住一个月,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府有人想害他,他不敢回去,又或者说,他的“死”就是王府里的某一个刻意安排的…… 想到这里顾九绵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没有想到表面上看上去威风凛凛光鲜亮丽的少年将军,小时候居然也曾经历过那样黑暗的日子,她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时候苏苍歌也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吧…… “你家公子在吗?”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是苏苍歌。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顾九绵给温骨使了一个眼色,温骨当即消失在原地,顾九绵推门出去果然是苏苍歌在院中,见她出来正对她笑得温和。 顾九绵现在已经能确定苏苍歌之前说的那个小孩子就是原主小时候,现在看到苏苍歌对她笑得一脸宠溺,心里一个咯噔,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既然苏苍歌小时候和她生活过一个月,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顾九绵的眸光微沉。 苏苍歌见顾九绵表情不对,当即一愣,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哈哈,没什么,在想事情,一时走神了而已。”顾九绵笑着打着哈哈,一边说一边示意苏苍歌进屋。 苏苍歌狐疑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小云朵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顾九绵让福生去看茶,自己则是进屋关上了房门,在苏苍歌对面坐了下来。 “有事情跟我说?”苏苍歌看着顾九绵问。 顾九绵抬眼看了一眼苏苍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问苏苍歌。 苏苍歌一见顾九绵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有事情要跟自己说,当即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好了,怎么?跟你深哥还见外?”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顾九绵蹙眉,思索了片刻,还是开口问:“深哥,我们……是不是小时候就认识。” 苏苍歌眼中划过一道亮光,没想到顾九绵会突然这么问,小云朵这是已经想起来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苏苍歌没有立刻回答顾九绵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顾九绵见苏苍歌回避了她的问题一时有些不解,如果他们真的是小时候就认识而且感情还不错,听到自己的问题苏苍歌应该会直接回答她才对啊。 “就是最近脑子里总是会闪过一些画面,是两个小男孩,一个四五岁,一个岁。”顾九绵一边说着,一边关注着苏苍歌面上的表情。 “你都想起来了?!”苏苍歌闻言当即有些惊喜地抓住了顾九绵的手说。 顾九绵一惊,看着自己被苏苍歌抓住的手愣住了。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怔愣的表情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当即松开顾九绵的手:“抱歉。”他心心念念了七年的人儿如今终于想起了他,他怎么能不激动! 顾九绵将手收回来,一时觉得有些头疼,苏苍歌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着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垂下眼眸,看着刚刚被苏苍歌抓过的手,淡淡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还没有完全记起来。” 苏苍歌感觉到顾九绵语气中明显带了一层淡淡的疏离,眸光一暗,是他太心急了吗? “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苏苍歌敛下心中黯然,看向顾九绵笑得一脸温和。 顾九绵闻言一愣,没有想到苏苍歌会这样说,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对苏苍歌说出他认错人时,他眼中的忧伤,他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记起来才是…… “深哥,我想知道,关于我的小时候你了解多少?”顾九绵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苏苍歌。 “你小时候啊,你小时候可皮了,三天两头要被阑姨打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说着苏苍歌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眼中盛满了怀恋。 顾九绵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苏苍歌说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说到有趣的地方的时候也会跟附和跟着笑。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欢喜与宠溺,忽然有些羡慕原主了,那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谊一定很美好吧。 忽然,她心中之前的疑问有了答案,苏苍歌一定是知道她其实是女孩子这件事情吧,不然怎么会在说起她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呢? 可惜……她不是原主,她并不是那个陪苏苍歌度过人生中黑暗时期的那个小女孩,所以苏苍歌对原主的一腔深情她注定要辜负的。 “哈哈哈,原来我小时候是这样的啊,我都不记得了。”听完苏苍歌的话,顾九绵笑着说。 “嗯,真怀念那个时候啊。”苏苍歌眼中满是怀念。 顾九绵别开眼,不敢再去看苏苍歌的眼睛,看向窗外说:“害,怀念那时候干啥,都过去了,咱们还是要活在当下的好。” 都过去了? 苏苍歌闻言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云朵似乎不是很想提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想到这,苏苍歌心脏微微刺痛,小云朵不是已经回想起来一些了吗,他也跟她讲了这么多,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都过去了。”苏苍歌低下头,嘴角的笑有些苦涩,小云朵,对于你来说,那些也许都已经过去了,可是于我而言,那些却是我人生中最熠熠生辉的存在。 顾九绵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到苏苍歌身上的情绪变化,她刚刚那句都过去了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相信苏苍歌是个聪明人,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空气中的气压一时有些低,顾九绵觉得有些不自在。 “对了深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顾九绵连忙岔开话题。 “嗯,我是来告诉你准备一下,明日丑时我们出发。”苏苍歌敛下心中思绪,再次抬头时脸上又挂上了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只是那双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这么快?”顾九绵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也不多了,当即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这边安排好的。” “嗯。”苏苍歌点头,随后起身说,“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明日丑时南边城门见。” “好,我送你。” “不用了,你好好准备准备吧,此去南羌或许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凶险。”苏苍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九绵看着苏苍歌略带落寞的背影,眸光明暗交杂,对不起了,只可惜我并不是她……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他不是傻子,顾九绵的疏离他不是感觉不到,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顾九绵,所以他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这样再日后的相处中两个人才不会觉得尴尬。 顾九绵一直看着苏苍歌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这才叹了一口气,将福生叫进了屋。 “我要离开书院一个月。”看着福生惊讶的表情,顾九绵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打断他,“不准问我去哪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发 福生撇撇嘴,哀怨地看着顾九绵,少爷又要丢下他一个人。 顾九绵全当没有看到福生的小表情,而是接着说:“这一个月你就呆在这个院子里哪也不许去,要是老爷子问起来你就说我跟苏世子出去训练去了,不管谁来都这样说,懂了吗?” 福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委屈巴巴的问:“少爷你到底要去哪啊,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带你干什么,你除了会吃还会干什么。”顾九绵没好气道,福生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斯,跟着她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少爷……” “好了,今晚我就走,你就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福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九绵直接打断。 “要是被老爷子发现了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然后卖到小倌馆里,让你去伺候那些彪形大汉,我听说他们最喜欢你这样的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小胖子了……”顾九绵凑到福生跟前,阴恻恻道。 福生吓得当即噤了声,一双黑葡萄般的圆溜溜的眼里已经开始泛起了泪光,呜呜呜,少爷怎么这样啊…… 顾九绵也不管福生,转身直接进门开始收拾行礼了。 …… 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夜虫低鸣,几许繁星陪伴着闪烁的冷月。 顾九绵见时辰差不多了,拿上行礼,叫上温骨,二人悄无声息地从书院翻了出去,直奔南边城门而去。 夜晚的京都十分安静,仿佛整个大地都在沉睡。透过薄薄的云层,月光洒在了道路上,替代了那万家烟火,和温骨走在寂静的京都大街上,看着朦胧的夜色,顾九绵的心一下子变得十分平静,脚下的步子也忍不住慢了下来,从前世的枪林弹雨的暗杀生活,到现在看似安宁舒逸实则暗处危机四伏的生活,顾九绵觉得她好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宁静的时候了…… 温骨见状,看了一眼月色,虽然不解顾九绵为何忽然慢了下来,但是也下意识跟着放慢了步伐,反正距离丑时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就算这样走过去也不会迟到。 …… 竹园,夜色笼罩下的小院,亮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烛光,窗户上映着两个人影,一个伏案而坐,一个对案而立。 “主子,顾公子已经离开书院了。”幸川对着案前一袭黑衣,戴着半张黑玉面具的慕柯说,哦不,现在他应该是凛夜。 “嗯,走吧。”凛夜淡淡点头,将手中的毛笔放到一旁的笔架上,起身出门。 …… 顾九绵和温骨就这样一路上悠哉悠哉地晃到了南边城门。 苏苍歌和风岩已经在城门外等着了。 顾九绵老远就看到苏苍歌一袭黑色劲装负手而立,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还没有到丑时,也不知道苏苍歌等了多久了,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跑过去:“深哥,你什么时候到的,等久了吧。” 苏苍歌动静转过身来,笑着说:“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 一旁的风岩听自家主子这么说气愤地瞪着顾九绵,毫不掩饰地将不满写在了脸上,世子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了,这个顾九绵居然现在才来,世子也是,居然说刚到不久,这个顾九绵不就是一个废物草包,他真想不明白世子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个累赘在身边。 顾九绵察觉到风岩仇视的目光,眉头微蹙,不解地瞥了一眼风岩,如果她没记错,她好像是第一次见苏苍歌的这个手下吧,这连话也没说过呢,对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她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毕竟她又不是银子,做不到让人人都喜欢。 风岩察觉到顾九绵眼中的无视,眼中的轻视更甚。 跟在顾九绵身后的温骨也察觉到了风岩对他们的不待见,当即眸光一沉,看向风岩的目光也不禁带上了几分警惕。 温骨的眼神毫不加掩饰,风岩自然能察觉到,这是才注意到原来顾九绵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风岩对上温骨那双毫无感情冰冷的眼神,心中不禁一紧,这人身上好重的杀气,再从他身上冷冽的气势来看,此人应该是个杀手吧,可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甘愿跟在顾九绵这样一个草包废物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着谁。 顾九绵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太对,冷冷地瞥了一眼风岩,然后对温骨说:“我们出发吧。” 说完就走到一旁苏苍歌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两匹马旁边。 苏苍歌也自然看到了风岩脸上的挑衅,当即眸色一沉,语含警告:“风岩。” 风岩看向苏苍歌,有些不情愿,走到他身后,低低的唤了声:“主子。” “做自己该做的事。”苏苍歌压低了声音道。 风岩当然明白苏苍歌的意思,做自己该做的,也就是说不该做的就不要做,就比如说刚刚挑衅顾九绵身边的人,虽然心中仍然十分不情愿,但是风岩还是应声道:“属下知错。” “走吧。”说着就走到顾九绵身边说:“咱们剩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就不坐马车了,直接骑马去会比较快,你受得了吗?” 顾九绵自然明白他们时间紧急,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当即笑道:“放心吧,我没问题。” 苏苍歌也回以一笑,然后给风岩使了个眼色,风岩不情不愿地拿了两个黑纱斗笠过来,递给了苏苍歌。 苏苍歌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没有错过风岩眼中的不满,眉头微蹙,他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之前不同他计较是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顾九绵,风岩就是其中一个,他可以理解风岩对顾九绵的偏见,所以他之前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在他说过了之后,风岩以后还是这样的态度,那么他也就没必要跟在自己的身边了。 风岩察觉到苏苍歌眼中的不悦,心里一惊,糟糕,惹得主子不快了,当即低下头,对顾九绵的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顾公子,为了不被人认出来,还委屈你们暂时先带上这个。” 顾九绵眉头一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风岩会这样,但是还是伸手将黑纱斗笠接了过来,递了一个给温骨,然后又对风岩说了句:“谢了。” “深哥,时间不等人,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顾九绵直接翻身上马。 “嗯。”苏苍歌点头,随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风岩也翻身上马。 风岩自知理亏,也快速跟了上去。 “驾——驾——”马蹄声随之响起,东禾京都南门外四道黑影绝尘而去。 南城门城墙之上,两个黑衣人站在上方看着四人离去的方向,正是凛夜跟千俞,幸川还要留在书院里替慕柯这个身份继续打掩护。 凛夜站在城门之上看着顾九绵绝尘而去的背影,眸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我们也该走了。”千俞见时辰不早了,看着还在发呆的主子不禁提醒道。 凛夜回过神来,转身下了城楼:“走吧。” 远处顾九绵忽然勒马停了下来,看向城门的方向,正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眉头微蹙,待想要再仔细一看时,城楼上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苏苍歌见顾九绵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城门的方向,疑惑地问。 “没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顾九绵摇了摇头,对苏苍歌说:“我们走吧。”应该是她看错了吧,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出现在城楼上。 苏苍歌下意识地往城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虽然心中十分疑惑顾九绵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既然顾九绵不说,他也不会去追问,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己。 …… 京都城内。 偌大的皇宫如同蛰伏在黑夜里的猛兽一般,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虽然皇宫内多处地方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本应是万籁俱寂的时候,皇宫一角,也就是冷宫,依然有人不停地在咿咿呀呀,敲敲打打,从外面听起来,里面就好像有一个热闹的集市一般,有悲惨的哭喊声,有疯魔的大笑声,有婉转的歌声,还有女人的咒骂声。 不过这热闹的一切,在寂静的皇宫内现得异常诡异,女人们的声音听着也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守在宫门外的两个侍卫对于这种情况虽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咒骂着里面的“疯女人”们。 冷宫一角,不同于冷宫其他地方的阴暗“热闹”,角落里的房屋内闪着暖暖的烛光,屋内屋外都安静地不像话,一个人影倒影在窗户上,在几近无人的冷宫显得十分突兀。 屋内,人影正是姜培风,他坐在挂着紫色纱幔,梨花木雕的床上,手上拿着两截断裂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石簪,眼中满是深深的眷恋…… “玥儿,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姜培风看着眼前明媚如风的少女,笑得一脸温柔。 少女一脸娇羞,看着姜培风,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什么东西呀?” “你看。”姜培风从身后拿出一只白玉石簪,递到岑玥面前。 白玉簪子看上去色泽十分水润,但是上面的雕花却看起来略显拙劣,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残次品一般。 岑玥看着那支簪子脸上满是不解地看向姜培风:“南哥,这是?” 姜培风耳根子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楞头小伙子一样挠了挠后脑勺,说:“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次雕刻,不是特别好,你别介意。” 岑玥看着眼前的大男孩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姜培风一愣,看着笑得前仰后合和少女十分不解,她不会是在嘲笑自己的手工吧? 这样想着,姜培风脸涨的通红,当即失望地收回了手,脸上满是沮丧,淡淡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诶,哪有送出去还要收回去的道理。”岑玥见状立马将簪子从姜培风手中一把夺过,一脸傲娇地说:“谁说我不喜欢了!” “啊?”姜培风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刚刚不是还在笑话自己吗?怎么这会又说喜欢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不用安慰我。” 岑玥看着闹小情绪的姜培风,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踮起脚尖轻轻地在姜培风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哎呀,呆子。” 说着红着一张鹅蛋小脸扑进了姜培风的怀里:“我是真的很喜欢,谢谢你南哥。” 姜培风只觉得一具软软的身子装进了自己的怀里,浑身一僵,低头看着少女毛茸茸的脑袋,隐约可见她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的脸蛋,心中抑制不住地漫上了一阵欢喜,当即抬手紧紧地将少女拥在怀里,问:“只是喜欢簪子吗?” 岑玥呼吸一窒,没有想到刚刚还像个呆子一样的男子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当即脸烧的更厉害了,怕是比那天边的夕阳还要红上几分。 “嗯?”良久没有听到少女的回应,姜培风从鼻腔发出一道声音。 少女的脸紧紧地贴在姜培风的胸膛上,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感受着他胸腔低低的震鸣,低低道:“也喜欢……做簪子的人。” “哈哈哈——”姜培风闻言当即爽朗地笑出了声,低头吻上了少女的发丝,声音低沉道:“我也喜欢戴簪子的人。” ……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姜培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掌心因为用力而被簪子戳红的印记,眸光微动,一时有些怔愣,他试图将两截簪子拼凑在一起,但却怎么也拼不好,似乎总是有哪里对不上,在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他最终有些颓然地将簪子放下,簪子……断了,就像他和玥儿……也断了…… 他看向窗外,夜色低垂,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细碎的嘈杂声,眸光逐渐幽深。 第一百五十章 到达拈花城 无名道路上。 在驱马狂奔了近两个时辰之后,南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光线很柔和,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红霞的范围逐渐扩大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红色的锦缎。乍一看,黑夜还似乎强大无边,可一眨眼,晨曦就成了深蓝色了。渐渐地,太阳露出了小半个脸,红艳艳的,好似一位美丽含羞的少女,总也不肯露出她的庐山真面目。 “好美。”顾九绵不禁慢了下来,看着天边半遮半掩的晨曦,感叹了一句。 苏苍歌也跟着慢了下来,看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在顾九绵精致的小脸上,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一般,她整个人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是天边走下来的神明少女一般,他下意识地扬起唇角也说了一句:“嗯,好美。” 顾九绵以为苏苍歌也是被眼前的美景所打动有感而发,结果没想到侧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进了苏苍歌满是温柔的双眸,当即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好美是在说自己,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 当即干笑两声说:“哈哈,是啊,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日出了。” 随后不再看苏苍歌,而是侧头看向温骨:“我们现在到哪了?” 苏苍歌哪里看不出来顾九绵是在逃避,眼中不禁划过一丝黯然,嘴角的笑也染上了苦涩的意味。 “照着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到达拈花城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调整一下。”温骨面无表情道。 “好,那我们赶紧走吧,我都饿了。”顾九绵假装没有看到苏苍歌眼里的失落,笑着说。 说完便直接驱马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而去。 “好。” 苏苍歌看着前面神彩飞扬的的顾九绵,低头自嘲一笑,随后也跟了上去。 他本来还想问顾九绵要不要休息一下,毕竟虽然她对外一直都是男子,但实际上也是一个女孩子啊,这样的女孩子本应该被他捧在手里心里好好呵护的啊…… 可是……他的小女孩好像并不想领情呢。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她就一定能够看见自己的好,即便到最后…… 不管怎么说,即便到最后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也无怨无悔,只要能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看着她笑,那也是另一种别样的幸福。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几人来到了拈花城的城门外,几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徒步走入城内。 几人在城中逛了一圈,本来想找一家客栈暂时住下,但是却都被告知客满了,即便是他们有钱也找不到地方花。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风岩因为没有房间跟一家客栈的老板吵了一架被赶出来后,现在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别急,拈花城是去南羌的必经之路,这个时候武林人士都再往南羌赶,没有地方住店也很正常,我们再去别家问问吧。”苏苍歌淡淡道,随后看向顾九绵,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顾九绵耸耸肩,说:“我无所谓,就算找不到地方,随便找个破庙凑活一晚一不是不可以。” 风岩闻言当即用怀疑的看着顾九绵,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顾九绵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样,就顾九绵这个从小就是再蜜罐里泡大的公子哥能去睡破庙?! 顾九绵看着风岩真的觉得莫名其妙,她是长得太丑了还是怎么的,怎么这孩子对她就这么大的意见呢,不过她还是选择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再看他。 其实要是换做别的什么人,她早就上前去把他的眼珠子扣下来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不过毕竟是苏苍歌的人,而且她大概能看出来,风岩就是小孩子脾气,她估计她越是跟他计较,他就会越来劲,所以对于他这样性格的人,直接无视是最好的方法。 因为风岩站在苏苍歌的身后,所以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只是皱着眉头对顾九绵说:“走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顾九绵自然不会反驳,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几人在城中走着走着,顾九绵忽然眼尖地瞥间了一家客栈,在街道的角落里,店面看起来不是很大,上面的牌匾看起来也十分地有年代感。门口十分冷清,看起来也十分不起眼,与周围繁华热闹的街道格格不入,就像是自带了一种天然屏障一样,看起来十分突兀。 虽然奇怪为什么在闹市之中会有这样一家画风清奇的客栈,但是顾九绵一下子就被牌匾上的名字给吸引了,当即就朝那边走去。 牌匾上写着“贾客栈”,贾客栈,假客栈?有点意思。 不过虽然有意思,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还是先找个人问问好了。 她拉住了一个手里提着鸟笼的过路老大爷,指着他手里鸟笼里的鸟,笑着说:“大爷,您这鸟儿真好看,我向您打听个事儿行吗?” 大爷被顾九绵夸得哈哈一笑,随即十分自来熟地对顾九绵说:“行啊,小伙子,你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拈花城忽然来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外乡人,哦对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这十里八乡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对于大爷地热情,顾九绵觉得有些意外,这里的人都这么热情好客的吗? 顾九绵伸手指着角落里的那家客栈,问:“这里几乎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为什么那家客栈看起来那么冷清?” 没想到本来一脸笑呵呵的大爷,在顺着顾九绵手指的方向看到去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为了一脸嫌弃。 “你说那家啊,你们可千万别去,那家客栈可黑心了,跟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一家假客栈!”大爷说着说着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些愤怒。 顾九绵闻言和苏苍歌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一脸好奇地模样问大爷:“大爷,这话怎么说?” “那家客栈的掌柜也不知道事哪根筋不对劲,放着好好的银子不赚,说什么不是有缘人他概不接待,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接待过什么人。”说到这里,大爷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对顾九绵说:“有传闻说那家客栈的掌柜是吃人的,曾经有好几个想要强制住店的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人看见他们出来过,甚至那些人的家人在后面的日子也遭遇了一些十分奇怪的事情,而且那家店到了晚上还会传出很奇怪的敲打声。” “有这么邪乎?”顾九绵有些不相信,三人成虎这个道理她不是不知道,这种坊间传言最喜夸大其词了。 大爷感觉到自己说得话被质疑了,当即板着脸说:“哎哟,你可别不信,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这家店都在这里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有开张过,也不知道是怎么经营到现在的。” “我可还听说还有人说那家店闹鬼,说不定就是哪个阴魂不散的怨鬼开的也说不定。”大爷又接着补充道。 鬼开店? 大爷说得还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我看你们……”大爷看了一眼顾九绵,又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三人,在看到温骨的时候忽然改了口:“额,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我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去那家客栈的好!” 顾九绵自然没有错过大爷在看到温骨时脸上一瞬间僵硬改口的表情,抿唇偷笑,这个大爷还挺可爱的:“谢谢大爷,我们知道了。” “那好,哎哟,我还跟老李头约了逗鸟呢,要迟到了,我先走了。”忽然大爷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一拍脑门,急匆匆地就走了,走到一半又回头对着顾九绵说:“记住啊,千万别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顾九绵无奈地笑了,朝着大爷挥了挥手,说:“知道了大爷,您快去吧。” 大爷这才一溜烟窜进了人流,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这大爷人还挺好。”顾九绵低头笑着兀自嘀咕了一句,然后便抬腿朝着那家“贾客栈”走了过去。 “顾公子你要去干什么?”风岩见顾九绵走的方向正是那家“贾客栈”,当即上前一把拉住了顾九绵,有些不解地问。 “找客栈住下啊。”顾九绵皱着眉头,拂开风岩的手,一脸理所当然道。 风岩看着顾九绵理直气壮的模样,有些生气道:“你没听刚刚那个大爷说那家客栈有问题吗?” “知道啊。”顾九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又有些轻蔑地看着风岩说:“怎么,你怕了?” 风岩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九绵,说:“怕?我会怕?我们是出来干什么的顾公子心里应该清楚,还是不要自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顾九绵笑了,瞥了苏苍歌一眼,这个风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在教我做事?”顾九绵反问。 “我……” “风岩。”苏苍歌厉声喝道,打断了风岩的话,然后又带着歉意看向顾九绵说:“是我管教不周,你别介意。” 顾九绵却是摆了摆手,说:“没事深哥,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小孩子?风岩听到这话当即就炸毛了,等着顾九绵的眼里满是愤怒,他明明比顾九绵还要大上许多,怎么到她嘴里他就像是一个在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顾九绵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然后说:“本来我也不是那么想去的,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还真就要去惹一惹这个不必要的麻烦了。” 风岩闻言差点没被气得一口血直接喷出来,恨不得上去直接将顾九绵掐死,但是又看到自家面色已经黑如锅底的主子,想到之前他说的警告自己的话,还是生生将心中的气给压了下去。 顾九绵不屑的收回视线,对苏苍歌说:“深哥,你怎么看,去还是不去?” 苏苍歌看了一眼那家看上去就十分诡异的客栈,虽然心里并不是很想去趟这趟混水,但是看着顾九绵蠢蠢欲动的眼神,最终还是在风岩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说:“去看看也无妨。” 既然小云朵想去,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会陪着她一起去的,不管有什么危险,他都一定会好好的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的。 “行,那走吧。”顾九绵笑着点头,随后故意挑衅地看了一眼风岩,她不能明目张胆地收拾他还不能气气他了? 风岩真的被顾九绵那挑衅的一眼气到捶地,看着自家主子已经跟上去的背影,心中暗骂,该死,这顾九绵到底是给主子灌了什么汤,主子以前可从来不会去掺和这些事情的,不过气归气,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踏入客栈大门,店内的大堂中整齐地摆放着几张看起来十分破败的桌椅,有的甚至还结着蜘蛛网,顾九绵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抹,再看去时,手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灰了,心道,大爷还真是一点不说谎,这看起来果真像是十几年没开过张了,怎么能有这么多灰。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顾九绵眉头微皱,不会真的就像是老大爷说的那样,真真就是一家鬼客栈了吧。 “小心一点。”苏苍歌看着顾九绵毫无防备地在大堂内转悠,忍不住出声提醒,同时自己也警惕地看着四周,一旦有任何情况出现,他就会第一时间将顾九绵带出这个客栈。 温骨和风岩此刻也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 “嗯。”顾九绵头也不回地应声,然后抬头朝着二楼喊了一句:“有人吗?该出来赚钱了!” 可是等了半天,除了他们四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顾九绵再也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声音。 “没有人接待,有鬼出来接待也行啊。”顾九绵眉头微蹙,又喊了一句。 大堂内,除了苏苍歌一脸宠溺之外,其余两人都不约而同有些无语地看着顾九绵,让鬼出来接待这种话怕是也只有她说得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留下 大堂内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九绵皱着眉头不信邪地又喊了一句,结果还是没人理她。 这里不会已经倒闭荒废根本就没有人了吧? “深哥,我们走吧,这里看上去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不然,连赚钱都不积极,脑子一定有问题。”顾九绵对着苏苍歌说。 “嗯。”苏苍歌颔首。 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十分年轻且语气中满是不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柜台后面传了出来。 “你脑子才有问题,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不知道扰人清梦死爹娘吗?” 众人寻声望去,之间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伸着懒腰,从柜台下面冒了出来,满脸写着不耐烦。 苏苍歌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当即走到顾九绵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眉头微蹙眸中满是警惕,他刚刚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少年,此人一定不简单。 温骨和风岩同样是一脸警惕,风岩更是已经将手放在了随身携带的佩剑上。 少年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几人,正好瞧见了风岩握紧剑柄的手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煞气的温骨,当即挑眉邪魅一笑:“哟,怎么,来砸场子啊?” 顾九绵心中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感到十分好奇,给了苏苍歌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般,从苏苍歌身后走出去,看着唇红齿白,眼中满是不羁的少年,问:“你是谁,躲在那里做什么?” “我是谁?你在问我吗?”白衣少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顾九绵先是环顾了一下大堂,然后又看向白衣少年,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说:“难不成我在问鬼啊?” 白衣少年一愣,看向顾九绵,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眸子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光芒,这还是个小女娃啊。 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感觉他的目光能够裸地将自己看穿一般。 她对上白衣少年的目光,却发现对方的双目虽然十分澄澈,就像是一汪清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单纯大男孩,可是实际上在他的眼底深处,却藏着顾九绵根本无法看穿的暗沉。 白衣少年见顾九绵居然能够同他对视这么久,眼中的兴味更浓,这个小妮子还挺有意思的嘛,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苏苍歌和温骨,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心道,哟,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来的都是一些厉害角色啊,至于风岩,他只是轻轻瞟了一眼便直接将他掠过了。 看了一圈后,他收回视线,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对顾九绵说:“哦,你问鬼啊,那可巧了,我这大堂里面可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哦。”说着语气中还染上了几分森寒。 这时一阵阴风恰好吹过,客栈的大门“哐”地一声直接被关上了,还有不少灰尘簌簌落下。 除了顾九绵,其余三人看向白衣少年的眸子中警惕更甚了。 顾九绵看着笑得一脸邪魅的白衣少年,配上他那阴森森的语气和表情,别说还真又那么点阴森恐怖的意味,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真的会就这样被吓住,但是顾九绵是谁啊,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鬼,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孤魂野鬼,所以自然是一点都不害怕。 白衣少年看着顾九绵十分淡定的模样,心中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你就不怕?” “怕?”顾九绵嗤笑一声,随后脸色一沉,用更加阴森的语气对白衣少年说:“我自己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啊。” 白衣少年没想到顾九绵会是这个反应,当即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女娃娃可真有意思!” 顾九绵闻言心中一个咯噔,暗道糟糕,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眼中快速划过一道杀意,但是余光见温骨和风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白衣少年在说什么,便垂下眸子,敛下眼中的杀意,若是自己现在动手反而会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苏苍歌漂亮的桃花眼中也快速划过一道杀意,这个人竟然知道小云朵的真实身份,留不得! 温骨和风岩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白衣少年,不知道他在说谁,因为这个屋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女娃娃吧。 看着白衣少年说得一脸认真的模样,风岩有些怀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人不会是真的在跟鬼魂说话吧,这么想着,风岩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顾九绵现在心里有些乱,没有去管其他三人的想法和目光,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一副嘲弄的表情对白衣少年冷哼一声道:“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是个疯子,现在看来确实疯得不清,竟是连男女也分辨不出来了。” “诶!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白衣少年听完顾九绵的话忽然就炸毛了。 “是我表述的不够清楚吗?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儿,你在说谁女娃娃呢?”顾九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衣少年。 “难道不是你吗?老夫是绝对不会看错的!”白衣少年摆摆手,直呼不可能。 温骨疑惑地看向顾九绵,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女人? 风岩则是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有点不够用了,顾九绵是女人?这是什么情况? 他当即指着顾九绵对白衣少年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怎么可能是女人!” “你!”接二连三地被质疑,白衣少年觉得十分生气,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语,又看向顾九绵,一副我真相了的表情说:“哦——,我知道了,他们恐怕都还不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顾九绵虽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她听不懂他说话的表情。 “你究竟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苏苍歌厉声喝道。 “诶,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老夫真的没有骗你们啊!”白衣少年再次被质疑,十分无奈。 顾九绵听到白衣少年的称呼觉得十分疑惑,明明看起来还没有她看起来年纪大,怎么会用老夫称呼自己,她上前按住苏苍歌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白衣少年说:“一口一个老夫,你看起来恐怕还没有我的年纪大吧?” “哼,无知笑而,老夫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白衣少年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顾九绵和苏苍歌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道诧异,她的爷爷今年少说有六十了,这个看起来唇红齿白,皮肤细腻有光泽的人能有六十岁? “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儿!我当你爷爷差不多,你在这骗鬼呢!”风岩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自己的不相信。 “风岩!”苏苍歌厉声喝止风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风岩已经将话全部都说出去了。 白衣少年似乎被风岩的话给触怒了,眼神一愣,左手指尖微动:“哼,不懂礼貌的东西,不会说话你的嘴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风岩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却感觉自己的脖子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痛,然后他的喉咙便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眸子,看向白衣少年,随后又看向自家主子,指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呜”地努力地想要表达着什么。 苏苍歌见风岩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想到刚刚白衣少年说的风岩的嘴没有留下的必要,那就一定是这个白衣少年干的好事。 顾九绵见风岩忽然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心中感到十分惊讶,毕竟这个少年能够在他们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就对风岩动手,实力定是不可小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风岩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的模样,心里居然莫名觉得有些解气。 而苏苍歌的表情则是越发严肃,看向白衣少年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他安静一会,不懂得尊老爱幼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哦!”白衣少年从柜台后面拉出一把椅子,懒散地坐了下来。 苏苍歌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眼中的杀意更甚,这个人不仅能够一眼就看穿小云朵的真实身份,现在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风岩下了手,这样的人简直是深不可测,若是让他活着离开这里,让他将小云朵身份的事情穿了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顾九绵感觉到了苏苍歌身上的气势变化,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现在不适合动手,于是她连忙抬手轻轻地在他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苏苍歌一怔,看向顾九绵,见她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握紧的拳头下意识松了松。 顾九绵方才仔细想了想,这个白衣少年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就从他刚刚不动声色地就将风岩弄哑了这些事情来看,他完全可以同样悄无声息地将他们三个也弄哑,甚至是弄死,但是他并没有,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 而且这样一个桀骜不驯,仇恨值被拉满的人,能够在作为交通枢纽的拈花城中屹立不倒十几年,没点本事是做不到的。 “既然你的年龄可以当我的爷爷,那我就冒昧尊称你一声前辈吧。”顾九绵忽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着白衣少年笑道。 风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这个顾九绵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对这个疯子态度这么好! 顾九绵没有理会他,因为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此次出行本来就是偷摸着出来的,不宜张扬,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去招惹一个这样的麻烦。 风岩要是知道顾九绵心里的想法估计能被气地吐血,到底是谁执意要走进这家客栈的啊,惹上麻烦的难道不是你顾九绵吗?! 温骨和苏苍歌虽然对于顾九绵的行为也表示十分不解,但是都没有吭声,因为顾九绵无论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是支持的,一个是属下对上司的绝对服从,另一个则是完完全全的宠溺。 白衣少年本来正傲娇地侧头翘着二郎腿,听闻顾九绵这一句话当即将二郎腿放下来,饶有兴致地对顾九绵说:“你这娃娃有意思,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 然后他又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大堂内的其余三人,说:“以前像你们这样冒然闯进来的,都被我拖到后院种花了,今个儿我心情好,可以放过你们,你们走吧!” “你休想!”苏苍歌当即走到顾九绵身旁,一把抓住顾九绵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温骨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满脸煞气地往顾九绵面前一站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顾九绵站在自己面前,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两个男人,一时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你觉得你们能留得住她?”白衣少年却是勾起唇角,邪魅一笑,看向苏苍歌和温骨的眼中满是不屑。 “大可一试。”苏苍歌沉着一张脸,毫不示弱地说。 “你们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想的?”白衣少年也不恼,而是对着他们身后的顾九绵努了努嘴说。 他刚刚算是看明白了,除了那个看起来有一股贵族将相之气的男子,其余的一个看起来像是杀手和随从的两个人能并不知道这个小女娃的身份,而这个小女娃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刚刚眼里的意味已经给小女娃传达地很明显了,不留下来,他就将她的真实身份说出去,所以他有绝对的自信,这小妮子一定会留下来。 顾九绵闻言,微微蹙眉,虽然被那个自称可以当她爷爷的白衣少年给威胁了心中十分不爽,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最终还是轻轻将二人推开,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对三人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要单独跟这位前辈说说。”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赌不起 对于顾九绵的决定,温骨听了没有说话,眉头微蹙,看了一眼白衣少年又看了一眼顾九绵,留下一句:“有事叫我。”便径直拉开客栈大门走了出去。 顾九绵又看向苏苍歌,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苏苍歌却是对于顾九绵的决定表示十分不解,站在原地没有动,定定地看着顾九绵:“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顾九绵看着眼前固执地像孩子一样的苏苍歌一时有些头疼,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担心自己。 “你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就跟他说几句话就出来,很快的。”顾九绵对苏苍歌说,见苏苍歌没有说话,又补充了一句:“相信我好吗?” 苏苍歌好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担忧,不是他不相信顾九绵,而是这个人实在太过高深莫测,他真的不放心让小云朵单独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他下意识看向白衣少年,少年嘴角噙笑,明明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可却偏偏给人一种祸世妖孽的感觉。 白衣少年对上苏苍歌的眸子,嘴角的笑意咧得更大了,眼中的得已不言而喻,你看吧,不是我不放她走,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的。 苏苍歌见状,刚刚松下的拳头又下意识地捏紧。 顾九绵自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气氛不对劲,当即一边伸手推苏苍歌,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如果他真的对我动手,我有办法让他比我先死。”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在她话落的时候嘴角微微勾了勾。 “可……” “行了,别可是了,听我的。”苏苍歌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顾九绵打断了。 说着顾九绵就不给苏苍歌任何说话的机会,把他往屋外推。 苏苍歌虽然一点也不想将顾九绵一个人留下,但是最终还是在顾九绵的催促下走出了客栈大门。 顾九绵在苏苍歌出去的一瞬间就将客栈大门关上了,隔绝了门外的视线。 一转身,就看到风岩一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看着她,像是震惊,像是不解,又像是愤怒。 对于风岩顾九绵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当即不耐烦道:“你怎么还在这?” “呜呜呜。”我怎么还在这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给我出去的机会了吗? 顾九绵虽然听不懂风岩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能猜个大概,当即将人拉过来,把门打开一脚踹了出去。 风岩没有想到顾九绵会这么粗鲁,不设防被这么踹了一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待他站定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对着已经被关上的客栈大门“呜呜呜呜”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街上许多行人的关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了。 “你看那几个人,居然活着从那家客栈出来了。” “是啊,不过活着又怎么样,还不是疯了。”一个路人努了努嘴,示意他身边的人看那个正在对着客栈大门“呜呜呜”个不停的人。 “唉,刚刚已经有人提醒过他们不要去了,他们还偏要去,你说这些人是何必呢?”又一个路人叹了口气,摇头道。 …… 苏苍歌不是没有听到周围人对他们的议论,不过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在担忧小云朵的安全,这些旁人的闲言碎语他自然不会理会,至于风岩……着实有些不知道规矩了。 “风岩。”苏苍歌低低地喝了一声。 风岩整个人一僵,顿时安静了下来,低头走到苏苍歌身后认错。 苏苍歌只是皱眉瞥了他一眼便没有再管他,而是把目光死死地放在客栈紧闭的大门上,一旦里面传来任何不对劲的声音他就会立刻冲进去。 屋内,大堂内如今只剩下了白衣少年和顾九绵两个人。 顾九绵兀自找了一张凳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坐了上去,对白衣少年说:“谈谈?” 白衣少年看着顾九绵泰然自若的模样,眸光微动,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还能如此平静的人,从前那些人可都是吓得屁滚尿流的,他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敢一个人留下来,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吗?你应该清楚,我既然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对那个小下属动手,也能对你同样如此。” “你觉得我有的选吗?”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这个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吧,难道不是他威胁自己留下来的? 白衣少年一愣,旋即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好像确实是这样,这小妮子根本就没得选。顾九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再说了,你能对我下手,我未尝就不可以。” 白衣少年闻言看向顾九绵的眸子闪了闪,眼中的兴味更加浓郁,不过他没有过多与顾九绵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问:“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又为什么要将你留下来吗?” “你难道不是正打算告诉我吗?”顾九绵看着白衣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白衣少年脸色一僵,这孩子会不会聊天,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她这样说话要让他怎么接。 “你这小破孩儿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的?”白衣少年有些炸毛。 “嗯?”顾九绵一脸无辜,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 白衣少年见顾九绵故意跟他装傻充愣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堵得他有些难受。 算了,正事要紧,白衣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叫叶泽,让你留下来是因为你手腕上的东西。” 其实他从顾九绵踏入这家客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那支银镯子,还有顾九绵那双灵动的眸子让他觉得分外熟悉,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对他们几人动手,让顾九绵单独留下来的原因,要是换作旁人在他的地盘上大呼小叫,他早就将他们拖去后院做花肥了。 她手腕上的东西?顾九绵抬起自己的手腕,发现上面只有一支原主母亲曾经留下来的那支银镯子,顾九绵眸光一闪,难道这个叶泽,认识这支镯子?那他是不是就有可能认识原主的母亲? 顾九绵敛眸不让叶泽看到她的眼神微动,再次抬头时,面上已是一副疑惑的模样指着自己手上的银镯子对叶泽说:“你说这个?” “嗯,这个东西你哪来的?”叶泽此刻脸上已经没有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笑,而是一副让顾九绵感到十分意外的严肃模样。 顾九绵从叶泽严肃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刚刚还有一种可能她没有想到,万一这个人是原主母亲的仇人呢? “这个是我捡的,瞧着挺别致就留着了。”顾九绵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没想到,顾九绵的话音刚落,便感觉自己的左边小腿一疼,整个左腿瞬间失去了知觉。,因为没有想到叶泽会突然对她动手,所以顾九绵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接着她就听到叶泽站起来用带着怒意的声音说:“胡说,这东西她可从来都不离身的,快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九绵心中暗道糟糕,这么生气,该不会真的是原主母亲的仇人吧,她这是什么神仙运气,这也能被她遇上,真是见了鬼了。 但是顾九绵虽然心中对于叶泽这个人感到十分忌惮,但是还是一脸真诚地说:“真的是我捡的。” 随着顾九绵的话音落下,叶泽的脸色更黑了:“你再胡说!” 随后顾九绵感觉到自己的右腿一疼,随之也是去了知觉,她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还不说实话?”叶泽阴沉着脸说。 此刻顾九绵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最近这是怎么了,之前被黒达格弄得一身狼狈就算了,她可以自我安慰这只是个意外,如今又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搞成现在这模样,难这让曾经在现代叱诧风云的杀手有些接受不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顾九绵盯着叶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只要他敢靠近自己,她就有办法收拾他。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叶泽冷笑一声,又坐回凳子上,看着顾九绵满脸不屑,“怎么?在等我碰你?收起你手里的银针吧,我在玩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还奈何不了我。” 顾九绵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叶泽看穿了,她直接大方地将指尖的银针亮了出来,既然已经被他看穿了,自己再藏着掖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没想到这个人的实力如此强悍。 不过顾九绵倒也没有惊慌,反倒是挑眉看向叶泽:“你就不怕我叫他们进来?我一个人也许奈何不了你,可是四个人你可就不一定能对付得过来了吧,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其实并不会什么武功,只是擅长使毒和暗器吧。” 叶泽一愣,因为被顾九绵说对了,他确实不会什么武功,若是将那四人叫进来他的胜算并不大,不过他相信顾九绵是不会将那几个人叫进来的,毕竟她还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呢。 叶泽勾唇一笑,自信道:“你不会,你要是想叫你早就叫了。” 顾九绵一愣,自然知道叶泽的意思,暗骂自己居然忘了自己是女儿身这个把柄还在叶泽的手上,不过就这样妥协那她就不叫顾九绵了。 她当即面上云淡风轻无所谓地笑道:“不过就是暴露一下自己的身份,比起你丢了性命来说,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不是吗?” 叶泽闻言眸光一沉,盯着顾九绵似笑非笑的脸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嘴硬的痕迹,但是看了许久他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叶泽蹙眉,一时有些摸不准顾九绵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才她不是还很紧张自己的身份吗,怎么这会儿又毫不在意了? 顾九绵看到叶泽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唇角微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顾九绵提议道。 “什么交易?”叶泽下意识接话,但是话一说出口,脸色就黑了,他这一问就相当于承认了顾九绵刚刚的那一番话,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成功地被这个小妮子给威胁了,他暗暗搓牙,瞪了一眼顾九绵,好一个狡猾的小妮子,在这等着他呢。 顾九绵看着叶泽有些黑沉的脸色,心中觉得好笑,知道自己这时扳回一城了。 “你先让我起来,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不方便。”顾九绵看向叶泽,指了指自己的腿说。 叶泽因为刚刚被顾九绵给套路了一下,心中十分不爽,当即恶趣味地走到顾九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一脸得意:“我觉得这样说话挺好的,我的年纪完全可以当你的爷爷,你这一拜我还是受得起的。” 顾九绵被叶泽一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她瞪了一眼叶泽,发现后者完全装作看不见她的表情的模样,脸色就更难看了。 “你要是不让我起来,我就喊他们了!”顾九绵直接说。 “你你你!耍赖!”叶泽向后跳了一大步,指着顾九绵生气道。 看着一惊一乍的叶泽,顾九绵属实有些无语,她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理直气壮地看着叶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相信叶泽一定会给她解毒,让她站起来的,因为叶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会拿自己性命去打赌的人,而且,这个堵,她顾九绵输了就输了,他叶泽输了可就没命了,他赌不起,也输不起。 叶泽看着顾九绵一副我就是耍赖,你能耐我何的模样,气地胸口疼,这小妮子怎么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最终,就如顾九绵所想的那样,叶泽不敢赌,还是黑沉着一张脸,掏出一支白玉瓶,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递到了顾九绵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一样的认亲场面 顾九绵接过小药丸直接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叶泽看着顾九绵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就将药吞了,微微感到有些惊讶,问:“你就不怕有毒吗?” 顾九绵吃下药丸后很快便觉得自己的双腿恢复了知觉,她缓缓站起来,对着叶泽翻了个白眼:“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傻子。” “你!”叶泽气结,着小妮子还真是牙尖嘴利。 “你”了半天叶泽也没有“你”出了所以然来,最后拂袖转身坐回凳子上,翘起二郎腿对着顾九绵没好气道:“说吧,做什么交易。”没想到他一世英名居然会败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上,真实太丢人了。 顾九绵活动了一下筋骨,也坐了下来,对叶泽说:“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的身份的。”她的真实身份就连凛夜那样的高手都看不出来,虽然上次被凛夜的师傅发现了,但那完全就是个意外,要不是他给自己把了脉,他也绝对是看不出来的,而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只看她的外表就分辨出来她是个女子的。 说起这个叶泽嗤笑一声,脸上满是骄傲和得瑟地说:“哼,就你这点伪装的小伎俩,骗骗别人可还行,骗我那就还嫩了点。” 顾九绵嘴角微抽,没想到这人还挺自恋。 “还请赐教。”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叶泽傲娇地撇过脸去,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转过来对顾九绵说,“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顾九绵才不会真的求他,她反而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是吗?我看你也不过如此。”这话是在暗示他刚刚被自己威胁的事情。 叶泽当即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对顾九绵说:“就你这黄毛丫头,连自己的骨架都不会隐藏,你的脸可以造假,你的身材也可以造假,但是这骨架却无论如何也造不了假,男女的骨架差别还是很大的。” “哦~原来如此。”顾九绵闻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戏谑地看向叶泽,对付他这样的人还是激将法好用啊。 不过让她意外的居然是因为自己的骨架而暴露了自己,她在这一方面确实没怎么注意,不过这个叶泽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对男女的身材构造了解的这么清楚。 叶泽对上顾九绵戏谑的眼神,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当即脸色一变,看向顾九绵说:“你你你!你激我!” 顾九绵看着叶泽炸毛的样子,忽然觉得叶泽这个人还挺可爱的,虽然行事诡异,但是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不这样你会告诉我?”顾九绵挑了挑眉,看向叶泽道。 叶泽一噎,顾九绵说的好像也没错,如果顾九绵真的求他那他可能还真就不会告诉顾九绵了。 “所以你怎么会对男女的身体构造这么清楚?”顾九绵笑了笑,好奇地问。 叶泽还在因为被顾九绵套路了而感到丢面子,哼哼了两声说:“我手里解剖过的尸体比你吃得盐还多。” “你是个仵作?”顾九绵问。 叶泽闻言又炸毛了,瞪着顾九绵说:“你才是仵作,你全家都是仵作!” 顾九绵抹了抹鼻头,无辜道:“那你也不直接告诉我,我只能乱猜了啊。” 叶泽气结,这还是他的错了?! 见叶泽没有说话,顾九绵又继续猜:“那你是个大夫?” 叶泽一愣,歪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的,半晌才皱着眉头对顾九绵说:“算是吧。” 顾九绵嘴角微抽,什么叫算是吧…… 不过她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下去了,她对叶泽说:“这样吧,我的身份你得帮我保密,而且你还得告诉我你问这个镯子的目的,我就告诉你这东西我是哪来的。” 叶泽听完摇了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你这是两个条件,而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不公平!” 顾九绵眉头一挑,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也不是那么傻嘛。 “那我可就……”顾九绵说着就将脸朝向门口处,作势要大喊。 “诶诶诶!等等!”叶泽连忙叫住顾九绵,“你老是这样就没意思了!” 顾九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有用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叶泽有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是看明白了,和这丫头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最终他不得不咬牙切齿道:“行,我帮你保密,也可以告诉你我问镯子的目的,但是你得如实告诉我这镯子的来历。” “好。”顾九绵应声,这次倒没有再刺激叶泽,要是真的把人惹恼了就不好了。 “这镯子,是我女儿的,但是她多年前被一个小白脸给拐跑了,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说着,叶泽有些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这个拐走他女儿的小白脸给碎尸万段。 顾九绵整个人如遭雷劈,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这镯子是他女儿的?!也就是说这个叶泽是她的外公?!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叶泽看顾九绵愣住的表情,以为她是在震惊自己居然有女儿,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胜利的快感说:“想不到吧,你别看我长这样,我今年已经六十了,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顾九绵看着叶泽愣愣地摇了摇头,讷讷道:“看不出来。” 叶泽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一时有些得瑟,看着仍然有些怔愣的顾九绵,微微蹙眉,就算惊讶也不用惊讶这么久吧。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镯子的来历了吧?” 顾九绵回过神来,问:“你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你女儿的那只?” “那镯子就是我做的,我会认不出来,你仔细瞧瞧那镯子接口的三分之二处是不是有一道划痕。”叶泽说。 顾九绵却没有动,心中满是震惊,因为她知道叶泽说的没错,那镯子她曾经翻来覆去研究过许多次,所以上面的一些细节她再清楚不过,再镯子借口的三分之二处真的有一道十分细微的划痕。 顿时她看向叶泽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所以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是自己的外公?她刚刚还将自己的外公气地不行,还威胁他?她这样大逆不道一会儿该不会被雷劈吧…… 她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就这样随便进一家客栈就能找到自己的外公? 叶泽见顾九绵看着自己满脸复杂,有些不解,她这个表情看着自己做什么,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不应该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叶泽问。 顾九绵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叶泽说自己其实是他的孙女这件事情,看着叶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泽被顾九绵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好看的眉头皱起,语气有些不耐烦道:“你倒是说话啊,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哑巴了?” 顾九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额……我要是说这镯子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你信吗?” 因为顾九绵声音有点小,一开始没有听懂顾九绵说的什么,有些疑惑,待完全听清楚并且理解了顾九绵说的话之后,整个人从凳子上直接跳了起来,用指着顾九绵,用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目光看着顾九绵说:“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小妮子说那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也就是说他的女儿是她的母亲,她是他的外孙女! 顾九绵已经预料到了叶泽会是这个反应,于是又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了一遍:“我说,这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也就是说,我,是你的外孙女。” 叶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顾九绵说:“你真是我外孙女?等等,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叶阑,字珊。”顾九绵回答。 叶泽愣住了,真的是珊儿,这么说眼前这个牙尖嘴利,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刚刚还给他气个半死还威胁他的小妮子是真的是他的外孙女?! 一时间,叶泽看向顾九绵的眼神变得十分嫌弃,他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他怎么一点都不想认顾九绵这个外孙女呢? 顾九绵自然察觉到叶泽眼中裸的嫌弃,不难猜测这老头儿是在为刚刚自己那些行为而生气,一时有些头疼。 一般人家认亲的场面不都是热泪盈眶,激动的抱在一起吗,怎么到自己叶泽这里就对自己嫌弃地不得行啊…… 要是家里的顾老头还好,她撒个娇红再哄两句就好了,可是眼前这个老头儿脾气古怪得紧,她要怎么哄…… “额……那个……前辈……” “什么前辈,叫外公!”顾九绵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泽直接打断,语气十分不爽。 “外公。”顾九绵当即改口,她刚刚这不是怕直接叫外公会有些唐突吗。 叶泽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但是还是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顾九绵,满脸都写着我没你这样的外孙女,我生气了。 顾九绵一时有些头疼,不是他让自己叫外公的吗…… “呵呵,外公,你看咱们也太有缘分了吧,这样都能遇到。”顾九绵笑着说,试图跟叶泽沟通。 没想到叶泽仅仅是斜眼睨了一眼顾九绵,说:“道歉。”脸上写满了,不给我道歉,就绝不原谅你! 顾九绵哪里看不出来叶泽的意思,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说:“好吧,是我错了,那我刚刚不是不知道吗,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叶泽傲娇地哼了一声,不可置否,用眼神示意顾九绵接着说,要是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她,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刚刚丢的场子,现在必须找回来才行! 顾九绵见叶泽摆着一张臭脸,有些心累,直接说:“那你刚刚不也威胁我,而且还对我下毒吗?”顾九绵越说越激动,“我可是你的亲外孙女啊,居然对我下如此毒手,还扬言要把我拖去做花肥,要是我娘亲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不被自己的父亲接受那该有多伤心啊,呜呜呜。”说着顾九绵还抬手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叶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倒打一耙的顾九绵,这真的是她乖巧可爱的女儿生的?! “你别恶人先告状!” “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你先说要把我拖去做花肥,还对我下毒的吗,我不过是做一些正当防卫罢了。” 叶泽一噎,好像是他先动的手。 顾九绵见叶泽僵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当即暗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疼地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两眼含泪,看着叶泽继续说:“原来外公这么不喜欢我,呜呜呜。”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让叶泽看到后,直接蹲在地上抱膝小声哭了起来,要不是怕被外面的苏苍歌他们听见,顾九绵能直接嚎出来。 叶泽见顾九绵居然真的哭了出来,一时有些谎了,他这个人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尤其这还是他自己的亲外孙女。 “诶诶诶,你别哭啊,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啊。”叶泽语气慌乱道。 顾九绵低头抹泪,心中偷笑,都说没有男人能抵挡的得住女人的眼泪,看来是真的啊。 再次抬头时,顾九绵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叶泽,满眼控诉:“可是你刚刚明明就是在嫌弃我。” 叶泽看着顾九绵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当即服软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 顾九绵当即止住了眼泪,站起来,眼泪一抹,对叶泽说:“那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顾九绵说哭就哭,说收就收的眼泪让叶泽一时有些发懵,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他是不是又被套路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霜迟 “行行行!”叶泽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对顾九绵说:“你先把你的脸洗干净了再来跟我说话!” 顾九绵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抬手摸上自己的脸,诧异地看向叶泽问:“你怎么知道我脸上有东西?”她在出门之前特意将自己的五官用特殊的药水进性了修改,就算是顾铭也不敢说立马就认出她来,但是他是怎么一眼就看出自己脸上抹了东西的? 叶泽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切,就你这点小伎俩,还骗不了我,快去洗,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长得太丑的话就别说是我的外孙女。” 顾九绵嘴角微抽,叶泽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开心不起来呢? 不过不开心归不开心,顾九绵大概知道叶泽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和他的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以此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份罢了。 “有水吗?”顾九绵问。 “没有。”叶泽回答,“只有酒你要吗?” “……”顾九绵真的无语,这么大个客栈居然连水都没有,最终还是问:“酒也行。” 叶泽随手一指,指着柜台上方几坛看起来已经年代十分久远的酒坛子说:“喏,那边。” 顾九绵走过去将酒坛取下,解开封印,顿时一股酒香就飘了满屋,浓烈却又清冽,仅仅是闻上一闻,顾九绵就忽然有了一种沁人心脾的醉意。 “好酒啊……”顾九绵不觉喃喃道,叶泽居然让她用这么好的酒来洗脸,未免也太奢侈了点吧…… 叶泽自然也闻到了香味,抬眼看去,发现顾九绵居然把他珍藏多年的女儿红给揭开了,当即从跳过去,将顾九绵推开,快速将封印重新盖上,将酒坛子护在怀里,护犊子似的对顾九绵说:“你干什么!谁让你动我的宝贝了!” 顾九绵猝不及防地被推看,有些恼怒,在看到叶泽护那坛酒护得跟什么一样,顿时有些无语:“不是你让我用这个洗脸的吗?” “我是说这个吗!!”叶泽大喊道,又伸手指着柜台上方另一坛看起来差不多的酒坛子说,“我说的是那个!” 顾九绵看着两个相差无几的坛子,嘴角一抽:“你也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会用这么好的东西给你洗脸吗,我又不是傻子!”叶泽又大骂道。 顾九绵闻言当即在心里吐槽,谁知道呢? 空气中还有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酒香飘动着,前世就酷爱喝酒的顾九绵忽然有些馋了,看着叶泽手里的那坛子酒,舔了舔嘴唇,说:“你那是什么酒啊,闻起来挺香啊。” 叶泽一看顾九绵的眼神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当即将怀里的酒坛子护得更紧了,警惕地看着顾九绵:“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啊。”顾九绵一边满脸无辜地说着,一边向叶泽走过去,盘算着一会儿怎么从叶泽的手里把那坛子酒骗过来尝一尝。 “你站住,你别过来!”叶泽怎么看顾九绵的眼光都觉得有问题,当即喝止顾九绵道。 顾九绵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子,而是说:“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酒。” 叶泽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告诉她也无妨,也不会少块肉,于是对顾九绵说:“这酒叫霜迟。” 霜迟?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废话,这是我自己酿的,别的地方是喝不到的!”叶泽一脸傲娇地说。 顾九绵见叶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快速走过去,从他手里将酒坛子抢了过来。 “诶诶,你干什么,你这个不孝子孙!”叶泽只觉得怀里一空,就见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霜迟已经落入了顾九绵的手里,当即急地哇哇大叫。 “我就尝一口嘛,就一口,就还你。”说着,也不管叶泽的叫嚣,顾九绵直接揭封仰头喝了一大口。 清冽的酒划过后头,沁入心脾,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在顾九绵的唇齿间回荡,顾九绵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好酒啊!!” “啊啊啊,我的霜迟!”叶泽当即扑上来,抢过酒坛子,一脸肉疼地嚎着,“不肖子孙啊,不肖子孙啊!” 顾九绵倒也没有再去抢,说好一口就一口好吧,她看得出来叶泽是真的宝贝他这坛酒,要是真的把他惹急了还不好收场。 “好了,下次我请你喝一种你绝对没有喝过的一种酒好吧。”顾九绵对着还在哭嚎的叶泽道。 “哼,我才不信你!什么酒我没喝过!”叶泽一点都不买账。 “真的,骗你我不得好死好吧,味道绝对不比你的霜迟差。”顾九绵笑着说。 叶泽狐疑地看向顾九绵,在顾九绵再三保证下,这才作罢,但是还是抱着酒坛子不松手,满脸肉疼。 过了一会,叶泽忽然又抬头问顾九绵:“你娘呢?这个不孝女,当年不声不响地跟你爹那个小白脸跑了,留下我一个老头子孤苦无依,这么多年也不说回来见我一面,现在居然还多了一个不孝的外孙女,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说着叶泽是好一顿捶胸顿足。 说这话的时候,叶泽算是认了栽了,那就算不认又能怎么样呢,还真的能把自己的亲生外孙女拖出去当花肥不成。 不孝外孙女…… 顾九绵面上一僵,哪里不知道叶泽这是还在计较她刚刚对他不敬的事情呢。 “啧,问你话呢!”叶泽见顾九绵半晌不说话,催促道。 “额,我也不知道。”顾九绵低下头,抹了抹鼻子道。 叶泽闻言又炸毛了,瞪着顾九绵说:“什么叫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去哪了都不知道,你这个女儿是怎么当的!” 顾九绵嘴角微抽,嘴里小声嘀咕道:“那你这个当爹的不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去哪了吗?” “你说什么?!”叶泽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顾九绵说。 “没什么没什么。”顾九绵连忙摆手,这话要是让这小气的老头知道还不知道得生多大的气。 叶泽轻哼一声,又问:“所以什么叫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我五岁的时候她就失踪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顾九绵耸了耸肩,无辜道。 “失踪了?怎么回事!”叶泽当即不淡定了。 “我也不知道。”顾九绵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叶泽叶阑他们失踪的原因。 “那你爹那个小白脸呢?”叶泽又问。 顾九绵嘴角微抽,有些好奇要是原主她爹知道自己的老丈人一口一个小白脸地叫他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一起失踪了。”顾九绵如实回答。 “哼!我就知道!”叶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扬起了不少灰尘,叶泽也反应过来自己拍在的地方似乎不太干净,当即皱着眉头十分嫌弃地抬起了手,桌上留下了一个十分明显的手印,看着手上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叶泽脸色难看地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侧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顾九绵,眸光微动。 顾九绵几乎是在叶泽看向自己的瞬间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果然下一秒,她就看到叶泽对着她的衣摆伸出了爪子,她一个侧身闪过。 叶泽见自己的心里的小九九被看穿了,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看向顾九绵:“你躲什么!” “站累了,换个姿势。”顾九绵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却是在吐槽,不躲难道等你在我的衣服上画画吗? 叶泽有些气恼,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顾九绵,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了一块淡紫色的锦帕出来,结果在刚准备要擦手的时候又忽然一愣,将锦帕重新收进怀里,然后随手在自己白色的衣摆上抹了抹。 顾九绵看着这一幕眸光微动,那个锦帕该不会是她的外婆留下来的吧…… “怎么这么脏的……”叶泽一边在自己的衣摆上抹着,一边嘴里碎碎念道。 顾九绵嘴角微抽,为什么这么脏不应该问您自己吗? 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要是真的说出来这老头又该说她不孝了。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叶泽擦完手。 好半晌,叶泽可算是把手给擦干净了,可是又开始看着自己又脏又皱的泛起了愁。 顾九绵看着对着自己衣摆发呆的叶泽,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的是自己的外公,真的能有六十多岁,这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孩子啊…… “外公……”顾九绵轻轻地唤了一声,要是让叶泽就这样一个人发呆发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算算时间也已经过去挺久了,估计自己再不出去苏苍歌就该冲进来了,虽然现在危险是解除了,叶泽至少不会对他们出手,但是她暂时不想让苏苍歌他们知道她和叶泽的关系。 “啥事?”叶泽头也没抬,没好气道。 “跟您商量个事儿呗。”顾九绵笑道。 叶泽瞥了一眼顾九绵,又转头看着自己脏乱的衣摆发愁,语气不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九绵嘴角微抽,她是有多不招待见啊…… “就是外面的都是我的朋友,能不能别对他们动手。”顾九绵先试探性地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她相信就这点小事叶泽是不会拒绝的。 果然,叶泽说:“就这?” “额……”顾九绵犹豫了一下,因为她不知道,要是自己要求隐瞒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又触碰到这个古怪小老头的哪根神经,万一让老头觉得她是嫌弃他怎么办。 “不想说就别说了。”叶泽见顾九绵张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看向顾九绵的眼神更加地嫌弃了,他怎么能有这样磨磨唧唧的外孙女,丢人! 顾九绵看着叶泽眼里裸的嫌弃,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她这还不是在考虑他的心情吗! 被叶泽这么一看,顾九绵直接说:“我们的关系能不能暂时对外保密。” “什么?!”叶泽直接站起来。 看着再次炸毛的叶泽,顾九绵扶额,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先别激动行吗,听我跟你解释!”顾九绵将叶泽按灰凳子上做好。 叶泽瞪着顾九绵,大有一副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顾九绵顿时觉得有些心累,到底谁才是长辈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叶泽说:“我爹当年将我娘带回顾家的时候,我娘的背景外人可是一无所知的,要是现在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的爹,你不觉得这会让人觉得十分诡异吗?” “我见不得人?”叶泽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不敢相信地问。 “……”顾九绵是真的觉得心累。 “不是啊,就是一旦我们两的身份曝光了,你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吗?先不说你这墨发童颜的样子,你看你长得这么俊俏。”说到此处顾九绵还特意看了一眼叶泽,见他面色缓和,甚至有些傲娇,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话了,当即接着说:“是吧,您看您看起来皮肤比我还好,比我还年轻俊朗,这说出去谁会相信你是我外公,别人不把我当傻子才怪,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外孙女被别人说成是个傻子,对吧。” 叶泽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点道理。” 顾九绵见状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能听得进去道理,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彩虹屁有用啊,可是叶泽的下一句话说出来,顾九绵差点没气地吐血。 叶泽说:“有个傻子外孙女却是挺丢人的,那就听你的,咱两的关系暂时保密吧。” 顾九绵:“!?”合着她说了半天他就听进去自己是个傻子会让他丢脸这一句话了?! 不过叶泽能够答应保密顾九绵就已经知足了,强行让自己忽略叶泽的话。 “那我去叫他们进来了,一会就说我们交了个朋友好吧。”顾九绵说着,见叶泽没有反应,转身就准备往外走去开门,她怕她再不出去,外面的三个人真的要杀进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住下 走到一半顾九绵忽然又停了下来,看向叶泽:“对了,还有我的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叶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顾九绵这才放心地将门打开了。 苏苍歌在外面等了已经快一个时辰,虽然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模样,但是心里早已急地不行了,他已经暗暗做了决定,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小云朵要是还不出来,他就直接冲进去,人是他从东禾带出来的,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把小云朵给安全带回去的。 没想到,下一秒,面前灰扑扑的大门忽然就被拉开了,开门的正是顾九绵。 门外围观的群众一见这个诡异的客栈再次被打开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天哪,我没看错吧,居然有人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路人惊呼道。 “是啊,不会吧,据说之前进去的人就没有出来过的。”另一个路人副附和道。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居然能够从那里面活着出来,也太厉害了吧!” …… 苏苍歌却没有理会周围百姓的议论,在看见顾九绵的瞬间就冲了上去,抓住她的胳膊,一脸关切地问:“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 温骨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往前走了两步,将顾九绵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眼中不难看出对顾九绵的担心。 顾九绵不由心中一暖,轻轻拂开苏苍歌的手,然后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 “真的?”苏苍歌狐疑地超大堂内看了一眼。 “真的。”顾九绵点头,又一脸嘚瑟地说:“开玩笑,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人好吧,我跟你说,现在我跟他已经是朋友了。” 对于顾九绵的话苏苍歌仍旧表示怀疑,看着顾九绵没有说话。 顾九绵见苏苍歌还不相信自己也不恼,而是直接将他拉到叶泽跟前,指着苏苍歌对叶泽说:“介绍一下,这是苏苍歌,我的朋友。”然后又对着苏苍歌说:“这是叶泽。” 苏苍歌和叶泽四目相望,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顾九绵给叶泽使了一个眼色,你倒是说话呀。 结果叶泽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九绵顿时觉得头疼,没有办法又偷偷伸手扯了扯苏苍歌的衣袖。 苏苍歌自然知道顾九绵的意思,作为顾九绵的头号支持者,当然不会给她面子,当即对叶泽说:“你好,我是苏苍歌。” 顾九绵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叶泽,眼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叶泽轻哼一声,有些臭屁地说:“叶泽。” “好了,大家这就都算是朋友了。”顾九绵连忙暖场道。 “嗯。”苏苍歌点点头,余光从叶泽身上撇过,虽然他总觉得这个叶泽有问题,但是既然是小云朵承认的朋友,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他不做出伤还小云朵的事情问题就不大。 跟进来的风岩看着自家主子就这么跟刚刚还对自己下毒手的人成了朋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主子这是完全已经忘记他了吗? “呜呜呜……”风岩发出声音试图引起众人的注意。 所幸他的期望没有落空,有人注意到他了,不过这人却不是他家主子,而是顾九绵。 顾九绵看着风岩指着自己的喉咙,一副迫切地想要说话的模样,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的恶趣味一闪而过。 “哎呀,风岩你这是怎么了?”顾九绵故意装作看不懂风岩的意思问:“你说话啊,呜呜呜是什么意思?” 风岩一愣,人都傻了,是他中招地还不够明显吗? “呜呜呜呜!”风岩指着自己的喉咙看向顾九绵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顾九绵当即一脸无辜地看向苏苍歌问:“深哥,他这是怎么了?”背地里却在风岩看不到的地方朝着苏苍歌挤了挤眼睛。 苏苍歌哪里不知道顾九绵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让风岩长长记性,正好他也有这个想法,所以自然而然顺着顾九绵的意思摇了摇头,看向风岩满脸都是疑惑。 风岩看着自家主子脸上和顾九绵一模一样的疑惑表情,宛如晴天霹雳,主子这是什么意思?看不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吗?再怎么说他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了,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想要表达什么啊,所以……主子是故意的?! 为什么!?又是为了这个顾九绵?!风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苍歌。 苏苍歌却是装作没有看见,直接把头撇到一边,佯装看风景。 “呜呜呜。”风岩当即一脸委屈地出声,试图引起苏苍歌的注意。 苏苍歌却依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头都不回一下。 风岩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上被霍开一道大口子,明明屋外是艳阳高照,却感觉有呼呼的冷风吹在自己的伤口上。 他又侧头看向温骨,希望温骨能够帮他说句话,可是没想到温骨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拿正眼看他。 无奈之下,他又把目光投向叶泽,没想到叶泽正翘着二郎腿,看着他笑得一脸戏谑。 叶泽在一旁看着风岩四处吃瘪的样子看得津津有味,见风岩将目光投向了他,当即扬唇一笑:“小伙子,你这人缘混的不行啊。” “呜呜呜。”风岩生气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叶泽,我这样都是谁害的,你还不给我解开! 叶泽却是咂了咂嘴,接着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啊,那是有人不准啊。”说着目光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瞥了一眼顾九绵。 顾九绵当即脸色一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叶泽,这是存心给她找事呢! 苏苍歌也是眉头一皱,不悦地看了一眼叶泽。 叶泽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满脸的幸灾乐祸。 风岩也不傻,自然知道叶泽是什么意思,当即就知道是顾九绵在搞鬼,怒目圆睁看向顾九绵:“呜呜呜!”你快给我解开! 结果,下一秒他就收到了自家主子满是警告的眼神,心中纵然有千般不服,也只能歇了菜,垂下了头,不再去看顾九绵,他怕自己再看就要忍不住上去打他了,真的到了哪个时候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行了云子,既然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我们不如先走吧。”苏苍歌忽然开口对顾九绵说。 “走?去哪?”顾九绵不解地问道,“我们不是要找地方住下吗?不如就住这里好了。” “这里?”苏苍歌微微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是蜘蛛网的大堂,不赞成地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点了点头,道:“对啊,不然外面的客栈都住满了,我们离开这里难不成真的去睡破庙啊,这里看起来脏是脏了一点,但是应该也比破庙好一点吧。”说着顾九绵下意识地看向叶泽,询问他的意思。 叶泽一脸无所谓地说:“你们要住就住吧,不过得你们自己打扫。”说着就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抱起霜迟的酒坛子开始往后院走。 “你去哪?”顾九绵喊住了他,问。 叶泽头也不回地答道:“回去睡觉,累了。” 顾九绵嘴角微抽,她的这个外公心是不是太大了,就这样把一个偌大的客栈交给他们了,也不怕他们把这客栈给他搬空了,不过看了一眼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客栈,顾九绵也就理解了叶泽这么放心的原因了,因为真的没啥可以搬的了,大堂内除了几张破旧的桌椅真的是啥也没有,典型就是那种小偷都不愿意光临的地方。 “行了,走吧,我们去楼上看看,至于……”顾九绵话说了易班欲言又止,看向风岩接着说:“至于你,暂时先留在下面守门吧。” 说完也不管风岩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十分好心情地直接上了楼。 风岩本来想跟上去的,结果在看到自己主子冷冽的眼神下还是停下了脚步,认命地走到大门处将门关好,“尽职尽责”地当着“守门人”。 顾九绵上了楼,入目之下,皆是大大小小的蜘一股子蜘蛛网,还有一股子霉味,看样子的确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住过的样子。 她皱着眉头,挑了一间向阳的房间,推开房门,顿时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灰尘簌簌而落,她一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试图将灰尘拂开。 许久,尘埃落定,看着屋内的设施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顾九绵顿时就后悔了,这还不如去住破庙呢,至少空气还是新鲜的,总比在这吸尘埃和霉味来得强。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顾九绵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转身略微有些尴尬地对苏苍歌说:“深哥你自己去挑一个房间吧,然后收拾一下将就着住吧。” 苏苍歌却是没有先说话,而是绕过顾九绵直接走进屋内,对顾九绵笑得一脸温柔说:“好,我不急,那我先帮你收拾吧。” “别别别,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再不济还有温骨呢,哪能让你做这些。”顾九绵连忙拦住了苏苍歌,这堂堂东禾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京都少女们的梦中情人,要是让她们知道,她居然敢让她们的梦中情人来干收拾屋子这样的粗活,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了。 其实,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去承苏苍歌的情,世间之债务,为情债最为难偿还。 苏苍歌见顾九绵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神色一暗,说:“那好吧,有需要就叫我。”说着转身便出了门。 其实他本来是想说让风岩来帮她的,可是想到风岩现在心里一定对顾九绵还有意见,要是让这两个人单独碰到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很快顾九绵就听到自己隔壁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心中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温骨说:“愣着干什么,快去帮我打盆水来。” 温骨没有说话,依然带着他那张木头脸转身离开了。 …… 拈花城最大的客栈里,出现了一个戴着半截黑玉面具的男人,一袭黑衣,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同样一袭黑衣的人,二人正是凛夜和千俞。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千俞对掌柜的说。 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这二人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简单,尤其是哪个戴黑玉面具的男人,看起来更是不好惹,但是现在他们这里已经没有房间了,于是只好点头哈腰地对千俞说:“不好意思两位客官,咱们这里客满了,真的不好意思。” 千俞蹙眉,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询问他的意思。 凛夜给了他一个眼神,千俞当即心领神会地从怀里又掏出了一锭银子,说:“我们可以加钱。” 掌柜的看到银子两眼放光,当即想要伸手去拿,但是想到自家却是没有地方给这二位了,当即缩回了手。 千俞疑惑地看向掌柜的,将银子递得更近了,示意他手下,没想到他却躲得更远了。 掌柜的一边摆手,一边一脸为难地说:“哎哟喂,两位客官,不是小的有银子不想赚,咱们这是真的没有房间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咱们拈花城忽然来了很多人,整个镇子上的客栈现在基本上都已经住满了。” “都住满了?怎么可能?”千俞有些不相信地问。 “真的啊,不过有一家客栈除外,可是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那个地方可不干净。”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了声音,对于那家客栈似乎十分忌讳。 “什么客栈?”千俞问。 “那家客栈就在这条街的尽头的角落里,叫‘贾客栈’。” 千俞又看向凛夜,询问他的意思。 凛夜微微蹙眉,最后转身离开了。 …… 这边顾九绵看着屋内的陈设,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发愁,不知道从哪里收拾起才好。 “有人吗?” 忽然楼下隐约传来了一道十分耳熟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坐实鬼客栈 顾九绵觉得奇怪,这家客栈不是都被人传成鬼客栈了吗,怎么还会有人来,而且来人的声音竟然还让她觉得十分耳熟。 她走出房门,刚好碰到同样出来查看的苏苍歌,二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一起下了楼。 顾九绵走下楼梯,就看到风岩站在门口,手脚并用,嘴里“呜呜呜”地说着什么。 因为风岩将门挡住了,所以顾九绵看不到来人是谁,但是看着风岩手舞足蹈的模样,十分滑稽,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风岩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笑得十分开心的顾九绵,当即脸色一变,又在看到一旁的苏苍歌时,低头退到一旁。 “顾公子?”一道意外的声音响起,是千俞。 千俞在看到大堂内的少年时,十分意外,顾九绵她怎么会在这里?这家客栈不是被传的很吓人吗,还真是什么地方诡异她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啊,没想到就这样也能遇到。 顾九绵看到门口的来人是千俞,眸中闪过一瞬诧异,但是旋即想到之前凛夜跟她说他也要去南羌,估计他们也是跟他们一样找不到地方住才会来这个鬼地方的。 “是你啊,你家主子呢?”顾九绵走下楼梯,行至门口,将半开的门全部打开。 话刚说完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仍旧是一袭黑色锦袍的凛夜,因为他脸上的半截黑玉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不同寻常诡异的寒芒,明明是站在太阳之下,却莫名让人察觉道一阵冷意。 顾九绵看着路过的人几乎都是刻意绕开他,好奇又不敢靠近,小心翼翼打量的模样心里一阵觉得好笑,不愧是他,有点鬼见愁那味了。 凛夜此时也正好看到顾九绵,见她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不明的笑意,眸光微动,朝着她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顾九绵笑得戏谑,问:“我猜你们也是找不到地方住了才会来这里的吧?” 苏苍歌在看清门外那道身影时却瞳孔一缩,怎么会是他?!而且看样子小云朵还认识他们,可是小云朵怎么会认识他们呢?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直地落在凛夜身上,细细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凛夜察觉到苏苍歌的目光,眼神淡漠地回看过去,任由苏苍歌打量,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认出自己。 苏苍歌几乎是在看到凛夜的眼神的一瞬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他眼底的冰冷与杀气是那个人独有的,他绝不会认错。 他当即将顾九绵拉到自己身旁,皱着眉头,低声问:“云子,这两个人你认识?” “认识啊。”顾九绵点点头,见苏苍歌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下意识地问:“怎么了吗?” 苏苍歌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又问:“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顾九绵闻言眸光微闪,心道知道啊,不就是杀手吗?但是看苏苍歌这样似乎也是认识凛夜的,于是她故作天真地点了点头,说:“知道啊,不就是普通人吗?” 苏苍歌眸子一沉,他看得出来顾九绵是有心不想告诉他,既然如此,不管他如何问,她都不会告诉自己的。 “怎么了吗?深哥你认识他们?”顾九绵瞥了一眼凛夜他们,问苏苍歌,看苏苍歌这样子,似乎对于凛夜他们的身份很忌讳啊。 “没什么,应该是我认错了。”苏苍歌摇了摇头,收起眼中思绪。 顾九绵狐疑地看着苏苍歌,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心中更加确信苏苍歌是认识凛夜的,而且凛夜他们的身份似乎也不像是她知道的那么简单,看来以后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跟苏苍歌谈谈了。 不过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转头看向凛夜,说:“你们先进来吧。” 千俞看了一眼凛夜,见凛夜微微颔首这才对顾九绵道谢:“多谢顾公子了。” 凛夜一走,没了这尊杀神,不少人都大着胆子走近了这家诡异的客栈,议论纷纷。 “这里是开张了吗?”一个路人问。 “我可是看了,这些人从进去到现在一直都或者好好的,这客栈看上去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嘛。” “哼,我看就是传言有误,说什么有鬼都是假的,这传闻中的鬼客栈,也不过如此。”另一个路人说,是一个背着大刀的络腮胡子壮汉。 “切,说的这么厉害,你倒是去试试啊!”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光在这里说谁不会。” “你!”络腮胡子壮汉涨红了一张脸,“试试就试试!” 说着,络腮胡子壮汉就要上前去,丝毫不顾身后旁人的劝阻。 …… 待凛夜和千俞二人进入大堂,顾九绵正准备关门,就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背着大刀朝她走来。 “有事?”顾九绵蹙眉问。 “我要住店!”络腮胡子说。 顾九绵蹙眉,扫视了一圈围观群众,见他们都纷纷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哪里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不过在她可没功夫在这陪这些人玩,于是直接对这络腮胡子说:“这里不迎客,你去别家吧。”说完直接就将门关上了。 络腮胡子吃了个闭门羹,面上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听到身后低低地传来嘲笑声,当即觉得心中气血翻涌,抬手就开始“哐哐”砸门,一边砸一边嘴里叫嚣着:“开门,快开门!老子要住店!” 正准备带凛夜和千俞去楼上挑选房间的顾九绵听到门外的动静眉头一皱,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本来并不打算管的,想着那人敲一会没人理他就会识相地自己走了,但是没想到下一刻,络腮胡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把门关的这么严实,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快开门!” 顾九绵当即眼神一冷,为什么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不识趣的人。 苏苍歌同样也皱起了眉头,对风岩使了个眼色,说:“风岩,去解决一下。” 风岩领命,刚准备出去将那人轰走,却被顾九绵叫住了。 “慢着,让我来。”顾九绵看向不断传来叫嚣声的门外,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唇角勾起一抹意外不明的笑,这个客栈在他们看来不就是一个鬼客栈吗,既然他们对这家客栈这么好奇,大不如就坐实了这个称号,这样也省的以后再有不长眼睛的人来打扰他们。 温骨看着顾九绵唇角的笑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面无表情地听着门外仍旧在叫嚣的声音,叫吧,再有一会你就是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顾九绵走到门口,将门拉开,络腮胡子原本扬起准备拍门的手就这样对着顾九绵的脸直直地落了下去。 围观的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十分清秀的少年,会不会直接被这络腮胡子壮汉一巴掌给拍死。 可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络腮胡子的大掌并没有落下去,而是僵在了半空中,清秀的少年则是站在原地就那样冷冷地看着络腮胡子,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反倒是络腮胡子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嘴巴大张着,似乎在喊什么,可是他们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络腮胡子在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的时候,当即愤怒的看向顾九绵,想要开口大骂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想要上前抓住她,却发现自己的脚也动不了了,浑身上下似乎只有自己的另一只手可以动。 可是这个少年刚刚根本就没有动啊,想到这个客栈之前的传说,他开始慌了,于是面上满是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顾九绵,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背上也被汗水浸湿,明明自己是站在正午的太阳之下,看着顾九绵冰冷的眼神却感觉自己浑身如坠冰窖,他后悔了。 围观的众人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络腮胡子在搞什么鬼,直到他们看到络腮胡子开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搬动自己举在空中的那只手时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你们快看,他的手动不了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仔细一看还真是,可是那个清秀的少年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啊。 “啊——那个少年不会已经死了吧,是络腮胡子冲撞了他,所有他出来报复他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句。 这话就像是炸弹一样丢进人群,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不会吧,这大白天的你别胡说!”一道声音很大听起来却一点底气都没有的声音响起。 “可是你们看那个少年从开门起到现在动过一下吗?他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而且你看他的脸白的也太不正常了吧!”那人又继续说道。 众人细细一想,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当即不少人开始附和这个人的话,有的胆小的人甚至已经溜走了。 顾九绵冷眼看着面前满脸惊恐,汗流满面,脸上已经满是求饶意味的络腮胡子一语不发,听到人群那边的骚动时,直接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啊——他看过来了!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人群当即沸腾起来,各自仓皇逃走,很快原本热闹的街道就只剩下络腮胡子一个人站在外面。 顾九绵见人都走了,又冷冷地看了一眼络腮胡子,就在络腮胡子以为近日就要命丧此处的时候,顾九绵却直接转身走了,门“哐”地一声再次被关上。 随后,络腮胡子感觉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他看着紧闭的大门久久回不过神来…… “既然要坐实这个名号,为什么不直接将他杀了?”凛夜问。 顾九绵先是一愣,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被凛夜看出来了,她淡淡解释道:“我们也住不了多久,没必要。” 凛夜点点头,不可置否。 风岩看着顾九绵刚刚那一波操作可谓是叹为观止,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顾九绵是怎么做到的。 “呜呜呜。”风岩发出声音,表示自己的疑惑。 顾九绵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风岩,挑眉说:“想知道我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风岩连连点头,想知道,想知道。 “我跟你说,其实我是能看见鬼魂的,我刚刚就是让他们帮我把那个络腮胡子控制住的。”顾九绵一脸神秘地说。 “呜呜呜!”风岩先是一愣,然后看着顾九绵,满脸写着不信。 “你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顾九绵耸了耸肩说,然后直接指着苏苍歌对凛夜说:“这位就不用我跟你介绍了吧。”然后又对苏苍歌说:“深哥,这是凛夜。” 凛夜看了一眼苏苍歌,点了点头,对苏苍歌淡淡道:“自然,东禾的少年将军谁人不识,久仰,苏世子。” “嗯,幸会。”苏苍歌对上凛夜的眼神,同样淡淡道,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心中猜想着他来拈花城的目的,难不成他也是为了春羽丹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变得有些棘手了,这个男人太过强大,他到现在也没有摸清他的底细,所以对上这个男人他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凛夜没有再看苏苍歌,而是看向顾九绵,问:“你们住这?” “嗯。”顾九绵点头。 凛夜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大堂内空旷的不能再空旷,到处都是灰尘,一点客栈的样子都没有,眉头皱得死死地,看向顾九绵满是不解。 顾九绵自然知道凛夜的意思,也没有作太多的解释,而是对他说:“有地住就不错了,走吧,带你们去选房间,不过得你们自己打扫。” 说着直接转身带着凛夜他们上楼了。 留下风岩一个人站在大堂内独自凌乱。 上了二楼,顾九绵指着自己的房间对凛夜说:“我住那里,右边的住着深哥,别的房间都没有人,你们随意。” 凛夜点头,看着顾九绵房间左边的那一间对千俞使了个眼色,千俞当即心领神会地朝左边的房间走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中毒 苏苍歌看着凛夜选的房间眉头一皱,这人接近小云朵究竟有什么目的。 凛夜自然察觉到苏苍歌对自己不善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回瞥了一眼,朝顾九绵点了点头便朝着左边的房间去了。 进入房间,入目皆是灰尘,桌子上,椅子上,窗棱上,甚至是床上,都铺着厚厚的一层灰,凛夜当即皱了眉头,忽然有些明白顾九绵之前让他选房间时意味深长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了…… “主子……”千俞看着到处都是蜘蛛网的房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看向凛夜面色有些犯难。 凛夜皱着眉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你先忙,我想起来还有事情要跟顾九绵商量一下。”便离开了。 徒留千俞一个人在灰扑扑的房间内凌乱,主子这是在找借口开溜吗?! 凛夜出门来到了顾九绵的房间门口,正好碰到从屋内出来的温骨。 两人淡漠的眼神在空中有一瞬间的交会,很快便错开。 “我扣你工资!” 屋内顾九绵的咆哮声传了出来,同时伴有一道椅子倒地的声音。 她本来想让温骨帮忙一起打扫的,结果温骨来了一句他只负责保护她不负责干这些,而且他又不睡这里,凭什么要帮她打扫,差点没给她气得心肌梗塞,好歹也跟了她这么多年了,就这点小事也不愿意帮她吗?!扣工资!必须扣工资! “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凛夜看着咆哮的顾九绵,淡淡出声。 顾九绵见来人眉头一皱,也不管一旁的凳子脏不脏,直接拉过来就坐下,看得凛夜直皱眉。 “怎么了,找我有事?”顾九绵问。 “这客栈不是他们口中的鬼客栈吗,怎么看你这样子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这客栈是我朋友开的。”顾九绵淡淡道。 “朋友?”凛夜表示不解,顾九绵在拈花城还有朋友? 顾九绵自然知道凛夜在疑惑什么,开口解释道:“额……一个时辰前刚认识的。” “……”凛夜看向顾九绵的眸光微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小子来了拈花城才多久,这么快就认识了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鬼客栈的背后老板。 “你怎么还不去打扫?”顾九绵问,因为说实话,这一间客房里打扫起来的工作量是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的。 凛夜面色一僵,旋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千俞忙得过来,不需要我。” 此时正在隔壁辛苦打扫的千俞要是听到这个话绝对能哭出来,说什么他忙得过来,不需要帮助,说到底就是主子你根本就不想动啊! 顾九绵点了点头,满是艳羡地看向凛夜:“真好啊,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属下。”说着顾九绵朝着温骨藏身的地方低低地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温骨就这样听着,面无表情,尽职尽责地当着“保镖。” 忽然顾九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越过凛夜,蹭蹭蹭跑下楼,往后院跑去。 凛夜不知道顾九绵这么着急是要去干什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抬步跟了上去。 顾九绵穿过一个回廊,入目便是一片小花园,园中种了一些顾九绵前世根本就没见过的花,开得正茂盛,红的白的紫的粉的,姹紫嫣红,煞是好看,颇有一种春色满园关不住的感觉。 顾九绵不觉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着这园中的奇花异草,忽然,一株单独被隔离开的植物吸引了顾九绵的眼球,它的花朵呈一只振翅欲飞的鸟的形状,颜色为一半黑色一半白色,在微风的摇曳下,又像是一只迎风而舞的黑白蝴蝶,美的让顾九绵不禁摒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人间精灵”一般。 她放轻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慢慢朝那株奇特的花靠近,近了近了,顾九绵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十分奇特的香味,似乎就是那株花发出来的,当即脚下朝它挪动的步子更快了。 越是靠近,顾九绵越是觉得那株花美得妖艳异常,在阳光下居然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它就像是由黑晶石和白晶石雕刻而成的一般,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巧夺天工。 顾九绵缓缓地伸出右手,想要触碰那朵花,就在指尖快要碰到花瓣的时候,忽然一道喝止声传来。 “别动!”是叶泽。 叶泽本来是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的,可是察觉到自己的小花园被人入侵了,当即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正好看见顾九绵正对着他最宝贝的一株药材伸出魔爪。 顾九绵有一瞬间的怔愣,侧头看向叶泽,脸上满是疑惑,可是右手却是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在叶泽惊恐的眼神中,顾九绵的手终于碰到了那株花的花瓣,随后那株看起来美的不像话的花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顾九绵手指触碰的位置往根部方向快速变黄。 叶泽大叫一声,当即冲上去将顾九绵推开,从怀里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连忙倒在了那株花的根部,连手都是抖的,瓶子里的白色粉末落地便很快消失在土壤上,那花变黄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最终在接近土壤上方一点点的根茎之处停了下来。 叶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你怎么样了?”忽然,叶泽的背后传来一道惊呼,他心里暗道糟糕,怎么把这个小东西给忘了! 他连忙起身,转头看到凛夜的一瞬间,暗暗心惊眉头一皱,这个戴面具的男人是谁,怎么气场如此强大,他记得之前小妮子带进来的人里面可没有这号人物,不过他对小妮子紧张的样子应该不会害她,当即对着凛夜说:“快点把她抱进来!” 说着转身就准备进屋准备给顾九绵解毒的东西。 而凛夜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看起来比顾九绵还小的叶泽,脸上满是杀意,他刚刚来的时候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叶泽将顾九绵推开,然后顾九绵就毫无征兆地倒下了,所以他并没有理会叶泽,而是直接抱起顾九绵往外走。 叶泽见凛夜居然跟上来,当即脸色一沉,暗骂该死,对着凛夜说:“你要是想让她死,尽管走就是。” 凛夜成功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叶泽冰冷的眸子里满是警惕。 叶泽被凛夜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得一愣,心里急地不行,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快点,我一定是世界上最不会害她的人!再犹豫她可就真的没命了!”叶泽看着仍旧没有动的凛夜,心里急地直跺脚,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白捡个大外孙女,虽然讨人嫌了一点,但是怎么说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凛夜见叶泽脸上的表情不似开玩笑,感觉自己怀里人儿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体温也在一点点下降,心里一慌,看着叶泽眼中的纠结一闪而过,最后还是大步跟着叶泽进了花园后面的小房子。 叶泽这才松了一口气,肉疼地看了一眼已经被顾九绵糟蹋了的花,狠狠地一跺脚,进屋救人去了。 “你最好治好她,否则我就让你去陪她。”凛夜冷声道。 叶泽此刻也褪去了之前脸上的嬉皮笑脸,冷着一张脸,气势丝毫不输凛夜,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你先出去。”说着已经拿出银针,撸起顾九绵左边的衣袖开始给她扎针。 凛夜看向叶泽的眸光一沉,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不过看着叶泽神色严峻,专心给顾九绵扎针的模样,他眸光一闪,眼中的戾气瞬间褪去。 “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叶泽余光瞥间凛夜没有动,又说了一遍。 凛夜眉头微皱,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地几近透明的顾九绵,最终还是选择走了出去。 待凛夜出去后,叶泽这才撩起顾九绵右边的衣袖,顾九绵的右手整个手臂此刻已经布满了黑白相间的斑点了,看上去有些诡异。 叶泽皱眉,二话不说直接用剪刀剪开了顾九绵右半边的衣裳,果然,顾九绵的右上半身此刻也同样布满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黑白斑点。 叶泽一刻也不敢犹豫,先用银针封住了顾九绵的周身命脉大穴,延缓毒素的扩散,一边拿出一把禁止小巧闪着寒芒的刀划开了顾九绵的右手食指,正是顾九绵触碰到花瓣的那根手指。 刀尖划破顾九绵指尖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从顾九绵伤口流出的血液居然不是红色的,而是透明的! 叶泽手疾眼快地用一个玉瓶接住从顾九绵指尖滴下的透明血液,然后又在顾九绵的掌心划了一道口子,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将伤口撑开,右手则是用一把细长的歹有弯钩的小刀伸进了掌心的伤口。 “嗯——”躺在床上的顾九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的原因轻哼出声,一张笑脸紧紧皱起,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趁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叶泽看着顾九绵难受的模样,心里同样也不好受。 那株花名为缠梦,花瓣有剧毒,毒素会在人触碰到它的瞬间救进入体内,生根,然后就像植物生长一样,开始发芽,并在体内快速扩散,这花也是他近几年才研制出来的新品种,培养的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那花娇气的不得了,平日里他都是放在密室里,近日是看天气好才拿出来晒晒太阳,没想到半路杀出了顾九绵这个程咬金,毁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说,现在还得费心费力去救她,要不是看她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他一定会把她拖去当花肥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顾九绵掌心的那一块毒素之源给挖出来,这个国臣是极其耗费心神的,因为首先他得全凭手上的感觉在不伤及顾九绵手上神经的情况下找到毒素之缘的位置,然后再将它挑出来,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将刀锋上的弯钩伸进伤口的时候就能找到毒素之源,可是偏偏他的运气似乎并不好,连着在顾九绵的手上划了三道口子,找了三次也没有找到毒素之源的位置。 叶泽不禁也开始有些着急了,因为顾九绵的呼吸此刻已经弱的快要感觉不到了。 叶泽看了一眼顾九绵在心中暗骂,小兔崽子,这才刚相认就毁了劳资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想要开溜逃避责任,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还没有我神医叶望青从阎王手里抢不回来的人! 终于在叶泽给顾九绵的右手掌心添上第五道口子的时候,他找到毒素之源了,当即眼神一亮,快狠准地将其从顾九绵的体内挑了出来。 顾九绵吃痛轻哼了一声,脸上痛苦的表情随着毒素之源的移除也渐渐变得没有那么痛苦了。 叶泽深呼吸了一口气,却仍旧丝毫不敢懈怠,因为顾九绵身上的黑白斑点并没有褪去,而且指尖滴下的血液仍旧是透明的。 …… 屋外,苏苍歌将收拾屋子的任务交给了风岩,自己本来是打算去找顾九绵的,没想到顾九绵的房间内依然是一副没有打扫过的样子,但是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他为头微皱,又去了凛夜的房间,发现只有千余一人在忙。 “你家主子呢?”苏苍歌问千俞。 千俞一愣,虽然心中疑惑为什么苏苍歌要找自家主子,但是还是回答说:“他刚刚说去找顾公子了。” 苏苍歌忽然想到了顾九绵房间倒地的椅子,面色一变,转身就下了楼,脑海中想的都是小云朵被凛夜掳走的场景。 千俞说凛夜去找小云朵了,可是小云朵的房间内根本就没有人,那他们究竟会去哪里呢,凛夜接近小云朵究竟有什么目的! 千俞见自己就说了一句自家主子去找顾九绵了,苏苍歌就面色大变的模样心中觉得十分疑惑,他家主子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个苏世子这么紧张干什么? 不过千俞也没有多想,摇了摇头,看着收拾了半天还是很脏的房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认命地干起了苦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换血 苏苍歌将客栈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顾九绵和凛夜的身影,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起之前叶泽似乎是住在后院,小云朵会不会在哪里? 想着苏苍歌大步向后院跑去。 跑至后院,入目便是周身气势冷冽的凛夜背对着他站在一间小屋门外。 怎么只有凛夜一个人?小云朵呢? 凛夜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但是并没有动,目光仍旧落在禁闭的房门上。 苏苍歌皱着眉头走过去:“顾九绵呢?” “在里面。”凛夜淡淡回答。 苏苍歌眉心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问:“什么叫在里面?” “她中毒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孩子在帮她治疗。”凛夜神色淡淡,紧绷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担心。 “什么!?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中毒?”苏苍歌的声音不禁提高,上前抓住凛夜的衣襟,目露杀意,狠狠道:“你对她干了什么!?” 凛夜冷眼睨了一眼苏苍歌,然后拂开苏苍歌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皱着眉头,眸光不悦地对苏苍歌说:“这个问题你还是等她出来了自己问她吧。” 凛夜看向苏苍歌的目光里泛着冷意,要不是看在苏苍歌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的朋友的份上,他才不管他是什么将军什么世子,敢抓着他的衣襟跟他说话的人还从来没有活下来的。 苏苍歌同样冷眼看着凛夜,眼中满是质疑:“到底怎么回事!” 凛夜不耐皱眉:“世子一会还是自己问她吧。” 苏苍歌见状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样,见凛夜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任何东西的,当即就要绕过凛夜往屋内走去,却被凛夜抬手拦了下来。 “让开。”苏苍歌沉声道。 凛夜闻言将手放了下来,冷眼看着苏苍歌说:“你要是向她死大可就这样闯进去。” 苏苍歌犹豫了,虽然他不知道凛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他不敢赌,万一真的因为自己的闯入而让小云朵再次受到伤害,那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最终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想要闯进去的念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苏苍歌和凛夜二人虽然表面上都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冷静的模样,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知道内心的煎熬。 屋外两人在焦急地等待,屋内的两人同样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叶泽看着顾九绵指尖仍旧滴个不停的透明的血液,急地翻箱倒柜,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只要毒素之源被拔出,体内血液的颜色就应该能逐渐恢复正常了,但是现在都过了快一炷香了,血液一点要变回红色的样子都没有,血液一刻不变回红色,这放血就一刻也不能停止,这可把叶泽急坏了,顾九绵的脸色已经近乎透明,要是再让这血这样滴下去,那这丫头是必死无疑啊。 怎么办!怎么办!叶泽疯狂地泛着自己之前培育缠梦的手札,试图从上面找到原因,可是他都快要将那本手札翻烂了,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这可是他刚刚才认回的外孙女,他还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呢,虽然他估计他也享受不到天伦之乐,多半时间都很可能用在生她的气上了,但是!但是!谁让这小妮子的脾气就该死地对他的胃口呢! 忽然,叶泽响起了很久之前见过的一个偏方,就是换血,这种方法先不说从来没有人试过,而且风险也十分巨大,稍有不慎,献血者和接受者都有可能因此一命呜呼,但是现在事态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找一个和顾九绵血液能够相互融合的,并且愿意跟顾九绵换血的人。 既然做出了决定,叶泽首先肉疼地切了一片自己珍藏许久的千年极品灵参放进顾九绵嘴里,给她吊着一口气,然后给她将衣衫整理好,一边整理一边怀疑顾九绵就是他的克星,这一来差点毁了他培育了多年的缠梦不说,还要他牺牲他用来保命的灵参给她保命。 将顾九绵的衣物都整理好了之后,叶泽直接将门打开。 看到两尊像煞神一样站在自己屋外的苏苍歌和凛夜,叶泽先是一愣,随后面色严肃地对他们说:“她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毒素已经融入她的血液,遍布她的全身,所以必须要找一个跟她血液能够相互融合的人帮她换血她才有机会活下来。” “我可以试试。” “我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第一个声音是凛夜,第二个声音是苏苍歌。 话音一落,三人都愣了一下,凛夜和苏苍歌互相对视一眼,似乎都没有想到对方能为顾九绵作出如此牺牲。 而叶泽则是没想到这两人答应地这么爽快,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小妮子脾气不咋滴,身边的朋友倒是都十分讲义气,虽然不想打击他们二人的积极性,但是他还是得告诉他们真实情况:“你们别急,换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你们都得死,而且现在小九体内的毒素太过霸道,我暂时没有解药,你们的身体可不一定能够撑到我将解药研制出来,换句话说,要是你们运气不好,最终的结果就是你死她活。” 虽然他十分想救顾九绵,他完全可以不告诉这二人实情直接忽悠他们去帮顾九绵换血,但是这二人毕竟是小妮子的朋友,要是到时候真的出事了,小妮子醒了还不得找他拼命啊。 苏苍歌和凛夜二人互看了一眼,发现谁也没有因为叶泽的话而产生退缩的情绪,又转头看向叶泽。 “要怎么做?”凛夜皱着眉头问,紧抿的唇角显少着他此刻内心十分复杂的心情,他刚刚为什么问都不问救说了要救顾九绵,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会有生命危险也没有犹豫地想要知道如何才能救顾九绵…… “我一定可以!”苏苍歌说。 “好,你们等等。”叶泽见二人谁也没有退缩犹豫,心里一阵欣慰,这小妮子行啊,不声不响地居然搞定了这么两个气宇不凡的公子,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先是割破了顾九绵左手的食指,分别滴了两滴已经变成了淡粉色的血液在事先准备好的两个白玉瓷碗内,然后拿着碗重新走到门口,将手中的刀递给二人,示意他们划破指尖。 苏苍歌和凛夜几乎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寒光一闪,一滴鲜红的血液就滴入了白玉瓷碗内。 三人都摒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两只白玉瓷碗内两滴血液的变化。 叶泽看到凛夜暗红色的血珠的时候,眸光一闪,不过并没有说话。 苏苍歌那只碗内的,苏苍歌的鲜红血液与顾九绵淡粉的血液就像是两颗独立的珍珠一般在白玉瓷碗内碰撞了几下后各自停了下来,很显然,苏苍歌的血液和顾九绵的血液是相互排斥的。 苏苍歌脸色一变,看着碗内宛若水火不容的两滴血珠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叶泽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世界上两个人的血液能够相互融合这本来就是一件概率极其小的事情,所以苏苍歌和顾九绵的血液不能融合这件事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了一下,毕竟这可关乎到他亲外孙女的性命啊,现在只有看另外一个人的了。 凛夜那只碗内,凛夜暗红色的血珠在碰撞到顾九绵淡粉色血珠的一瞬间就将其吞噬了,原本暗红色的血珠逐渐变为了新鲜血液的鲜红色。 叶泽大喜,当即拉着凛夜进了屋子,对苏苍歌说一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后,又将门紧紧地关上。 苏苍歌虽然十分想跟进去,看一看小云朵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他不敢,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感到深深的自责,为什么他没有好好保护好小云朵,为什么自己的血液不能和小云朵的血液融合,为什么在小云朵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帮他的不是自己! 屋内。 “你准备一下,马上我会给你们两个进性换血。”叶泽将凛夜带到顾九绵床边便跑去自己的医药柜里翻找需要的东西了。 凛夜没有看叶泽,而是看着床上的顾九绵抿唇不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九绵已经近乎透明的脸色,凛夜的心中一阵刺痛,忽然感觉顾九绵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这里消失不见了,想到这,凛夜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面对千军万马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他,现在仅仅就因为觉得这个臭小子就要死了而开始感到害怕恐慌,凛夜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让他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烦躁的缘故,凛夜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开始一阵阵发烫,同时有细细密密针扎般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逐渐蔓延至全身。 这……好像是灼魂发作的前兆,凛夜心道糟糕,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是个身中剧毒之人呢,他这样还要怎么去救这个臭小子。 他眼前一花,捂住胸口险些没有站稳。 叶泽找齐了换血需要的东西,出来正好看到凛夜踉跄的这一幕,当即跑过去扶住他:“小子,你怎么样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去把他的脉搏。 凛夜却伸手拂开了叶泽的手,推开几步跟叶泽保持了几步的距离,语气淡淡道:“抱歉,恐怕我救不了她了。” “你什么意思!?你t耍我呢!?”叶泽闻言当即愤怒出声。 “抱歉……我真的不行,我不但救不了她,可能还会害了她。”凛夜看着床上越来越虚弱的顾九绵,满眼愧疚,“我现在就去找人来!”说着,转身就要去开门。 “站住!”叶泽大喝一声:“再不动手她马上就要死了,你要是舍不得自己的命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现在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让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和她血液相容又肯牺牲自己的人来!?” 凛夜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一定会有的!”一定能找到人来救她的,外面苏苍歌不行还有千俞,千俞不行还有那个叫风岩的,再不行,拈花城有这么多人,他就不信找不到人的血能和顾九绵的相容,他绑也一定要将人绑来! “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背后,叶泽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秒,凛夜想要去开门的手就僵在了空中,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动不了了! 他那里不知道是叶泽动的手脚,自然也能猜到叶泽的打算,他这是打算用强的。 叶泽快速走到凛夜身边,将他拖到顾九绵床边,撩起他的袖子准备对他下手。 凛夜瞪大眼睛看着叶泽,满眼惊慌,说:“不要!不可以!” 叶泽闻言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凛夜的眸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还以为你多厉害,不过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说完就拿起匕首准备划破凛夜的胳膊。 凛夜现在浑身僵硬,根本就动弹不了,仍由他运尽内力也无济于事,心里记得不行,就在叶泽的匕首划破他手臂的一瞬间,他终于没有办法,选择说出了实情。 “我的血不能用,我的血里有毒!” 叶泽手上的动作一顿,但是却并没有停下,寒光一闪,凛夜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亮,随后温润的液体就顺着他的手臂流下。 叶泽眼疾手快地从一旁的木盆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将凛夜的血液引流到顾九绵体内。 “你这样会害死她的!”凛夜眼睛瞪得通红,朝叶泽大喊道。 叶泽则是专注地忙着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地对凛夜说:“我早就知道你的血有毒了,但是现在去找别人已经来不及了,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保住她。” 凛夜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叶泽早就知道他的血有毒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怪叶泽没有提前告诉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还好…… ------题外话------ 书中所有救人知识结尾作者为情节需要虚构而成,大家看个热闹就好了,千万不要当真哦!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成功了 虽然叶泽说有办法保住顾九绵,但是凛夜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叶泽准备的细管流入顾九绵的体内,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自己体内的毒有多霸道他再清楚不过,就连他的师傅德信大师这么多年也束手无策,这个看起来还没有顾九绵年纪大的少年真的能够有办法保住顾九绵吗? 叶泽似乎看除了凛夜的担心,想着刚刚自己误会他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他现在又冒着生命危险在救自己的外孙女,决定好心地跟他解释一下。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看起来年轻,年纪说不定都可以当你的爷爷了,我没看错的话,你体内的毒应该是灼魂,能够活到现在全靠春羽丹的药性撑着,不过现在春羽丹的药性剩的可不多了,你现在还能活着在我这里,应该是背后有人帮你在压制毒性吧。” 凛夜眼中划过一丝讶异,没想到眼前之人居然仅仅只是看了自己的血就能看出来这么多,当即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是谁?”凛夜眸光深邃的看着叶泽,眼底是满是探究。 “我是谁?”叶泽歪了歪头,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回答凛夜的这个问题,“我的身份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会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行了。” 说完,他又跑到自己的只要台上,抓起各色草药放进研钵里细细研磨着,一边研磨一边关注着顾九绵这边的情况。 凛夜看着叶泽忙前忙后,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明明身体上的疼痛在一点一点加深,但是眼前的视线却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侧头看向顾九绵,发现她的脸色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了,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安慰,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顾九绵,可是他的的确确是这样做了。 此时,凛夜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团火,就快要烧起来了,他知道,灼魂的毒已经彻底被激发了。 他极力忍耐着身体上的疼痛,心中暗骂顾九绵这个惹祸精,真是一刻也消停不下来的,要不是这个臭小子手贱乱去动人家的东西,也不至于让他在这里提前忍受灼魂毒发的痛苦。 臭小子你最好给我活着出来,否则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凛夜心中暗暗这样想着。 “你把这个吃下去。”这时,叶泽忽然走了过来,递给了凛夜一粒黑白相间的药丸。 凛夜在看到药丸的瞬间,瞳孔一缩,眼前的视线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泽,说:“这是?!” 叶泽没有直接回答凛夜,知道凛夜想说的是什么,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语气严肃地说:“不想死就快吃!” 凛夜接过药丸,心中仍旧十分震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年拿给他的很有可能就是外面那些人都想得到的春羽丹,难怪他之前说他会是他的救命恩人。 凛夜将药喂到嘴边却忽然停住了,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顾九绵,后又皱着眉头看向叶泽说:“她与我换了血,体内是不是也会有灼魂,这药要是我吃了,她你打算怎么办?” 叶泽一愣,没有想到凛夜拿到春羽丹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吃,而是想着他的这个混不吝外孙女,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你自己怎么不吃,现在你更需要这个东西。” “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多努力和牺牲了,要是最后她还是出事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力气。”凛夜敛眸,声色淡淡道。 叶泽看向凛夜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他没猜错的话,自家外孙女的身份这些人都是不知道的,那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脸小子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你就不怕自己死了?”叶泽挑眉,戏谑地看向凛夜。 凛夜却是淡淡地看向叶泽:“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怕死?” 叶泽闻言愣了愣,细细一想才明白凛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中了灼魂之毒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久,他能活到现在,全凭吃药吊着,而且每月毒发时也都要忍受非人的折磨,确实,能熬过那样的痛苦的人,看淡生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的这个外孙女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他轻笑一声,对凛夜说:“我相信你也猜到我的身份了,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保她。” 凛夜闻言这才放心地一口将春羽丹放入了口中。 看向叶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意,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少年能有春羽丹,而且他的一身医术,怕是顾九绵身边的那个叫灵槐的小丫头也是比不上的,江湖上除了神医叶望青,他是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能有如此本事的人了。 而刚刚叶泽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测不假,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传闻中的神医叶望青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谁能想到,真正的叶望青居然会长得如此年轻,看起来竟然是一个比顾九绵还要小的少年,难怪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下落,谁能想到神医居然会是这个拈花城鬼客栈背后的老板呢。 凛夜吞下春羽丹的瞬间,就感觉自己体内灼热的感觉在逐渐减轻,血液流出的颜色,也逐渐开始变得比之前更加鲜艳了。 顾九绵右手指尖滴落的血滴也逐渐开始恢复了正常血液的颜色,叶泽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欣喜,成功了! 只要顾九绵指尖流出来的血液恢复正常的颜色,那就说明他成功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该高兴的时候,顾九绵体内缠梦的毒算是解了,可是现在她的体内又重新引入了灼魂之毒,刚刚最后一颗春羽丹已经给凛夜吃下去了,现在他还得想别的办法才是。 不过好在灼魂是可以暂时控制住的,要想给顾九绵解毒还需要日后满满来才行。 他先上前先止住了凛夜的血,然后又扔给他一个小玉瓶说:“这个是补气血的药丸,你待会吃两粒,然后自己去那边包扎一下伤口。” 说着又去给顾九绵包扎伤口,然后又给她扎了几针,暂时压制住灼魂的毒性,看着她逐渐恢复颜色的脸色,叶泽有将她的袖子撩起,上面之前那些黑白的斑点正在一点点褪去,叶泽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就是他的克星。 “咚。”忽然,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叶泽眉心一跳,总感觉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果然,他一转头就看到凛夜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唇色像纸一样苍白。 叶泽当即一惊,连忙放下顾九绵的胳膊,跑过去想将凛夜扶起来。 没想到还没有碰到凛夜,就被他一个冷眼看得愣了一下,当即生气道:“瞪什么瞪,比谁的眼珠子大吗?!” 凛夜看见来人是叶泽,紧绷的身子一松,重新闭上了眼睛,呼吸急促,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 只觉得叶泽刚刚说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究竟是在哪里呢…… 叶泽搭上了凛夜的脉搏,仔细一摸之后,当即十分愤怒地看向凛夜:“你体内有子母蛊为什么不早说!” 凛夜却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嘴唇紧紧地抿着,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叶泽看着凛夜强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早为什么不说,现在你的身子如此虚弱,蛊毒发作起来你根本承受不住,如果早告诉我,我还可以提前帮你压制一下,你现在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叶泽一边生气地说着,一边将凛夜放平,扒开他的衣服,从怀中掏出银针,快速在他的周身大穴扎了几针。 凛夜顿时觉得体内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身子这才抖动地没有那么厉害了,睁眼看向叶泽,说:“多谢前辈。” “你闭嘴吧你!谢锤子谢!”叶泽却是没好气地白了凛夜一眼,“早告诉我现在不就没那么多事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才会遇到你们两个,一来就给我找事情,是看老头子我活的太清闲了是不是!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们啊……” 凛夜听着叶泽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嘴角微抽,这就是传说中不近人情非常难搞的神医吗?他怎么觉得跟顾九绵那么像呢? 想着,他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叶泽看到凛夜居然还笑得出来,差点没起的吐血,当即炸毛道:“你是不是血流的太多流傻了,你都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是不是看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伺候你们两个很开心?!” “没有,只是觉得前辈你和顾九绵很像。”在叶泽的努力之下,凛夜感觉体内的蛊毒暂时已经被压制住了。 叶泽一愣,没有想到凛夜会突然这么说,随后看了一眼仍旧还在昏迷当中的顾九绵,傲娇地轻哼一声,说:“也不知道那小兔崽子哪里像我了,我的聪明才智和样貌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说到这里叶泽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答应过顾九绵不能泄露他们两的关系来着,他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 他当即看向凛夜,发现他除了唇色泛着不正常的白之外,依旧闭着眼睛,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不像是发现了他刚刚说漏嘴的样子,当即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只有凛夜自己知道他刚刚听到叶泽说他的聪明才智和样貌顾九绵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这句话时心里有多震惊。 刚才叶泽又说的年纪可以当他的爷爷,而顾九绵的爷爷是顾铭,此刻他应该正在京都才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那就是说叶泽很有可能是顾九绵的外公,也就是说顾九绵的母亲叶阑是神医叶望青的女儿。 这个发现着实让他感到十分意外,顾九绵的母亲叶阑他曾经也派人查过,接过是一无所获,除了知道她是当年顾清风偶然在外遇到带回东禾京都的之外,她就像是横空出世一般,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 谁让想到叶阑居然是神医叶望青的女儿,不过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叶泽在这座客栈里这么多年,这座客栈一直都十分诡异,而顾九绵来了之后这里就变得跟一个普通客栈一样,还有顾九绵明明才刚刚认识而叶泽非但没有责怪顾九绵弄坏了他的东西还要费心费力救她的原因了。 难怪呢,难怪之前叶泽说谁都有可能害顾九绵,而他不可能了。 之前一切他想不通的地方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好了,蛊毒我暂时帮你压制住了,不过你这身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叶泽收起银针,对凛夜淡淡道。 “嗯,多谢前辈。”凛夜闻言淡淡点头,对于叶泽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他自己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 叶泽看着凛夜如此淡定地接受自己就要死了的消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怎么样了?”凛夜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看向顾九绵问,“怎么还没醒?” 叶泽看向顾九绵不禁蹙眉,说:“之前中的毒已经算是解了,只是现在她体内重新引入了灼魂,有点麻烦。” “前辈不是说有办法吗?”凛夜闻言皱着眉头问,他之前以为叶泽说的有办法是不会让自己身上的灼魂进入顾九绵的体内,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顾九绵还是中了灼魂。 “是有办法,那也需要时间啊!”叶泽听着凛夜带着质问的语气,有些不悦。 凛夜闻言没有说话,想着日后顾九绵很有可能变得跟他一样要月月忍受灼魂之苦,心中就十分烦躁。 “还请前辈不要告诉她今日之事。” 叶泽一愣,看向凛夜的目光满是不解,问:“为什么?” 凛夜眸光一闪,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题外话------ 书中所有救人知识结尾作者为情节需要虚构而成,大家看个热闹就好了,千万不要当真哦! 第一百六十章 别告诉她 “到时候她问起来我总得有个说法吧。”叶泽没有立马答应凛夜的要求。 “前辈医术高明,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凛夜说,“还有一事,她体内有灼魂之毒一事还请前辈暂时不要告诉她,在替她解毒的时候还麻烦前辈费心了。” 叶泽眉头一皱,看向凛夜:“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要在让她不知道自己中毒的情况下给她解毒,你觉得可能吗?”这小妮子精得跟啥一样,要想瞒过她,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就要看前辈的本事了,我相信前辈一定可以做到的。”凛夜眸光淡淡看着叶泽说。 叶泽看着凛夜一副你看办的表情,也来了气,直接甩手不干了:“你说可以就可以啊,有本事你自己来,这种事情我不干!” 到时候让小妮子知道自己骗她,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他这一把老骨头呢。 “前辈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相信明天这家客栈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你!”叶泽哪里不知道凛夜的意思,当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凛夜,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怎么和顾九绵这小妮子一个德行,就知道威胁他!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迫不得已,还请前辈见谅!”凛夜面无表情地说着十分抱歉的话。 叶泽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什么叫迫不得已,这臭小子分明就是吃准了他怕他出去曝光他的身份,他隐姓埋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不想被别人打扰,一旦被这个臭小子曝光出去,他还不得被外面那群人压榨地渣都不剩,哪还有什么清闲可言。 叶泽指着凛夜半天,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个字来。 “前辈不说话,我就当您是答应了。”说着,凛夜双手抱拳,向叶泽行了一礼,“多谢前辈了。” 说完就转身出门了。 其实他不想让顾九绵知道是自己救了他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灼魂会暴露他的身份,顾九绵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只要让她知道她体内的灼魂之毒是自己渡给她的,那么她就一定能猜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现在他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凛夜出了房门,苏苍歌就连忙上前问:“她怎么样了?” 凛夜看着苏苍歌脸上毫不掩饰的急切与担心,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世子不妨自己进去看看。” “诶,那谁,晚上你再来找我一趟!”叶泽忽然从房里出来,对着凛夜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凛夜正准备离开的脚下一顿,回首对着叶泽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对苏苍歌说:“今日之事还请世子保密。” 凛夜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苏苍歌一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苏苍歌微愣,皱眉看着凛夜,他自然知道凛夜指的事情是什么,但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小云朵知道。 “为什么?”苏苍歌问 “如果你不想让她对我心怀感激就不要告诉她。”凛夜冷眼看着苏苍歌,淡淡道。 苏苍歌眸光微闪,思索了片刻,对上凛夜深邃的眸子,说:“我知道了。” 凛夜说的没错,他一点都不想让小云朵对他心存感激,凛夜这个人城府极深,神秘莫测,背景更是无从查起,他自然希望小云朵离这样的人越来越远,所以对于凛夜的要求虽然表示不理解但是还是选择答应了他。 凛夜见苏苍歌答应了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苏苍歌看着凛夜离开的背影眸光复杂,这个男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接近小云朵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云子他怎么样了?”苏苍歌进入房内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叶泽问顾九绵的情况。 叶泽还在因为凛夜威胁他的事情而生气,连带着看苏苍歌也不那么顺眼,没好气道:“一个两个倒是关心他得紧,怎么没人关心关心老头子我忙着救人累不累啊!” 苏苍歌一愣,用奇怪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叶泽,真的很想说,你这细皮嫩肉,血色红润的模样瞧着一点都不像是有事的人。 叶泽也知道自己:“她没事了,大概过一个时辰就能醒了,你去看着她吧,我去熬药,她醒了来叫我。”说着叶泽就抱了一堆药材出门熬药去了。 苏苍歌点头,走到顾九绵床边坐下,看着顾九绵仍旧透着不正常的苍白的脸色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新建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顾九绵的左手,握在掌心,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心道,小云朵,都怪我没有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你才会变成这样能够,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不想再失去你了…… 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顾九绵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在快要干涸的河道里苦苦挣扎,河道里嶙峋的怪石刺破了她身上的皮肤,明明是在做梦,可是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却又那么真实,她有一瞬间都真的以为自己是一条濒死的鱼,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后来她又梦到了自己前世枪林弹雨的日子,还有穿越之后在京都当混世魔王的日子,甚至还有和慕柯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忽然她整个人一阵失重,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她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寺庙里的地方,她正躲在一尊佛像后面偷吃贡果,她的面前还有一个小男孩,看起来比她大一点,小男孩冷着一张脸,看着她手里已经吃了一半的苹果说:“谁让你偷吃贡果的?” 她没有说话,而是眨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面前冷面的小男孩目不转睛,满眼惊艳。 “谁让你头吃贡果的!”冷面小男孩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她这才回过神来,将口中的果肉咽下,亮晶晶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星星:“哇,小和尚你长得好好看啊!” 冷面小男孩闻言,脸色一黑,怒目圆睁,看向顾九绵说:“谁是小和尚!” 她头一歪,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冷面小和尚问:“诶,你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要穿着和尚的衣服呀,还在这里管我吃不吃贡果。” “我!”小男孩被顾九绵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顾九绵看着小男孩原本俊秀的脸庞染上的红晕,整个人变得更好看了,眼里又泛起了星光。 “我不是小和尚!”冷面小男孩盯着顾九绵,一字一句道。 “好好好,你不是,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顾九绵连连点头,满眼欢喜地看着冷面小男孩,仿佛他说什么她都能答应一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顾九绵歪着脑袋想着,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忽然她眼前一亮,对着冷面小男孩展颜一笑,“因为你好看啊!” 冷面小男孩的脸再次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处,眼睛也不敢再看顾九绵。 看着小男孩再次因为自己的话害羞的模样,顾九绵忽然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顾九绵再次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冷面小男孩此时似乎已经缓过来了,又恢复了一张冷脸,看着顾九绵说:“不知道,你快走吧,以后别再来这里偷吃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顾九绵连忙上前将他拉住:“诶,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大有一副他不说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小男孩不悦地皱起眉头,将顾九绵的手甩开:“无可奉告。” “诶,你……” 顾九绵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道妇人的声音传来。 “小九,你在哪,小九——” 顾九绵心里一个咯噔,糟糕,是娘亲来了,当即对小男孩说:“我娘亲来了,我要回家了,我下次再来找你!” 说着便噔噔噔地从佛像后面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娘亲,我在这里!” 小男孩却并没有把顾九绵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冷眼看了一下扑进一个美妇人怀里的顾九绵,转身离开了。 顾九绵忽然又觉得脚下一阵失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实现上方陌生的床帏,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刚刚穿越过来时候的样子,她尝试着想动动右手,传来的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抬手就看到了自己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右手,眼中的疑惑更甚,她的手这是咋了? “你醒了!?”忽然,一道惊喜的男声传来。 顾九绵侧头看去,见苏苍歌正一脸有事惊喜有事担忧地看着她,顾九绵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大脑有一瞬间的司机,苏苍歌?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子,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苏苍歌见顾九绵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眼中丝毫没有往日的光彩,担心地问。 顾九绵闭了闭眼睛,大脑正在满满恢复,她想起来了! 她本来是因为不想打扫卫生,想到叶泽这里找个地方凑活一晚上的,结果就看到他的小花园里有一株特别好看的花,她因为好奇就是上手碰了一下,被叶泽狠狠地推开了,之后的事情,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发……”顾九绵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地根本发不出声音,当即努力咽了咽口水,这才皱着眉头对苏苍歌说,“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毒了,不过现在叶泽已经帮你把毒解了。”苏苍歌说,“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中毒!?顾九绵有些不可置信,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难道是花园里的那朵花?!她当即看向苏苍歌,向他求证:“我怎么中毒的,是不是因为花园里的那朵花?” 苏苍歌一愣,顾九绵中毒的时候他并不在场,等他到的时候顾九绵已经被送入房内开始治疗了,所以自然不知道到底是如何中毒的。 “你不记得了?” 顾九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她只记得被叶泽推了一下之后她就两眼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叶泽不可能会对她下毒,那问题就极有可能处在她碰过的那朵花上面了。 苏苍歌微微蹙眉,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凛夜,可是凛夜不愿意说,还让他自己来问顾九绵,可是照现在这样子看来,顾九绵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毒的。 “我去叫叶泽。”说着,苏苍歌就起身出门去找叶泽了。 很快,叶泽就跟在苏苍歌身后进来了,他进门搭上顾九绵的脉搏,仔细把了一会后,发现她出了脉象有些虚弱之外,其它的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然后他对上顾九绵的眼神,当即就是一通骂:“你个小兔崽子,以来就知道给我惹祸,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这样来折磨我!等你伤养好了就赶紧给劳资滚!” 顾九绵闻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犹豫手上不断有刺痛感传来,而且对于刚才自己昏迷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不是,你说我之前好歹也要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好!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叶泽看着顾九绵一副她还很有理的样子更加生气了,“你刚刚毁了我花了几十年时间才培育出来一株的花,就是因为你碰了那株花,你中毒了,花也毁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你还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真实太让人寒心了,可怜了跟了我几十年的花,就这样没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抢救过来,啊,我也太惨了吧——”说着,叶泽一边嚎一边还捏起袖子,擦了擦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顾九绵看着叶泽浮夸的表情,嘴角微抽,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回去 叶泽干嚎了半天也不见顾九绵有任何反应,对上顾九绵一双随便你说,给你反应算我输的表情,当即就觉得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撇撇嘴,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顾九绵心里无语,你那是说了两句吗,估计给他时间发挥他说个两百句两千句都不在话下。 不过这话她就是在心里吐槽一下,嘴上肯定不会这样说。 好在叶泽虽然一直在干嚎,但她也总算是弄明白刚刚发生的事情了,果然是跟那朵花有关啊。 “那是什么花?”顾九绵问,“你种那玩意儿干什么?” 叶泽想起已经被顾九绵弄得奄奄一息的花就心痛万分,看向顾九绵的眼神中不禁又带上了几分幽怨:“那花名叫缠梦,顾名思义,中毒后会让你一直活在梦里,如果不能守住本心,在梦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话,那就只能一辈子留在那里了。” “难怪呢。”顾九绵喃喃道,难怪她刚刚一直在做梦,还觉得特别真实,就是不知道最后那个梦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因为她最后扑进的美妇人正是叶阑。 “什么?”苏苍歌没有听清楚顾九绵说的话,低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顾九绵摇摇头,又看向叶泽问,“那我是怎么醒过来的,我体内的毒都已经解清楚了吗?” “那自然是我帮你解的毒啊!”叶泽当即上前邀功似地道。 顾九绵抬手看了一下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右手,嘴角微抽,解毒需要给她手上来这么多刀吗? 不过也确确实实是叶泽救了她,她还是恭敬地道了一声谢:“多谢前辈。” “不用不用。”叶泽摆摆手,看着顾九绵盯着她的手发呆时他的心里就有些发虚,毕竟顾九绵体内的毒还未完全清楚呢。 想到这里,叶泽就禁不住一阵头疼,他对于凛夜之所以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都已经明晃晃地告诉他了,就是因为他看凛夜不像是那种会忘恩负义的人,结果啊,现在不仅要帮人家做事,还亏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春羽丹,没想到啊,老了老了,他还能有看走眼的时候,真实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你怎么了?”顾九绵看叶泽在一旁好一顿捶胸顿足,还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弄坏了他的花而心痛,“至于嘛,不就一朵花,我再赔你一朵不就好了。”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叶泽就更加心痛了:“你赔得起吗你,那是我花了十几年才养出来的,你说的那么容易!” 顾九绵一噎,十几年才养这么一朵,那她好像还真的赔不起…… “那既然那花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你也不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就那么明晃晃地放在外面,就算我不给你毁了,保不齐哪天就被哪只阿猫阿狗给毁了。”说着顾九绵有总觉得哪里不对,脸色有些怪怪的。 叶泽一听顾九绵居然毫无悔改之意,当即炸毛:“你可不就是那只阿猫阿狗吗!?你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我就今天难得把它拿出来晒晒太阳,谁知道你就这么巧就非要收件地去碰它啊!” 叶泽气得胸膛上下剧烈地起伏着,瞥了一眼一旁的苏苍歌,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气死他了,这个小兔崽子,要不是看着有外人在这里,他非得把这个小兔崽子的皮给扒一层下来,跟她娘一样,不让人省心,就知道起气他! 顾九绵也自知理亏,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你可以带她走了,记住这一个月之内不要动武,否则有你好受的!”叶泽没好气地摆摆手,开始赶人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为什么不能动武,不是说云子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了吗?”苏苍歌不解地问。 如果小云朵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能动武的话,那么南羌他是一定不会让小云朵去的,虽然他之前坚信自己可以保护顾九绵,但是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之后,他怕了,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时时刻刻都呆在顾九绵的身边,他怕他不在顾九绵身边的时候顾九绵会遇上像今天一样的情况,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顾九绵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苍歌,没想到他先倒是先把自己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然后同样十分不解地看向叶泽,希望他能给自己解释一下,她接下来的一个月要是都不能动武的话她还怎么去南羌给慕柯找春羽丹,不动武的话,那她跟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去了南羌也是送人头。 叶泽被二人探究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虚,为什么不能动武,那是因为你体内还有灼魂的毒啊! 可是他不能说,一旦他说了,他后半辈子的清闲日子不就毁了吗? 他只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些,说:“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想活命就得听我的!” 顾九绵一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叶泽的话她根本无力反驳,但是看着叶泽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的模样,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是不是我的身体还有什么别的毛病?”顾九绵试探性地问。 此时此刻她有些候会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医术,要不然现在她就可以自己给自己把把脉,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让叶泽要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能动武。 “嗯,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如果不好好休息,擅自动武的话很有可能会诱发缠梦的后遗症的。”叶泽边说边往制药台的地方走,一副我很忙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顾九绵眯了眯眼睛,越看叶泽越觉得他不对劲,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哪有余毒都清了还不能动武的。”顾九绵狐疑地问,没有听从叶泽的话,反而背地里偷偷运了一下内力。 结果刚一运气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筋脉都传来一阵剧烈的胀痛感,她皱眉,不信邪地又重新运气,结果这次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苏苍歌见状大惊,忙上前扶住顾九绵,看向叶泽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泽连忙上前在顾九绵的手上扎了两针,嘴里没好气地碎碎念:“都跟你说了不能动武了,你就是不听!” “怎么会这样?”顾九绵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眉头紧锁,问叶泽,她刚刚运气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筋脉都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只要稍稍一动,就会传来剧烈的胀痛感。 “因为缠梦的关系,你的筋脉现在都被堵住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就需要你呆在这里,我慢慢给你疏通经络才行。”叶泽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没有看顾九绵,因为他心虚啊。 其实顾九绵的筋脉是他给堵上的,说什么因为缠梦,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缠梦的毒已经完全解开了,主要还是因为她体内的灼魂,而动武可是灼魂的大忌,他就是知道顾九绵一定不会是个能消停得下来的性子,所以一早就将她的筋脉全部堵住了,谎称是因为缠梦的关系,说到底还是为了不暴露她体内的灼魂,为了他晚年的清闲生活。 而顾九绵此刻正在因为发现自己不能动武,原本制定的计划现在全部都被打乱而发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叶泽脸上的表情,但凡她现在看一眼叶泽就能知道事情的不对劲,可是她没有,因为她已经下意识地相信了叶泽的话。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愁什么,当即开口提议道:“云子,不如你就安心留在这里调理身子,南羌的事情我去就好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能帮你带回来。” “不行。”顾九绵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苏苍歌的提议,“南羌我是一定要去的。”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固执的模样,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不赞同道:“可是你现在这样去太危险了!” 顾九绵也知道自己如今这模样去南羌一定会被啃得渣都不剩,但是南羌她是一定要去的。 “一个月太长了,有没有能快一点解决的法子?”顾九绵沉吟了片刻,看向叶泽问。 叶泽摇头,没好气道:“你当我是神仙啊,说好就好,没有别的办法,你要想以后还能跟别人打架就得听我的,在这里呆一个月,我给你把筋脉疏通开才行。” 只要顾九绵在他这里待一个月,他一定有办法能够根除她体内的灼魂,因为她刚中毒不久,他又提前做过准备,所以顾九绵体内的灼魂不像是凛夜那般顽固,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了,不然他这神医的名号也白担了。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得更死了,一个月太久了,她等不了,不过以她现在的状态,她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云子,听我的,你不如先回京都等我消息吧。”苏苍歌仍旧没有放弃劝顾九绵回京的念头。 “深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让我再想想。”顾九绵揉了揉眉心,心中不甚烦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她不过就是手贱碰了一朵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苏苍歌见顾九绵烦躁的模样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叹了一口气,但是倒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顾九绵都是不会听的,若是过段时间她还是执意要去南羌的话,他就算是用强制手段也一定要把她送回京都,哪怕顾九绵事后一定会恨他…… 从前他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她的选择,可是真的到了关乎她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发现他做不到,所以……小云朵,千万不要给我让你恨我的机会啊…… …… 入夜,顾九绵再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去南羌将春羽丹安全带回,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可愁死她了,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慕柯去死吗? 忽然,一道黑影在顾九绵床边落下,顾九绵迅速从枕头底下拔出匕首刺了出去。 那人侧身闪开,稳稳地擒住了顾九绵的手。 随后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身子还没好就不要瞎动。” 顾九绵闻言一怔,是凛夜,没想到他会突然深夜造访,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送,当即收回手,活动了一下被捏得有些发疼的手腕,朝着在漆黑的屋子里完全就是一团黑影的凛夜没好气道:“我说大哥,你怎么走到哪都喜欢翻别人的窗户,下次能不能提前敲个门,那万一哪天我要是在和美人一度,你就这样闯进来很容易把我吓出毛病的,吓坏了你负责吗?” 凛夜嘴角微抽,这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跟他插科打诨。 他选择忽略顾九绵刚刚说得话,问:“你为什么不回京都?”顾九绵不愿意回京都的事情他听说了,不明白她明明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坚持要去南羌。 顾九绵一愣,没想到凛夜大半夜跑来就是来问她这个的:“怎么?你也是来劝我回去的?” “没有,就是好奇。”凛夜淡淡道,其实他本来也是打算来劝顾九绵回去的,但是想到这小子的脾气,知道旁人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哦,南羌还有事情没办完呢。”顾九绵回答道。 “春羽丹?” “嗯。” 听着顾九绵一个淡淡的嗯字,凛夜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顾九绵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南羌的理由是春羽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九绵就是为了他而去的。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你还在吗?”顾九绵疑惑地问。 可是良久也没有人回应她,她撇撇嘴,啧,什么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就在顾九绵以为凛夜已经走了的时候,空气中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带我走 “值得吗?” “什么?”顾九绵被凛夜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整的有些懵。 “值得吗?为了那个病秧子值得吗?”凛夜重复了一遍。 顾九绵闻言当即脸色一沉,语气严肃,看向凛夜的眸光多了几分警惕:“你怎么知道的?”她和慕柯之间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更别说这次去南羌为他寻药了,这个凛夜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因为黑暗的缘故,凛夜看不清顾九绵脸上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十分警惕,他低头轻笑一声,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顾九绵看向凛夜的目光更加警惕了,皱着眉头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他中了子母蛊,活不久了。”凛夜勾起唇角自嘲一笑。 而在顾九绵听来却觉得他是在嘲笑慕柯,心中惊疑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同时,对凛夜也升起了一声不满。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顾九绵冷声问,语气中夹杂怒意。 凛夜没有回答顾九绵的问题,而是继续嘲讽道:“你倒是维护他,不过一个病秧子罢了,你究竟是看上他哪了?” “住嘴,我护着谁,还用不着你来管。”顾九绵此刻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这个凛夜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要跑到她这里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只是来劝你,为了那个病秧子搭上自己的命可不值得。”凛夜凉凉声音响起。 顾九绵冷哼一声:“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顾九绵想救的人,我说值得就值得!” 凛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九绵居然如此维护慕柯,对自己的态度却如此恶劣,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嫉妒,当即恶劣地开口:“我觉得我没说错啊,一个病秧子反正也活不久了,何必呢?” 顾九绵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闭嘴!”同时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朝凛夜飞去。 凛夜眸光一凛,闪身躲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顾九绵,没想到她居然会仅仅是因为自己说了慕柯两句而对自己动手:“你疯了!?” 顾九绵冷笑一声:“我看是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凛夜闻言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语气中满是戏谑:“你这么维护他,该不会传言都是真的,你其实是个断袖,你喜欢他吧?” “说了让你闭嘴!”说着又是一根银针朝着凛夜飞去。 凛夜看着钉在自己身后柱子上闪着寒芒的匕首和银针,眸中的冷光更甚,顾九绵,你还真是好样的,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好啊,好的很! “你……” “噗——” 凛夜才说了一个字,突然就听到顾九绵“噗”地吐了一口血,当即心里一惊,暗骂糟糕,他怎么忘记这小子现在不能动用内力了,该死! “你疯了!?”他当即冲到顾九绵床边,抬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一边帮她顺着体内紊乱的内力,一边骂到:“你这个疯子,我不就是说了他两句,你至于这样吗?不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内力吗?” 顾九绵此刻只觉得内力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出路,浑身上下都传来阵阵钝痛,她颤抖着一手撑着床板,不让自己倒下,一手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着凛夜脸上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不同寻常光泽的半截黑玉面具,凉凉一笑:“呵,用不着你在这里假好心。” “你!” 凛夜本来是想说你别不识好歹的,但是看着顾九绵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被月光映衬地更加惨白当即一噎,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看着顾九绵挣扎着想要推开自己的凛夜脸色黑沉如墨,语气满是不悦:“不想以后成为废人就闭嘴别动。” 顾九绵闻言当即停止了挣扎,任由凛夜帮她梳理筋脉,她还不能成为废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凛夜收回手,顾九绵这才觉得体内筋脉的胀痛感在慢慢消失。 “疯子。” 凛夜看着顾九绵的背影低骂一声,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屋内。 顾九绵看着凛夜消失的方向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凛夜走后,顾九绵又尝试着调动内力,可是刚刚才调动了一丝,熟悉的疼痛感就又从四肢传来,她一下子就散了气,躺在床上烦躁地扯着头发。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温骨。” 忽然顾九绵坐起来朝着黑暗中喊了一句。 音落,一道黑影在顾九绵床边落下。 “你去让青临把灵槐护送过来……”话还没说完,顾九绵忽然想到要是把灵槐喊过来,那慕柯那边不就没人照看了吗,当即又改口道:“诶,算了算了。” 温骨表示对于顾九绵这种一秒钟一个想法已经习惯了,看着她烦躁地抓耳挠腮的模样,嘴角微抽,闪身消失在了房内。 月明星稀的夜晚,徒留顾九绵一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 翌日,苏苍歌早早地端了早膳去看望顾九绵,身后跟着一脸不情愿的风岩。 风岩看着自己主子一大早就起来亲自给顾九绵准备早膳心里十分不爽,她顾九绵何德何能能得到他家主子这般待遇,他可都听说了,都是顾九绵自己手贱要去碰人家的东西,他们原本只打算在拈花城休整一晚就走的,现在好了,就因为顾九绵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个破客栈里呆多久。 不过这些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能让自家主子知道的。 “云子,你起了吗?”苏苍歌轻叩门扉,问。 顾九绵因为一夜都没怎么睡所以此刻真的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不耐烦地喊了一句:“谁啊!” “是我。”苏苍歌听着顾九绵睡意朦胧的声音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唇角不免带上几分笑意。 风岩跟在身后满腹怨言,我的主子啊,人家都不耐烦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顾九绵一听声音是苏苍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她真的是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对着苏苍歌发起床气。 要的福生在这里肯定又要委屈哭了,怎么对他就能撒得起床气的。 “啊,是深哥啊,你先等等。”顾九绵烦躁地抓了抓头,又在床上赖了一会这才爬起来给苏苍歌开门。 “主子,这顾公子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迟迟不见顾九绵来开门,风岩心中的怨念达到了话,而是冷眼睨了风岩一眼,风岩当即噤了声。 “吱呀”房门被拉开,顾九绵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了苏苍歌面前。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眼底的乌青眉头微蹙:“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没睡好?”一边说着一边讲早膳端进房内,放在桌上示意顾九绵过了吃饭。 顾九绵踢踏着步子走过,做下去猛吸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粥,忽然就觉得有些饿了,端起粥碗一口一口地吃着,脑子里还在想着要如何去南羌的事情。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吃饭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大概猜到她在烦些什么,将一碟桃花糕递到她面前,说:“快吃吧,吃完了我让风岩送你回京都。” “当啷”勺子落在瓷碗里,溅出了几滴粥米。 “什么?我不回去!”顾九绵当即抗议。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固执的模样,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云子,听话,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去南羌,我已经跟叶前辈说好了,到时候他会跟你一起回京都,直到你的筋脉都疏通了之后他才会离开。” 顾九绵一听当即炸毛了:“什么叫你们都说好了,你们问过我了吗?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替我做决定!” “云子……”苏苍歌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面对如此固执的顾九绵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起的挺早?”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是凛夜。 顾九绵抬眼看去就看到凛夜依靠在门边,嘴角挂着一抹邪笑,满眼戏谑地看着她。 顾九绵看着凛夜眉头皱的更死了,想起昨晚这个男人莫名其妙跑到她房里说的那些话,当即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翻了个白眼道:“你来做什么?”她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害的啊,要不是他大半夜来搞人心态,她能是现在这样?! 苏苍歌听着顾九绵明显带着情绪的话眉心微蹙,虽然顾九绵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情绪也不好,但是不同的是,对于他是一种自己帮她擅自做决定的愤怒,而对于凛夜…… 苏苍歌的视线在顾九绵和凛夜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对于凛夜,小云朵的语气虽然不善,但却莫名带着一丝嗔怪,这个感觉让他感觉十分不安,昨天他们的相处模式可不是这样的,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凛夜自然没有错过苏苍歌打量他的眼神,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对着顾九绵说:“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辞行?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顾九绵有些惊讶地问。 “嗯,多谢收留,告辞。”凛夜点头,说完,在苏苍歌警惕的眼神中就准备转身离开。 顾九绵看着凛夜离开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凛夜转身疑惑地看着顾九绵表示询问。 顾九绵则是看向苏苍歌说:“深哥,我可以单独和他聊聊吗?” 凛夜挑眉,单独聊聊? 苏苍歌看了一眼凛夜,又看了一眼顾九绵,眉心微蹙,但还是起身离开了,留下来一句:“记得吃早点。” “嗯嗯。”顾九绵练练点头。 苏苍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才离开,在路过凛夜身边的时候,两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短暂碰撞,二人的眼中都带着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敌意与深沉。 苏苍歌走后,顾九绵讲凛夜叫进屋,在凛夜不解的眼神下关上了房门。 然后又抬手给凛夜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凛夜见顾九绵这样,心里猜测顾九绵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求他,接过茶杯,心里觉得好笑,昨天晚上还恨不得杀了他呢,这会倒是有事要求他了。 “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我赶时间。”凛夜装作看不懂顾九绵的用意,淡淡开口。 顾九绵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帮我个忙,我要去南羌。” 凛夜喝茶的手一顿,虽然猜到顾九绵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找他,但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不带。”凛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为什么!”顾九绵蹙眉表示不接,“你也觉得我现在是个废物,去了怕我拖累你?” 听见顾九绵这样说自己,凛夜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不是。” “那你就带我去!”顾九绵近乎耍赖般道。 凛夜薄唇微抿,没有松口:“不能带你去,我暂时还不想跟苏世子结仇。” “这关他什么事!?”顾九绵无语。 凛夜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九绵说:“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苏世子对你的情谊,我要是带你去南羌,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九绵忽然冷哼一声,说:“哼,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也是一个畏惧权势的人!” “激将法对我没用。”凛夜抿了一口茶,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顾九绵,淡淡道。 顾九绵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一下子泄了气,趴着桌上有些生无可恋,是啊,凛夜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这点小把戏。 怎么办,难道她就真的要被遣送回京了吗? 凛夜看着顾九绵一副生无可恋,一点往日的生机活力都没有的样子,心中微动。 精致的眉头微皱:“你就这么想去?” 顾九绵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凛夜:“废话,不想去我跟你在这浪费半天口舌干嘛!” 凛夜嘴角微抽,这小子一刚刚还一副讨好的模样,现在立马就原形毕露了,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要是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听我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的儿子 东禾京都。 皇宫,御书房内。 “主子,查到了,慕柯的身世有线索了。”一个黑衣人跪在大殿当中,手中托着一叠信纸。 “快呈上来!”姜培风当即扔下手中的狼毫,激动地站起来,满目都是期待。 喜公公忙不迭地跑下台阶将黑衣人手中的信纸接过来。 结果姜培风嫌弃喜公公的手脚太慢了,当即亲自走下龙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直接一把抢过喜公公手里的信纸快速翻阅起来。 喜公公自然而然退到一边,看着姜培风兴奋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看来皇上还是没有放下啊。 姜培风看着一目十行快速翻看着信纸,翻了几页基本上讲的都是慕柯小时候跟着德信大师此处云游的事,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信息,当即烦躁得将那几张信纸扔在地上,终于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拿着信纸的手都禁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王喜,王喜!”姜培风朝王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王喜,你快看!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我和玥儿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王喜听到姜培风的话,自然知道天泰帝口中所说的她是谁,心中十分震惊,连忙接过信纸细细看了起来。 王喜越看心中越觉得震惊,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慕柯居然真的是皇上和那个人的孩子。 这……这……王喜一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姜培风感到高兴。 在看到旁边的姜培风已经高兴地笑的几近癫狂的模样,他捏着手中信纸微微皱了皱眉:“皇上……这消息会不会……”会不会有假……王喜欲言又止,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在天泰帝高兴的时候说这样泼凉水的话可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但是又担心天泰帝被欣喜一时冲昏了头脑,想了想还是决定小心提示一下。 姜培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眸光锐利地撇了一眼王喜,王喜当即惶恐地低下了头。 姜培风又将目光扫向还跪在大殿中央的黑衣人。 黑衣人看到天泰帝审视的眼神,脊背一僵,当即沉声道:“皇上,这些信息属下已经核实过多次,不会出错。” 姜培风此刻理智也逐渐恢复了一些,看着黑衣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后又重新走回龙椅旁坐下,朝王喜伸出了手。 王喜跟了姜培风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忙不迭地将手中的信纸重新递回姜培风手里。 姜培风接过信纸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最终目光落在了辛亥之冬,西汴城郊三木亭下几个字上,那是慕柯被德信大师捡到的时间和地点。 辛亥年……正是他和玥儿分离的那一年,三木亭也是他和玥儿最开始相遇的地点…… 再加上慕柯那张几乎和玥儿七分相似的脸庞,慕柯就是他和玥儿的孩子啊…… 一想到玥儿给自己在世上还留了一个孩子,姜培风的嘴角又止不住地上扬,心感觉被填的满满的。 “皇上……”王喜看着发愣的天泰帝,轻唤出声。 姜培风回过神来,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王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证据都在这里,他长得又那么像玥儿,更何况朕的感觉不会出错的。” 听闻天泰帝这么说,王喜要是再泼他的冷水那是活腻了,当即诚惶诚恐道:“是老奴多虑了,请皇上恕罪。” “哼,老东西,年纪大了是越来越爱操心了。”姜培风冷哼一声,没有同他过多计较,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况且他也是跟了自己那么久的人了。 姜培风收回视线,又想起了慕柯,唇角不禁挂上淡淡地笑。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寻得龙子,一定是皇上福泽天下,老天爷都帮着你,这慕夫子如此优秀,真不愧是皇上的龙子啊。”王喜见天泰帝露出了笑容,见缝插针连忙拍着马屁。 姜培风闻言脸上笑得更加开心了,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了,他无奈地看着王喜,摇着头说:“哈哈,你啊你啊,就会检好听的说哈哈哈!” “奴才说的都是实话。”王喜也笑着说。 看着姜培风笑得开怀的模样,王喜一时间有些感慨,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姜培风笑得这么开心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他如此发自肺腑地笑,看来那位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皇上,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呀?可不可以告诉臣妾让臣妾也开心开心啊!” 忽然一道娇媚的女声传来,是李贵妃,她长裙曳地,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冰裂小盏,环佩叮当,推门就进来了。 姜培风不悦地皱眉,撇了王喜一眼,将手中的信纸收起来。 王喜脸上一僵,不敢去看姜培风的眼睛,心中暗骂外面的小太监,不知死活的东西,定时收了那李贵妃的好处,居然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就把人放进来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所幸姜培风只是撇了他一眼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王喜这才送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今日天泰帝的心情好。 李贵妃是什么人,自然没有错过姜培风脸上的那一闪而过的不悦,心知是自己冒然闯入惹得天泰帝不快了,当即娇笑出声“呵呵呵,皇上,臣妾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你了,这不是因为太挂念您了,这才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李贵妃一边说,一边扭着腰肢走到姜培风身边,放下手中的托盘,顺势倒在了姜培风的怀里。 姜培风本来就因为慕柯的事情此刻心情正好,虽然李贵妃的突然闯入让他有些不悦,但是他并没有过多追究,而是顺势揽过李贵妃,掐着她的腰肢,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间,猛的吸了一口,说:“爱妃来看朕,朕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呢?” 王喜见状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吸着李贵妃身上的香味,姜培风有些意犹未尽地抬头,挑起李贵妃的下巴说:“爱妃今日用的是什么香,怎的让朕这般沉醉?” 李贵妃闻言,在姜培风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道幽光,旋即笑得一脸妩媚,凑到姜培风面前,呵气如兰,道:“咯咯咯,皇上坏,这是臣妾的体香啊。” 姜培风被李贵妃挑逗地心猿意马,当即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将李贵妃放了上去。 “咔嚓”白瓷落地的声音传来。 李贵妃被天泰帝的举动一惊,下意识,惊呼出声,看着打碎在地的白瓷盞,汤汁撒了一地,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沉。 “哎呀,皇上,你这是做什么呀,把臣妾专门给你炖的燕窝都给弄洒了,臣妾可是炖了好久呢,皇上都没有尝到。”李贵妃嘟着嘴,娇嗔道。 姜培风却是看都没看地上的碎瓷片一眼,直接撕开李贵妃套在外面的薄纱。 “啊,皇上!”李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哪里看不出来姜培风想要干什么,只是没想到那香的作用如此之强,她不过只涂了一点便让天泰帝变成这样。 “怎么,爱妃还害羞了?”姜培风忽然邪笑道。 “皇上~”李贵妃娇媚地喊到,眼波似水,含羞带怯地看着姜培风,配上让人骨头都能酥掉了的声音,真真是我见犹怜。 姜培风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气不断在横冲直撞,急需找一个地方发泄,看着面前的欲拒还迎的李贵妃,他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一室旖旎…… …… 大殿外。 正在外面训斥擅自放李贵妃进去的小太监的王喜听着大殿内传出来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压低了声音说:“不知死活的东西,才来了几天就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干爹,我知道错了,干爹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小太监一边磕着头一边求饶道。 “唉!”王喜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地上不停求饶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名叫小文子,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送进宫来的,他本来是不想管他的,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他被一群小太监围在墙角打得遍体鳞伤,他仿佛是看到了刚入宫时的自己,于是一个心软就将他救了下来。 从那以后他只要一有机会就往自己身边凑,给他送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却总能哄得他开心,他王喜这一辈子没有儿女,这小文子日日去看他,嘘寒问暖的,倒让他觉得自己多了个儿子似的,于是干脆就收他做了干儿子留在了自己身边,没想到这小子才跟了他没几天就开始狐假虎威,平日里偷油水,欺负下面小太监的事情没少干,不过这些他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现在居然敢私自将人放进大殿中,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要不是今日天泰帝心情好,不止是小文子得死,就连他自己也讨不了好。 “干爹!干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文子还在不停地求饶,额头磕得都开始泛红了。 相处了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都是假的,王喜看着他发红的额头,心一软,说:“起来吧,今日也是皇上心情好,所以没有追究,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再有下次,不仅是你,我也得跟着倒霉,这宫里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不是你的永远不要想着去拿,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干爹说的对!”小文子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然后从袖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到王喜手中:“干爹,这些都是儿子孝敬您的!” 王喜眉头一皱,看小文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即推开了小文子的手,没有收他的银子,有些生气道:“我不是为了你这点银子才跟你说这些!” “啊?”小文子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有些懵。 “蠢东西!”王喜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便大步走开了,也因为这样没有看到几乎是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小文子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阴鸷,看着王喜离开背影的眼神就仿佛是淬了毒一样。 …… 拈花城,贾客栈二楼的一间房内。 “主子,京都来信。”千俞双手拿着一个信封递给凛夜。 凛夜接过,一目十行地看着,待看完整个信件时,眉头已经皱的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似的。 千俞见自家主子脸色不是很好看,当即担心地问:“主子,是不是京都出了什么问题?” “嗯。”凛夜沉声应道。 “是幸川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千俞又问。 这次凛夜却是没有回答千俞的话,而是沉默了良久才对千俞说:“收拾一下,准备回京。” 回京?他们不是要去南羌吗? 千俞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应声道:“是。” 主子现在选择回京一定是京都出了什么幸川解决不了的问题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会让主子露出那样的表情呢?他还很少见主子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虽然他十分好奇信里的内容,但是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要做的,就是服从主子的命令。 千俞走后,凛夜走到窗边,负手而立,视线眺望远方,眉头紧锁,眸光深邃,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凛夜收回思绪,看向房门的方向:“进。”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来人是顾九绵。 凛夜一见顾九绵眉头又禁不住皱了起来,他怎么把这个祖宗给忘了。 顾九绵见凛夜一看到她就皱眉,当即也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个骗局 凛夜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靠,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顾九绵见凛夜的表情不对劲,心里一惊。 凛夜歉意地看了一眼顾九绵,音色低沉:“抱歉。” 顾九绵眉心一跳,被凛夜突如其来的抱歉弄的有些心慌,脸色此刻是真的沉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凛夜看了一眼顾九绵,沉吟了片刻说:“出了点事情,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叫离开一段时间,那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呢?”顾九绵此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死死地盯着凛夜。 “意思就是我们暂时不去南羌了。”凛夜避开顾九绵的眼神,心中有些烦躁。 “什么!?你他妈耍我呢!?”顾九绵当即就暴走了。 凛夜皱着眉头看着暴走的顾九绵,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现在这种状态不论他说什么,顾九绵怕是都不会听的,这小子一贯难缠,看来今日不给她一个说法自己是走不出这个客栈了。 思索了片刻,他抬眸看着顾九绵说“南羌没有春羽丹,你去了也没用。” 顾九绵一愣,问:“你怎么知道的?” 凛夜眸光一闪,低头抿了一口茶说:“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消息可靠就行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原因很简单,是叶泽高速他的,那天他走的时候叶泽让他去找他,他去了,本来以为叶泽是要找他商量如何瞒过顾九绵的事情,结果没想到他叫自己去是为了问自己之前吃的春羽丹是哪里来的。 …… 那天傍晚他独自一人敲开了叶泽的房门。 “来了。”叶泽开门,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侧身让他进了屋,“坐吧” “知道我找你来干嘛吗?”叶泽将门关上,也走到桌边坐下。 凛夜眸光一闪,试探性地开口:“前辈是想到法子瞒过顾九绵了?” 说起这个叶泽就没好气地白了凛夜一眼,凛夜无辜地摸了摸鼻头,看来不是因为这个而找他了。 “前辈不妨直说。” 叶泽抿了一口茶,这才正色道:“你之前吃的春羽丹是哪里来的。” 凛夜微微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叶泽专门找他来是为了这个。 “我师父给我的。”凛夜老实回答。 “你师父?”叶泽闻言眼中划过一道失望,皱着眉头,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片刻后忽然疑惑地看向凛夜:“你师父可是德信?” “嗯。”凛夜淡淡点头,对于叶泽能猜到他师父是谁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师父既然能得到春羽丹,必定是从叶泽这里得到的,而他师父又不是那种会去偷去抢的人,所以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叶泽送给他的了。 叶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你是他的徒弟啊。” 说着他又摸了摸下巴将凛夜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又想起之前被凛夜威胁的事情,当即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果然有什么用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哼,那老秃驴最近怎么样了?” 老秃驴?!凛夜眉心一挑,看着叶泽和顾九绵如出一辙翘二郎腿的模样一阵无语,看来自家师父和这个神医的关系还不错。 “他挺好的。”凛夜想也没想地回答,至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气色非常好,现在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叶泽闻言撇了撇嘴,一副好像很失望的模样,说:“也是,祸害遗千年。” 凛夜嘴角微抽,没有再说话。 叶泽撇了他一眼,颇为嫌弃道:“啧,那老秃驴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黑面阎王,闷葫芦,没意思。” “……”凛夜依旧没有说话。 叶泽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兀自叹了一口气说:“唉,还以为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呢,看来也是没戏了。” 线索?叶泽这是在调查什么事情吗? 凛夜眸光一闪,问:“前辈想要什么线索?” 叶泽看了凛夜一眼,眉头微皱,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良久,叶泽忽然一脸兴奋地对凛夜说:“既然你是老秃驴的徒弟,那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了,现在师父有事情找你帮忙,做徒弟的是不是该帮一帮?” 凛夜嘴角微抽,他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多问那一句话的。 不过他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什么忙?” “找人。”叶泽一看有戏,当即来了精神,一双眼睛更是泛着亮光。 凛夜看着叶泽那双眸子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顾九绵满是星星眼看着自己的场景,微微愣了一下才问:“什么人?” “我女儿。” 凛夜心中微惊,他女儿?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他的女儿应该就是顾九绵的母亲叶阑。 “前辈为什么觉得从我身上能够得到您女儿的线索?”凛夜仍旧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叶泽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又是生气又是无奈:“那个不孝女,当初跟着一个小白脸跑了,还偷偷拿走了我的春羽丹,我以为你之前吃的那一枚会和她有关系所以才特意找你来问问。” 凛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旋即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南羌的春羽丹是假的了?所以是有人故意做了这样一个局,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搅乱江湖局势?还是真的如顾九绵所说的那样,有人就是故意引诱她去的? …… “你想什么呢?”顾九绵看着发愣的凛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不想带我去而随口编出来的理由。” 凛夜皱眉,不知道怎么跟顾九绵解释,春羽丹总共就三枚,已经被他吃了两枚,最后一枚被她的母亲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他如果就这样告诉顾九绵,那不就摆明了告诉她自己就是慕柯吗? 不行,现在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顾九绵看着凛夜蹙眉不说话的样子冷笑一声。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南羌之后我会带你去,但不是现在,得过一段时间让我把事情处理完。”凛夜抬眸认真地看着顾九绵一字一句道,他现在是真的没办法解释他怎么知道南羌没有春羽丹的。 顾九绵看着凛夜漆黑眼眸里的认真居然有些迟疑了。 的确,凛夜没有理由骗她,可是如果真的像凛夜说的这样,南羌没有春羽丹,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那么就正好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有人在故意引她去南羌,可究竟是谁呢,耗费了这么大的精力真的就只是为了引她过去吗?那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南羌一事,你怎么看?”顾九绵此刻也冷静下来了,既然凛夜没有骗她,南羌没有春羽丹,她再执意要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如好好想想幕后之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顾九绵这样问,凛夜就知道顾九绵是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了,看向顾九绵的眸光中带了淡淡的欣赏,还算是沉着冷静,是个明事理的。 “南羌暴乱一事你可曾听说?”凛夜想了想开口道。 “知道。”苏苍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去的,她怎么能不知道。 凛夜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你觉得这能不能成为一个理由。” 顾九绵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南羌暴乱是有心之人纠集江湖能人术士而引发的,如果这样来看的话,是有人故意将江湖上有能力的人都引诱过去,然后把他们聚在一起,这幕后之人聚集这么多人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顾九绵虽然皱着眉头,虽然觉得凛夜的说法不无道理,但是,不是她自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件事情就是有人想要引她去南羌而设的局。 凛夜看着顾九绵烦躁的模样大概也能猜到她现在想的东西,淡淡开口道:“怎么样,现在还要去南羌趟这淌浑水吗?” 顾九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说:“你让我再想想。” 凛夜蹙眉,本以为顾九绵已经想通了不会去南羌了,没想到她居然还在纠结,看来她去南羌也不完全是为了春羽丹,有了这个想法,凛夜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丝失落。 “那你想吧,今夜我就要离开了。”凛夜淡淡道,语气中不觉染上了几分疏离。 顾九绵自然察觉到凛夜语气中的疏离,眉头微皱,这男人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变了脸色。 “今晚就走,这么快?” “嗯,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凛夜点头,你要是今晚之前考虑好了就来找我,我们可以一起回京。 “知道了。”顾九绵应道,随后起身离开了凛夜的房间。 …… 离开凛夜的房间后,顾九绵去找了苏苍歌,将南羌的春羽丹一事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以及凛夜对于此事的猜想都告诉了他。 随后,苏苍歌略带欣喜的声音响起:“这么说你是愿意回去了?” 顾九绵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不,南羌我还是要去。” 苏苍歌当即脸色一变:“不行,太危险了!” 顾九绵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认真:“深哥,之前去南羌你会觉得危险是因为春羽丹,现在我既然已经知道春羽丹是假,自然不会再卷入那些人的抢夺纷争里,我去南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虽然春羽丹一事为假,但是南羌还有关于原主母亲的线索,这就是顾九绵不得不去的原因,至于慕柯那边,她到时候会让灵槐把最后一枚春羽丹给他,所以她倒不是很担心。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非去不可?”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精致的小脸上少有的认真,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劝不动这个固执的小妮子了,皱着眉头问。 “我母亲。”顾九绵薄唇微启,吐出了这三个字。 苏苍歌一惊:“什么!?阑姨?”阑姨不是已经失踪很多年了吗,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阑姨在南羌?”苏苍歌震惊之后连忙追问。 顾九绵摇了摇头,眸中是苏苍歌看不透的深沉:“我不知道,只是得到消息说她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所以我必须要去,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爷爷一直在寻找我母亲和父亲的下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自然是要去查看的。”也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宠爱之恩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顾九绵没有说什么出来。 苏苍歌听完顾九绵的话一时居然没有办法开口反驳,他自然知道顾老爷子这些年为了找顾九绵的父母耗费了多少精力,而且顾九绵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一定十分想念他们吧,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十分理解顾九绵迫切地想要去南羌的心,可是…… 他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劝顾九绵回去也不是,让她去南羌也不是。 顾九绵看着苏苍歌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为他还是不同意自己要去南羌的事情,语气微微有些强硬道:“深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南羌我是一定要去的。” 苏苍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什么?”顾九绵一愣,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又问了一遍。 这就答应了?!她还以为苏苍歌不会这么快同意,她还准备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用呢!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吃惊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唇角微扬,眉目间尽是藏不住的宠溺,眸中更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我说好,我们去南羌。” “哈哈哈,好,谢了深哥,我到时候一定乖乖的,绝对不乱跑!”顾九绵立马笑着道。 苏苍歌见顾九绵笑了,脸上的笑意更甚,这几天因为他不让她去南羌的关系二人的关系不免变得有些疏离,如今顾九绵的这一笑可算是把他焦躁不安的心抚平了。 他看向顾九绵的眸光越发温柔,小云朵,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别 是夜。 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白日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变得十分安静。 客栈后门,凛夜抬眼望着二楼漆黑的窗户,好看的眉头微蹙,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还是坚持要去南羌么?看来她去南羌真正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他啊…… 凛夜倏而低头,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凛夜抬眼望去,是千俞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收回视线的瞬间,眸光不经意间扫过二楼的窗户,仍旧是漆黑一片。 她这个时候应该是睡了吧…… 千俞顺着凛夜的目光看去,见那扇窗户正是顾九绵住的那间,眸光微闪,开口提醒道:“主子,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嗯。”凛夜应声,却是没有动。 千俞看着自家主子微抿的唇便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十分识趣地立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良久,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声音,带着些许失望与叹息:“走吧。”千俞闻言莫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家主子会在这里站一夜。 …… 此刻顾九绵正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莫名地心焦,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没有做。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烦躁地深呼吸了两口气,暗骂道:“见了鬼了,我究竟在烦什么!” 一时间就连屋内的空气顾九绵觉得也有些读的慌,看着禁闭的窗户她想也没想地走过去一把推开。 已经翻身上马的凛夜忽然听闻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他目光一闪,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正好就对上了顾九绵那双微微错愕的眼神,她的眼睛真好看,在这漆黑的夜里宛如天上的星星一样,煞是好看,就是……她的眼中好像除了错愕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看来她是把自己今夜要走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凛夜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周身泛着冷意,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这完全就是是救了一个小白眼狼啊。 千俞看着自家主子身上陡然变化的气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躲远了一点,主子刚刚难道不是在等顾九绵出来吗?怎么现在人出现了主子反而还不高兴了。 顾九绵推开窗户,刚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结果就看到凛夜的背影,见他一副准备骑马离开的样子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了,在凛夜将视线投过来的时候,直接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堵的她更加难受了,空气中一时弥漫起了点点尴尬。 “嗨,你们这就走啊?”顾九绵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随后笑着朝着凛夜挥了挥手,有些心虚道。 凛夜定定地看着顾九绵,眸光深邃地让人捉摸不透,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顾九绵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凛夜也没说一句话。 千俞看着即便隔得老远,气场也莫名诡异的两人,尤其是自家主子身上的气息更加诡异,他默默地垂下了头,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二人不知道这样隔空对视了多久,顾九绵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毛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按理说凛夜走不走,她送不送他,于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她完全没有必要心虚啊,可是她现在就是没来由的心虚。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心中暗骂,该死,她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在心虚个什么劲啊! 忽然凛夜察觉到顾九绵隔壁的房间的窗户边,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轻飘飘地撇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终于顾九绵有些受不了凛夜这样看着她了,对着凛夜喊了一句:“你等会!”然后整个人迅速消失在了窗口。 凛夜眉头一挑,心里估摸着那小子应该是要下来送自己,心中原先的阴霾一扫而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唇角微微勾起。 千俞看着自己主子微不可见的勾起的唇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主子这是怎么了,前一秒不是还一副骤雨将临的模样,这就春风化雨了?! 本来已经入睡的苏苍歌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当即睁开了眼睛,他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刚好看到凛夜,二人的视线有一个短暂的交汇,很快便分开了,而就在下一秒,苏苍歌刚好听到了顾九绵说的那一句“你等一下。” 他当即一愣,眸光一暗,站在窗边看着客栈后院的木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苏苍歌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只是一个梦,久到凛夜以为自己刚刚是出现幻觉了,久到千俞发现自家主子身上的气势又在一点一滴变冷的时候。 苏苍歌看见一人影出现在了后院,是顾九绵,她只草草地披了一件外衣,怀里揣着什么东西,打开木门朝凛夜跑了过去。 凛夜当时阴沉着一张脸,都已经准备转身策马离开了,却忽然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看着顾九绵衣衫不整地跑向自己的模样,握紧缰绳的手微微一松,脸上的冰霜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千俞虽然已经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大惊小怪了,但是在看到自家主子的变脸速度之后还是忍不住微微惊讶,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活得挺值的,能看到自家主子这样的时候,那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啊,回去他可得在幸川面前好好炫耀炫耀。 “呐,这个你带着,路上饿了可以吃。”顾九绵噔噔噔地跑到凛夜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笑着说。 因为凛夜本来就比顾九绵高不少而且如今又是在马背上,顾九绵不得不踮起脚尖抬头仰望他才行。 “这是什么?”凛夜被顾九绵脸上明媚的笑容晃花了眼,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挑眉看着顾九绵掌心的油纸包,没有伸手去接。 顾九绵见凛夜居然没有伸手接,脸上笑容一僵,心中暗骂,还给小爷拽上了,不知道她仰着头踮着脚很累的吗! 她当即收回手,赌气道:“不要算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凛夜脸色微变,当即翻身下马,一把将顾九绵手中的油纸包抢了过来。 “你干嘛?”顾九绵看着凛夜没好气道。 凛夜感受着掌心油纸包传来的温度,闻着一股似有似无甜腻的香气,大概猜到里面包的是什么了,心中一暖,唇角一勾,说:“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顾九绵翻了一个白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刚刚不是不要?” 凛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没说不要啊!” “你!”顾九绵一噎,他刚刚好想还真没说,那她这算是啥,无理取闹!? 想着顾九绵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凛夜看着顾九绵赌气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摸着热热的油纸包,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做的?” “你想得美,晚饭剩的。” 凛夜嘴角微抽,他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这么好心。 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空气有一瞬间的尴尬。 “行了,你走吧别耽误正事。”顾九绵开口打破了安静。 凛夜蹙眉,眸光一沉,盯着顾九绵:“赶我走?嗯?” “!?”顾九绵惊了,看着凛夜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在赶他走了,她这不是看天色不早了,怕耽误他的事吗! “你他妈究竟从哪里看出来我在赶你走了?!” 凛夜一愣,脸色有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刚刚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就像是不过所幸他戴着面具,顾九绵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被顾九绵惊悚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凛夜重新翻身上马,说:“没什么,走了。”说着还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顾九绵的脑袋,在顾九绵反应过来炸毛之前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了,扬起一地灰尘,千俞见状一愣,忙跟顾九绵说了一句:“顾公子告辞。”随后也跟了上去,看着已经跑出老远的主子,心中暗暗叫苦,我的主子呀,怎么要走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咳咳咳”顾九绵抬手挥着面前的纷纷扬扬的灰尘,只觉得鼻腔里和嘴里都有一股子土腥味。 看着绝尘而去的主仆二人,她吐了一口唾沫,皱着眉头暗骂:“呸,我真是脑子有病才大半夜不睡觉来送他。” 说着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朝客栈内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客栈的二楼有一双眸子在一直注视着他。 苏苍歌在二楼目睹了二人送别的全过程,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云朵。 刚刚小云朵踮脚给凛夜送东西笑颜如花的模样让他觉得十分刺眼,而那一幕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因为小云朵当时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儿家才有的姿态,有一瞬间他都以为那是一对有情人在送别,而这个感觉让他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紧紧地扣在窗棱之上,指尖关节都已经泛白了。 他嫉妒,因为他在摸顾九绵的头都时候她并没有躲开。 他疑惑,顾九绵和凛夜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顾九绵大半夜不睡觉也要去送他? 他心中想要去找顾九绵问清楚她和凛夜的关系的念头像春天里的野草疯了似的生长着,可是……他不能,小云朵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她不喜欢别人管她的私事,他们都关系才刚刚缓和,要是现在去质问她,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打开窗户,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床边立了不知道多久,天空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 天微微亮的时候,在林间小路驰骋的凛夜在千俞疑惑的目光中忽然勒住了马。 “主子,怎么了?”千俞不解地问。 凛夜淡淡地撇了千俞一眼,随后从怀里掏出之前顾九绵给他的油纸包,薄唇微启:“饿了。” “!?”千俞闻言差点一个没坐稳从马背上摔下去,他看幸川发来的信封是加急的啊,主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忙起来几天不吃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怎的今日忽然就说饿了,还要停下来吃东西。 就在他看到自家主子打开了那个之前顾九绵给他的油纸包时,千俞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主子……不会……就是因为那是顾九绵给的怕到京都的时候冷了,这才停下来说饿了的吧! 凛夜拆开油纸包,几块精致的糕点映入眼帘,不出他的所料,果然是桃花糕,一股浓浓的香甜气息窜入了他的鼻腔,他忽然想起顾九绵将油纸包递给他时亮晶晶的眸子,唇角微勾,随后拈起一口放入了嘴中。 千俞看着自家主子动作优雅,神情愉悦,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主子从前一向是不喜欢甜食的,现在居然在荒山野岭将一块桃花糕生生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不过……看着好像还真的挺好吃的。 千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家主子吃的开心,腹中也传来了一阵饥饿感,看着凛夜手中最后一块桃花糕,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道,主子……我也饿了…… 凛夜似乎察觉到了千俞的目光,口中咀嚼的动作一顿,看向千俞,扬了扬手中最后一块桃花糕,眼中意味不言而喻:“想吃?” 千俞闻言有些惊喜,主子这是准备分他一块吗!?他盯着凛夜手中的糕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在他还在感动自家主子对自己真好的时候,凛夜却忽然背过身去,一口将糕点吃了,末了还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没了,忍着。” 千俞整个人僵在原地,宛如晴天霹雳,所以他刚刚是被主子耍了是吗…… 一百六十六章 回京 翌日清晨。 毫不意外顾九绵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你昨晚做贼去了!?”叶泽在看到顾九绵出现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顾九绵嘴角微抽,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叶泽,还真是她的好外公啊,真是一天不埋汰她两句就浑身难受似的。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眼底淡淡的乌青,自然清楚那些是怎么来的,想起昨夜看见的一幕,心中仍旧微微有些刺痛。 “诶,你怎么也是这样?”叶泽忽然瞥到了苏苍歌的脸上,他的眼睑下方也有一层淡淡的乌青色,目光不断在二人之间扫视,狐疑地说:“你们俩昨天晚上不会真的一起做贼去了吧!” 顾九绵闻言这才看到苏苍歌眼底的疲惫,无语地看了叶泽一眼然后又对苏苍歌说:“深哥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嗯,在想一些事情。”苏苍歌敛下眸中思绪,笑着回答。 “哟,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咱们东禾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愁得睡不着觉啊?”顾九绵眉头一挑,满是戏谑地看向苏苍歌,神秘兮兮道,“不会是在想哪家姑娘吧!” 一旁的风岩惊的瞪大了眼珠子,又惊又喜地看着苏苍歌,他家主子居然会为了哪家姑娘发愁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家主子终于开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叶泽也是一脸八卦地看着苏苍歌。 苏苍歌闻言却是抬眸瞥了一眼顾九绵,收回视线,唇角的笑染上了一抹苦涩。 顾九绵当即一僵,暗骂自己嘴贱,此时此刻她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好了,把大家都搞得尴尬得不行。 风岩也注意到了自家主子看顾九绵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眼神立马从惊喜变成了惊悚,整个人宛如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主子晚上没睡好是因为在想顾九绵!?可她是个男的啊!! 叶泽看着苏苍歌的模样嗅到了一抹不寻常的气息,看了一眼苏苍歌又看了一眼顾九绵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大堂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顾九绵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她就要被风岩的眼神给杀个几千几万次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们英明神武的深哥,心系家国天下怎么会为了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而发愁呢,哈哈哈,是吧深哥。”顾九绵干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苏苍歌,疯狂给他使着眼色。 苏苍歌哪里会看不懂顾九绵的意思,自然不会跟她对着干,当笑得一脸宠溺,点了点头:“嗯。” “哈哈,是吧,吃饭吃饭!”说着顾九绵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从桌上抓了一个包子准备往嘴里塞。 没想到却被苏苍歌拦了下来。 “等等。”苏苍歌温润的声音响起。 顾九绵一愣,随后手上的包子就被拿掉了。 她疑惑地看向苏苍歌,表示不解。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呆萌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随后将顾九绵还僵在空中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拿出锦帕开始细细地帮她擦着手。 顾九绵直到苏苍歌都已经帮她把手都擦完并说了一句:“好了。”这才回过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苍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帮她擦了手?!还是一根一根地擦! 而她又在干什么!居然就那么任由苏苍歌给她擦手!? 屋内除了苏苍歌和她自己,其他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风岩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让她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苏苍歌这突如其来的体贴属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愣着干什么?不是饿了吗,快吃吧。”苏苍歌看着发愣的顾九绵,用筷子将包子夹起递到顾九绵面前,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放在他身上有多么让人惊悚,就像是做了一件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哦哦,好。”顾九绵愣愣地接过包子,坐下来开始埋头吃饭。 “你们不吃?一会就走了。”苏苍歌又扫视了一眼众人,眸光淡淡,在看向风岩时眸中多了一丝警告。 风岩连忙垂头三下五除二地将碗里的粥喝完,说:“主子,我吃饱了,先去准备准备。”在等到苏苍歌颔首同意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叶泽则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苍歌,这小子要说他对顾九绵没意思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瞧瞧他刚刚给顾九绵擦手时的那股子细心劲儿,还有那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目光,啧啧…… 察觉到叶泽打量自己的目光,苏苍歌疑惑地看向叶泽:“前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哈哈,没有没有,就是看你长得好看。”叶泽收回视线哈哈一笑,眼里是藏不住的戏谑。 苏苍歌嘴角微抽,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还是头一次有男子夸他长得好看呢。 叶泽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看着自家正吃得不亦乐乎,一点吃相都没有的外孙女,又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苏苍歌,他怎么就看上顾九绵了呢?这孩子怕不是眼神不太好使。 哦对了,还有一个眼神不好使的,那个老秃驴的徒弟,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哪点好,吃没吃相,坐没坐相,活脱脱就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就这样居然还能让这么优秀的两个人看上。 顾九绵哪里知道自家外公已经在心里把自己从头到脚嫌弃了个遍,她只想快点吃完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她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 京都。 一夜驰骋,千俞和凛夜已经抵达了京城。 凛夜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翻进了书院。 竹园,书房内。 原本正急得来回踱步的幸川见两道黑影忽然落在了自己面前,,当即行礼道:“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凛夜抬手,示意他起来,摘下脸上的黑玉面具,走到书桌旁坐下,捏了捏眉心,说:“怎么回事?” “主子……姜培风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您的身世,然后传旨要求您明日就进宫。”幸川低头道,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从主子居然是姜培风的儿子这件事情的震惊中缓过来,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传信让主子回来的原因。 慕柯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纤长的手指轻叩着椅子扶手。 千俞疯狂地给幸川使着眼色,怎么回事,什么叫姜培风知道了主子的身世,主子的身份暴露了?! 幸川看着千俞对着自己一阵挤眉弄眼,皱眉看他,表示十分疑惑,你在说什么?我看不懂? 千俞看着幸川一副十分疑惑的样子气得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心中暗骂,这货怎么关键时候跟自己一点默契都没有的! 幸川看着千俞对自己无语翻白眼的模样更加疑惑了,眉头皱得死死的。 千俞看着幸川疑惑的模样就来气,差点一个没忍住就喊了出来,还好及时止住了,他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慕柯,这才没好气地幸川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他还是待会出去问吧。 “你们在干什么?”慕柯凉凉的声音响起。 千俞和幸川脊背同时一僵,都站好垂下头不再说话。 慕柯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说:“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人知道?” “只有姜培风和他身边的那个老太监。”幸川回答道。 千俞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情,现在就他什么也不知道是吗!?不过纵然他心里有再多疑问此刻也只能憋着,这种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知道了,先下去吧。”慕柯朝二人摆了摆手,说。 “是。”二人应声退下。 书房里只留了慕柯一人,他捏着眉心,有些烦躁,对于自己是姜培风儿子这件事情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姜培风宣他进宫的目的是什么,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暂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自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不然他不可能在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后,在知道她是别国的皇后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宣自己进宫。 从他冷宫那间和西汴那位一模一样的房间来看,他对那女人的感情应该还挺深,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宣他进宫是想做什么呢?难不成还要让自己认祖归宗不成?这个想法一出,慕柯自己都笑了。 不过,倒是还有一种可能,他想要自己的命,毕竟若是他的身世传出去,他就算是一个私生子,对于皇室来说,可是一种耻辱呢。 想到这里,慕柯眸光一冷,不管姜培风是想让他认祖归宗还是想要自己的命,明日的皇宫之行注定都不会太平。 …… 出了房门,千俞就直接将幸川拉倒偏房。 “到底怎么回事!”千俞急忙问。 “什么怎么回事?”幸川看着满脸着急的千俞只觉得莫名其妙。 看着幸川满脸不解,千俞真想给他来上两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怒气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刚刚和主子说什么呢?” 幸川一愣,终于明白千俞在急什么了,随后十分诧异地问:“你不知道?” 千俞也懵了:“我知道什么?” “主子没跟你说?”幸川更加诧异了。 “快说!究竟什么事情你要急急忙忙把主子喊回来!”千俞直接炸毛。 幸川面露难色,看着千俞,满脸纠结,他没想到千俞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难怪刚刚在屋里要对自己挤眉弄眼呢,可是这毕竟关系到主子的身世,主子都没有告诉他,他要是擅自告诉了千俞,到时候会不会被主子灭口啊? “你倒是说话啊,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见幸川迟迟不说话,千俞急了。 没想到幸川却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说,主子都不告诉你的事情,我不能说。” “你!”千俞一噎,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主子确实没有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既然是幸川能知道的事情他应该也能知道才是。 忽然幸川一脸狐疑地看向千俞:“你是不是又做什么让主子不高兴了?”不然这件事情千俞怎么会不知道。 千俞哪里不知道幸川的话外之音,当即怒道:“放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脑海中还是疯狂检索着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让主子不开心的事情,让主子现在都不信任他了,可是想了一圈都没有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忽然他眼珠子一转,搭上幸川的肩膀,说:“你看啊,主子刚刚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没有避讳我。” 幸川想了想,点点头。 千俞继续循循善诱道:“那是不是说明主子还是信任我的。” 幸川微微蹙眉,还是点了点头。 千俞一看就知道有戏,接着说:“那你看有没有可能主子和你一样,都以为我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所以才不避讳我?” “嗯……”这次幸川迟疑了,迟迟没有点头。 “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要是主子真的不相信我了,能让我在旁边听着你们说话?”千俞继续说。 幸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嗯——也是。”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了吧?”千俞一脸期待地看着幸川。 幸川狐疑地看着千俞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最后他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千俞。 “什么!?主子是姜培风的儿子!?”千俞听完忍不住惊呼出声。 吓得幸川魂都要没了,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想死啊!” 千俞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怕地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要是让主子知道他们两在背后议论他的事情那真的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了。 看着和自己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同样震惊的千俞,幸川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行了,我先去忙了。”说着,他拍了拍千俞的肩膀就离开了,徒留千俞一个人愣在原地消化着这个天大的秘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进宫 京都的夜空,寂静漆黑地让人心慌,慕柯站在窗边,凝视着漆黑的夜空,想着明日进宫之事,眸光愈发深邃,这京都的天怕是要变上一变了…… 翌日,早朝之后。 慕柯仍旧一袭白衣,面如冠玉,立于御书房外,一双深邃而又澄澈的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在午后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引得过路的宫女太监频频侧目。 “那是谁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一个小宫女躲在角落里小声说着,眼珠子一直粘在慕柯身上就没移开过。 “不知道啊,不过他真的好好看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咱们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了?” “是啊,你瞧他那周身气度,怕是咱们四皇子都比不上的!” “是啊是啊,要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我死也愿意!” “你们在干什么!”沙哑凌厉的声音忽然从她们身后传来。 几个小宫女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看见来人更是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啊,喜公公,皇上……”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宫女们埋首伏在地上,想起刚刚转身对上的那双满是凌厉威严的眸子就瑟瑟发抖。 “你来说,你们这群嘴碎的东西,不去干活在这里议论什么!”王喜指着其中一个宫女的脑袋说。 几个宫女不约而同地抬头,见王喜指的不是自己又快速将头垂下,而其中一个宫女看着王喜的手指着她是吓得噤若寒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地说:“奴婢……奴婢……” “快说!”王喜声音一沉。 宫女被吓得浑身一抖,支吾了半天最终一咬牙,说:“奴婢在说那位公子气度不凡。” “皇上?”喜公公看向天泰帝,发现他正唇角带笑看着远处的慕柯,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欣赏与喜悦,甚至还有些许自豪,他眸光一闪,好歹跟了姜培风这么多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拿这样的琐事去破坏他的好心情,当即朝后面的几个小太监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小宫女拖下去处理了。 几个小宫女就这样,连求饶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拖了下去。 王喜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小宫女都被拖走了后,才笑着对姜培风说:“皇上,不过去瞧瞧吗?” “哈哈,好。”姜培风从慕柯身上收回视线,笑着说。 越是靠近慕柯,那张和记忆中重合的面庞就越发清晰。 慕柯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姜培风的到来,只不过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咳咳。”王喜看着一直不似察觉到有人来的慕柯,十分有眼力见地故意轻咳两声来引起慕柯的注意力。 慕柯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便对上了姜培风那双极其复杂的眸子,有惊喜有怀恋还有……欣慰,就是没有他预想中的杀意。 看来今日姜培风找他是想让他认祖归宗的可能性比较大了。 不过仅一眼,慕柯便垂下了头,向姜培风行礼:“参见皇上。” 结果迟迟没有听到姜培风的声音,慕柯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皇上?”王喜看着发愣的姜培风小声提醒道。 姜培风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连忙大笑着说:“哈哈,免礼免礼,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说着竟然亲自上前讲慕柯扶起。 慕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姜培风的手。 姜培风一愣,倒也没有过多计较什么,而是盯着慕柯的脸,满是怀恋道:“像啊,真像!” 慕柯眸光一闪,但凡是见过他和那个女人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他们两长得像的,所以自然知道姜培风说的是谁,但是他再次抬眸时,眼中尽是疑惑,语气疏离道:“皇上在说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你进来,朕跟你慢慢说。”说着,姜培风就兀自超御书房大殿内走去。 “慕夫子,请。”王喜一张脸笑得像一朵菊花一样,对着慕柯伸出手。 慕柯微微拧眉,淡淡颔首,跟了上去。 进入大殿中,姜培风一改殿外热情的模样,坐下便开始处理政务,将慕柯晾在大殿中央,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王喜站在一旁看着好似已经将慕柯遗忘了的姜培风,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皇上不是一直很期待认回慕柯这个儿子的吗,如今怎的又不着急了? 想了许久王喜也没想明白姜培风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干脆不想了君心难测这个理他还是知道的。 慕柯看着埋头处理政务的姜培风,眸光淡淡,眼底深处藏着讥讽,姜培风故意无视他无非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日后即便是认祖归宗了也要记得他的大恩大德。 大殿内的空气十分安静,除了姜培风翻阅奏折和毛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姜培风在翻阅奏折的同时,抬眸快速瞥了一眼慕柯,见他仍旧神色淡淡,身形挺直地立于大殿之中,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眸中欣赏之色更甚,不愧是他姜培风的种,是个沉得住气的。 慕柯哪里察觉不到姜培风的审视,不过只是假装没有看到罢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脑中居然浮现出了顾九绵的脸,眸光微动,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也不知道那个小惹祸精现在怎么样了…… 而慕柯心中所念的小惹祸精此刻正在山林间和叶泽争论晚饭要吃几条鱼呢。 “我不管,我就要吃五条,就问你给不给我烤!”叶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抱在胸前,理直气壮道。 顾九绵指着叶泽脚边的一堆鱼骨头说:“你已经吃了五条了!” 叶泽直接一脚将那些骨头踢开,说:“那又怎么样!我没吃饱!” 顾九绵看着叶泽孩子气的动作,嘴角微抽,这真的是她外公吗?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语道:“那也不能再吃了,老年人吃多了不利于消化。”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给我烤呗!”叶泽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眸子,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对顾九绵说,“没想到我尽心尽力救你换来的却是连饭也吃不饱……”说着还抹了抹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顾九绵无奈头疼扶额,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意犹未尽的风岩心里更加后悔了,早知道刚刚就不自告奋勇说要给他们做烤鱼了,现在好了,估计之后这一路上的伙食都要全被她包了。 “深哥你吃饱了吗?”顾九绵看向旁边一脸看戏表情的苏苍歌,拼命朝他眨着眼睛,疯狂暗示着,深哥,快说你不饿!快说!我不想动了! “嗯?”苏苍歌一愣,没有想到顾九绵会突然问他,看着顾九绵拼命朝他眨眼睛暗示他的可爱模样,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虽然很想配合她,但是那个烤鱼是真的好吃啊…… 于是他在顾九绵震惊的目光下,装作看不懂她的暗示,扬唇一笑,说:“嗯……还没饱。” “……”顾九绵都惊了,她本来以为苏苍歌会配合她的,没想到他居然也有一颗潜藏的吃货心。 “你看吧你看吧,大家都没吃饱!”叶泽见苏苍歌也说自己没吃饱立马觉得自己更加有理了,当即站起来又问风岩和温骨,“你们饱了吗?饱了吗?” 虽然风岩十分不喜欢顾九绵,但是有一说一,顾九绵烤鱼的技术真的是一绝,而且他是真的没有吃饱,当即十分配合地摇着头。 温骨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也配合地摇了摇头。 顾九绵无语望天,这都是些什么人…… “行行行,给你烤,那总得有人去抓吧!”顾九绵最后还是妥协了,没好气道。 “我去吧。”风岩自告奋勇,看向自家主子道。 “去吧。”苏苍歌点头。 见自家主子同意了,风岩这才拿上自己的佩剑去抓鱼去了。 “哎呀,这柴似乎也不够了吧?”顾九绵又扫视了一眼留下来的三人。 叶泽望天,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温骨则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也是一副没有听见的模样。 顾九绵搓了搓牙,这些个人,想吃还不动手,要不要她到时候喂到他们嘴边啊! “我去吧。”苏苍歌忽然开口道。 顾九绵没想到苏苍歌会突然说他要去,她的本意是想让叶泽或者温骨去来的,结果这两个人是一个比一个会装:“啊,深哥,你别去了,要不还是等风岩回来了让他去吧。” 风岩要是在这里听到这话估计要气得爆炸了,是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为什么什么活都要交给他来做! “无妨,等他回来再去就有些耽误时间了,我们还是早点吃完早点赶路吧。”苏苍歌笑得一脸温润道。 “额。。好吧。”顾九绵觉得苏苍歌说的不无道理,只好应声,旋即又说,“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也行。”苏苍歌笑着点头。 顾九绵闻言也笑了笑,旋即瞪向一旁的温骨:“你留在这好好保护这个老头。” 这次温骨倒是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了一眼顾九绵,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你去吧,这有我。 顾九绵看着温骨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现在怎么就能听见了!刚刚叫他去捡干柴他倒是睡得比谁都快,到底谁才是主子?让他干点事咋就那么费劲呢! 温骨装作看不到顾九绵眼中的气愤,面无表情地走到叶泽旁边坐下,一副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听话的好下属模样。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拉着苏苍歌转身就走,再在这里待下他怕她会忍不住上去给温骨两拳头。 苏苍歌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好奇顾九绵和温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 “你和温骨……”苏苍歌看着前面带着丝丝怨气的背影欲言又止。 “嗯?”顾九绵转头,疑惑地看向苏苍歌。 苏苍歌笑着说:“就是有些好奇,你们看起来不像是主仆关系,看起来更像是朋友。” 说起这个顾九绵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起当初收留温骨时的情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准确得来说,他和我的关系的确是不像你和风岩,他只能算是我请的保镖吧。”顾九绵想了想,说。 “保镖?”苏苍歌疑惑地看向顾九绵。 “就是……我请他来保护我的,他只负责保护我,其他的事情都不干的。” “怪不得。”苏苍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难怪不管是之前顾九绵让温骨收拾房间还是现在让他去捡干柴温骨都不愿意去呢,小云朵和人相处的方式还真是有趣得紧。 “诶,那是什么?”忽然顾九绵眼见地瞥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只野兔。 顾九绵当即转身竖起手指放到嘴边,对苏苍歌说:“嘘——今天中午可以加餐了。” 说着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朝那只“野兔”靠近。 加餐? 苏苍歌一愣,顺着顾九绵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隐藏在草丛里的那一团灰色,虽然看起来十分像一只野兔,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着正在向那里靠近的顾九绵,眉头微蹙,拉住她,小声道:“小心点。” 顾九绵头也没回,眼睛就没从那只“野兔”身上移开过,只是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近了近了,越是靠近那只“野兔”,顾九绵越是屏住了呼吸,生怕动作大了就会把它吓走。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小心翼翼的模样无奈失笑摇头,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从地上拈起一块小石子就准备向那只“野兔”射去。 顾九绵却忽然转身,眼疾手快地拦住了苏苍歌,因为她发现那只“野兔”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苏苍歌不解地看向顾九绵,为什么不让他动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寻宝貂 顾九绵只是示意苏苍歌别说话,没有再说话,她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向着那只“野兔”伸出了手。 0icitecitei 离得更近了,顾九绵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只“野兔”正在瑟瑟发抖,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0icitecitei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它。 0icitecitei 忽然那只“野兔”突然转过身,寒芒一闪,一只锋利的爪子袭向顾九绵。 0icitecitei 顾九绵脸色一变,当即闪开,但是因为距离太近,她的手背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抓了一道口子。 0icitecitei 苏苍歌眸光一凛,连忙将顾九绵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原本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红,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言语中满是着急地问:“云子,怎么样,没事吧,疼不疼!” 0icitecitei “我没事!”顾九绵看了看自己不过是堪堪破了一层皮,出了一点血的手背,摇了摇头,拂开苏苍歌的手。 0icitecitei “云子!”苏苍歌见顾九绵居然还想要去碰那只将她挠伤的小兽,当即拦住了她。 0icitecitei “放心,没事。” 0icitecitei 顾九绵此时一整颗心都已经扑倒了那只小兽上了。 0icitecitei 小兽有着一双像黑葡萄般滴溜溜圆的大眼睛,不过里面却盛满了凶光,它呲牙咧嘴地看着顾九绵,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低沉的警告声,嘴角染着鲜艳的红色,还有几滴顺着它的胡须滴在了杂草堆上。 0icitecitei 它怒目而视顾九绵的同时,顾九绵也在打量着它,一身灰色绒毛身形修长,爪子细长而锋利,看起来像是一只貂,最让人注目的是它的额头正中心有一小搓毛居然是蓝色的,看起来就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 0icitecitei 小兽见顾九绵不动,它也十分有警惕地没有动,只是不断朝顾九绵呲着牙。 0icitecitei 而顾九绵越打量就越是兴奋,因为她好像是捡到宝贝了! 0icitecitei “深哥,你知道寻宝貂吗?”顾九绵忽然转头对苏苍歌神秘兮兮道。 0icitecitei 寻宝貂?苏苍歌一愣,随后点头,寻宝貂他是知道的,不过那不是传说里才有的生物吗? 0icitecitei 顾九绵见苏苍歌知道,连忙指着小兽问苏苍歌:“深哥,那你看它像不像是传说中的寻宝貂?”顾九绵压低声音一脸兴奋地对苏苍歌说。 0icitecitei 之前因为担心顾九绵的伤势,所以没有过多去打量那只小兽的,如今听苏苍歌这样一说,苏苍歌这才顺着顾九绵的手指看去。 0icitecitei 几乎是看到小兽的瞬间苏苍歌的眸中的疑惑便换成了惊讶,因为这只小兽的外貌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0icitecitei 不过惊讶之后他更多的是担心,他蹙眉:“这里怎么会有寻宝貂?” 0icitecitei “哈哈,还真是寻宝貂,那我岂不是发了!”顾九绵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 0icitecitei 殊不知小兽这个时候正在一步一步后退,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逃跑。 0icitecitei 顾九绵虽然看似一直在跟苏苍歌说话,但是实则暗中在悄悄地靠近那只小兽,自然没有错过它小心翼翼,一个爪子一个爪子往后挪的小动作,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小东西还挺聪明。 0icitecitei 苏苍歌哪里看不出顾九绵的这点小心思,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她,对她这样的性子真是有爱又恨,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云子,小心点。” 0icitecitei “嗯好。”顾九绵转身看向苏苍歌,故意将后背留给小兽,同时给苏苍歌使了一个眼色。 0icitecitei 果然那小兽抓住了这个时间,一个躬身准备发力溜走,却被苏苍歌逮了个正着。 0icitecitei 苏苍歌拎着小兽颈脖后的皮毛,拎到顾九绵面前。 0icitecitei “吱吱吱!”小兽在苏苍歌手中疯狂地挣扎着,在看到顾九绵的一瞬间挣扎得更厉害了,叫声也变得愈发暴躁,滴溜溜圆的眼睛里更是盛满了愤怒,这也是幸亏它不会说话,这要是它会说话,估计早就把顾九绵给骂个狗血喷头了。 0icitecitei 对于小家伙的叫嚣,顾九绵是丝毫不理会,反而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它最近流血的地方,对苏苍歌说:“深哥你轻点,别把它勒死了!” 0icitecitei 苏苍歌点点头,就这样一手拎着寻宝貂,一手随意在地上拾了一些干树枝后催促顾九绵往回走:“咱们先回去,待会让风岩再来,让叶前辈给你看看你的伤口。” 0icitecitei 顾九绵抬手看自己手背上血迹已经凝固成一道红痕,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害,这点小伤,没事的。” 0icitecitei 不过虽然嘴上这样说着,顾九绵还是十分听话地跟着苏苍歌走了,谁让他刚刚说让风岩来呢,放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何必再浪费自己的力气呢,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0icitecitei …… 0icitecitei “这是什么,今天的加餐吗?”叶泽见二人回来了,当即迎了上去,看着苏苍歌手里的寻宝貂一脸好奇地问。 0icitecitei “吱吱吱!”寻宝貂听到叶泽的话,立马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朝叶泽袭去,但是因为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随意任由它怎么挣扎也碰不到叶泽。 0icitecitei 但是即便是这样叶泽还是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在看到顾九绵幸灾乐祸的表情的时候,当即炸了毛。 0icitecitei “嘿,你个小崽子,还想挠我!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皮剥了烤了吃了!”叶泽叫嚣着,想要上手从苏苍歌手里把寻宝貂接过来,没想到却被顾九绵一个箭步抢了过去。 0icitecitei “你干嘛!” 0icitecitei “这个你可不能吃。”顾九绵拎着寻宝貂躲到苏苍歌的身后,朝叶泽说。 0icitecitei “不能吃你抓回来干什么,还想当宠物养着吗?”叶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0icitecitei “前辈,云子受伤了,你还是先给她包扎一下吧。”苏苍歌无奈失笑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顾九绵,对叶泽说。 0icitecitei 叶泽一愣,将顾九绵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也没看到她哪里受伤了问:“受伤了?哪呢?” 0icitecitei “这里。”苏苍歌将顾九绵从身后拉出来,指着她手上的血痕说。 0icitecitei “就这?!”叶泽看着顾九绵手背上还没有他小拇指长的划痕,质疑道。 0icitecitei 苏苍歌眉头微皱,以为叶泽是生气了,不愿意帮顾九绵看,所以接着又说:“嗯,有老前辈了。” 0icitecitei 叶泽忽然眼珠子一转,盯着顾九绵手中那一团灰色的寻宝貂说:“那你得把那个先给我看看。” 0icitecitei “你想干嘛?”顾九绵一脸警惕。 0icitecitei 叶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能干嘛?” 0icitecitei 顾九绵摇着头对叶泽说:“不给,这还真就是我抓回来准备养的,可不能交给你让你霍霍了,你也不看看……啊,它怎么不动了,不会被我捏死了吧!”话说了一半,顾九绵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看了一眼被自己拎在手中的寻宝貂,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寻宝貂此刻已经停止了挣扎,垂着脑袋,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0icitecitei 顾九绵先是一惊,后又警惕地用另一只手挑了挑它的四肢,这小家伙聪明得紧,她得先确定它是不是装的才行,可是无论顾九绵怎么拨弄,寻宝貂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四肢无力地垂在空中。 0icitecitei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想起之前小家伙嘴角带血的模样,估摸着是受了内伤,心里暗骂自己大意,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0icitecitei 完了完了,刚刚它被他们这样拎来拎去,不会真的死了吧! 0icitecitei 她连忙将寻宝貂放在地上,满脸着急地对着叶泽说:“你快看看它,是不是死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0icitecitei 叶泽却是把脸撇到一边,一脸傲娇地说:“我又不是兽医,看不了!” 0icitecitei 顾九绵哪里不知道叶泽又在闹小脾气,搓了搓牙说:“还想不想吃烤鱼了!?” 0icitecitei “你还威胁我!?”叶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为了这个小崽子你居然还威胁我?!” 0icitecitei “不看不看!看不了!”叶泽生气道,这小崽子刚刚都想挠它了,他不把它扒皮烤了已经很好了,还救它呢,而且现在他的亲外孙女居然为了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崽子威胁他,这让他更加不爽了。 0icitecitei “……”看着叶泽一副说什么都不好使的模样,顾九绵头疼扶额,为什么她的外公会这么孩子气啊,她好像忽然有点理解原主母亲为什么要跟着原主的父亲跑了。 0icitecitei 不过这些她也就在心里想想,深吸了一口气后,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说:“烤鱼管饱!” 0icitecitei “哼!”叶泽傲娇地睨了顾九绵一眼,仍旧没有动。 0icitecitei 顾九绵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接着又说:“之前答应你的美酒,管够!” 0icitecitei 叶泽眼睛一亮,但是还是没有动。 0icitecitei 顾九绵哪里看不出来叶泽的小心思,摆明了是想坑她。 0icitecitei 真当她顾九绵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啊。 0icitecitei 顾九绵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话:“敬你是前辈,你不要太得寸进尺!”这话的意思是,我敬你是我外公,但是也要懂什么叫见好就收。 0icitecitei 叶泽哪里听不出来顾九绵话里的意思,看了一眼顾九绵,见她神情不死开玩笑,毕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见好就收几个字还是知道怎么写的,当即哼哼了两声便走上前去开始检查寻宝貂的情况。 0icitecitei 叶泽伸出两根手指在寻宝貂的腹部摸了摸,当即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凝重。 0icitecitei “怎么回事?”顾九绵见叶泽脸色不好,心里一个咯噔,忙问。 0icitecitei “它有很严重的内伤,应该是遭受外力压迫所致。”叶泽想了想开口道。 0icitecitei 外力压迫? 0icitecitei 忽然,几人身后的山林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听上去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朝他们靠近一样。 0icitecitei 顾九绵和苏苍歌对视一眼,两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彼此在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凝重。 0icitecitei “不好!我们快走!”顾九绵忽然大喝一声,抱起寻宝貂就翻身上马。 0icitecitei 苏苍歌同样是一脸凝重翻身上了马。 0icitecitei 温骨则是几乎在顾九绵一声令下的时候就一把将叶泽抓起扔到了马背上。 0icitecitei “哎呦,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叶泽被猝不及防地一扔,堪堪抓住了马背上的缰绳,稳住身形的同时破口大骂道。 0icitecitei 此刻风岩也湿漉漉地抱着一堆雨回来了,本以为回来就可以美美地饱餐一顿的风岩见几人都严阵以待,面目凝重的模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0icitecitei 当即手一松,怀里的鱼掉了一地,粗粗一看不下十来条。 0icitecitei 顾九绵看出来了,这孩子是真没吃饱啊,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对风岩喊道:“快上马,我们离开这里! 0icitecitei 风岩看着林子深处传来的动静,皱眉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不就是去抓了个鱼吗,怎么回来他们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有林子那边的动静事情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来追杀他们了?! 0icitecitei “别废话,快上马!”顾九绵看着仍旧站在原地没动的风岩喊道。 0icitecitei 这次风岩没有再犹豫,快速翻身上马,跑到苏苍歌身边:“主子。” 0icitecitei 苏苍歌微微点头,旋即语气严肃,将马头一转,大喝道:“快走!它们要来了!” 0icitecitei 风岩虽然不知道苏苍歌口中的它们是谁,但是见自家主子神情严肃也不敢懈怠,当即驱马跟了上去。 0icitecitei “诶,我的鱼!我的鱼!”叶泽看着掉了一地的鱼,痛心疾首地喊道。 0icitecitei “别鱼了,一会命都要没了!”顾九绵见叶泽这个时候都惦记着吃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即给温骨使了一个眼色。 0icitecitei 温骨心领神会地在叶泽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叶泽的马吃痛长吁一声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奔了出去。 0icitecitei “啊——要死啊,你这个臭小子!我要掉下去了!啊——救命——”叶泽差点没抓住从马背上摔下去,大喊道。 0icitecitei 顾九绵额角青筋一跳,虽然有点嫌弃叶泽鬼哭狼嚎的模样,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外公,总不能真的看着他出事吧,当即对温骨喊道:“温骨,你跟上去保护他!” 0icitecitei 温骨点头,没有犹豫当即驱马跟了上去。 0icitecitei “云子,快走!我和风岩留下来殿后!”苏苍歌驱马到顾九绵身边对她说。 0icitecitei 顾九绵眉头一皱,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就这样丢下苏苍歌和风岩,但是心知自己现在不能动武,留下来只会成为他们的负担,深深地看了一眼苏苍歌后便策马追着温骨和叶泽去了。 0icitecitei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苍蟒 风岩看着顾九绵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就离开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十分不舒服,这几日和顾九绵相处下来,他发现其实顾九绵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惹人讨厌,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哼,一出事跑的比谁都快!”风岩气愤地嘀咕道。 “风岩!”苏苍歌冷冷地看了一眼风岩,说,“她现在武功尽失,留下来只会让我们分心!” 风岩没有说话,苏苍歌说的其实他都明白,只不过是看顾九绵走得那么爽快,心里有点不平衡罢了。 “主子,那到底是什么?”风岩听着从林子里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动静,还有不断惊起的飞鸟皱着眉头问。 苏苍歌神情严肃,眸光深沉:“是个大家伙,我们得尽力拖住它!”这样才能给小云朵他们的离开赢得更多的时间。 风岩见状虽然疑惑自家主子口中的大家伙到底是什么,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来了。”苏苍歌脸色一变,拔出长剑,目光紧紧地盯着丛林的方向。 风岩在看到从林间窜出来的大家伙时,瞳孔骤缩,那是一条巨蟒,通体呈灰黑色,有着大理石般的花纹,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寒芒,身子足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那么粗,它支起前半个身子,一双深邃黑得可怕的三角眼蔑视着他们主仆二人。 这是风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他咽了咽口水:“主子,这……是什么……” “是苍蟒。”苏苍歌沉着一张脸,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苍蟒?风岩一愣,那是什么,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别发愣!”苏苍歌朝着身侧居然对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还能发呆的风岩说。 风岩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苏苍歌却抬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因为那条苍蟒似乎没有打算要攻击他们。 两人一蟒,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苍蟒的目光在他们主仆二人身上扫过,可是却没有看到它想要的东西,对于这两个蝼蚁一样的人类并不打算理会,直接将头撇向了顾九绵的离开的方向。 苏苍歌见状暗道不好,这苍蟒果然是追着那寻宝貂来的,如今小云朵将寻宝貂带走了,要是就这样让苍蟒去追小云朵,以它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小云朵了,那到时候小云朵可就危险了。 不行,绝不能让它去追小云朵。 想着苏苍歌就足尖一点,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大喝一声,直接朝着苍蟒而去。 风岩见状也大喝一声,从马背上飞身而起。 两人同时将剑举过头顶,奋力向苍蟒的脖子劈去。 结果出乎二人意料的是,没有皮开肉绽的声音,那声音更像是他们二人的剑劈在了一块铁墙上,划过之处,更是溅起一串火花。 苏苍歌脸色大变,没想到这苍蟒的鳞片居然会如此坚硬。 风岩同样是大吃一惊,他不信邪地又砍了几剑,结果仍旧没有起任何作用。 他看向苏苍歌,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苍蟒自然也感受到了二人对它的攻击,虽然他们二人的攻击对于它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但是它却为此感到十分愤怒,这些卑贱的蝼蚁居然敢对它动手! 它甩起粗长的尾巴,直冲苏苍歌而去。 呼啸声破空而来,苍蟒巨大的尾巴带着不可抵挡的力量朝着苏苍歌袭去,苏苍歌丝毫不怀疑,这一尾巴下来,他必被打成肉泥。 “主子小心!”风岩吓得大叫道。 苏苍歌眸光一凌凛,运起轻功,飞速窜入他们身后的树林。 “咔嚓咔嚓”身后不断有树木被拦腰撞断的声音,他飞快地运着轻功,丝毫不敢松懈,因为身后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了,那粗壮的尾巴像是下一秒就会打在他身上一般。 树林外的风岩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因为好几次他都看见自家主子差点被拦腰撞断的树木所砸中。 他当即提剑飞身而上,即便知道他的剑砍在苍蟒身上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还是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试图这样能够为苏苍歌分散一些苍蟒的注意力。 而苍蟒因为一直打不中苏苍歌,还有风岩在一旁不停地骚扰,逐渐变得暴躁了起来。 它长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一声,森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骇人的寒芒。它挥动尾巴的速度更快了,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朝着苏苍歌去了,而是朝着风岩去了。 风岩没有想到苍蟒会忽然把攻击对象转变为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的他直接被击飞,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最后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大树直接被撞断。 “咚”,风岩跌落在地,“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风岩此刻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碾压过一般,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不断从四肢五骸传来,想要重新拿起剑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 苏苍歌见被风岩被苍蟒的尾巴扫中,快速落到他身边。 “咳咳咳,主——”风岩本来想说,主子你快走别管我的,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苍歌沉声打断。 “别说话。”苏苍歌沉着一张脸,对风岩说,同时伸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这一搭,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因为风岩的情况十分糟糕,肋骨都已经被震断了,而且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必须马上带它去救治才行。 风岩看着苏苍歌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当即开口道:“咳咳……主子……不用管我……你快走……咳咳……” “闭嘴!”苏苍歌低喝道,抬手在风岩身上点了几下,先护住他的心脉。 “咔嚓咔嚓!” 苍蟒的尾巴又朝二人的方向甩了过来。 苏苍歌快速将风岩带到一颗已经被折断的树下的一个相对安全的三角区藏起来,沉声对他说:“在这等着。” 说完拿起风岩身边的软剑飞身落到相对风岩较远的树干上,瞄准了苍蟒的眼睛,将风岩的剑直直地扔了出去。 苍蟒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摆头,苏苍歌的剑就偏了,从苍蟒的头顶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的声音后,插进来地上的土壤里。 苏苍歌也并不失望,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一件可以成功地伤到苍蟒,他的目的不过是吸引它的注意力罢了。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苍蟒成功地被他的挑衅给吸引了注意力,扭动着看似庞大却一点都不显笨重的身子朝苏苍歌游去。 苏苍歌见状看了一眼顾九绵离开的方向后,立马调整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小云朵,你一定要好好的。 …… 顾九绵在和苏苍歌风岩二人分开不久后成功地追上了温骨和叶泽二人。 她将怀里的寻宝貂直接扔到叶泽怀里,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自己还有治好它,在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已经看到它活蹦乱跳的样子!” “你个小崽子,你又要去哪!?还有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叶泽炸毛道。 顾九绵确实根本没有理会叶泽的叫嚣,而是直接对温骨说:“温骨,跟我走!” 说完直接驱马掉头回去了。 温骨自然没有二话地跟了上去。 叶泽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人在后面疯狂地大喊:“诶!你们去哪啊!诶!诶!诶!” 可是不管是顾九绵还是温骨,没有一个人回头理他,只是空气中淡淡地传来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所以你们到底去哪啊!”叶泽又大喊了一句,可是这次回答他的只有被马蹄扬起的漫天灰尘,待尘埃落定的时候,二人早已消失了踪影,想起顾九绵离开之前交代自己的事情,他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着手帮寻宝貂治疗了。 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受天下人敬仰的神医,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当成兽医来使唤…… 顾九绵和温骨离开的方向正是她与苏苍歌分开的方向,她想了一路,若树林里的动静真的是那东西弄出来的,仅仅凭苏苍歌和风岩二人怕是应付不了,所以她必须带着温骨一起回去看看,虽然她现在不能动武,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比她在远处什么也不知道地干等消息来的好。 “驾——驾——”二人疯狂地挥动着马鞭,很快便来到了他们当时分开的地方。 没有她预想中的打斗场面,更没有看到苏苍歌和风岩的身影。 此时原本的一片空地已满是浪迹,地上到处都是被重物碾压的痕迹,弯弯曲曲的,看上去十分杂乱无章,而且不远处的树林也同样是一片狼藉,树木大都被拦腰折断。 顾九绵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暗道糟糕,眉头皱得死死的,没想到真的是那东西。 “深哥——风岩——”顾九绵扯着嗓子大喊道。 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应她,有的只是空气中淡淡的回声。 奇怪,深哥和风岩到底会去了哪里呢? 温骨看着面前的情景,一向面不改色的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纹路,这……看起来像是蛇游走所留下来的痕迹,他又伸手用手掌比了比,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 “这是什么?”温骨站起身来,问顾九绵。 “苍蟒。” 苍蟒?温骨蹙眉,只觉得十分耳熟,但是却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不过听名字应该是一种蟒类。 顾九绵没有再看温骨,因为在外面根本就找不到苏苍歌和风岩的踪迹,于是便朝林子里走去,希望能够发现一些苏苍歌和风岩的线索。 “等等,你看。”温骨忽然叫住了顾九绵,走到不远处将插在地上的一把剑拔了出来。 “这是……”顾九绵看着温骨手中的剑只觉得十分眼熟,“这是风岩的剑!”她惊呼出声。 温骨点头,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从剑插入土壤的方向和角度来看,剑应该是从林子里飞出来的。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林间走去。 “深哥——风岩——你们在吗?”顾九绵走在已经被压平的杂草上,一边警惕着四周的环境,嘴里一边喊着。 可是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她暗暗有些着急,生怕苏苍歌和风岩会出现什么意外。 躲藏在暗处的风岩一直注视着自家主子离开的方向,听到外面的动静,神色一紧,随后仔细一听,才发现听到来人似乎是在唤他和他家主子,而且声音还十分耳熟,好像是顾九绵! 风岩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喊,却因为吸气过猛,牵扯到了五脏六腑,疼的他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他只能尽力平缓自己的呼吸,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去引起顾九绵的注意。 顾九绵此刻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十分虚弱的声音,她抬手示意温骨停下,凝神屏气,仔细分辨着声音和声音传来的方向。 “咳咳……顾……公子……” 顾九绵终于听清楚了,是风岩! “风岩?风岩是你们?”顾九绵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咳咳……是我……风……岩。” 顾九绵当即眼睛一亮,快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很快她便在一棵已经被折断的树干下找到了嘴角还挂着血痕,称的面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十分虚弱的风岩。 顾九绵见风岩的样子心里一沉,当即跑过去:“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深哥呢?” “咳咳…主子他…一个人…把苍蟒引开了…快去……帮……帮他……”风岩说完这一句话,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顾九绵的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快速搭了一下风岩的脉搏之后从怀里掏出几颗护心丸强迫风岩服下。 “你带他回去,我去找深哥!”顾九绵快速转头对温骨说道,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就要离开,却被温骨一把抓住。 温骨满目都是不赞同地看着顾九绵,意思很明显,她不能去。 第一百七十章 滴血认亲 “温骨,松手!”顾九绵沉声道。 温骨眉头微蹙,盯着顾九绵却没有松手,眸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他的意思很明显,顾九绵不能去。 “温骨,你快松开,我要来不及了!”顾九绵想要挣脱温骨的手,可是她如今动不了内力,所以根本无法从温骨手中挣脱。 温骨盯着自己紧紧捏住顾九绵手腕的手,又看了一眼顾九绵,眸光微动,面无表情地对顾九绵说:“你现在连我都挣不开,去了能干什么?去送死吗?” 顾九绵闻言一愣,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因为她知道温骨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一定要去帮苏苍歌才行,否则要是苏苍歌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看向温骨,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中满是警告:“我再说一次,松手!你不过是我的下属,我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温骨看着顾九绵身上忽然迸发出来的气势,微微一愣,跟了顾九绵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九绵,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京城少爷,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却是比他这个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的人还要重。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松手。 顾九绵眸光一变,指尖翻出一根银针,直直地朝温骨扎去。 温骨瞳孔微缩一个闪身,躲开了顾九绵的攻击,不过这样也让顾九绵成功地从他的手中挣开,而就是这片刻功夫,顾九绵已经快速翻身上马,循着苍蟒移动的痕迹追去了。 温骨眉头皱得死死的,看了一眼倒地昏迷不醒的风岩,又看了一眼已经跑得很远的顾九绵,眼中划过一抹纠结,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对着天空射了出去,这才翻身上马追着顾九绵去了。 …… 御书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王喜都以为姜培风已经忘记了大殿中还有慕柯这么一个人了,终于,姜培风合上了最后一本奏折,将狼毫放回了笔架上,一副十分自责地拍了拍脑门,对着依然立于大殿中央的慕柯说:“哎哟喂,你瞧瞧朕,这是忙糊涂了,都忘记你还在这里了。” 说着又责怪地看了一眼王喜:“王喜,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给慕夫子看座,让人家在这里干站了这么久!” 王喜跟了姜培风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心里暗暗叫苦,我的皇上啊,不是您自己要故意将人晾在那里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怪起他来了。 不过这么多年,这种替姜培风背黑锅的事情他也没少干,只是仍旧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两句,他十分配合地扇了自己两个巴掌,然后躬身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说着又连忙出去唤人给慕柯看座,一张脸笑得跟菊花一样对慕柯说:“慕夫子,快请坐,方才是奴才礼数照顾不周,还望慕夫子见谅。” 慕柯冷眼看着王喜,眼神淡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王喜对上慕柯那双淡漠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慕柯的眼神让他感觉心里一阵发慌,仿佛在他面前,他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低头朝姜培风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姜培风自然看到了王喜求救的眼神,看着依然站着不动的慕柯微微蹙眉,看向慕柯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片刻后他又对着王喜骂道:“你这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不知道慕夫子是我的贵客吗,居然这样懈怠!” “是是是,是奴才该死,皇上息怒!”王喜对着天泰帝又是一阵点头哈腰。 慕柯看了一眼王喜,又看了一眼姜培风,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这两个人真实唱的一出好戏啊。 不过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惊讶模样,眼睛微微张大,对王喜说:“喜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啊?”王喜一愣,不明白慕柯是什么意思。 慕柯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姜培风,表示不解。 姜培风脸色一僵,笑道:“慕夫子,刚才是走神了?”所以他刚刚和王喜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见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姜培风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他和王喜自吹自擂的一出戏,而他就是那个看客。 慕柯当即一副诚惶诚恐地对着姜培风道:“皇上恕罪,草民该死!” 虽然慕柯话是这么说,但是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歉意。 姜培风眸子微眯,打量着慕柯脸上的神情,慕柯也毫不躲避,任由姜培风打量。 姜培风对上慕柯的眸子,越看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他看不懂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眸子里有些一闪而过的东西看起来竟然比他这个经历了四十几年人生的人还要丰富还要沧桑,可是等他想要再去细看的时候,那些又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一片澄澈。 姜培风收回视线,微微蹙眉,忽然觉得慕柯绝不像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哈哈,无妨。”姜培风忽然大笑一声,给王喜使了一个眼色,对慕柯说:“你先坐吧。” “谢皇上。”慕柯恭敬行礼道。 姜培风走回龙椅上坐下,以一个君王之姿,看着大殿中的慕柯,笑着问,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哈哈,不知道慕夫子方才走神是在想什么?” “草民在想草民是不是做了什么触怒了龙颜?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草民究竟做了什么,还请皇上告知草民。”慕柯神色淡淡,坐的比直,周身气度卓尔不凡,虽然一口一个草民地说着,但却莫名给人一种他才是上位者的姿态。 王喜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两个交锋,暗暗心惊,这慕柯还真是胆大,居然敢这样和皇上说话,皇上可是最讨厌别人挑战他的权威了,想着,他偷偷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姜培风,生怕他会发怒,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姜培风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愤怒的模样,反而是看到了他眼中淡淡的欣赏,一时只觉得自己是越活越糊涂了,如今是一点都看不懂姜培风了,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慕柯,心道,难道会是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吗? 姜培风看着和他对视气势却丝毫不输他的慕柯,虽然觉得慕柯这样让他看不透的人十分危险,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觉得欣慰,因为这是他和玥儿的孩子啊。 想着,姜培风大笑道:“哈哈哈,朕找你来可不是来找你问罪的,而是好事,你不妨猜猜看!” 慕柯看着哈哈大笑的姜培风,眸光一闪,没想到自己刚刚故意营造出来的姿态非但没有触怒姜培风反而似乎更加让他看重自己了。 此刻他也更加确定姜培风是真的想让他认祖归宗了。 但是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对姜培风说:“草民惶恐。” 姜培风看着嘴上说着惶恐但是看起来却比谁都淡定的慕柯,嘴角的笑意咧地更大了,忍不住点了点头,沉得住气,有城府,是个不错的苗子! “好!不愧是朕和玥儿的儿子!”姜培风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拍手叫好。 慕柯低头,敛下眸中思绪:“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就是,你是朕的儿子!”姜培风走下龙椅,走到慕柯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 慕柯大惊,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直接退开一步,和姜培风拉开距离,低头说:“皇上在说什么,草民听不懂。” “你不需要听懂,你只需要知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东禾的皇子就行了。”姜培风也不管慕柯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直接开口说。 “草民不敢!”慕柯躬身,言语中满是抗拒。 姜培风见状脸色一沉,不悦皱眉,盯着慕柯道:“怎么,做我东禾的皇子还委屈你了?” “承蒙皇上厚爱,草民担当不起。”慕柯将腰弯的更低了,语气也愈发坚决。 “做我姜培风的儿子就这么委屈你?”姜培风眸子一眯,“做了我姜培风的儿子,从此你就可以在京都横着走,再也不用在书院听别人的安排,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有什么不好!” “请皇上收回成命。”慕柯依然语气坚定道。 姜培风看着慕柯,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意,纵然他是他和玥儿的儿子,但是他作为一国天子,三番两次被人拒绝,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一旁的王喜见姜培风不悦的脸色,连忙对着慕柯开口:“慕夫子,皇上这是一片好意,你怎么就不知道领情呢?” 慕柯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喜,后又对姜培风说:“皇上的好意草民心领了,但是草民不想要这样不清不楚地成为您的儿子。” 姜培风一愣,看着慕柯问:“你是在介意自己的身世?” 慕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姜培风,表示默认。 姜培风蹙眉思索了片刻,说:“朕都调查过了,你自幼是孤儿,被一个叫德信的和尚抚养长大,没错吧?” 慕柯精致的眉头皱起,点了点头。 姜培风接着又道:“朕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至于朕是怎么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 慕柯神色淡淡:“皇上怎的如此肯定,这么多年,兴许皇上您认错人了呢?” “不可能,你和玥儿长得如此相似,你一定是我和玥儿的孩子!”姜培风当即否认道。 “皇上……”王喜忽然扯了扯姜培风的衣摆,小声地唤了他一声,朝他使了个眼色。 姜培风一愣,忽然想起来今日让慕柯进宫的目的可不单单是认回他,最重要的还是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柯,重新走回主位坐下,对王喜说:“去请太医来。” 王喜领命退下,大殿内又重新恢复了一片安静,姜培风指尖轻叩着桌面,眸光深邃,就这样静静地打量着慕柯不说话,慕柯也兀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王喜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太医院将资历最老的王太医请了过来。 王太医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一路小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进殿看见慕柯微微一愣,心中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二人互相点头后算是问好,王太医这才跪在地上向姜培风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王太医,你来给朕做一个滴血认亲。” 姜培风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落在王太医的耳朵里,让他觉得十分震惊。 他震惊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大殿内的其余三人,心中稍加思索,心中更加惶恐了。 滴血认亲?谁和谁? 总不可能是喜公公和皇上吧,至于喜公公和这位慕夫子,那也不可能啊,那么就只有皇上和慕夫子了! 这个惊才绝艳的慕夫子难道是皇上的私生子!? 这个想法一出,可把王太医给吓坏了,要死了,要死了,这是什么皇室秘辛,怎么偏偏让他给撞上了啊! 姜培风看着满脸震惊不说话的王太医,眸子一眯,狐疑道:“怎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王太医被姜培风不悦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忙从地上爬起来,抬手颤抖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着姜培风满是惶恐地问:“皇上,敢问是哪两位要做滴血认亲?” “我,和他。”姜培风看了一眼慕柯,意思十分明确,后又满目警告地看着王太医,沉声道:“可有问题?” 听到姜培风的回答,王太医只觉得天斗要塌下来了,他真希望自己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被人抬出这个地方啊,可是他不能,他哪里看不懂刚刚姜培风眼中的警告啊,他估计要是自己这会装晕,可能真的就直接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于是他只能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微臣这就准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慕柯看着颤颤巍巍准备东西的王太医,又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姜培风,低敛眉眼,掩下眸中讥讽。 他倒是准备得挺齐全,正好他也想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慕夫子,朕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姜培风对着慕柯说。 慕柯抬眸看了一眼姜培风,眉头微蹙,一副不太愿意和姜培风做滴血认亲的模样,道:“皇上乃万金之躯,草民不过一节草莽,皇上切莫为了草民伤了龙体。” 姜培风看着满脸写着抗拒的慕柯,眉头微蹙,盯着慕柯打量了许久。 他居然丝毫都看不出慕柯的心里想法,随后他有些气闷地大手一挥,说:“无妨,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又不耐烦地催促了王太医一句,吓得王太医本来就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王喜看着姜培风不悦的脸色,心里都不禁替王太医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下一秒就被姜培风下令拖出去砍头了。 所幸,姜培风只是眉头皱得更死了,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便闭目养神去了。 王喜这才松了一口气,趁着这个时候走到王太医身边动手帮忙,一边帮忙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王太医,咱家是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才会将这等好差事交给你,这事要是办得漂亮了,日后的好处那是少不了你的,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是是是,多谢喜公公。”王太医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笑着轻声回应道,别看他脸上笑得一脸开心,但他的内心实则叫苦连天,这种差事他真的宁愿不要啊,大家都是王姓的后人,就不能放过他吗?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就在姜培风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王太医终于准备好了一切东西,其实也就是一碗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的清水和两根银针,只不过是因为王太医太过慌张了,所以动作难免有些磨磨蹭蹭。 “皇上,微臣准备好了。”王太医走到大殿中央,对姜培风说,手里端着一个梨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盛着水的白瓷小碗和两根银针。 姜培风睁开眼睛,走到王太医面前,朝着依然站着不动的慕柯招了招手说:“来,你过来。” 慕柯看了一眼姜培风又看了一眼王喜和王太医手中的托盘,迟迟没有动,眸光中满是犹豫。 “慕夫子,慕夫子,皇上叫您呐!”此刻王喜十分有眼力见地开口提醒道。 慕柯闻言,这才迈开步子,走到姜培风身边,低头道:“草民还请皇上三思。” 姜培风闻言立马不乐意了,这慕柯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这么抗拒和他做滴血认亲。 “理由。”姜培风盯着慕柯,眸色幽深。 “草民绝不可能是皇上的儿子,所以皇上大可不必劳神伤身。”慕柯神色淡淡,语气恭敬又惶恐。 “朕的命令你听着就是,朕叫你来是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姜培风满是威严不可抗拒的声音响起,上位者的威压尽数释放,旁边王喜和王太医差点没一个腿软跪下去。 而慕柯仍旧是身形挺拔地站在原地,和姜培风对视着,良久,这才躬身作揖:“草民遵旨!” 姜培风这才满意地转过身,拿起托盘上的银针,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地扎在了自己的食指上,鲜红的血珠瞬间就冒了出来,然后滴落进白瓷小碗中。 也因为这样,姜培风错过了他身后慕柯眼中的讥讽与凉薄。 姜培风滴完血后,王太医又将托盘转向慕柯。 慕柯眸光一闪,随后还是拿起了托盘上的银针以同样的方法滴了一滴鲜血到白瓷小碗里。 屋内四人此刻都紧紧地盯着白瓷小碗内两滴血液的变化情况。 两滴血液在碗内分别以血色珍珠模样存在,相互碰撞后没有发生姜培风想象中的血液相融的情况,两滴血珠而是迅速分开了,然后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却始终没有要相融的意思。 姜培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看了一眼同样一脸震惊的王喜,又看向神色始终淡淡没有什么变化的慕柯,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可他长得和玥儿那么相似啊,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姜培风此刻的脸色黑如锅底,目光狠戾地看着王太医说。 王太医本来看到两滴血液没有相融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的,因为血液不互相融合,就说明姜培风和慕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他也就不存在知道皇室辛秘这回事了,可是他却被姜培风的目光和声音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看起来这么生气?是对结果不满意吗? 不管怎么样,王太医都连忙跪下,水手将手中的托盘也放到了地上,诚惶诚恐道:“皇上,这就是说明您和这位慕夫子没有血缘关系。” “一派胡言!”姜培风直接抬脚,一脚踹在了王太医的胸膛。 王太医被踹道在地,感觉胸口的肋骨都要被踹断了,心中叫苦,这都是什么事啊,看来皇上想要的结果因该说他们二人有关系啊。 不过他就算是连疼叫也不敢叫出来,只能咬着牙爬起来重新在姜培风面前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姜培风现在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熊熊怒火在燃烧,他高兴了这么久,既然现在忽然告诉他慕柯根本就不是他和玥儿的孩子,可他又和玥儿那么像,那也就是意味着慕柯是玥儿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而且从时间上来看,玥儿是在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身孕。 姜培风想到这里,眼神瞬间变得阴狠,看着慕柯的眼神满是杀意。 此刻再见慕柯那张神似玥儿的脸他觉得又是恶心又是心痛,这个贱人居然在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贱人!贱人!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拖出去!”姜培风朝着门外大喊道,看向王太医和凛夜的眼神冰冷地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随后又发泄似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嘴里不停地大骂着:“贱人!贱人!岑玥你这个贱人!”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王太医一边大喊起来,一边将头在地上磕得“碰碰”响,一边还不忘给王喜使眼色求救,早知道他就在药碗里动点手脚了,现在好了,小命都要没了。 慕柯却十分淡定地站在一旁,也不求饶,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姜培风发怒的模样,幽深的眸子深处藏着讥讽,自从在冷宫见过那个房间之后,他还以为姜培风有多爱那个女人,如今看来,他对那个女人的爱也不过如此。 而姜培风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还非要认别人的儿子来当自己的儿子,心里的火气就更加大了! “人呢!?”他见迟迟没有人进来,又大喊一句。 王喜心里也是叫苦连天,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以为宫里要多一位皇子了,没想到是要多两具尸体,哦不,也许不止两具,他看得出来姜培风此刻已经气得快要丧失理智了,只怕到时候死的还不止两个人,而且这王太医是他找来的,说不定到时候连他自己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现在姜培风正在盛怒之中,就连他也不敢冒然上前开口。 怎么办,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两滴血要是融了那该有多好啊! 王喜急得团团转,忽然目光扫过地上的白瓷小碗,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再定睛一看,当即瞪大了眸子,满脸惊喜,跑到姜培风身边,说:“皇上!皇上!您息怒,您快看啊!”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地上白瓷小碗内已经融为一体的血珠示意姜培风看。 姜培风正在气头上,哪里听的进去王喜的话,直接一巴掌将他推开:“滚开!” 王喜向后跌倒在地,心中叫苦,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一溜烟地爬起来,又跑到姜培风身边示意他看碗里。 王太医见状自然也看到了碗里的变化,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的脖子今天暂时不用和脑袋分开了,也忙开口劝道:“是啊,皇上您瞧啊,血融了,血融了!” 慕柯早就注意到了碗里的变化,而且那变化是他意料之中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一脸淡漠地看着几人。 姜培风听到王太医的喊声一愣,这才走到白瓷小碗边低头看去,果真是两滴血相融了!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慕柯,又看了看王喜,有些狐疑。 王喜见姜培风还是不信,忙开口说:“皇上,这可是它自己融的,奴才什么都没动。” 姜培风仍旧没有说话,王喜面色一僵,又开口补充道:“皇上,您要是心里存疑,我们不妨再做一次。” 姜培风蹙眉,略微思索了一会,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王太医,拂袖转身:“去请徐太医来!” 王喜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出去了。 …… 顾九绵骑着马沿路追寻苏苍歌的踪迹,可是她越追心就揪得越紧,因为沿途不仅仅只有苍蟒游走的痕迹,更多的还有打斗的痕迹,还有不少血迹,顾九绵不知道那是苏苍歌的还是苍蟒的,只能更加疯狂地挥动着手里的马鞭。 忽然,顾九绵眼前一亮,因为她看见前方的道路被拦住了,顾九绵当即将马勒住,翻身下马,跑上前去。 拦在路中央的东西远看就像是一根巨大的大理石花纹样的柱子,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上面都是巴掌大小的鳞片,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摸上去冰冰凉凉一片,顾九绵当即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那是苍蟒的身体! 即便知道苍蟒是什么东西,但毕竟都是传说,当真的苍蟒就这样躺在顾九绵面前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震惊不已,因为像苍蟒这样巨大的生物,她前世也仅仅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她沿着苍蟒的身体一直走,一直走到它的头部,看到它的两只眼睛上都有两个十分可怖的血窟窿,这才肯定这苍蟒已经死了。 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便是放到现代用枪炮来打怕也是要费一番功夫,但如今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荒山野岭,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震惊之余,顾九绵心中更多的还是担心,因为至始自终她都没有看到苏苍歌的身影。 “深哥!深哥!”顾九绵在林子里大喊道,她在苍蟒的尸体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苏苍歌的身影,此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树上,顾九绵啊顾九绵,你这个爱玩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 都怪她,要是她不贪玩将寻宝貂带回去,就不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了,明知道自己现在动不了武,为什么还要去招惹是非! 一时间顾九绵陷入了自责。 温骨赶到正好就看到顾九绵锤树的场景,眉头一蹙,当即翻身下马,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在干什么!?” “温骨,你怎来了?!”顾九绵看到温骨,眉头紧锁,语含怒意,“我不是让你送风岩回去吗?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我的命令了!” 温骨定定地看着顾九绵,面无表情道:“他不会有事。” 顾九绵本来就因为找不到苏苍歌而烦躁,现在见温骨又不听自己的话没有将风岩送回去,现在还要担心风岩的安危,她心里就更烦躁了,沉着一张脸:“既然你不听我的,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说着甩开温骨的手,转身就要继续去寻找苏苍歌,虽然心里还想着风岩的安危,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苏苍歌才行。 温骨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皱着眉头,眸光微闪,片刻后便吹下手跟上了顾九绵。 顾九绵见温骨跟着她,虽然生气温骨违背她的命令,但是现在正是她需要人帮忙一起找苏苍歌的时候,所以即便是生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去那边看看,这边我找过了。”顾九绵头也不回地说着。 温骨自然没有异议,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深哥!深哥!”顾九绵一边找着,一边喊道。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救人 顾九绵和温骨在林子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苏苍歌的影子,经过一下午的寻找,她此刻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衣服也被树枝划了不少口子,但是她根本不敢停下来歇息,因为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一旦天全黑下来之后,想要在这偌大的山林间找到苏苍歌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顾九绵看着温骨朝他走来,眼里满是希冀地问。 温骨看着顾九绵狼狈的模样,微微摇头。 顾九绵眸中的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眼中满是迷茫,深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温骨看着一向是意气风发的顾九绵居然也露出了害怕迷茫的神色,眉头微蹙,他想开口安慰顾九绵,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忽然顾九绵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着苍蟒尸体的方向跑去。 她绕着苍蟒的尸体飞速地重新跑了一遍,眼睛死死地盯着苍蟒尸体的起伏程度。 她想明白了,苏苍歌既然有能力杀了这么一跳超越自然的存在,自己必定也讨不到便宜,所以受了伤的他一定是走不远的,这么久了,周围都被他们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那么久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他很有可能是被压在了苍蟒的尸体下面。 苏苍歌,你可一定要撑到我来救你啊,你要是就这样死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回京都不得被那些喜欢你的姑娘一口一个唾沫给淹死啊! 终于,顾九绵在苍蟒的头部处发现了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起伏,眼睛一亮,当即双手搭上苍蟒的头部,开始用力,试图将苍蟒的尸体推开,可是硕大的尸体,怎么会是她一个人就能够推得动的呢? 温骨追过来看到顾九绵的动作,当即久明白了她的想法,也忙上去帮忙,可是他们二人的力气对于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二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都涨得通红了,也没能够挪动苍蟒的头部分毫。 “不行,我们这样根本久挪不动它!” 顾九绵也明白他们这样是在做无用功,于是停了下来,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猛得朝苍蟒脖子上的鳞片刺去,结果顾九绵却感觉自己的虎口一震,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顾九绵盯着自己有些发麻的手和完好无缺的苍蟒尸体,她看了一眼温骨,眼中满是错愕! 这是怎么回事? 温骨蹙眉,拔出长剑,朝着苍蟒身上看去,“嗡”剑声被震地不停的抖动着,而苍蟒的鳞片依旧是光洁如新,别说破裂,就是一点划痕也没有。 顾九绵看着温骨的动作没有说话,而是甩了甩手腕,重新拾起匕首走到苍蟒头部的正前方,直接将匕首插进了它眼睛部位的大窟窿里,然后双手握住刀柄,猛得向下一拉,这次就顺利了不少,顾九绵直接将苍蟒的头从眼睛到嘴巴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然后依照同样的方法将另一边和苍蟒的下颚也划开,这样苍蟒的头部就被顾九绵分成了四瓣。 做完这一切,顾九绵的双臂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有些轻微的颤抖了,原本深蓝色的一身锦袍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模样,上面布满了血污。 温骨看着顾九绵手握匕首,眼神淡漠地盯着苍蟒已经四分五裂的头部,忽然觉得顾九绵此刻就像是刚从地狱经历过一番厮杀,爬上人间的审判官一样。 因为苍蟒的鳞片十分坚硬的缘故,顾九绵将它的头割开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虽然她此刻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可是却丝毫都不敢停下来,直接五指一松,将匕首扔到了地上。 她先是将苍蟒头部里的东西,能割出来的通通割掉,随后又一瓣一瓣将其分开,果不其然,在挪开苍蟒下颚的时候,地面上露出了一个深紫色的衣角。 是苏苍歌!顾九绵当即眼睛一亮,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快来!帮忙!”顾九绵一边两手抱着苍蟒的下颚,一边朝着温骨喊道。 温骨连忙跑过去帮顾九绵快速把最后一瓣下颚挪开,下面苏苍歌的身形就露了出来。 “深哥!”顾九绵大喊着,当即冲上去,将苏苍歌扶起,“深哥深哥,你醒醒!” 此刻的苏苍歌双眼禁闭,唇色苍白,原本一张丰神俊朗,光洁无暇的脸此刻已满是污秽,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呼吸也十分地微弱,弱到顾九绵颤抖着手摸了好几次他的脉搏才摸到。 顾九绵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从头到脚将苏苍歌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腹部的外衣又一圈血色特别深,仔细一看,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血窟窿,看上去应该是被苍蟒咬的,她连忙从怀里掏出灵槐给的救命的丹药给苏苍歌喂下去,天知道她刚刚看到苏苍歌就那么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害怕。 而且从苏苍歌的脉搏上来看,他体内的筋脉都已经被震碎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可是她并不是专业的大夫,只能感知到现在苏苍歌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十分危险,她只祈祷灵槐给的丹药能够先保住苏苍歌,给她时间去将叶泽找来。 所幸,苏苍歌服下丹药后,脉搏慢慢地稍微变得清晰了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紊乱,这对于顾九绵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幸事了。 随后她又将苏苍歌身上裸露在外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简单地包扎处理了一番,这才起身,沉声对温骨说:“快去将叶泽带过来!如果这次做不到,那你就真的不用再跟着我了!” 温骨听到最后几个字眉头一皱,看向顾九绵,见她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点了点头,随后足尖轻点跳上了马背,飞奔离去。 天色此时已经近乎全黑,顾九绵从一旁的地上捡了一些干枝落叶用火折子点燃,然后就坐在苏苍歌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身体变化,因为他腹部的伤口随时都有可能会感染,而一旦感染之后,苏苍歌就真的危险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顾九绵一边不断朝着温骨离开的方向张望,一边摸着苏苍歌的额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最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苏苍歌的体温开始身高了。 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她之前说的话太过了,温骨一气之下就走了吧! 这个想法刚出,顾九绵又里面否定了。 不,不会的,温骨不会这样的,他一定会把叶泽带回来的。 顾九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一边想着,要是再过一刻钟温骨还没有将人带来的话,她就只能将苏苍歌拖过去了,即便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移动,但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样想着,顾九绵就重新拿起匕首,走到苍蟒旁边,从它身上割下来一块皮,将上面的血肉都剔除干净后,拖到苏苍歌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移了上去。 “驾——驾——” 忽然不远处有马蹄声和人声传来。 是温骨!顾九绵眼睛一亮,她就知道温骨不会让他失望的。 “哎哟喂,小兔崽子,你慢点,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一个横在路中间!” “诶诶,你慢点!真的要散架了!” “哎哟卧槽,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这里为什么到处都是血,啊啊啊,你们在这里吃生肉吗!” 马蹄声近了,叶泽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顾九绵连忙蹲下,抓着苏苍歌滚烫的手,也不管苏苍歌是不是能听得见,对他说:“深哥,深哥,你一定要撑住,你知道我最怕姑娘的眼泪了,你要是就这么死在这了,回京都之后,那些个姑娘不得哭死吗?” “人带来了!”温骨淡漠的声音在顾九绵身后响起,顾九绵连忙起身,将叶泽抓到自己旁边,说:“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叶泽一边活动着腰和脖子,一边碎碎念:“不是叫我救动物,就是叫我来救人,老头子一把老骨头经得住你们这样折腾吗!?” “你先救救他行吗!”顾九绵吼道,她急了,她是真的急了,因为苏苍歌现在的情况真的是拖不起了。 叶泽被顾九绵吼得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因为天色黑暗,再加上苏苍歌此刻脸上满是脏污,所以叶泽根本就看不清地上躺的人是谁,又加上顾九绵的态度问题,他当即就不乐意了,当即跳起来对顾九绵说:“嘿——你这小妮子,我可是……” “你快救他!救完我再跟你说别的!”顾九绵急道。 叶泽见顾九绵的态度依旧不好,小脾气也上开了,当即将头一撇,哼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让我来救,不救!” “算我求您,求你先救他行吗?”顾九绵忽然蹲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她是真的很害怕苏苍歌就这样死了,虽然她和苏苍歌之间说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在知道苏苍歌真的就要死了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阵恐慌,她想原主小时候一定也是喜欢苏苍歌的吧,不然她现在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叶泽看着顾九绵一愣,这……这这……怎么还哭上了,他也没说真的不救啊,他不就是发了发牢骚吗,这小妮子至于哭吗? “诶诶诶诶,你别哭啊,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救,我救啊!”叶泽看着顾九绵蹲在地上抱膝抽泣的模样,忽然就慌了,连忙上前开始检查苏苍歌的情况。 温骨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顾九绵,眉头皱起,没有说话。 叶泽此刻靠近了地上躺着的人,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苏苍歌,看了一眼顾九绵,难怪这小妮子这么着急呢。 于是他也不敢马虎,连忙抬手搭上了他的脉搏,之间传来的滚烫着实让他一惊,这个温度属实高的有些离谱了。 之后越是感受到苏苍歌的脉搏,他的眉头皱得越死,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了,还能撑到现在全凭着一股毅力和之前顾九绵给他喂的药丸。 顾九绵此刻已经走到叶泽旁边,见他认真把脉的模样也不敢开口打扰,但是见他眉头皱得越来越死,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到底怎么样了?” 叶泽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随后掀开了之前顾九绵给他腹部包扎的伤口,几乎是揭开布条的一瞬间,一股带着腥味的腐烂气息铺面而来,叶泽看着苏苍歌腹部的伤口瞳孔一缩,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顾九绵自然也看到了苏苍歌的伤口,都已经化脓了,自然也知道情况紧急,尤其是在看到叶泽更加难看的脸色后,她就更着急了:“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你先别急,应该还有救!”叶泽叹了一口气,说。 有救!顾九绵眼睛一亮,既然叶泽说有救,那就一定有救。 温骨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顾九绵眸光一闪,没有说话,叶泽刚刚说的是应该有救,应该有救和有救可是两个概念,顾九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自动忽略了那两个字了吧,也或许她没有忽略,只是不愿意听罢了。 “拿把刀来。”叶泽面目严肃,一边撕开苏苍歌伤口周围的衣服,一边沉声对顾九绵说。 顾九绵连忙捡起之前的匕首,在自己身上胡乱地擦了擦,递给叶泽。 叶泽看着满是血污的刀柄,下意识皱眉,不过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接过之后又在自己的白色衣摆上擦了擦,这才将刀刃放到火堆上炙烤。 在匕首被烤的通红了之后,叶泽这才将匕首收回来,直接用它开始去剜苏苍歌腹部伤口的腐肉。 匕首几乎是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就有一阵“呲呲”声传来,还有一阵白烟升起,在这寂静的黑夜尤为明显,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肉类被烤熟的气味。 ------题外话------ 救人片段皆为作者虚拟,不可作为真实依据,各位看个热闹就好,千万不要当真,谢谢各位仙女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醒来 顾九绵在一旁看着,整颗心都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而苏苍歌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满是冷汗,好看的眉头也因为疼痛而紧紧皱起,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哼,听的顾九绵一阵揪心。 她很想上去帮忙,可是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能蹲在苏苍歌身边帮他擦着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珠。 顾九绵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听着苏苍歌的闷哼和擦着他额头上源源不断的冷汗让她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地难熬。 终于,叶泽收起匕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对顾九绵说:“按住他!” 顾九绵不疑有他,给温骨使了一个眼色后,二人一起将苏苍歌按住。 叶泽这才神色凝重地将青花小瓷瓶内的粉末倒在苏苍歌的伤口上。 白色的粉末落在苏苍歌的伤口上,他忽然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顾九绵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没有让他挣脱。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苍歌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顾九绵松开手,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的一屁股向后坐在了地上。 “他怎么样了?”顾九绵问叶泽。 叶泽一边给苏苍歌喂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各种瓶瓶罐罐里的药,一边说:“暂时死不了,看他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吧,如果在天亮之前他能够醒过来,那他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要是醒不过来,虽然不会死,但他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叶泽的语气平缓的像是在说今天吃饭了一样,因为,活了这么多年,他救过不少人,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他见的太多了,对于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情绪上并没有什么起伏,可是听在顾九绵的耳朵里却有如晴天霹雳:“什么叫也就只能这样了?” “就是只能一辈子这样躺着,靠药材续命。”叶泽淡淡道。 顾九绵闻言愣住了,那不就是现代所说的植物人吗?不行,苏苍歌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因为她而变成一个植物人呢,她一定要救他! “他醒来的几率有几成?”顾九绵又问。 “五成,他能活到现在全凭着一股信念,但是……”叶泽说着欲言又止,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才接着道:“但是这股信念并不是那么稳定,时好时坏,所以只有五成的几率。” 时好时坏的信念?顾九绵看着双目紧闭的苏苍歌陷入的沉思。 “我能做的都做完了,现在能不能醒过来就全看他的造化了。”叶泽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又瞥道了远处一片狼藉的苍蟒的头,当即蹙眉,转头看向顾九绵:“诶你……” 算了,叶泽本来想问问顾九绵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到顾九绵盯着苏苍歌满脸深思的模样,所以欲言又止,又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温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算了,指望这个闷葫芦还不如等那个苏苍歌醒了再问顾九绵呢。 这一夜,顾九绵为了能让苏苍歌醒过来,来来回回在苏苍歌和溪边跑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为了能够让他的体温降下去,叶泽和温骨都劝说过她让她休息一会,但是都不被她拒绝了,她现在脑子里唯一想的东西就是怎么样才能让苏苍歌醒过来,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苏苍歌不过是受了他的牵连,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苍歌变成一个植物人,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苏苍歌的烧可算是退下去了,顾九绵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相信只要烧退了,那么离他醒过来也就不愿了。 当林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苏苍歌的脸上时,他纤长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颤动,他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朦胧,再次闭眼,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一片绿。 他这是在哪?他想要动动手臂,但是一动就感觉四肢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嘶——”为什么他的身上会那么痛? 一旁昏昏欲睡的顾九绵好像听到了苏苍歌那边传来微弱的动静,当即一个激灵,定睛一看,苏苍歌已经睁开了眼睛,她连忙惊喜道:“深哥!你醒了!” 苏苍歌看着忽然出现再自己面前的一张小脸,是小云朵!他眼睛一亮,随后眉头微蹙,小云朵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发髻凌乱,原本明媚的小脸上都是脏污。 他不解地看着顾九绵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顾九绵一愣,没有想到苏苍歌醒来地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自己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心中一暖,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连忙抬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两把,把额前的碎发都捋到耳后,说:“我没事,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苏苍歌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顾九绵见苏苍歌迷茫的样子一惊,着急问:“深哥,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苏苍歌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忽然觉得脑子一阵刺痛,之前发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划过,他想起来了,他把苍蟒杀了,之后……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但就刚刚的情形来看,他大致也能猜出来,之后应该是小云朵来救他了,想到这里,苏苍歌心里就止不住地欣喜。 再次睁眼,苏苍歌就对上了顾九绵那双盛满了担心的眸子,唇角不自觉勾起,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那种全心全意被小云朵关心着,紧张着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内心,让他觉得好生愉悦。 顾九绵见苏苍歌睁开眼睛看着她傻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颗心顿时跌倒了谷底,完了完了,深哥这不会是烧傻了吧,怎么醒了就对着她傻笑啊,好不容易盼着他醒过来了,变成了傻子这个结果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她连忙跑到叶泽身边,将还在睡觉的叶泽拉起来大喊:“叶前辈你快来看看深哥这是怎么了!?” 苏苍歌看着突然跑开的顾九绵有些懵,他难道毁容了?不然小云朵为什么要一脸惊恐地跑开? 叶泽睡得迷迷糊糊地就被顾九绵给扯起来了,十分不爽,张嘴就骂:“要死啊,一大清早扰人清梦,老头子不要睡觉休息的吗!” “哎呀,你等会再睡,你先看看深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烧傻了?”顾九绵也不管叶泽的骂骂咧咧,而是催促道。 “噗嗤——”苏苍歌听到顾九绵的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小云朵也太可爱了吧,不过他却也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啊,前辈你快看看他,他又在傻笑了!”顾九绵看着因为笑而扯到伤口,咳得难受的苏苍歌,一边上前帮他顺着气,一边对着叶泽惊呼道。 叶泽这个时候即使再困,也被顾九绵的咋咋呼呼给炸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搭上了苏苍歌的脉搏,发现他的脉象除了虚弱了一点,其他的基本都已经恢复正常了,抬眸便看到苏苍歌正满眼温柔似水地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外孙女,当即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顾九绵:“我看不是他傻了,是你傻了!” “啊?”顾九绵不明白叶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傻了,眼见着叶泽要走,连忙喊道:“诶诶,你别走啊,你快给他看看啊!诶,你回来!” 叶泽却是根本就没有离她,头也不回地走到树根下靠着继续补觉去了。 顾九绵见状又要跑过去拉他,却一把被苏苍歌拉住:“好了,云子,我没傻?” “嗯?”顾九绵转头就对上了苏苍歌满是笑意的眸子,此刻就是反应再慢也反应过来了,难怪叶泽要说她傻了呢,当即尴尬一笑,“呵呵,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苏苍歌看着窘迫的顾九绵只觉得她十分可爱,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宠溺点头:“嗯。”要不是他现在手抬不起来,他真的很想揉一揉顾九绵的脑袋,帮她把脸上的污渍都擦干净。 顾九绵避开苏苍歌的视线,根本不敢去看他眼中的深情,此时此刻,对于苏苍歌心中的那股子信念,她好像有了一点点头绪,但是,也仅仅限于一点点头绪,深的她就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苏苍歌不是看不出顾九绵对他的躲避,眼神一暗,不过想到自己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小云朵应该也付出了不少,心里还是觉得暖洋洋的。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着急地问:“风岩呢?”之前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一出,顾九绵直接愣在了原地,该来的还是来了,其实在苏苍歌昏迷期间她就想过要怎么跟苏苍歌交代风岩的事情,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苏苍歌开口,她看着苏苍歌,面色凝重:“深哥……”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的脸色,眉心一跳,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难道风岩已经…… 顾九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没事,在养伤。”忽然,一个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是温骨,他其实也和顾九绵一样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顾九绵忙前忙后,现在见苏苍歌问起风岩的事情,当即开口解释道,说着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瞥了一眼顾九绵。 顾九绵闻言一愣,不解地看向温骨,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你不是将风岩一个人扔在那边了吗? 温骨看到了顾九绵眼中的询问,不过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苏苍歌听了温骨的话疑惑地看着顾九绵,像是在求证一样。 顾九绵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是以她对温骨的了解,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骗她的必要,他应该是用了别的什么法子保住了风岩,至于是什么方法,以后再问也不迟,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配合地对着苏苍歌点了点头,说:“嗯,风岩没什么大问题,在养伤。” 苏苍歌闻言看了一眼顾九绵又看了一眼温骨,虽然心中仍然存有疑虑,因为如果风岩真的没有大问题在养伤的话,小云朵一开始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了,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毕竟是他们主仆二人的事情,到时候等风岩回来了再问他也不迟。 几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忽然“咕咕——”,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开始打雷了。 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顾九绵。 顾九绵低头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一时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去找点吃的来。”温骨淡淡道,随后便快速闪身消失在了林子里。 ……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温骨回来了,带着一衣兜的野果和一只野兔,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让顾九绵十分震惊的消息。 慕柯成为了东禾的三皇子!也就是说慕柯是姜培风的儿子,而且不是认的干儿子,而是亲生儿子! 顾九绵听温骨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一边烤着野兔一边啃着野果,震惊地她都忘记给兔子翻面了,导致兔子肉有一半都是糊地,叶泽还为此碎碎念了好久,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吃完饭了再说,好好的一只兔子现在只能吃一半,多浪费啊! “深哥,这件事情你怎么看?”顾九绵一边撕着兔肉喂给苏苍歌吃,一边问。 苏苍歌皱着眉头,久久没有说话,这件事情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慕柯会是姜培风的儿子,而且姜培风还选择在现在这个朝堂纷争这么严重的时候,爆出来慕柯是他的儿子,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朝堂之上动荡的更加厉害,他实在想不通姜培风这样做的用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 脑袋开花 思索了良久苏苍歌也没有想明白姜培风的用意,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九绵见状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手里的开始发呆。 慕柯是姜培风的儿子,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玄幻,因为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两个人,现在忽然告诉她他们两个是父子关系,是真的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一件事,因为慕柯自幼是孤儿,他是姜培风年轻时在外游历不小心留下的种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有些太狗血了吧,而且姜培风是怎么说服朝中那些大臣同意让慕柯进入皇室的,那些大臣不是一向最注重宗教礼数的吗? “好了,想不通就先别想了。”苏苍歌见顾九绵一直皱着眉头发呆,开口安抚道,“这件事情发生地太过蹊跷,只能等我们回去之后才能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顾九绵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现在他们人不在京都,京都现在的具体情况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我们必须的抓紧时间了,我们现在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了。”苏苍歌说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顾九绵连忙上前去扶,她自然直到苏苍歌的意思,但是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一个重伤,一个等于废人,去了也只是当炮灰,所以她当即皱起眉头,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苏苍歌说:“深哥,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苏苍歌却是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的情况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有数你个锤子有数!要不是老子在这里你早就死了!”叶泽在一旁听到二人的对话当即就跳出来骂道,这几个小兔崽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一个两个天天给他找事,真当他老头子的精力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吗! 苏苍歌一愣,旋即笑得一脸温文尔雅,对叶泽说:“晚辈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前辈医术高明,幸得你在晚辈才捡回一条命,那么日后也劳烦前辈费心了!” “哼!”叶泽听到前半句苏苍歌夸他的话傲娇地哼了哼,可是听完后半句话之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喂!什么叫以后也劳烦我费心!”叶泽思索了片刻可算是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骂骂咧咧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跟着你们一起了,真当我老头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天天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转啊!” 苏苍歌无辜地对着叶泽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顾九绵,说:“可是前辈之前不是答应了要一直待到云子身体完全恢复吗?”他觉得叶泽和云子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会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他相信只要是为了云子,叶泽一定会留下来跟着他们的。 “你!”叶泽一噎,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啊,可是这是他想的吗!要不是顾九绵这小妮子非要跟着苏苍歌去什么南羌,他才不会跟着一起走呢! “你!你来说!你跟他走还是跟我走!”叶泽忽然伸手指着顾九绵气势汹汹道。 顾九绵看了一眼叶泽,又看了一眼苏苍歌,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还是想站在叶泽这一边的,毕竟他们现在一个重伤,一个和废人没什么区别,还有一个整天咋咋呼呼的“小老头”,唯一能打的之后温骨,可是即便是温骨再厉害,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仅凭他一个人也根本就不可能护住他们所有人。 可是…… 顾九绵看向苏苍歌,从他的眼里,她看出来了,他是一定要去南羌的,其实如果换个角度来想,她如果是苏苍歌,她也一定会去南羌的,所以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来劝说苏苍歌先留下养伤。 而且……从她个人角度来看,她还是想去南羌的…… 皱眉思索了片刻,顾九绵最终学着苏苍歌的模样对叶泽说:“那就……还是劳烦前辈费心了。” “你!你们!”叶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顾九绵和苏苍歌,疯了疯了,这一个两个都疯了,全都不要命了,“你们是不是都疯了,老头子我会的是医术,不是起死回生术,别到时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泽定着一张年纪最小的脸,一口一个老头子着实有些滑稽。 苏苍歌和顾九绵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笑意,都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叶泽看到这两个居然还笑得出来,肺都要气炸了,瞥到一旁一眼不发一直在看好戏的温骨,当即说到:“诶诶诶!那个谁,你来说替老头子说句公道话!这两个人上赶子要去找死,你也不拦着点!?” 温骨一愣,根本没有想到叶泽会突然问自己,他先是看了一眼顾九绵,随后看向叶泽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说,他只是一个打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温骨的模样,叶泽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这两个小兔崽子给气坏了才会去问那个闷葫芦,叶泽无语望天,他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让他这辈子居然遇不到一个正常人! “对了,之前给你的那只寻宝貂呢?”顾九绵忽然想起来了,问叶泽。 叶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顾九绵无奈只好向温骨投去询问的目光。 温骨走到他的马旁边,从上面解下一个小麻袋,递给顾九绵。 顾九绵看着温骨手里的麻袋嘴角微抽,所以这里面装的就是寻宝貂?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已经死了吧。 温骨见顾九绵盯着自己手里的麻袋发呆却不伸手接,又朝前递了递。 顾九绵这才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一瞧,里面果然有一团灰色的毛球,一动也不动,不会真的死了吧? 顾九绵晃了晃麻袋,寻宝貂还是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又伸手进去拨了拨,把它的脑袋露出来,就看到它的舌头吊在外面,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顾九绵蹙眉,抬头看向温骨:“死了?” 温骨蹙眉,朝布袋里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叶泽,顾九绵也下意识看过去。 叶泽此刻正在一边独自发着牢骚,忽然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转头看去,就对上了顾九绵询问的目光。 “看我干嘛!”叶泽没好气道。 “这是什么情况?”顾九绵扬了扬手里的麻袋。 叶泽先是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哦,那小畜生太闹腾了,我就给它吃了点药让它安静一会。” 顾九绵嘴角微抽,这的确是他叶泽干得出来的事情,她将寻宝貂从麻袋中取了出来,抱到叶泽身边:“弄醒它。” “不弄!”叶泽小脾气上来了,直接将头撇到一边。 “……”顾九绵揉了揉眉心,有这样一个孩子气的外公该怎么哄,在线等,挺急的。 “之后还想不想吃烤鱼烤兔了?嗯?”顾九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吃的来威胁他了。 叶泽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了,看着顾九绵,圆溜溜的眸子里盛满了控诉,像是在说,我可是你外公!你这个不肖子孙,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外公的吗!! 顾九绵看着叶泽顶着一张娃娃脸,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罪恶感,要命了,她居然忽然有一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你先帮我把它弄醒,之后在补偿你。”顾九绵没有办法压低声音对叶泽说。 叶泽这才哼了哼,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倒了一颗给顾九绵:“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小畜生厉害着呢,你还是提前找个什么东西把它控制起来吧。”叶泽想起之前这小畜生想要装死逃跑的情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顾九绵点点头,对于寻宝貂的狡猾她是知道的,就为了这个小东西,他们可谓是损失惨重,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给它逃跑的机会的,所以她先找来了两根比较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树藤,像农村抬猪一样把寻宝貂绑在了一根树枝上,然后架在了一堆还没有点燃的干柴上,这才给它喂下了解药。 不稍片刻,寻宝貂醒了过来,原本吊在外面的舌头动了动,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才收进嘴里,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它一睁眼就对上了顾九绵一张大脸,发现自己以一种十分羞耻的姿势绑在了树枝上,当即“吱吱吱”地挣扎了起来。 “别挣扎了。”顾九绵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老实告诉我,你偷了苍蟒的什么东西,它要这样追杀你。” 要是别人在这里,看到顾九绵居然对着一只貂说话铁定认为她脑子有毛病,动物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说话呢? 可是顾九绵知道,这小东西一定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寻宝貂一愣,停止了挣扎,一双漆黑的眼睛瞪得滴溜溜圆,惊恐地看着顾九绵,似乎在说,这个人类是怎么知道它偷了苍蟒的东西的?! “看到那边的苍蟒的脑袋了吗?”顾九绵忽然指了指不远处四分五裂的苍蟒的脑袋,阴恻恻道,“如果你不老实的话,我就让你的脑袋跟它一样开花,你看多好看呀!” 寻宝貂下意识地顺着顾九绵手指的方向看去,结果就看到了十分血腥的一幕,是苍蟒! 它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类,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变态,居然能够杀得了苍蟒,还有她刚刚说什么?要让它的脑袋一样开花!? 寻宝貂瘦小的身子忽然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看向顾九绵的眼睛更加满是惊惧。 顾九绵看到寻宝貂的反应十分满意,勾起唇角,接着说:“很好,现在把你从苍蟒那里偷的东西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说着顾九绵忽然舔了舔嘴唇,“唔……听说这貂肉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呢,我还没有吃过,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机会尝一尝,哎呀,你这毛看起来也不错嘛,正好冬天给我做一副毛手套。” 顾九绵越说,寻宝貂颤抖地越厉害,妈耶,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变态啊,要让它脑袋开花不说,还要吃它的肉,还要扒它的皮做手套,呜呜呜,它还不想死啊。 当即,寻宝貂眼中漫上了一层水汽,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顾九绵,像是在说:“呜呜呜,别杀我,我的肉不好吃!我都给你还不行吗!” 顾九绵看着寻宝貂的反应,心中觉得一阵好笑,她可没有错过这小东西眼中刚刚一闪而过的狡黠,这小东西还真是会演戏呢!要不是她早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就被这小东西给骗了过去,她摸了摸下巴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跟我耍什么花招?不如还是扒了你的皮吃肉吧,东西我不要也罢。” “吱吱吱!”别呀,别呀,我错了,我错了,我的肉真的不好吃,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顾九绵见它抖如筛糠的小身子这才相信它是真的老实了,于是将他从树枝上解开放了下来,不过还是在它的脖子上套了一根树藤。 寻宝貂觉得脖子上勒着不舒服,抬起爪子扒拉了两下,刚要伸出锋利的爪子将其割断,就听到顾九绵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敢弄断一个试试?” 寻宝貂收回爪子,转头委屈巴巴地看向顾九绵:“吱吱吱!”这样绑着难受啊! “难受也忍着,除非你想你的脖子跟它一样断开。”顾九绵不为所动,冷声道。 “吱吱……”好吧……寻宝貂有些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叶泽在一旁见寻宝貂就这样被顾九绵收服了,目瞪口呆,这也行?!他之前也没少对这小畜生放狠话啊,怎么不见它害怕,一到顾九绵这里就怂成这样。 叶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自己长得太可爱了,看起来没有杀伤力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江轩的反常 此时的东禾京都就像是沸水炸开了锅一样热闹,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人们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他们的这位新皇子——慕柯。 千字书院内同样如此,在花园一角,一群学生围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聊着。 “诶,你听说了吗,咱们的慕夫子居然皇上的私生子。”一个胖胖的圆脸书生小声道。 “真的假的,这不可能吧!”人群中立马有人提出质疑。 胖胖的圆脸书生一听有人质疑自己,当即不乐意了,声音都不自觉微微抬高了几分:“这还能有假,皇上今天早上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哦——难怪慕夫子他年纪轻轻就可以在书院里有这么高的地位,原来是皇上的儿子。”有人猜测道。 不少人也纷纷跟着附和:“还以为他真的是什么少年天才,原来也不过是仗着有个皇帝劳资罢了。”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 但是也有少部分人替慕柯说话:“你们别胡说,人家慕夫子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家凭的是真本事!否则四皇子不也在书院里吗,怎么他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 不远处,姜煜晨此刻的脸色已经黑沉如水,眼中满是阴贽。 身旁的李荀看着自家表哥难看的脸色,当即开口安抚道:“表哥,你别听这群没脑子的东西胡说!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在这里议论起了皇室的事情!看我过去怎么收拾这群小兔崽子!”说着李荀撸起袖子就要过去,却被姜煜晨抬手拦了下来。 “表哥?”李荀表示不解。 “我们走!”姜煜晨看了一眼仍旧争论不休的人群,冷声道。 李荀虽然不明白姜煜晨的用意,但是还是没有异议地跟了上去。 姜煜晨回到住处,接到了李贵妃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看完信件后,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住,一气之下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扫到了地上,想起之前在花园听到的那句他姜煜晨就算是皇子也没有人家那待遇,心中更是一阵气血翻涌,父皇居然有意要扶持那个私生子当太子,姜煜晨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凭什么!凭什么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都比他高,他可是东禾堂堂正正,真真正正的皇子,他一个山野村夫,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凭什么也被称为皇子,也配被扶持。 为什么父皇要在这个时候宣布慕柯是他早年流落在外的儿子,现在朝中明明是他当太子的呼声最高,这件事情一出,朝堂上对他大好的局势一下子就变了,原先有几个是支持他的大臣忽然就站到慕柯那边去了,本以为太子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没想到到嘴的鸭子都飞了,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李荀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狼藉和自己脸色黑得比锅底还黑的表哥,以为他还在为了花园中听到的那些话而生气,于是开口道:“哎哟,表哥,你也别生气了,别听那帮不长脑子的东西计较,他慕柯不过是一个乡野莽夫,怎么能跟血统纯正高贵的你相比呢。” “你懂个屁!”姜煜晨没好气地斥了李荀一眼,如果真的仅仅是因为花园里的事情,他倒不至于生气,他真正生气的还是因为父皇想要扶持慕柯这件事情,慕柯要是真的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乡野莽夫,父皇根本就不可能有想要扶持他做太子的想法。 “你自己看!”姜煜晨将手中的信纸直接甩到了李荀的脸上。 李荀接住信纸,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阴贽,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垂眸看着手中的信件。 片刻后,抬头看向姜煜晨的眸中满是惊讶,怎么会这样? 姜煜晨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嫌弃地将信纸从李荀的手中抽出来,他这个表弟自从上次出事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柔了不少,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姜煜晨皱着眉头道:“这个慕柯真是好深的城府,作为父皇的私生子在书院生活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李荀闻言眸光一闪,其实以他来看,这件事情慕柯之前似乎是不知情的,但是他知道他现在说这样的话除了会引起自家表哥对自己的怀疑起不了任何作用,于是想了想开口道:“表哥,我是不懂,但是我觉得表哥也大可不必太过焦虑,他慕柯出现的名不正言不顺,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儿子那可还两说呢?小弟认为,你现在还是应该想办法先稳住那些大臣为好。” 姜煜晨闻言一怔,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真是被气蒙了,连李荀都能想到的问题他却忽略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父皇贵为皇上,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不管慕柯是不是真的是父皇的儿子,他想要正是认祖归宗,那绝不是一件易事。 想通了这一点,姜煜晨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连带着看着李荀那张略带阴柔的脸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 此时的御书房。 姜培风正对着一堆奏折发着火。 “朕才是皇帝,朕难道连自己认个儿子的权力都没有吗?!”姜培风将一本奏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对着王喜怒道:“王喜,你说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是不是想造反!!” 王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跑下台阶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重新放回桌上,对着姜培风说:“皇上,诸位大臣这也是为了咱们东禾考虑啊,这不也是担心您被认骗了吗?” 姜培风闻言冷哼一声:“哼!说得好听,为了朕好?我看是朕近几年脾气太好了,都让他们忘了朕当初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了!”说着姜培风眸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 “朕要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自己做主,这个皇帝还当着干什么!”姜培风接着又说,“朕倒要看看,朕偏要认回慕柯,这些人能将朕怎么办!” “……”王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姜培风发火,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想起姜培风当年是如何坐上皇位的心中仍旧有些不寒而栗,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姜培风如此孤注一掷地去做一件事,唉……看来那位在他心中的份量是真的不轻啊。 …… 千字书院骑射场,沈入怀正坐在地上甩着手里的弓箭对着江轩发着牢骚:“轩子,你说咱们这几天一天到晚都在这里训练,到底有什么用啊,该会的,不该会的,我都会了,这也太无聊了吧,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好了,别发牢骚了,快起来好好练吧,一会督查的来看到你这样又该挨骂了。”江轩无奈满是无奈地对沈入怀说。 “我不,不起来。”沈入怀根本就不买账,虽然动了一下,但也仅仅是由原本地叉开腿坐变成了盘膝而坐,一直手撑着下巴,微微蹙眉接着说,“轩子,你说云子这会会在干什么,这么枯燥的训练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合道理啊?” 江轩见沈入怀忽然提起顾九绵,心里一个咯噔,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视线说:“别想了,云子这会应该也在好好训练呢。” 沈入怀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江轩的不对劲,他想不通一向坐不住的顾九绵这都好几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前这个时候她早就带着自己开溜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了? 这苏世子也真是的,非要把熟识的人都分开,美名其曰说是担心他们就顾着玩不好好训练了,害的他现在整天只能对着江轩这个无趣的人,还是云子有意思啊,他可太怀念跟着云子上蹿下跳的日子了。 可是云子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来找他,不会真的是认识了新的朋友就把他给忘了吧,沈入怀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江轩的胳膊说:“轩子,不如今晚我们就去找云子玩吧,她鬼点子多,一定能够带领我们脱离苦海的!” 江轩闻言吓得手里的弓箭直接射歪了,差点误伤到人,所幸那个人脾气还算好,没有跟他多计较,他去道过歉之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江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来语重心长地对沈入怀说:“容子,我刚刚差点没被你吓死,咱们还是安分一点吧,乖乖训练完这一个月就能出去见到云子了。” 沈入怀闻言当即就不乐意了,瘪着嘴:“我不要,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一定会疯的!我到要去看看是那个小妖精绊住了云子的脚,让她到现在也不来找我玩!” 江轩见沈入怀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一阵头疼,这可怎么办是好,这要是让他今日晚上溜出去找了顾九绵那还了得,这云子不在京都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不行,怎么说这也算是云子交给他的第一件大事,他一定要给办好了,不然以后有什么脸面说要留在她身边替她出谋划策。 有了! “容子,你听我说,你和云子这么多年的感情那是没得说是不是?”江轩开口道。 沈入怀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道:“那是自然!” “那云子跟你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因为外人就把你给忘了呢?”江轩继续说。 沈入怀有一瞬间的迟疑,眸光一闪,说:“那可不一定。” “哎呀,不会的,云子现在不来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沈入怀满不在意道。 江轩没有想到沈入怀居然这么难哄,一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对沈入怀说:“我实话跟你说吧,云子就是想借着这次集训的时间好好提升一下自己,你想啊,你爹是不是一直都因为云子的名声不好,所以很反对你跟云子来往。” 沈入怀蹙眉点头:“那又怎么样,是我跟云子来往,又不是他。” 江轩见沈入怀已经跟着他的思路在走了,接着说:“你别看云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表面上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很希望被别人认可的,尤其是你爹,那作为好朋友,她还是很希望得到你爹的认可,而不是只让你爹觉得她在带坏你。” “你是说,云子这几天一直都在辛苦训练,而且是为了能够和我更好的来往?”沈入怀看着江轩,似懂非懂地问。 “嗯,就是这样!”江轩点头。 “你不会在骗我吧,云子什么时候在乎这种东西了?”沈入怀仍旧有些狐疑,看着江轩,他总觉得江轩今天哪里怪怪的。 江轩点头如捣蒜:“真的,绝对不骗你!” 江轩表面上十分镇定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恍如老狗了,云子啊,真的不是我故意“抹黑”你的,是容子太不好骗了,不这样说他是不会打消去找你的念头的。 沈入怀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没想到云子居然真喝么看重我们的友情!” 江轩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没有舒完,沈入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是这跟我去找她也不冲突啊!” 江轩闻言差点没两眼一翻背过气去,合着他说了半天这位祖宗还没打消去找顾九绵的念头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哈哈哈哈!”沈入怀看着江轩生无可恋的模样眸光微动,旋即大笑出声,“瞧你那模样,我逗你玩的,云子都这么努力了,我不努力怎么行,放心吧,我会好好训练的,说什么也不呢个扯云子的后腿啊!” 说着他拍了怕江轩的肩膀便去训练了,不过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唇角的笑就立即止住了,眸色也沉了下来,云子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且不说云子根本就不会是那种会在乎外界眼光的人,而且江轩今天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他一直阻挠自己不让自己去找云子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另一边,顾九绵已经牵着寻宝貂已经找到了小家伙藏宝物的地方,是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果子 另一边。 顾九绵已经牵着寻宝貂已经找到了它藏东西的地方,就在她遇到它的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下面。 “你倒是会挑地方。”顾九绵看着寻宝貂停下来的位置,挑眉笑道。 “吱吱——”寻宝貂将脸撇到一边,不看顾九绵。 会挑地方又怎么样,还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顾九绵看着寻宝貂像小孩子赌气一般都模样,抿唇偷笑,蹲下将那块石头拿开,下面露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顾九绵正要伸手去拿,忽然眸光一闪,伸出食指戳了戳一旁的寻宝貂,好整以暇地看着它,说:“你在帮个忙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呗!” “吱吱!”寻宝貂往旁边一跳,躲开顾九绵的触碰,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顾九绵仿佛在说,你自己没长手吗!不会自己拿吗! 顾九绵只当看不懂它眼里的意思,只是勾唇笑着,有些幽怨地看着它道:“真的不帮我吗?” 寻宝貂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九绵的眼神只觉得遍体发寒,它肯定只要它说一个不字,这个人就会立马把它架到火上去烤,呜呜呜,现在的人类怎么都这么可怕啊,它想妈妈了…… “吱吱……”它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到洞口,将脑袋和前半个身子伸进去。 随后顾九绵就看到寻宝貂的屁股露在外面,就像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毛球一般扭来扭去,别说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顾九绵没忍住伸手上去捏了捏,唔,手感还挺不错的,于是她又捏了捏。 “吱吱吱??!”是谁在外面捏老子的屁股! 寻宝貂开始挣扎着想要从洞里退出来。 结果也不知道是它太胖了,还是洞口太小了,它被卡住了! 顾九绵看着寻宝貂不停扑棱的两条小短腿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手上也更加肆无忌惮地揉着它的屁股,毛茸茸的,手感真的没话说。 “吱吱吱!!”放开我,该死的人类,你是不是变态啊!不准摸劳资的屁股! 顾九绵却丝毫不顾它的挣扎,心满意足地蹂躏了一番,这才抓住它的尾巴,将它扯了出来。 寻宝貂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顾九绵拎在空中。 “吱吱吱!”快放开我! 顾九绵看着被寻宝貂的两只前爪死死抱在怀里的一颗朱色果子,伸出了白皙的手掌:“就是这个东西?给我。” “吱吱吱!”你先放我下来! 顾九绵眸子一眯,淡淡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寻宝貂一怔,看着自己还被人家握在手中的尾巴,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不情不愿地“吱”了一声,两只前爪一松,那颗朱红色的果子便落入了顾九绵之手。 顾九绵接过果子,轻轻一捏,硬地,她又凑近了细细观察着,果子不大,也就鸡蛋大小,呈倒卵形,色泽鲜艳,红的像是能滴下血来一般。 这是个什么东西?顾九绵蹙眉,又将果子放到鼻子下方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是啥,这玩意儿真的是你从苍蟒那里偷的,看起来跟一块好看的石头没什么区别嘛!”顾九绵将那颗果子在手里抛了抛,狐疑地看着寻宝貂问。 寻宝貂看着顾九绵根本就不把它的宝贝当一回事地抛来抛去,急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吱吱吱!”喂!你小心点啊!那东西可是劳资拼了老命才从苍蟒那里抢过来的,你别摔坏了啊! 顾九绵看着寻宝貂紧张的不得了的反应,觉得颇为有趣,将红果子拿在手里,递到它面前满脸戏谑地开口:“哟,这么紧张呀,看来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吱吱吱!”寻宝貂挣扎的动作一怔,随后嘴里叫嚣地更厉害了,它刚刚居然被耍了!无耻!混蛋!这个狡猾的人类!快放开我! 顾九绵见状,忽然觉得这个寻宝貂也没有那么聪明嘛,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傻傻的,于是全然不顾它的叫嚣,将那个不知名的红果子收进怀里,拎着寻宝貂就往回走,与其在这里看着这傻貂乱叫,还不如回去问问深哥和外公,说不定他们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 苏苍歌见顾九绵回来的时候眉眼都是藏不住的笑意,猜想估计是已经拿到东西了,看着她高兴,他嘴角也忍不住扬起,满眼宠溺地问:“回来了?” “嗯嗯。”顾九绵点点头,将手里的寻宝貂随手一丢,丢给了温骨,然后走到苏苍歌身边,献宝似的掏出怀里的战利品。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手心躺着一个酷似红色鸡蛋的东西,笑着问:“这是什么?” 顾九绵嘿嘿一笑:“嘿嘿,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来问你了吗,深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苍歌接过那颗不知名的红色果子,仔细端详了一阵,在顾九绵满是希冀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顾九绵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手中的红色果子,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苏苍歌都不知道,这东西该不会就是那傻貂拿来糊弄自己的吧!顾九绵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眸子一眯,眼刀子直直地射向正在温骨手里挣扎叫嚣的寻宝貂。 寻宝貂忽然就停止了挣扎,那一瞬间只感觉自己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那种感觉比被苍蟒盯上了还要可怕。 苏苍歌在端详红果子的同时,余光瞥到了坐在不远处树根下不时朝这边张望的叶泽,眸光一闪,拉住了又要去拎寻宝貂的顾九绵,抿着唇,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叶泽。 顾九绵顺着苏苍歌的视线看去,就正好对上了叶泽朝这边张望的视线。 只见叶泽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傲娇地把头转了过去,顾九绵当即眼睛一亮,她怎么把叶泽给忘了,叶泽好歹也活了几十年,号称从他手里经过的尸体比她吃得盐还多,他说不定就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呢! 想着,她就两眼放光地从苏苍歌手里接过红果子朝着叶泽去了。 叶泽看着顾九绵满眼不怀好意地朝自己走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她,说:“你过来干什么!” 顾九绵见叶泽虽然表面上是在看她,但是视线却就没从她手上的红果子移开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将红果子收了起来,果然她看到叶泽的眼中的一丝失望和意犹未尽,虽然很快就被叶泽掩饰下去,但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顾九绵笑着,一屁股坐到了叶泽旁边,丝毫不提红果子的事情。 叶泽看着顾九绵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边悄咪咪地朝旁边挪了挪,一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没事别来看我,你一来找我准备没好事!” 顾九绵忽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对叶泽说:“哎呀,外公,您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那做外孙女的来看看外公,关心关心外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叶泽看着顾九绵一脸我很关心你的模样,说着让他听着莫名瘆得慌的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苏苍歌和温骨,同样压低了声音,冷哼一声:“哼,这会知道我是你外公了,早干嘛去了,我让你别动我东西,别去南羌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是你外公!” 顾九绵一噎,旋即又笑得一脸乖巧:“哎呀,外公,我知道错了,那这不是对外咱们是好朋友的关系嘛,所以有什么对您不尊敬的地方,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你可别!快打住!”叶泽抬手,打断了顾九绵的话,眼光时不时地朝顾九绵的袖子看去。 顾九绵捕捉到叶泽的视线,眼中的狡黠更甚,笑得眉眼弯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外公,你怎么就并不相信我呢?” 其实叶泽早在顾九绵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那颗红色果子,很像是他一直在找的一种东西,心里早就好奇的不行了,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凑过去问那是什么,所以才一直朝那边张望,坐立难安。 见他们似乎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心想着过一会应该就会来问他了吧,毕竟他可是他们这几个人中间资历最老,阅历最丰富,见识最多的人了。 现在顾九绵这小妮子好不容易从那边过来找他了,他本来还以为她是来问自己那是什么东西的,结果这小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跟他隔这扯东扯西就是没有要把东西拿出来让他看的意思,现在他的心里就跟小猫挠似的,可太难受了! “外公?外公?”顾九绵抿唇偷笑,轻轻唤了两句叶泽。 叶泽对上顾九绵满是笑意的眸子,此刻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顾九绵就是故意在这吊他的胃口呢!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外公的吗!?”叶泽当即就暴走了,抬手抓着顾九绵的耳朵一阵气急败坏。 顾九绵连忙闪身躲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苍歌和凛夜的方向,见他们都没有看这边,松了一口气,连忙开口安抚地笑着对叶泽说:“哎呀,你别气啊,当心穿帮了!” 叶泽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大了,傲娇地哼了哼,重新坐下来,对顾九绵伸出手,理直气壮道:“那你还不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顾九绵见叶泽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也不再逗他,从袖子里把红果子掏出来递给叶泽:“喏,就是这个,你看看吧。” 叶泽见顾九绵把东西拿出来,两眼瞬间放光,一把将红果子抢过来细细端详着。 顾九绵见叶泽猴急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他不会早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叶泽忙着研究手里的果子,并没有注意到顾九绵的目光。 他将红果子翻来覆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个遍,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又闻,就差没有直接上嘴啃了。 叶泽越研究,眼中的光芒越甚,这色泽,这形状,这气味!一定是它没错了! 顾九绵看着叶泽越来越兴奋的眼神,好奇地问:“怎么?看样子你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啊!” “哼,我是谁啊,我当然知道了,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叶泽一脸傲娇,忽然将红果子收进自己的袖子里,说,“这是我的了,就当是你孝敬长辈的见面礼了!” 顾九绵看着叶泽理直气壮的模样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的脸皮比她更厚,:“这是我找来,凭什么就给你了,而且要说见面礼,你不是我的长辈吗,难道不应该你给我送吗?” 叶泽一愣,随后梗着脖子说:“那我之前救了你一命还不是给你的见面礼吗?” “那不也是你的花把我变成那样吗,你种的东西难道不应该你负责吗?”顾九绵也丝毫不退让,看叶泽的反应就知道那红果子一定是个好东西,否则他不会那么着急就收入自己的囊中,既然是好东西,那就断然没有进了她顾九绵的口袋再出去的道理,还没有人能从她顾九绵的嘴里抢肉吃呢,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外公也不行! 叶泽气急,瞪着顾九绵:“你还讲不讲道理了,那不是你自己手贱去碰的吗?” 顾九绵回怼:“那你还讲不讲道理了,要不是你把那东西搬出来,我怎么会碰得到,你也不知道写个告示说那东西有毒,我怎么知道,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 “你你你!”叶泽指着顾九绵,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顾九绵的话乍一听好像没毛病,确实是他的问题,但是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他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最终脸都涨红了才说了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 “啊?到底是谁不可理喻啊,明明是你抢了我的东西好吗?!”顾九绵说着就走上前作势要将那红果子抢回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就叫翠花吧 “什么叫你的东西,你不也是从人家那里抢来的吗?”叶泽哪里肯依,死死地护住红色果子不撒手。 顾九绵气结:“那是我深哥用命换回来的,怎么就叫抢了?!” “那你深哥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呢!”叶泽继续嚷嚷。 “……”顾九绵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看着叶泽一副我最有理的样子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十分大方地摆了摆手,说:“算了,送你了,我不要了。” “真的假的?”叶泽一愣,狐疑地看向顾九绵。 “嗯,真的。”顾九绵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 叶泽一听还有不过,生怕顾九绵反悔:“诶诶诶,你刚刚才说了送我的啊,怎么的!要说话不算数啊,我跟你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你别想反悔!” “我是那样的人吗?”顾九绵看着叶泽不可置信地问。 叶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啊!” “你!”顾九绵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心中告诉自己不能跟这种老小孩计较,然后睁开眼睛对叶泽说,“只要你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我就把它给你。” “真给我,不骗我?”叶泽半信半疑道。 “嗯嗯。”顾九绵点头,指着苏苍歌和温骨,悄悄给他们使了个颜色,说,“他们给你作证。” 叶泽朝二人看去,发现二人一个笑得温润点头,一个虽然面无表情,但也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其实温骨是不想掺和这种事情的,但是迫于顾九绵犀利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她就是骗你的,那东西一会必定会回到她手里。 叶泽虽然仍旧有些迟疑,但想着只要自己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就行了,这笔买卖不亏,于是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顾九绵见叶泽答应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说。 叶泽从怀里将红色果子掏出来,视若珍宝地捧着说:“此果名为赤珠,一百年才开一次花,一百年才结一次果,有洗筋伐髓,重塑肉身的功效,简单点来说,就是只要你还活着,哪怕你还剩了一堆骨头,这东西也能让你的肉重新长出来。” 一百年开一次花,一百年结一次果?那不就是长出这玩意得要两百年? 顾九绵心里一惊,她还真是运气爆棚啊,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东西都能被她给碰上。 不过对于叶泽说的赤珠的功效,她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她咂了咂嘴,微微摇头,表示不信。 叶泽见自己居然被质疑了,当即不乐意了:“你在质疑我?” 顾九绵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眼中的以为不言而喻,不然呢? 叶泽气结:“你爱信不信,好歹我还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比你这个没见识的土包子好多了!” 土包子?! 顾九绵看着叶泽,简直都被气笑了,她是土包子?! “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顾九绵唏嘘道。 叶泽闻言当即觉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急得跳脚:“劳资从来不干那种事情好吧!” 其实顾九绵知道叶泽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他们,她不过就是气气他罢了。 最终她摆了摆手,说:“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话算数,那玩意儿就给你了好吧。” 不是她抢不过叶泽,也不是她突然良心发现变得大度了,而是她现在就算是拿着那东西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就先放在叶泽那边,让他新鲜稀罕两天。 “喂,你们都听到了啊,她自己说送给我了,你们给我作证,她以后要是再要回去那就是小狗!”叶泽当即咋咋呼呼地对苏苍歌和温骨说。 前者温润地笑了笑,后者则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叶泽。 “真给他了?”苏苍歌看着走过来的顾九绵,挑眉问道。 顾九绵回头撇了一眼正高兴的叶泽,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给他玩两天,让他高兴高兴。”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脸上小狐狸般腹黑的笑容,满眼宠溺,他就知道小云朵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么好的东西拱手让人,他失笑摇头:“你啊你。” 顾九绵笑了笑,随后朝温骨走去,重新从他手里接过寻宝貂。 寻宝貂此刻正因为一直被温骨拎着尾巴,在空中倒吊了不少时间,感觉脑袋都有些充血了,整个貂都有些晕乎乎的。 顾九绵看着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寻宝貂,瞥了温骨一眼,怎么成这样了? 温骨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顾九绵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 顾九绵无奈,对上寻宝貂两只有些迷茫的小黑眼,摸着下巴琢磨着要怎么处置它。 “吱……吱……吱……”愚蠢的人类……看什么看……还不快把劳资放下来! 许是真的被吊了很久了,寻宝貂此刻的叫声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啧啧啧,小可怜。”顾九绵伸出手指扒拉了一下它。 “吱……吱……”快……放开我…… 顾九绵见它是真的有点晕乎了,便先把它放到了地上,蹲下来,手里依然牵着它脖子上的树藤。 寻宝貂落地之后,整个貂都是虚浮的,站都站不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吱吱吱!”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寻宝貂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对着顾九绵开始叫嚣。 顾九绵看着它小小的眼睛里盛满了控诉大概就能猜到它的意思。 顾九绵耸了耸肩,瞥了一眼边上的温骨,说:“又不是我干的,那你也不能怪我啊!” 寻宝貂看了一眼温骨,就是这个男人,刚刚一直让它倒吊着,可难受死它了!它当即露出獠牙,一脸凶相地对着温骨。 温骨瞥了一眼顾九绵,这人甩锅的本事还真是一绝,随后他又瞥了一眼地上小小一只的寻宝貂,收回了视线,开始闭目养神,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它的存在一般。 寻宝貂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喉咙里发出“呼呼”声,一副随时要冲上去将温骨撕碎的模样,只可惜,它被顾九绵死死地扼住了命运的脖子。 “行了,没见人家都不想搭理你吗?”顾九绵扯了一把树藤,将寻宝貂扯了回来。 寻宝貂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被扯得很难受:“吱吱吱!”臭人类,别扯我! 顾九绵才不管它的叫嚣,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本事,有什么好东西你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是不是?” “吱吱!”听到顾九绵夸它,寻宝貂当即傲娇地将头撇到一边,满脸骄傲。 顾九绵看得差点没笑出声来,因为寻宝貂这傲娇的模样简直跟叶泽一模一样。 “吱——”你笑什么?寻宝貂两只小小的眼睛透着大大的疑惑,十分不理解顾九绵的笑点在哪里。 顾九绵止住了笑,接着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块骨头啃,第二……”顾九绵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吱吱。”第二是什么?寻宝貂显然一点都不想跟着顾九绵,当即有些着急地出声。 顾九绵看着寻宝貂迫不及待地问第二个选择的样子,忽然唇角一勾,坏笑道:“没有第二。” “吱吱吱!”你这人类怎么回事!你耍我呢!我不选!寻宝貂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九绵眉头一挑,眸光意味深长,幽幽道:“我相信你是一只聪明的貂,和外面那些个傻貂不一样,第二条路,你应该不会想选的。”说着,顾九绵凑到它耳边,吹了一口凉气。 寻宝貂哪里不知道顾九绵的意思事什么,第二条路无非就是死,本来还想跟顾九绵讨价还价来着,结果被顾九绵一口凉气吓得一蹦三尺高,落地后对上她阴恻恻的眸子,浑身一个激灵,妈耶,这人也太可怕了吧! “吱吱吱!”你这是威胁恐吓! 顾九绵这回虽然看出来了它的害怕,但是并没有太懂它真正的意思,眉头微蹙,说:“你要是选择第一条路,那就自己把脖子上的树藤弄断,走到我面前乖乖坐着,要是选择第二条嘛……” 顾九绵话还没有说完,寻宝貂就快速用爪子划断了树藤,走到顾九绵面前乖乖坐下,一脸地不情愿。 顾九绵满意地勾了勾唇,随即语气幽深道:“很好,既然选择了跟着我,那就不能反悔了,我这个人可是最讨厌有二心的人了,包括有二心的貂,背叛我的人有什么下场,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懂了吗?” “吱吱……”知道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娶个名字?”顾九绵摸了摸下巴,看着寻宝貂若有所思。 “吱吱——”取个好听一点的。 顾九绵将寻宝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看着它额间的一撮蓝色的毛皱起了眉头:“嗯……你这撮毛还挺好看的,像二郎神一样。” 二郎神?“吱吱吱”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有一个神字,听起来还挺威风的。 “都说贱命好养活,不如就叫狗蛋儿?嘶……不行,还是叫狗剩儿?”顾九绵小声嘀咕道。 前一秒还在为自己有一个威风的名字而高兴的寻宝貂,下一秒听到顾九绵的话,整个貂都愣住了,如遭雷劈:“吱吱吱!”它是貂!不是狗!为什么要给它取这么土的名字! 这些名字,别说是寻宝貂不乐意听了,就连一旁闭目养神的温骨听见顾九绵小声的嘀咕,嘴角都不禁微抽,他这位主子还真是……平平无奇取名小天才啊…… 顾九绵抬脚将寻宝貂拨到一边:“别闹,我这给你取名字呢,怎么说也是你的终生大事,得好好重视一下。” “诶,对了,还不知道你是公是母呢?”顾九绵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直接一把抓起寻宝貂的尾巴,将它又一次倒吊了起来。 “吱吱吱!”放开我啊!臭流氓!放开我啊!你这个变态!寻宝貂一边疯狂地挣扎着,一边试图用爪子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哟,你还知道害羞了。”顾九绵戏谑道,随后毫不留情地扒开了它的爪子,恍然大悟道,“啧,还是个小姑娘呀!” “吱吱吱!”臭流氓,人家的清白都毁了……呜呜呜…… 因为顾九绵没有刻意地再去用力抓它,所以这次它很轻松地就从顾九绵手里逃了下来,然后快速窜到苏苍歌身后多了起来。 苏苍歌看着突然跑到自己身边的寻宝貂,疑惑地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挑眉,这小东西还挺机灵,知道挑性格最好的。 “嘿嘿,它八成是看上你了。”顾九绵突然坏笑开口。 “胡闹!”苏苍歌沉声道,虽说是沉声,但语气中并无半点生气的意思,更多的是无奈与宠溺,小云朵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 “嘻嘻。”顾九绵嘻嘻一笑,走过去将寻宝貂从苏苍歌身后扯出来,说,“你以后就叫翠花吧。” 刚刚才经历过貂生奇耻大辱的寻宝貂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晕死过去。 “吱吱吱!”这就是你说的重视我的貂生大事吗!?这也太草率了吧,我不要!我抗议! “看来你还挺喜欢你的新名字的嘛,我真是个取名小天才。”顾九绵看着激动地手舞足蹈的寻宝貂笑着点头,然后看向苏苍歌,一脸骄傲道:“怎么样,深哥,我取的名字好听吧!” “吱吱吱——”美男你快替人家说说话,人家不要叫这个名字,寻宝貂不停地扒拉着苏苍歌的衣摆。 苏苍歌低头看了一眼两只小小的眼睛盛满了哀求的寻宝貂,又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顾九绵,满眼都是宠溺,果断地选择了笑得开心的顾九绵,他真的是拿她没办法呢,虽然让他承认翠花这个名字好听确实有点违心,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嗯,好听。” 寻宝貂,哦不,翠花一听,当场晕死,居然连美男也不帮她,呜呜呜,救命啊,让它叫翠花,它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李兰亭来访 之后的两天,在顾九绵的强制要求下,苏苍歌即便是再不情愿再赶时间也停下了赶路的进程,而风岩也在他们再次出发的那天被温骨带了回来。 “主子。”风岩的面色仍旧有些苍白,不过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嗯,怎么样了?”苏苍歌点了点头,他没有问风岩这两天去了哪里,而是先问了他的身体情况。 “属下没什么大事。”风岩恭敬道,目光看向温骨,“多亏了温骨找人救了我。” 苏苍歌眸光一闪,抬头看了一眼温骨:“嗯。” 而顾九绵在看到风岩被温骨带回来后也没有过多询问温骨究竟是如何将人救下来的,说到底温骨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属下,约定的时间一到,他与她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能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温骨变了很多,话变得比以前多了,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温骨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最大的可能便是温骨开始慢慢恢复以前的记忆了,而这次风岩能够如此快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几人又花了几天时间赶路,这次路上没有再出什么岔子,所以几人很快便顺利地到达了南羌。 而就在他们赶路的这几天时间里,东禾京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慕柯被封为了太子,成为了东禾乃至是四国史上唯一一个异姓太子。 …… 翎清宫。 云琴在殿内走来走去,看着还躺在贵妃榻上看书的木清的木清,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把书一把抢下来,着急道:“哎哟,我的娘娘啊,外面都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了,您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木清一怔,随后坐起来,眸光淡淡,看着云琴手里的书没有说话。 云琴看着一眼不发的木清,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书,吓得一惊,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托着书递到木清面前:“啊,娘娘,奴婢知错!” 云琴心中暗骂自己没有分寸,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做奴婢的居然敢从主子的手里抢东西,最近自家娘娘的心情都十分好,有很多时候甚至都让她觉得从前的小姐又回来了,导致她现在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她不仅是她的小姐,还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这件事情了。 木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手已经开始隐隐发抖的云琴,眸底闪过一丝悲凉,随后从她手里接过书,淡淡道:“起来吧。” 云琴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木清,见她仍旧神色淡淡,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谢娘娘。” “云琴,你跟本宫有多久了?”木清一边翻着手里的《民间怪谈》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云琴一怔,一时有些不明白木清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奴婢自幼跟着娘娘,有二十余年了。” 木清闻言翻书的手一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是啊,都二十多年了,本宫都老了,你也年纪不小了,你大好的年纪不应该都浪费在这宫里,是该找个好人家了。” 云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木清,娘娘这是要赶她走?! “娘娘!娘娘,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敢奴婢走,奴婢不想离开娘娘!”云琴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木清看着云琴的动作,好看的眉头皱起,连忙将她扶起:“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看着云琴额头上红红的印子,木清的眉头皱得更死了。 “娘娘,奴婢不起来,求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云琴慌了,豆大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滑落,她是真的害怕木清将她赶走。 “本宫没有说要赶你走,你先起来!”木清声音一沉。 云琴一怔,满眼泪花地看着木清:“真的吗?娘娘。” 木清看着哭的跟泪人似的云清,将她扶起来,抬手帮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语气中满是无奈道:“真的。” 云琴这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向木清:“那娘娘方才是何意?” 木清眸光一闪,撇开眼睛,沉默良久道:“没什么,本宫什么也没说。”其实她本来是觉得这么多年让云琴一直跟着自己在宫里吃苦觉得十分亏欠她,所以才想找个好人家把她给嫁了,但是从刚刚那丫头她要是真的把她家人她就要一头撞死在自己面前的架势来看,恐怕自己的想法是不行了。 云琴看着木清,心中虽然十分好奇,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来,娘娘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有再说话。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太监的声音。 “皇后娘娘,李贵妃求见。” 云琴几乎是瞬间变脸,脸上满满的警惕:“娘娘,李贵妃这个时候来找你做什么?她现在来找你一定没好事!” “呵,她儿子到手的太子之位丢了,她这是坐不住了。”木清也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看了云琴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重新又在贵妃榻上躺下,对着前来报信的小太监说:“请李贵妃进来吧。” “是,娘娘。”小太监麻溜地应声退了出去。 不稍片刻,打扮的十分妖艳的李贵妃走了进来,眉眼含笑地款款走到木清面前,笑着说:“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请起,坐吧。”木清躺在贵妃榻上,只是抬眼淡淡看了一眼李贵妃便收回了视线,看着她脸上不达眼底的笑意,眸光一闪,只是让她起来后就没有再说话。 李兰亭看着从一开始就没有拿正眼瞧她的木清,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眸底的阴狠一闪而过。 云琴看着被自家娘娘晾着的李贵妃,眸底满是讥诮,心中莫名一阵暗爽。 李兰亭看着木清手中的《民间怪谈》,忽然掩唇轻笑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道:“呵呵呵,姐姐真是好雅兴,原来姐姐喜欢看这类书啊,妹妹宫里还有不少,待会就派人给你送过来吧。” 木清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呵,这就坐不住了,她李兰亭也就这点本事了。 “那倒不用了,妹妹往日可是鲜少来本宫这翎清宫的,今日前来,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本宫说吧。”木清放下手中的书,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神色淡淡看着李兰亭说。 李兰亭一噎,长袖下的指甲陷进了掌心,这个女人是在暗讽自己平日里不来给她请安?!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木清就算是皇后又怎么样,得不到天泰帝的宠爱一切都是浮云,她凭什么要来给这个女人请安。 不过想到今日自己来的目的,李兰亭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仍旧笑着说:“瞧姐姐这话说的,姐姐一直在宫里也不出去,妹妹不过就是怕姐姐一个人在宫里太过无聊了,而且妹妹也十分想念姐姐,所以今日特意来看看姐姐,跟姐姐聊聊天。” 云琴听着李兰亭的话,肺都要气炸了,真是恨不得上去把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给撕烂,说什么怕自家娘娘一个人在宫里无聊,这不就是在暗讽天泰帝许久不来翎清宫,她家娘娘得不到天泰帝的宠爱吗? “贵妃娘娘,我家娘娘在宫里挺好的,可一点都不无聊。”云琴心中憋着一股气,所以说出来的话语气不是很好。 “放肆,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说话!”李兰亭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眼刀子直直地射向云琴,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也敢这样跟她说话。 “你!”云琴不服气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木清厉声喝止。 “云琴!”木清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云琴,微微朝她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性子要不得,别人说两句就这样沉不住气,她哪里不知道李兰亭话里的意思,虽然听的时候心里还是一痛,但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木清了,她严肃地对云琴说:“跟贵妃娘娘道歉。” 虽然云琴是为她出头,她很高兴,但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是奈何不了李兰亭的,收拾李兰亭她自有她的办法。 云琴不甘心地看着木清,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后还是看到木清越来越沉的眸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对着李兰亭道:“贵妃娘娘对不起,奴婢知错。” “妹妹,是本宫平日里太惯着这丫头了,都让她有些无法无天了,还希望妹妹不要介意才是。”木清淡笑开口。 李兰亭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是既然木清都已经开口这样说了,她自然也不会过多纠缠,不然这就是明摆着要打她木清的脸了,其实要是换做平时,这个脸她是一定会打的,但是今日不一样,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所以她同样笑着开口,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说:“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本宫再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倒显得是本宫没有肚量了。” 木清余光瞥了一眼云琴,发现小丫头锤在身侧的拳头握的死死的,眼中划过一道无奈,开口道:“云琴,还不快谢过贵妃娘娘。” 云琴虽然生气,但却也不疑有他,对着李贵妃拂身道:“多谢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 “嗯,起来吧。”李兰亭拨了拨手指,淡淡道。 木清见状这才开口对云琴说:“云琴,还不去给贵妃娘娘看茶。” “是。”云琴垂眸退下。 李兰亭见云琴退了出去,对着自己身后跟着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她身后的婢女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木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中微闪,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拿起之前的书垂眸看是看了起来,静静地等着李兰亭开口。 李兰亭看着木清这女人一副完全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暗暗咬牙,心中暗骂,这女人还真是沉得住气。 空气一时间安静地有些诡异,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清见李兰亭也没有说话,心中还忍不住讶异了一下,这女人也算是有点长进了,就是不知道她能沉得住多久。 果然,不稍片刻,李兰亭见木清是真的一点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沉不住气地先试探性地开口道:“姐姐可知道太子一事?” “知道啊。”木清都也不抬地答道。 知道啊,然后呢?! 李兰亭看着木清一直在等着她的下文,可是她一点要接下去说的意思都没有。 木清似乎注意到了李兰亭的视线,抬头,微微惊讶道:“妹妹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本宫脸上有东西吗?” 李兰亭面色一僵,这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这跟她装傻! “姐姐就没有什么看法吗?”李兰亭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 “看法?”木清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李兰亭,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本宫能有什么看法,皇上立了太子这不是好事吗?” 说完木清忽然捂住了嘴,像是失言了一般,眼中满是歉意地看着李兰亭惊呼道:“啊,妹妹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 李兰亭闻言,脸上的笑差一点就没挂住,指甲直接生生掐断在了手心。 木清这女人!这是故意在嘲笑她吗!这女人还真是会挑人家的痛处来戳呢!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妹妹自然也觉得皇上立了太子是好事啊。”李兰亭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太子之位分明就应该是她儿子的,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野村夫抢了,她怎么能不恨。 “哈哈,是吗?那就太好了,你说妹妹好不容易有兴致来看望本宫,本宫还真怕说错了什么引得妹妹不开心,让妹妹败兴而归呢!”木清欣喜道,眼底却是划过一道讥讽,看李贵妃仿佛就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木清每说一句话,李兰亭的脸色就每黑一分,尤其是在看到木清眼底的讥讽,更是气地脸色都有些发绿了。 木清你这个贱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木倾城的目的 木清看着李兰亭的脸色,忽然有些恶趣味地想着,可惜云琴被她给支出去了,不然让她看道李贵妃现在的模样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是。”这个是字几乎是从李兰亭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就好。”木清似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李兰亭在心里真的已经将木清剁碎了千八百遍了,可是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呵呵,姐姐,其实妹妹的意思是,妹妹有些猜不透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立一个外姓人做太子,姐姐从前跟皇上的感情那么好,一定知道皇上的用意吧。” “啊?皇上的用意,这个本宫也不知道啊。”木清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兰亭,随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不过……” 李兰亭本来听到木清前半句话还有些失望,不过听到木清说了不过,还以为事情有转折点,于是眼睛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不过什么?” 木清看着李兰亭着急的模样,心中冷笑,她刚刚还觉得李兰亭这女人有长进了能沉得住气了,现在看来,她还是高看她了。 最终她在李兰亭期待的目光下,薄唇轻启:“呵呵,妹妹,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过皇上做这样的决定必定是有他的用意的,妹妹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放宽心些,况且我们都是些妇道人家,前朝的事情哪是你我能说的明白的,皇上做的决定我们只管支持便是。” 李兰亭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她此刻就算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木清这女人是在耍她。 “姐姐,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应该能明白妹妹的意思才是?”李兰亭冷眼看着木清,皮笑肉不笑道。 “妹妹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木清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道。 李兰亭见木清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跟她装傻,当即就知道今天自己是白跑一趟了,不管她说什么木清也不会跟她说实话,想明白这一点,李兰亭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姐姐你……”李兰亭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推门进来的云琴打断了。 “娘娘,茶来了。”云琴推门进来,手里的梨花木托盘上放着一只白玉茶壶和几个白玉茶杯。 身后跟着李兰亭之前的婢女,一脸害怕地看着李兰亭,生怕她因为没有拦住云琴而受到李兰亭的责罚。 李兰亭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婢女,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随后她便看到了云琴托盘里的那个白玉茶壶,当即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木清。 “怎么了吗?妹妹,为何突然这样看着本宫?”木清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姐姐用的茶壶很是精致好看。”李兰亭笑着说,只是那笑十分牵强。 木清当即明白过来了李兰亭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当即掩唇一笑:“呵呵,是吗,我也觉得那茶壶好看,这还是前些日子皇上派人送来的,说是这是一阵块暖玉打造的,据说可以养人,他看我最近气色不好,所以特意派人送过来的。”木清眸底划过一道讥讽,不就是炫耀,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果然,李兰亭的脸色此刻可以说是五彩缤纷十分精彩了。 她当然知道那是暖玉制的,也当然猜到了那是天泰帝送给她的,因为她当时还特意朝天泰帝要过那个茶壶,但是天泰帝当时含含糊糊地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了,她还因为这件事反思了好久是不是自己最近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天泰帝不快了,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天泰帝居然把这暖玉茶壶送给了木清。 现在还让木清这女人在自己面前炫耀,让人觉得她之前所说的天泰帝宠她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瞎编出来的一般,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妹妹,快请喝茶。”木清示意云琴给李兰亭斟茶。 云琴刚准备动手,就被李兰亭出声打断了。 “不用了,姐姐,妹妹最近有些没有休息好,身子有些不爽利,就不在这里打扰姐姐了,妹妹先告辞了。”说着李兰亭也不管木清回话直接转身就走。 木清眼神冰冷地看着李兰亭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女人这就受不了了啊,没意思。 “娘娘,她怎么走了?”云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李兰亭走时的难看的脸色,心里就觉得一阵舒坦。 木清看着云琴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那里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抿唇一笑:“谁知道呢。” “娘娘,您刚刚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呀?”云琴有些好奇地问,一向趾高气昂的李贵妃,居然有一天会被自家娘娘,这个宫里最好说话的人气到直接逃跑。 “不过时告诉她皇上送了我一个茶壶罢了。”木清淡笑开口。 “啊?”云琴一怔,看着手里的茶壶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这么简单? 这李贵妃还真是小气,皇上赏了她那么多东西她们皇后娘娘都没有说什么,现在皇上不过是送了自家娘娘一个茶壶罢了,这就受不了了。 忽然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对木清说:“哦,对了,娘娘,刚刚李贵妃的婢女一只拖着奴婢在外面说话,奴婢总感觉她是故意不想让奴婢进来,觉得不对劲,所以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嗯,做的不错。”木清欣慰地看着云琴,笑了笑。 云琴突然被夸,一怔,随后小脸微红,低下头道:“没有,奴婢就是觉得她们不安好心,怕娘娘受欺负。” 木清闻言眉头一挑:“你家娘娘像是会被欺负的人?” 云琴想到李贵妃走时那张五彩缤纷的脸色,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没有没有!娘娘才不会被人欺负!” “嗯?那你的意思是本宫是一个会欺负别人的人?”木清声音一沉。 云琴闻言急了,秀气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连连摆手:“啊娘娘,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木清看着云琴着急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是想逗逗她。 “奴婢……奴婢……”云琴张了张嘴,小脸涨得通红,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在看到木清眼中的揶揄后,一跺脚,娇嗔道,“娘娘你也太坏了把,你明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看着云琴生气的小模样,木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琴看着笑得开怀的木清一愣,此刻的娘娘,一颦一笑,眉眼间都是少女的欢愉,娘娘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她又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这种样子的娘娘了,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娘娘还没有出嫁前,她还不是东禾的皇后娘娘,是她的小姐一般,不知不觉间,她眼前的视线竟时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木清见云琴对着她发呆,眼里蓄满了泪水,当即止住了笑意,问:“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 云琴连忙抬手,将眼泪擦干,不让它滑下来,笑着对着木清说:“没什么娘娘,就是见您开心,奴婢也开心!” 木清一怔,忽然脑海快速划过什么,但是她没有抓住,心底好像隐隐有些明白云琴为什么要哭,淡淡一笑后,便继续垂眸看起了手中的书。 云琴也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 再说李兰亭,自打出了翎清宫,脸上的阴沉就一刻都没有消失过。 她本来是想去找木清结盟,想办法一起将慕柯扳倒的,毕竟让慕柯一个外姓人当太子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木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令她没有想到木清居然故意跟她装傻。 这一点也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她弄不清木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如果木清已经被慕柯给收买了,站到慕柯那边,那么局势对于她和晨儿来说可就太不利了。 木清,既然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谁都不能阻挡我们晨儿坐上太子的位置。 …… “娘娘,木姑娘求见。” 李兰亭走后不久,殿外又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木清微微蹙眉,这个木姑娘她自然知道是木倾城,虽然木倾城来看她她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以前也会经常来,不过说实话,她对整个木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她当年不过是木家的一个庶女,在木家并不受重视,能当上皇后全凭她那个时候一直在姜培风身边帮她出谋划策,跟木家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虽然她不喜欢木家的那些人,对于木倾城这个小姑娘,她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木倾城是唯一一个让她在木家感受到亲情温暖的人。 不顾在这个局势动荡的节骨眼上,她总觉得今日她的这个侄女来找她并不是单单只是来看她这么简单。 “娘娘?”云琴见木清一直在发呆,开口轻声提醒道。 木清回过神来,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很快,一个一袭白衣,浑身仙气飘飘,肤若凝脂,皮肤胜雪的少女翩然入殿,木倾城一身白色茉莉烟罗软纱,烟笼梅花百水裙逶迤拖地,腰系软烟罗,掐出盈盈细腰,手里拎着一个红花漆木的篮子,木清眸中划过一丝欣慰,她这个侄女当真是有几分姿色,倒是担得起倾城二字。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响起。 木清从软榻上坐起,摆了摆手,淡淡道:“起来吧,坐,你今日怎的有空来看本宫了?是不是家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姑姑,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您了嘛?”木倾城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一旁的云琴,俏皮地朝木清眨了眨眼睛。 “嗯?说实话。”木清才不相信木倾城的话,故意严肃道。 木倾城眸光闪了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木清说:“好吧,其实是父亲让我来的,他说这么久了家里也没有您的消息,他一直都挂念着您,担心您,所以今日特地让我来看看您。” 听着木倾城的话,木清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反而时觉得好笑,她那个哥哥会担心她?怕是最近又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这才来找她的吧,以往这种事情发生的也不少了。 况且,这小妮子的表情不对劲,怕是根本就不是她父亲让她来的吧。 她眸光微闪,既然这小妮子不肯跟她说实话,那她也不打算说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道:“嗯,替本宫谢谢你父亲,本宫在宫里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说完她就重新躺在软榻上,开始看起了书,不再理会木倾城。 木倾城看着自家姑姑就这样把她晾在一边,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纠结地拧着手帕。 木清虽然目光没有从树上移开过,但是余光瞥到了木倾城坐立不安地绞着手帕的动作,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呵呵,到底是小姑娘啊,藏不住事。 “木姑娘请喝茶。”云琴为木倾城递上一杯茶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偌大的翎清宫一时安静地有些诡异,出了木清是不是翻书的声音外,殿内再听不到一丝一毫别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倾城见自家姑姑一点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有些急了,咬了咬嘴唇,还是开口道:“姑姑……” “嗯?”木清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木清,“你怎么还没走?” 姑姑这是在赶她走?! 木倾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嗔怪道:“姑姑,你是在赶我走吗?” “嗯?”木清疑惑地看着木倾城,眼底藏着揶揄,“你不是来替你父亲给我送东西的吗,现在东西已经送完了,还不走?” “我……我……”木倾城一噎,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她哪里是替她父亲送东西来的,她今天来找她是有别的事情的啊,可是这件事情她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可把她急坏了。 第一百八十章 我很忙你看不出来吗 木清看着木倾城的样子,心中就更加笃定了她今日来找自己是另有目的的。 “嗯?还不说实话?”木清脸色一沉,蹙眉看着木倾城,面上有些不悦。 木倾城见自家姑姑面上神色有些不高兴了,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道:“姑姑,我……我听说皇上立了书院的慕夫子为太子,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提起慕柯,想到那张仙人般俊朗的脸庞,木倾城不禁低下了头,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木清蹙眉看着木倾城,小丫头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来问这个事情,难不成是她的好哥哥让她来探自己口风的? 不过下一秒,木清瞥到了木倾城脸上的红晕,眸光一闪,作为一个过来人,稍加思索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合着她这个侄女是看上慕柯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淡点头说:“是真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姑姑,您……觉得慕夫子这个人怎么样?”木倾城试探性地问道。 木清仍旧神色淡淡:“了解不多,传闻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木倾城听到木清夸奖慕柯,心中一喜,姑姑对他评价好像还不错,那自己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木清可没有错过木倾城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姑姑,侄女……侄女喜欢他,你可以帮帮侄女吗?”木倾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虾子,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子本应该矜持的,可是现在却说出了如此大胆露骨的话,着实不该。 说完她忐忑不安地看着木清,眼中有期待有惶恐,期待木清点头帮她,惶恐木清骂她不知廉耻。 “你喜欢他?喜欢他什么,他的人还是……他的太子之位?”木清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以前怎么不见你来跟本宫提起过?” 木倾城闻言一下子就慌了神,皇后姑姑以为她是看中了慕柯的太子之位才来找她的?!可是不是这样的,从前她不跟木清说是因为害怕木清会嫌弃慕柯一个乡野孤儿的出身,而不让自己和慕柯来往,现在是因为慕柯当上了太子,那么京都一定会有前仆后继的各家小姐争着抢着要嫁给慕柯,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她有那个自信京都的小姐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她,但她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这才打着她父亲让她送东西的幌子进宫来找木清,她想木清是皇后,更是她的亲姑姑,她一定会帮她的。 木倾城慌忙将一切都介绍给木清听,木清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因为她是不想帮木倾城的,她太清楚女人一旦入了宫会经历些什么,而且眼下朝堂局势晦暗不明,若是她贸然帮助木倾城,那不就是摆明了她皇后是站在慕柯这边的吗?她不想这样。 可是不管怎么说,木倾城都是她的侄女,这也是她第一次有事情来求自己,而且她能看得出来,这小丫头是真的喜欢慕柯,若是不帮,就显得自己这个当姑姑的不近人情了。 “姑姑?”木倾城见木清面色凝重,一直没有说话,轻轻唤了一声。 木清闻言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容本宫好好想想。” 木清一怔,没想到木清会是这个反应,眼中闪过一道失望,但快速被她隐去,随后起身朝木清行了一礼便告辞了。 “云琴,你去送送她。”木清看着木倾城离开的背影,对一旁的云琴说。 云琴领命,将木倾城送至宫门口,看着木倾城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想着这位木家小姐也算是她们娘娘在木家唯一一个算是关系比较好的亲人了,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木小姐,你也不必太过有心,怎么说你也是娘娘的亲侄女,娘娘不会这样放任不管的,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并不简单,所以您还是给我们娘娘一些时间,容她考虑考虑。”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云琴,你回去吧。”木倾城微微一笑对云琴说。 “嗯,木小姐慢走。” …… 东宫,也就是当今太子所居住的地方。 “主子,苏世子和顾公子已经安全到达南羌了。”幸川正在跟慕柯汇报顾九绵等人的行踪。 “嗯,苏苍歌恢复地怎么样了?”慕柯问。 幸川一愣,没想到自家主子会突然关心起苏苍歌的身体情况。 倒不是他真的关心苏苍歌,而是顾九绵那小子如今根本不能动武,而如今他又暂时不能离开东禾,不能以凛夜的身份跟在顾九绵身边,能护得住顾九绵的且稍微靠谱一些的就只有苏苍歌了,所以他才会问苏苍歌的身体情况。 要是幸川知道慕柯的这些想法,估计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合着自家主子是拿人家苏世子当顾九绵的保镖来看的。 “嗯?”一直没有听到幸川的回答,慕柯侧眸撇了他一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声音。 幸川一个激灵,连忙垂头回答:“苏世子已无大碍。” “嗯,你下去吧。”慕柯点头,朝幸川摆了摆手。 幸川却是没动,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呈给慕柯:“主子,这是那位给您的信。” 慕柯眸光一沉,眉头微蹙,满脸写着不耐烦,他从幸川手里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地将信看完了。 待看完信,慕柯一眼不发,瞳孔漆黑深邃地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幸川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每次那边来信,主子看完都会是这个反应,像刚从低于爬上来的修罗,浑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彻骨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慕柯看着手里的信封,上面的字迹十分娟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婉可人,心地善良的大家闺秀所写,都说字如其人,可是能写出这样一手漂亮的好字的人,是他那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好母亲写的。 信里写着他的确是姜培风的亲生儿子,虽然她一直在极力隐藏这个事情,但是如今让姜培风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慕柯可以更加近距离,更加直接地接近姜培风,从而更好地实施她的计划和行动。 整封信件都是以一个上司安排下属的语气口吻来写的,全然没有一个母亲对儿子该有的挂念和问候。 不过这对于慕柯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了,他早就不对那女人报什么希望了。 只是在信件的最后,那女人说了一句话:“你是母亲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母亲不希望有人能影响你的情绪你的决定,母亲也不想阻止你交朋友,但是你要听话,好吗?” 这句话在整个以命令口吻写完的信中显得十分突兀,看似是一个母亲在好心劝诫自己的儿子,但是慕柯心里十分清楚,那女人是在警告自己,上次跟顾九绵去南羌的那几天他本应该留在京都好好继续调查长生药的事情的,可是他却违背了她的意思选择跟着顾九绵去了南羌,应该就是这件事情惹得那女人不快了,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可就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对顾九绵下手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所以慕柯此刻的脸色真的是阴沉地可怕。 他走到烛台旁,幸川十分有眼力见地上去将蜡烛点燃,慕柯食指和中指夹着信,将它置于跳动的烛火上,信快速燃烧了起来,闪烁的火光将慕柯俊美的脸庞映照地晦暗不明。 眼看着火焰就要烧到慕柯的手了,幸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下意识开口提醒:“主子……”快松手,要烧到手了。 后面半句话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看了回去。 慕柯的两根手指一松,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幸川,像是在说,叫什么?我又不是傻子,还能烧到自己不成。 幸川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慕柯的那一个眼神实在是太扎他的心了,他这不也是担心他吗,怎么反过来他被嫌弃了,呜呜呜,他也太委屈了吧。 慕柯走到桌边坐下,看着还杵在那里的幸川,好看的眉头皱起:“还不走?” 幸川一愣,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嫌弃了,有些欲哭无泪,主子为什么这么嫌弃他,他也没做什么啊…… “属下告退。”幸川最终还是可怜巴巴地走了,再呆下去他怕真的会因为慕柯眼里的嫌弃而当场哭出来。 慕柯见幸川就这样直接就走了,看着烛台旁边散落一地的纸灰,眉头皱得死死的,这个幸川最近是怎么回事,做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回来。”慕柯沉声道。 “主子有何吩咐!”幸川麻溜转身,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样子。 “收拾干净。”慕柯瞥了一眼地上的纸灰,淡淡道,随后便专心处理起手上的事情了。 “是。” “太子殿下,四皇子在门外,想见您。” 就在幸川准备走过去收拾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小太监的声音。 姜煜晨?他来做什么? 慕柯蹙眉,给了幸川一个眼神,示意他快速收拾干净,随后对着门外说:“请四皇子进来。” 不稍片刻,一袭湖水蓝锦袍的姜煜晨推门而入,墨发以金色发冠束之,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眸中更是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见过慕夫子。”姜煜晨在慕柯面前站定,牵起嘴角说,虽然嘴里说着看似十分恭谨的话,但是眸中却满是讥讽与怒意,“哦不,现在应该是见过太子皇兄才是,在书院的时候倒是没看出来,慕夫子居然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太子皇兄,太子皇兄现在一定很高兴吧。” 慕柯抬头,正好撞进了那一双满是不甘与仇恨的眸子,眸光一闪,权当没有看到一般,神色淡淡道:“四皇子怎么来了,坐吧。” 姜煜晨本来是来嘲讽慕柯的,结果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模样,有些气结,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不过是象征性地喊了一句太子皇兄,他还真的装上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也配做太子? 尤其是听到慕柯以一个主人的姿态让他坐的时候,他心中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也下不来,十分难受,这慕柯才来了东宫几天,真以为自己以后一直都会是东宫的主人了? 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你像一条落水狗一样从这东宫滚出去! 这样想着,姜煜晨勾唇一笑,在慕柯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怎么样,太子皇兄在这宫里住得可还习惯?太子皇兄以前在外面流浪漂泊了那么久,一定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地方吧,要是有什么不习惯或者不懂的地方尽管可以来问我。” 他看向慕柯的眸子里满是轻蔑,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乡巴佬能装多久。 “都挺好的,谢谢关心。”慕柯眼底闪过一道冷光,不过面上仍旧是神色淡淡。 姜煜晨眸底闪过一道阴贽,皮笑肉不笑说:“呵呵,是吗,那就好。” “四皇子找我有事?”慕柯一边翻着手上的书,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姜煜晨见慕柯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他,顿时就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姜煜晨作为东禾的最受宠爱的四皇子,走到哪里不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偏偏就是在他慕柯这里,要受他的无视,这怎么让他受得了。 姜煜晨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太子皇兄好像很忙的样子?” “嗯。”慕柯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姜煜晨,我很忙,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姜煜晨看着慕柯的眼神,心中一阵气血翻涌,他很忙?!他在忙什么?忙着看他手里那本乐谱吗?他堂堂一个四皇子,在他慕柯眼里还没有一本破书来得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太子皇兄了,告辞。”姜煜晨愤然起身,有些咬牙切齿道。 看着慕柯的眼神阴沉地可怕,慕柯,你给我等着,今日无视羞辱之耻,总有一天我要你加倍奉还!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永寿村的老妪 远在南羌的顾九绵收到慕柯成为太子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一行五人正在南羌城内的一家客栈里休息。 当顾九绵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随后,心中莫名就骄傲了起来,真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这晋升速度还真是杠杠的,这才几天功夫就从一个没权没势的书院夫子变成了东禾的皇子,好家伙,现在直接就成了太子了,牛逼啊! 惊讶的同时她想回东禾的心也就更加迫切了,要不是考虑到苏苍歌和风岩的身体情况还有她现在约等于一个废人,她真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去那个什么劳什子王府里去一探究竟。 想着顾九绵直接就去找了叶泽,问:“你老实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动内力?” 叶泽此刻正研究之前得到的赤珠呢,头也不抬地回答顾九绵:“啧,我不是都跟你说了要一个月吗?” 又是这样,顾九绵蹙眉,她每次来问叶泽他都是这个回答,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不行,你再给我想别的法子!” 叶泽无语:“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说让你好就让你好!” 忽然顾九绵狐疑地看着叶泽:“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 最近叶泽给他吃的那些药她总感觉十分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或者是吃过。 叶泽心中一紧,眸光微闪:“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真没有?”顾九绵眸子微眯。 “说了没有就没有,你爱信不信!”叶泽有些生气道,看向顾九绵的那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控诉。 不过虽然他表面如此,实则背地里手心和背上都已经出汗了,啧,这小丫头怎么比那些人还难缠。 顾九绵又盯着叶泽看了一会,沉吟了片刻,这才收回视线,道:“那好吧。” 叶泽见顾九绵终于不再看自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都怪那个臭小子,害得这小丫头天天都来问,导致他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的,生怕露出了马脚。 害,做外公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远在京都的慕柯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眉头微蹙,该不会是顾九绵那个臭小子在骂自己吧,不过慕柯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不以为意地垂头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务了。 “那你有没有那种可以短时间内让人恢复内力的药?”顾九绵走到一半,忽然你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问叶泽。 “没有,别想了!”叶泽翻了个白眼,直接拒绝道,但是其实他也不是没有那种药,但是那种药的副作用太大了,顾九绵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用。 “那有没有……”顾九绵有些不死心地问,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泽无情打断。 “没有。” “没有算了,走了。”顾九绵摆了摆手,转身去找苏苍歌去了,既然她能得到慕柯成为太子的消息,那么苏苍歌一定也知道了才是。 “笃笃”敲门声响起。 “深哥,你在吗?” “在,你进来吧。”低沉的男声传来,是苏苍歌。 顾九绵推门进去就看到苏苍歌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不是很好看。 “深哥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顾九绵挑眉,径直走到苏苍歌对面坐下。 苏苍歌放下手中的信,眸光有些凝重地看着顾九绵,说:“嗯,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顾九绵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找你的。” “哦?”苏苍歌挑眉,“你有什么打算?” 顾九绵沉吟了片刻说:“既然咱们现在已经能够确定春羽丹一事是假的,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在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到时候你就跟风岩去调查边境暴动的事情,我和温骨就去查我父母的事情。” “不行。”苏苍歌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让顾九绵单独出去行事他实在是不放心。 顾九绵蹙眉,不解地看向苏苍歌:“可是这是我们解决事情最快的方法了。” “你现在情况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阑姨的失踪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苏苍歌好看的眉头皱得更死了。 顾九绵自然知道原主母亲失踪的事情不简单,但是她也不是一个人去孤身犯险啊,这不是还有温骨吗?“有温骨跟着我,不会有事的。”顾九绵安慰道。 “那也不行。”苏苍歌仍旧没有松口,即便他知道温骨的身手不凡,但是仍旧不放心。 顾九绵看着苏苍歌强硬的态度,倔脾气也上来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越是想做,语气也不再是商量的语气,说:“深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只有三四岁的小屁孩了,我决定的事情一般很少有人能改变的。”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久久没有说话,他太清楚顾九绵的脾气了,他知道顾九绵心意已决,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心中纵有万般不愿,最终也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你一定要万事小心,等我将这边的事情调查清楚后就去寻你们。” 顾九绵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吧,我会的,你也是。”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微微亮,叶泽就被面无表情的温骨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在得知他们要去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叶泽当场就炸毛了。 “什么?!又要去哪里,为什么昨天没有人通知我!?” 顾九绵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睛,昨天她好像确实没有告诉叶泽今天要去哪里,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影响他们的进程,她的美男还在京都等她回去取他呢! …… 在京都皇宫内的某位美男一大早起来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最近老实打喷嚏,他这身子还真是越来越虚弱了啊。 …… 几人相互道别后,顾九绵先是给他们三人都伪装了一番,给温骨原本英俊的木头脸上画了一道刀疤,再将叶泽乔装打扮成一个小老头,虽然他本来就是一个小老头。 叶泽看着镜子里又老又丑的自己当即就不乐意了,抬手就要去擦脸上的皱纹:“你这是给我捣鼓的什么!我不要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顾九绵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说:“我不过就是让你看起来更加符合你的年龄罢了,多好啊。” “好什么好!我不干!”叶泽抗议。 “抗议无效。”顾九绵面无表情道,“不然你就化成那样。”顾九绵指了指温骨。 叶泽看着温骨脸上像一条又长又丑的蜈蚣一样横在他脸上的那道疤,一阵恶寒,再看镜子里自己那张只是稍微老了一点的脸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顾九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自己化妆成一个中年男子,并且都换上了普通村民穿的麻布短衣长裤。 一行人装作是出来寻亲的,来到了之前据说原主母亲出现过的小山村——永寿村。 他们到达村庄的时候正是晌午,家家户户的屋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远处的田地里也有不少村民劳作的身影,村子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安宁祥和的村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他们进入村庄,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找到了村子最南边的一户老妪家。 看着面前简朴的茅屋校园,顾九绵轻轻敲响了门扉。 很快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秒,木门被拉开,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满是褶皱的老妪佝偻着身子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老妪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几个陌生人,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是?”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温骨脸上的刀疤了,老妪明显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当即就要关上门。 顾九绵连忙伸手抵住不让她把门关上,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温和的笑,说:“老人家,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老妪一顿,狐疑地看着顾九绵,有些害怕地看着温骨,眼神里满是警惕,像是在说,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顾九绵顺着老妪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温骨,刚刚给他化妆的时候没感觉,现在乍一看,温骨那张木头脸,配上那刀疤,妥妥的山大王土匪头子相,别说,看起来还真有些瘆人,难怪人家不相信他们呢,换做是她,她也不信。 可是也总不能现在告诉人家说那是假的是画上去的吧,顾九绵无奈只好舔着脸笑道:“老人家,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来就是想找您打听个事儿。”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老婆子能知道什么。”老妪连连摆手,有些不耐烦地对顾九绵说,一边说一边把顾九绵往外推。 “诶,不是,老人家,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啊!”顾九绵有些急了,早知道就不给温骨搞那一道疤了,现在好了,把老人家吓到了。 叶泽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顾九绵拉开,走上前去,抵住门,说:“老姐姐,我们是真的有事儿向您打听,并无恶意,还请老姐姐让我们进去再说好吗?” 老妪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小老头叶泽,似乎有些动摇了,看了一会手一松,对他们说:“进来吧。” 顾九绵在一旁人都看傻了,这也行?! 叶泽得已地瞥了一眼顾九绵就抬腿跟着老妪进了院子。 “你们就算是坏人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一把年纪了,也什么也没有,也不怕你们图什么。”老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哎呀,老人家你就放心吧,我们真的不是坏人。”顾九绵有些无奈道。 老妪抬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院中的木凳上坐下,说:“坐,说吧,你们想打听什么事儿?” 顾九绵看了一眼叶泽,示意他说:“是这样的老姐姐,七年前我的女儿因为赌气离家出走了,我收到消息说她曾经在你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这才来向您打听打听。 老妪一愣,思绪飘到七年前,想起那个肤若凝脂,貌美如花的女子一阵恍惚。 顾九绵和叶泽见老妪的反应,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应该没有找错人,原主的母亲是真的很有可能在这里出现过。 过了好半晌,老妪也没回过神来,叶泽轻声唤道:“老姐姐?” 老妪回过神来,看着粗布麻衣的几人,眸光中满是警惕,问:“你们究竟是谁!问那个姑娘做什么?” “我是她爹啊。”叶泽眨了眨眼睛,说。 “胡说!”老妪沉声,看着叶泽身上的粗布麻衣,从头到脚将他又打量了一遍,都把叶泽看得坐立不安了,这才满眼嫌弃地说:“那姑娘长得跟天仙儿似的,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女儿?” 叶泽一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后,又瞪了一眼顾九绵,都怪你,给我打扮成这样,让人家怀疑了吧! 顾九绵收到叶泽埋怨的目光,嘴角微抽,有些无语,要是不给他乔装打扮,他七年前的女子是他的女儿才更容易让人家产生怀疑吧,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当作小地痞流氓赶出去呢。 “老姐姐,你别着急,我们没有恶意,七年前在你这住的那个女子真的是我女儿,我们平时不是这样的,打扮成这样也是迫不得已。”叶泽连忙笑着说。 “是啊是啊,老人家,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顾九绵也连忙帮腔道。 老妪却根本就不买二人的账,冷哼一声说:“哼,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这……”叶泽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顾九绵,现在怎么办,人家根本不买账啊。 顾九绵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老妪怎么会这么警惕,不应该啊。 忽然顾九绵眼尖地瞥到了老妪的手腕,眸光微闪,她总算是知道这个老妪如此警惕的原因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妖媚女人 顾九绵忽然冲上去,紧紧地抓住老妪的手,悲痛欲绝地哭嚎道:“哎呀,老人家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实不相瞒,她是我们家偷偷跑出来的小姐,我们为了找她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盘缠,再找不到她,我们回去没办法交差啊!” 顾九绵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止把老妪吓了一大跳,还把叶泽和温骨都给看楞了,她又在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就扑上去了?! 而顾九绵看似在悲痛欲绝地哭嚎,但是暗地里手却朝着老妪的手腕抹去,待她摸到光滑细腻的肌肤时,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眸底闪过一丝狠厉。 老妪看着顾九绵一个糙汉子忽然抓住了自己的手,一阵乱摸,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别提有多恶心了,眼中满是嫌恶,她试图把自己的手从顾九绵的手里抽出来,但是却发现顾九绵的力气大的出奇,她根本就抽不开,只好张嘴骂道:“臭小子,放开我!” “呜哇哇,老人家,你就发发慈悲帮帮我们吧!”顾九绵怎么可能就这样松手。 她现在已经能肯定这个老妪是人假扮的了,敢骗她顾九绵,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于是她在拉着老妪痛哭的同时偷偷摸摸地在她身上动了一点手脚。 老妪的心里本来就因为顾九绵的嚎叫而十分烦躁,又感觉到这小子的手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乱摸,当场就想把这臭小子的手剁下来喂狗。 温骨看了一会,瞥见老妪脸上的表情和她因为和顾九绵拉扯而不经意露出来的手臂,心中也顿时明白了顾九绵的用意,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顾九绵其实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着老妪的表情,见时机差不多了,迅速在老妪的手背上扎了一阵后将手抽了回来,顺便躲得老远。 老妪只感觉手背一阵刺痛,下意识地就对顾九绵挥掌而出,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对上离自己老员的顾九绵那双满是戏谑嘲讽的眸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她也不再继续装了,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顾九绵:“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叶泽还在纠结顾九绵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原本身形佝偻的老妪瞬间就直起了身子,身上的的肃杀之气也在陡然间释放出来,他看了一眼顾九绵又看了一眼看起来精神抖擞的老妪,眼里满是疑惑。 顾九绵看着愣在原地的叶泽十无语扶额,人家哪个活了几十年不是老奸巨猾,怎么偏偏他看起来好像还跟小孩子一样天真。 “快过来!”顾九绵朝叶泽喊道。 叶泽一愣,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正准备朝顾九绵他们那边跑过去,后襟却一把被人抓住了,勒地他脖子生疼。 “咳咳咳,臭女人,放开我!”叶泽骂到。 “呵呵,过去?你想要去哪啊?” 叶泽身后,一个妖娆妩媚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本满脸褶子头发花白的老妪,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长得十分妖媚,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像是能勾人心魄一般,就连顾九绵见了都忍不住心动。 “我靠啊啊啊,鬼啊,快放开老子!”叶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当即吓得嗷嗷大叫。 顾九绵嘴角微抽,要不要这么夸张,她才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人皮面具。 而且人家长得也不丑吧,不说倾国倾城那姿色也算是上乘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抽成鬼了?! 而妖媚女子几乎是在听到叶泽的话的瞬间,整张脸瞬间就变得有些狰狞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刺耳:“你说什么!?” 妖媚女子几乎是贴着叶泽的耳朵说的,所以叶泽顿时感到一阵耳鸣,下意识地想要离那个丑女人远一点,可是后襟死死地被她捏着,他根本动弹不得,尤其是随者那丑女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他开始越来越难受了。 “我说——你这个丑女人,长得比鬼还吓人!”叶泽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被谁这样对待过呢,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啊! “你再说一……”妖媚女人还想继续说什么,结果忽然目光变得十分惊恐,看着叶泽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你!” 妖媚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双腿一软,手一松,跌坐在了地上。 顾九绵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叶泽的本事她还是知道的,要说连这种水平的女人都收拾不了的话,那也太辱没他这一身医术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妖媚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泽,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叶泽松了松衣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走到妖媚女人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嫌恶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丑的女人,我看着就想吐,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妖媚女人再一次从叶泽口中听到了丑女人这三个字,目光犹如勾魂地厉鬼盯着叶泽,喝道:“你个死老头!给我闭嘴!” 听到有人骂他死老头,叶泽当即就不乐意了,跳起来骂道:“说谁死老头呢!你这个丑女人!” 顾九绵看着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在喋喋不休地吵个不停,无奈扶额,上前拉住想要上去给那个女人两脚的叶泽:“行了行了,淡定淡定。” “你让我怎么淡定,她居然骂我死老头!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谁敢喊我死老头呢!”叶泽十分生气地骂骂咧咧道。 顾九绵嘴角微抽,那人家说你是老头也没错啊,不过这话她也只是放在心里想想,要是真的说出来,估计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好好好,都是这个丑女人的错!”顾九绵心里吐槽归吐槽,但是还是给叶泽顺着毛。 叶泽闻言,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了下来,转头瞥见那妖媚女人还在瞪着他,又炸毛了:“嘿——你还来劲了,你在瞪一个试试?劳资非得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不可!”说着,又要冲上前去。 最后还是顾九绵说尽了好话,好一顿安抚才让叶泽打消了要挖她眼睛的这个念头。 眼睛暂时还是不能让叶泽挖的,毕竟她留着这个女人还有用。 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故意乔装打扮成这样,说是巧合她才不信,这个妖媚女人更像是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专程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究竟是谁派她来的呢?顾九绵想,这个女人或许能够帮她找出幕后设局引诱她来南羌的人。 “说吧,谁派你来的?”顾九绵拉了一个木凳,坐在妖媚女人的面前,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周身气势却让人不容小觑,让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小院里,充满了像审讯室一样的氛围。 妖媚女人看着顾九绵,心中暗暗惊讶面前之人的周身气场,不过面上仍旧是一副桀骜的模样,她没有直接回答顾九绵的问题,而是问:“你早就看出来了我的身份?” 顾九绵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妖媚女人蹙眉,低头思索,像是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想了许久妖媚女人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抬头看着顾九绵问。 顾九绵不屑地勾唇一笑,说:“你自以为自己伪装地十分完美,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伪装是挺不错的,但是你下次麻烦你化妆的时候将自己的胳膊还有……那里……”说着,顾九绵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要没女人脖子以下腰以上的部位,眼中满是痞气。 妖媚女人顺着顾九绵的视线低头向下看去,想起来她之前拉着自己的手凑到自己身边一阵乱动的情景,哪里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当即脸涨得通红,骂道:“你!死变态!没想到你的心思比你的这张脸更加让人恶心!” 她的脸恶心?顾九绵气笑了,不过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自己现在确实好看不到哪里去,倒也没有同那女人计较。 “害,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吗,怎么还骂上人了呢?”顾九绵叹了一口气,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对妖媚女人说:“你说说看,哪个年纪过百的老妪能有你那么好的手感,你说是吧!”说着,还朝那女人挑了挑眉,不得不说,她刚刚偷摸着摸了一把,手感是真的好啊!不过又想到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飞机场,一时间竟然生出了几分羡慕。 顾九绵每说一句话,妖媚女人的脸就每沉一分,眼神更是恨不得将顾九绵碎尸万段:“闭嘴!死变态!” 顾九绵没有理会她的叫嚣,而是翘起二郎腿,继续淡淡道:“哎呀,其实我也不是变态的啦,哪有人一上来就对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下手的,那我也不能饥不择食成这样吧!” “那你为什么突然就扑上去了?” 妖媚女人还没说话,叶泽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因为他觉得顾九绵的话十分有道理,这小妮子一上去就摸人家的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她是自己的外孙女,他还真以为她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变态呢,居然连一个满脸皱巴巴的老太婆都下得去手。 顾九绵瞥了一眼叶泽,又瞥了一眼地上眼中同样满是疑惑的妖媚女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知道?” 叶泽点头,而妖媚女人则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顾九绵,意思很明显是在等她说下去。 顾九绵勾唇一笑,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撸起了衣袖,说:“能够记得伪装手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你还忘了你的手臂。” 妖媚女人低头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那一个还没有指甲盖大的光洁皮肤,不禁有些感叹顾九绵这个人的观察力的可怕,同时心里也暗道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技不如人,随你处置。”妖媚女人仰起脖子,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顾九绵看着妖媚女人的模样竟然觉得她有些可爱,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忽然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她起身,故意放慢了步子,慢慢地朝她走近,走到离她只有一步之隔的时候,停了下来,弯腰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用痞里痞气的声音说:“你确定……是……随我处置吗?” 说完这句话,顾九绵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妖媚女人身体的轻轻颤抖,像是在害怕,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也仅仅是颤抖了一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啧啧啧……”顾九绵直起身子,咂了咂嘴,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说,“谁说我要杀你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我才舍不得呢!” 妖媚美人睁开眼睛,突然对上顾九绵那张看起来有些丑丑的大脸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仰,眼中露出一丝光芒:“你不杀我?” 顾九绵满眼谐谑,将地痞流氓的气质散发地淋漓尽致:“我怕当然不会杀你啦,我还要娶你回去当我的第一百二十八房小老婆呢!” “你!”妖媚美人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顾九绵,气得浑身发抖。 “咳咳,好了,别玩了,说正事!”叶泽看着顾九绵还想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了她,“还不想不想早点回去!” 看着顾九绵炉火纯青,如行云流水般的调戏那女人的操作,眉头皱得死死的,这个小妮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流氓气,依他看,恐怕四国之内的地痞流氓加起来都比不上他这个外孙女,还第一百二十八放小老婆,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顾九绵回头看到叶泽脸上难得的正经,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她胡闹的时候,当即脸色一边,坐回了凳子上,又重新恢复了一副无情的审判官的模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温骨活该没娘子 妖媚女子看着上一秒还在痞痞地调戏她的顾九绵,下一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禁咂舌这人的变脸速度之快。 “说吧,谁派你来的?”顾九绵问。 “没人派我来,我自己来的。” 顾九绵眸子一眯,看向妖媚女子的眸光泛着冷意:“不说实话?” “说的就是实话。”妖媚女子没有丝毫畏惧地直接对上了顾九绵的眸子,“你爱信不信。” 顾九绵没有说话,而是眸光犀利地盯着妖媚女子,似乎是想要通过她的眼睛直击她的内心。 片刻后,顾九绵扯了扯唇角说:“你的意思是说,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然后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玩sy?” 靠死不累? “什么?”妖媚女子皱着眉头看着顾九绵,“你在说什么?” 叶泽和温骨也都不约而同地朝顾九绵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顾九绵嘴角微抽,一时竟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忘了,他们都听不懂来着。 于是她干咳两声,重新正色对妖媚女子说:“咳咳,我是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玩角色扮演!” 妖媚女子一噎,随后对着顾九绵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吃饱了撑得,你全家都是吃饱了撑的!” 顾九绵看着她的反应觉得很有意思,因为单从外貌来看,这个女人更像是一个江湖上的大姐大一类的人,但是偏偏她的言行举止又透着一股小女儿家的幼稚。 摸了摸下巴,问:“冒昧问一下这位美女今年贵庚啊?” “你又在干什么?你不会真看上这个丑女人了吧!”叶泽见顾九绵又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当即就不乐意了。 顾九绵朝叶泽摆了摆手,给了他一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表情,然后又看向妖媚女子,似乎是在等她回答。 妖媚女子对着顾九绵翻了个白眼:“你娘没教过你女孩子的年龄不能随便问吗?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了!” 女孩子? 顾九绵挑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不仅是个小女孩,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孩呢。 “小姑娘,那你爹娘有没有跟你说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呀!”顾九绵低笑道。 妖媚女子听完顾九绵的话,脸色微变,心中满是惊讶她是怎么看看出来的,自己都化妆成这样了就算是她亲妈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这个丑男人又是从哪里看出来她的年龄的。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在说什么?” 顾九绵状似头疼地揉了揉头太阳穴,皱眉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啧,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是耳朵不好使还是怎么的,怎么总是要让我重复的,年纪轻轻就耳背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妖媚女子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顾九绵,可是却因为手脚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别你了,快说吧,谁派你来的,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要是惹恼了我,哼哼……”顾九绵欲言又止,看了一旁跟黑阎王似的温骨,接着说,“要是惹恼了我,我的这位好兄弟会对你做点什么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温骨闻言眉头皱得死死的,她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妖媚女子顺着顾九绵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温骨脸上十分显眼的蜈蚣样刀疤,配上那双阴沉的眸子,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个刀疤男人看起来好可怕啊。 这个时候,温骨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正好朝她看了过来。 她吓得连忙收回视线,看向顾九绵,不知道是不是被温骨吓得,底气已经有些不足了:“我说的是实话,没有人派我来。” 顾九绵清楚地捕捉到了妖媚女子在看到温骨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都这样了还不改口,看样子是没有说谎。 “看来你还真的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啊。”顾九绵有些失望,本来还指望顺着这个女人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呢,结果就是个捣乱的。 妖媚女子嘴角微抽,这个男人的嘴巴怎么比一个女人还碎。 “既然不杀我,那你还不快放了我?” “谁说我要放你走了?”顾九绵疑惑地看着妖媚女子,“我话还没有问完呢?” 妖媚女子面色一僵,随后有些不耐烦道:“要问什么快问!” 顾九绵也不墨迹:“这里原来住的老人家呢?” “我怎么知道!” 顾九绵蹙眉,明显不信:“你在这里假扮人家,你会不知道?” 妖媚女子一愣,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幕,皱了皱眉,说:“不知道。” 顾九绵见她的表情不对劲,心中生疑:“真不知道?” “不……啊哈哈哈哈哈,你…哈哈…你…哈哈…对我…哈哈…干了……什么…哈哈…”妖媚女子话说到一半就忽然大笑了起来,就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不是看你皱着眉头不太高兴,让你高兴高兴吗?”顾九绵满脸无辜地看着她说。 “哈哈哈……你…哈哈…变态……快……哈哈……住手……哈哈”妖媚女子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痒,可是她的手脚根本就动不了,明明难受的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偏偏还是一直在抑制不住地大笑。 “啊?你说什么?想通了?要告诉我了?”顾九绵将手放到耳边,装作一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的模样。 叶泽在一旁看着装怪的顾九绵和地上笑得生不如死的女人,不禁有些后怕,这小妮子整人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还好他是他的外公,不然还指不定要被她怎么整呢。 而温骨则是对于顾九绵的这些把戏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啊……哈哈哈哈……你哈哈……卑鄙……哈哈哈……”妖媚女子听到顾九绵的话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大骂到。 顾九绵则像低头专心拨弄着手指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叫骂。 不知道过了多久,妖媚女子终于在快要笑背过气的时候妥协了:“哈哈……我……我……哈哈……我说……快……哈哈……让我……哈哈哈……停下来……” 顾九绵掏了掏耳朵,见她是真的怕了,这才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趁她张嘴大笑的时候,指尖微动,将药丸弹入了她口中。 妖媚女子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入了她口中,当即大惊,狠厉地瞪着顾九绵,这丑男人给她吃了什么!?卑鄙小人,不是说不杀她的吗? 不行!她得赶紧咳出来才行! 顾九绵哪里猜不出来妖媚女子的想法,不屑地勾起唇角,重新坐回凳子上,静静地看着那女子不停地咳嗽。 不知道过了多久,妖媚女子只觉得自己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也一点用都没有。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她直起身子,怒目圆睁,质问道。 顾九绵看着妖媚女子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并且还能冲着她吼,眉头一挑,说:“我给你吃了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吗?年轻人就是精神好啊。” 妖媚女子一愣,不太明白顾九绵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给她吃了什么东西,她怎么会知道……等等,年轻人精神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能够活动自如的手脚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她刚刚给自己吃的是解药。 顾九绵见她的神情也知道她是想明白了,当即问:“行了,现在也让你能动了,说吧,原来这里的老人家呢?” 妖媚女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又揉了揉刚刚笑得发酸的肚子,恨恨地看着顾九绵,不情愿道:“被抓走了。” “什么?!”顾九绵当即皱眉,和叶泽对视一眼后,连忙又问:“被谁抓走了?” “不知道!”妖媚女子摇摇头。 “快说!”顾九绵直接上前抓住女子的手腕,质问道。 妖媚女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捏疼了,眉头皱得死死的:“哎呀,你捏疼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想甩开顾九绵的手,可是却发现顾九绵的手劲大得出奇,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顾九绵死死地盯着妖媚女子,见她不似说谎,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被人带走了,快松开我!” 顾九绵见妖媚女子眼睛红红的,衣服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下意识手一松,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抓她?” 妖媚女子揉着手腕,原本白皙的手腕被顾九绵捏地明显有了一圈红痕,翻了个白眼说:“我怎么知道,那些人都蒙着脸,个个人高马大的,我看到躲还来不及,难不成还要上去问他们是谁,为什么抓人吗?” 顾九绵嘴角微抽,她不就是问问吗,这女人小嘴突突突跟机关枪似的,不过她也没有过多跟她计较,而是接着问:“被抓走多久了?” “昨天晚上就被抓走了。”妖媚女子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得更死了,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看来是有人知道他们要来,所以捷足先登了,就是不知道带走老妪的会不会就是那个设局引诱她到南羌来的那个幕后主使,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跟她一样在追查原主母亲叶阑的消息。 顾九绵更倾向于前者,因为如果是后者大可以就在此处打听叶阑的消息,没有必要将老妪带走,而牵着就不一样了,既然他可以把她引诱到南羌来,一定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个老妪的失踪,或许就是引诱她到下一个地方以达到他的目的的手段。 妖媚女子偷偷瞄了一眼顾九绵,见她在皱眉沉思着什么,而另外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男和老头的注意力也都不在她身上,眼珠子以转就准备开溜。 可是她刚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就横在了她面前,要不是她反应快,她的小脸可就要开花了。 她看着光亮的匕首倒映着她惊恐的面容,咽了咽口水,又看了一眼匕首的主人——那个凶神恶煞的刀疤男,往后退了一小步,想要离匕首远一点,可是无论她退多少,匕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近不远,看的她心里直发慌。 “那谁,你能不能先让他把匕首拿开。”眼看着匕首就要碰到她的脸了,她挥手摸索着碰了碰顾九绵,说。 顾九绵回过神来,就看到要美女子被温骨用匕首架着脖子的样子,给温骨使了一个眼色:“干嘛对她这么凶,女孩子都是用来宠的,活该你讨不到娘子!” 温骨看了一眼顾九绵,面无表情,但是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关你屁事。 顾九绵看懂了温骨的意思,只觉得十分新奇,啧啧啧,这快要恢复记忆了就是不一样啊,以前不管她说什么这货都只像块木头,没有任何情感,现在倒是丰富起来了,总算是有了点人气而了。 温骨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还是将匕首收了回来。 妖媚女子连忙有些后怕地跑到顾九绵身后,试图寻求保护。 顾九绵只觉得十分好笑,满眼戏谑地看着她,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刚刚还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呢,这会还不是得靠她帮她。 妖媚女子对上顾九绵戏谑的眸子,面色一红,连忙从顾九绵身后走了出来,略显尴尬地小声叭叭道:“我一看就知道他没娘子,长得这么丑还这么凶。” 顾九绵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哈哈哈,这个小姑娘也太有意思了吧,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说温骨呢。 温骨自然也听到了妖媚女子的话,不过只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反倒是看着顾九绵眼中的揶揄戏谑皱起了眉头。 最终顾九绵看到妖媚女子被温骨的眼神吓得噤了声,还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要不正好把你许给他吧,这样他就有娘子了。” 妖媚女子面露惊恐,连连摆手:“别了别了,大可不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尹王府 “你叫什么名字?”顾九绵没有继续逗她,问。 “我叫……”说到一半,妖媚女子忽然就打住,警惕地看着顾九绵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顾九绵有些无奈道:“总不能以后一直叫你喂吧?” 妖媚女子一愣,惊呼出声:“什么叫以后!?”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还会放你走?”顾九绵挑眉。 妖媚女子当即就炸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我又没干什么!” 叶泽对于顾九绵要把这个女子带在身边的行为有些不解,走到她身边,问:“你留着这个丑女人干嘛,难不成还真留着给他当媳妇儿啊?” 顾九绵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再次躺枪的温骨,回过来对叶泽说:“这小丫头说的话你信吗?” 叶泽皱眉,想了想,摇头说:“不信。” “她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很可疑,她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到这里来,而且现在只有她见过那些将老妪带走的人,所以我们必须得把她留下,我们还要靠她找到那群人。”顾九绵压低了声音对叶泽说。 叶泽仔细一想,是这么个理,于是没再说什么。 “既然你不告诉我名字,那我只好自己给你取一个了,不如……”顾九绵眼珠子一转,撇到旁边的温骨,骨子里的恶劣性子又上来了,“不如就叫你温骨他媳妇吧!”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低沉一个尖锐,二人自然是温骨和妖媚女子。 顾九绵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温骨,她还是头一回见温骨这么抗拒一件事情呢。 不过很快她便收回视线,对满眼是控诉的妖媚女子说:“你觉得你现在有选择的权利吗?” 妖媚女子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妥协道:“小夭。” “小夭?”顾九绵喃喃道,抬眸看了一眼化得跟妖精似的小夭,“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你。” “所以,小夭,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扮成老妪的模样呆在这里吗?”顾九绵接着问,她能感觉的出来,她面前这个看似打扮地妖里妖气的女子,实际上的年龄恐怕还没有她来得大。 “那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小夭不问反答。 “我们来的目的之前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顾九绵无语道。 小夭先是一愣,旋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们之前好像是说是来找人来着。 小夭垂眸思索了片刻,对顾九绵说:“我本来是为了那个老人家手里的一样东西而来的,结果正好就碰到了一群黑衣人来抓人,我躲在暗处偷听到他们说不久后就会有人来找这个老人家,我觉得这个有人很有可能也是为了老人家手里的东西来的,所以就留在这里,假扮了那个老人家。” 顾九绵听完小夭的话眉头微蹙,没有说话,看向小夭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复杂,此刻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 她说她是为了老妪手里的东西,见老妪被人抓走了就自己留了下来假扮成了老妪,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难不成她是为了假扮成老妪然后借机除掉后面再来找老妪的人? 由此看来,老妪手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跟着那群黑衣人去?就算是打不过那些人,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找到他们关押老妪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那么……她能够这么淡定地留在这里假扮老妪的唯一可能就是她知道老妪被带到哪里去了,所以这才不紧不慢地留在这里。 小夭看着顾九绵低头沉思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忐忑和不安。 顾九绵又将事情从头到尾在脑子里梳理了一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抬眸正好就撞进了小夭一双打量她的眸子,眉头微挑,这是在怕她看出破绽? 顾九绵唇角勾起,直接对着小夭说出了刚刚自己的猜测:“你早就知道老人家被抓取哪里了吧。”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笃定。 小夭瞳孔一缩,避开顾九绵的眼神,说:“我不知道。” “真的吗?”顾九绵看着仍旧在挣扎的小夭,不屑一笑,“那你为什么能够这么淡定地留在这里?难道不应该在发现老人家被抓走的时候就跟上去看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吗?” “我……我……”小夭张了张嘴,可是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眼睛更是不敢去看顾九绵犀利的眼神。 “还不说实话?”顾九绵脸色一沉,声音也沉了下来。 小夭被顾九绵陡然变化的气势吓得一怔,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可是他们虽然说是来找人的,万一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就是来跟她抢东西的怎么办,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她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顾九绵大概能猜出来她在纠结什么,放轻了声音,开口又道:“你放心,我们只是找老人家问一些事情,对她手里的东西不感兴趣,不会跟你抢的。” 小夭抬起头,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顾九绵:“真的?你不骗我?” 小姑娘还挺多疑,顾九绵轻笑,有些无奈:“你看我像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吗?” 小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顾九绵嘴角微抽,又看向叶泽和温骨,她长得就那么像是会骗人的人?! 结果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顾九绵无语,不过随后想起来自己的脸上是化了妆的,也就没有再多计较。 “不管怎么说,我没有骗你就是了。”顾九绵又说。 小夭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片刻后开口道:“她被抓去尹王府了。” 尹王府?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忽然,顾九绵脑子里闪过什么,她想起来了,尹王府,那不就是那个据说有春羽丹的王府吗? 她当即皱起了眉头,怎么线索又指向了那个尹王府了,那个地方本来她也是打算要去的,可是后来听凛夜说那里根本就没有春羽丹,就没有了这个想法,如今看来,那个地方她还是不得不去啊。 “小九,我们现在怎么办?”叶泽走到顾九绵身边问,“我们要去那个什么王府吗?” 这个时候,小夭突然冒了声,试探性地问:“你们要去王府吗?可以带上我吗?我很乖的。” 顾九绵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夭,没有说话,随后又一脸凝重地看着叶泽,但也就只是看着,不说话,盯得叶泽整个人都不好了,终于在叶泽炸毛的前一秒,顾九绵开口了:“饿了,先吃饭吧。” 叶泽和小夭几乎是同时翻了个白眼,合着她半天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啊?!还以为她在计划什么绝世惊天大行动呢,结果就这?! 相较于叶泽和小夭恨不得上去打顾九绵一顿的样子,温骨就显得淡定多了,因为顾九绵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他这么多年实在是见的太多了,早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 东禾,皇宫,东宫。 “柯儿近来住的可还习惯?”姜培风坐在东宫的大厅诸位上,笑着对立于下方的慕柯说。 慕柯拱手,语气平平道:“嗯,习惯。” 姜培风看着慕柯神色淡淡,恭恭敬敬的态度完全就像是一个大臣对待君王一般,语气中也满是疏离,眸中不禁划过一道失落,叹了口气,满是无奈道:“你还是不肯改口吗?” 慕柯依然眉眼低垂,没有说话,看得一旁王喜这个外人干着急,这个慕柯,之前不改口就算了,现在都当上太子了也不愿意改口,这东禾的太子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偏偏这个慕柯到了现在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等了半天,姜培风也没能等来慕柯改口,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王喜当即眼尖地走上前去问:“皇上,可是头疼又犯了?奴才帮您揉揉吧。” 姜培风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王喜退下,对慕柯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圣旨已经发下去了,你就是我东禾的太子,你没得选,过段时间就会为你举行太子的受封仪式,到时候另外三国都会派使者前来祝贺,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是。”慕柯再次拱手,神情语气都疏离地不像话。 姜培风见慕柯还是这副模样,纵然是再喜欢慕柯这个儿子,被这样冷脸相待,面子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挂不住,心中不免升起了怒意,于是睨了一眼慕柯后,便拂袖离开了。 王喜连忙小跑跟上,在路过慕柯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停了下来,小声开口道:“太子殿下,皇上这几日为了镇压朝堂上那些反对您当太子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皇上他是真的很爱您的母亲,否则也不可能对您这般好,奴才说句不好听的,您别生气,从前要是有谁敢这样给皇上甩脸子看,哪个不是……”说到这里王喜欲言又止,他相信慕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奴才还是希望您能仔细想想,皇上待您同旁人是真的不一样的。” 慕柯冷冷地看着王喜说完了这一堆,薄唇微启,面无表情道:“谢过喜公公。” 王喜看着这样的慕柯感觉自己好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慕柯说谢谢看似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但是实际上恐怕他十一个字也没有听,从他眼底深深的冷漠和不屑就可以看出来。 王喜见状道了声“奴才告退”便走了,他说再多,在慕柯这里也是自讨没趣,而且耽搁的时间久了,天泰帝找不到人伺候估计又要发火了。 慕柯就这样立于大殿中,看着王喜和姜培风离开的背影,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千俞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双手递到慕柯手上,说:“主子,那位来信了。” 慕柯眸光一闪,眉头微蹙,看着千俞手里的信没有伸手去接。 看来那女人是要坐不住了,最近这段时间这么频繁地给他写信,估计是有什么大动作了吧。 千俞见主子只是盯着信也不接过去看,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一直举着。 空气一事安静地有些诡异,不知道过了多久,千俞都开始想是不是心上有什么脏东西主子不愿意接,可是抬眼瞥了一眼,信封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啊,难道主子是在嫌弃他?!他昨天才洗过澡啊,而且最近也没有做什么惹得主子不高兴吧。 终于,在千俞快要忍不住开口直接问主子为什么不接的时候,慕柯抬手将信接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撕开看了起来,千俞偷偷瞥了一眼慕柯,发现他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依然时一副清冷的模样,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慕柯将信看完,信里的内容与他之前所想的并无什么差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女人果真是按捺不住了啊,居然连他都派过来了,看来她是志在必得啊。 “你去回她,就说我知道了。”慕柯将信递给千俞,淡淡道。 “是。”千俞应声,随后便消失在了慕柯面前。 千俞走后,幸川从大厅外走了进来,说:“主子,一个月就快到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灵槐姑娘进宫来为您看看。” “不用,我暂时没事。”慕柯微微摇头。 幸川并不知道慕柯已经又服用过一枚春羽丹的事情,所以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死死的,还以为慕柯是已经放弃自己了,于是劝道:“主子,还是请灵槐姑娘来给你看一看吧,不管怎么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慕柯闻言蹙眉,又说了一遍:“不用,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要是让灵槐那丫头来给自己看,她一定能发现自己又服用过春羽丹,她知道了就等于顾九绵知道了,那他凛夜的身份可就危险了,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顾九绵解释自己又服用了春羽丹一事。 目前只要自己之后的一个月内不再毒发,就暂时可以并不用去考虑这个问题。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要了 因为在村子里,所以顾九绵和叶泽很轻易地就找村民用银子买了些吃的,照顾九绵的话说,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所以一行人将肚皮吃得饱饱的这才回了城里的客栈。 到达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顾九绵先让他们各自去把脸上的妆卸了,还特意关照了一下小夭,让她不要想着逃走,并且让她把自己收拾得正常一点,左右她那些伪装的小把戏都被她看穿了,再装也没意思。 小夭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不愿意也还是照做了,待她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并将脸上的东西都洗掉后,顾九绵差点都没认出她来。 一袭鹅黄色的长裙,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完美无瑕的鹅蛋脸带点婴儿肥,纤长卷翘的睫毛在一双亮晶晶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上扑闪着,看着十分灵动。 面前这个可爱的萝莉是谁?! 顾九绵挑眉,嘴角挂着痞痞的笑,看着小夭说:“看不出来啊,还挺可爱的嘛!” 小夭在看到顾九绵的瞬间也愣了一下,因为顾九绵也已经收拾了一番,换回了本来的样子,所以一开始她也没有看出来她是谁,看她的样子,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她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世家公子呢,尤其是看着那公子似乎还在对她笑,她还忍不住有点害羞。 没想到那位公子一开口,她当即就想到了下午在永寿村捉弄他的那个丑男人,再看着那人眼里跟下午一模一样的戏谑,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会是,心中诧异顾九绵居然长得如此俊俏的同时,面色也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怎么?不认识了?”顾九绵嘴角仍旧挂着痞痞的笑,问。 小夭见顾九绵衣服纨绔公子哥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认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想起今天下午被顾九绵戏弄的场景她久来气,她尹小夭活了这么久可还没被谁这样对待过呢! 顾九绵也直到小姑娘还在为了下午的事情怄气,也没有跟她过多计较:“啧,果然小姑娘就还是要打扮地活泼一点才好看啊。” “我乐意!” 忽然,顾九绵余光瞥到远处有两个人影走了过来,是苏苍歌和风岩。 “深哥,回来啦,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顾九绵迎上去,笑着问。 “嗯,都挺顺利的。”苏苍歌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风岩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在下一秒就收到了自家主子警告的眼神,当即噤了声。 其实他们今天的事情一点都不顺利,所以在回来的路上,自家主子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看,且一直都处于一个低气压的状态,现在一看到顾九绵,他身上的阴霾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幻觉一样。 “是吗,那就好。”顾九绵点点头。 苏苍歌笑得温柔,问:“你们呢?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小夭算吗?顾九绵歪头想了想,过了好半晌才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嗯……永寿村的饭还挺好吃的。” 风岩闻言真的是白眼都快要翻到东禾国去了,不是说去查线索吗,合着就记得吃了?! 苏苍歌也没有想到顾九绵会是这么个回答,先是一愣,随后嘴角的笑意更甚:“那我下次一定要跟你去试试。” 顾九绵眸光一闪,笑着说:“好啊,等你忙完了我就带你去。” 其实她能看出来,苏苍歌今日的进展应该不太顺利,因为其实在他进入客栈之前她就看到他了,隔得老远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低沉的气压,现在这么跟她说多半是不想让她担心。 “那是谁?”风岩看着一旁的小夭问。 顾九绵回头看了一眼小夭,漫不经心道:“那是我在外面捡的小妹妹。” “小妹妹?”风岩不解地看向顾九绵,什么情况,不是出去调查事情的吗,他和主子在外面忙地跟什么一样,她倒好,怎么一会好吃的,一会儿小妹妹的,有吃有喝有妞泡,她怕不是来旅游的吧。 苏苍歌虽然没有说话,但同样朝顾九绵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顾九绵一看风岩的眼神就直到他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将下午发生的事情都跟苏苍歌讲了一遍。 苏苍歌听完就明白顾九绵为什么要将这个女孩子留下来了。 让顾九绵感到意外的是,当她跟苏苍歌提到自己要去夜探尹王府的时候,苏苍歌居然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因为以前她要单独行动的时候,苏苍歌一般都是不同意的,现在这个情况着实让她有些意外,不过下一秒顾九绵就明白苏苍歌为什么答应地这么爽快了。 因为苏苍歌也要去。 “深哥,你去尹王府做什么,难不成暴动的事情跟尹王爷有关?”顾九绵问。 提起暴动的事情,苏苍歌不禁微微皱眉,点了点头,说:“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说跟尹王府有关,但是也绝对和尹王府脱不了干系。” 顾九绵点点头,对于暴动的事情她并不了解,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顾九绵问。 “今晚就去,迟则生变,况且……现在京都的局势不明,我们得早点回去。”苏苍歌看着顾九绵说。 “好。”顾九绵应声,看着苏苍歌眼底淡淡的疲惫开口道,“那深哥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晚点我们就出发。” 苏苍歌闻言一愣,看向顾九绵,小云朵这是在关心他吗? 顾九绵见苏苍歌眼里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了,当即话锋一转,说:“那深哥你先休息,我找这小丫头再打听点事情。”说完直接拉着小夭上了楼。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匆匆上楼的背影,眼底滑过一丝落寞,小云朵还是在逃避自己啊…… …… 顾九绵一路拉着小夭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屋,一团灰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就直冲顾九绵而来,是翠花。 顾九绵一个闪身,避开了翠花,于是翠花就直接扑进了被顾九绵一起拉上楼的小夭。 “啊!”小夭之间一团黑影朝自己冲了过来,吓得下意识惊呼一声,随后只觉得自己胸前一痛,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小夭低头一看,之间一团灰色毛茸茸的东西挂在自己胸前,下意识伸手去拍,同时惊呼道:“啊!这是什么东西!” 顾九绵抬手掏了掏耳朵,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貂,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期待着翠花被小夭拎起来扔出去的画面。 可是她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小夭非但没有把翠花扔出去,反而是直接伸手将它抱在怀里,漂亮的眼里满是星星,亮晶晶的,煞是可爱。 “啊啊啊,这是什么,这也太可爱了吧!”小夭有些兴奋地抱着翠花坐道了顾九绵的对面。 顾九绵看着她怀里被紧紧抱着,好像有一点透不过气来,面露惊恐的翠花,嘴角微抽,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的宠物,翠花。” “翠花?”小夭一听这名字就不禁皱起了眉头,低头看着怀里可爱的小家伙,喃喃道,“翠花?啧啧啧,小可怜,你这名字也太土了吧,也不知道是谁给你起的,也太没品位了吧。” “吱吱吱!”就是那个臭男人!就是他! 翠花听到小夭的话像是找到了知音,也顾不上被勒地喘不过气来,伸出爪子对着咕啾咪按就是一顿鬼叫。 小夭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顾九绵。 “是我起的,有什么问题吗?”顾九绵眸光十分不屑地看向小夭,说她不会起名字的人才是真的土,土到极致就是潮,呵,一群凡人,他们懂什么。 小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亮的吓人,随后看向怀里的翠花,惊喜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吱吱。”废话,翠花朝小夭翻了个白眼。 小夭却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指着怀里的翠花问:“它能听懂我说话?!” 顾九绵点点头。 随后小夭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对着翠花又亲又抱,爱不释手。 “吱吱吱!”放开我!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快点放开我! 翠花被小夭的狂热给吓到了,在她怀里惊恐地叫着,可是小夭根本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持续对着翠花输出她对它的喜爱。 顾九绵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翠花在小夭的怀里挣扎,也不说话,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吱吱吱!”臭男人,你看什么呢!快救我啊!我快要被这女人给弄死了! 每当翠花朝顾九绵头去求救的目光时,顾九绵就会垂眸,吹着杯中的茶沫,一副她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翠花已经放弃挣扎了,生无可恋地躺在小夭的怀里,仍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看得顾九绵一阵好笑。 小夭撸翠花撸得差不多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顾九绵,试探性地开口,问:“你们今晚要去尹王府?” 顾九绵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抿了一口茶说:“怎么?你也想去?” 尹小夭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一副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模样说:“我才不去呢。” “不去那你问什么。”顾九绵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夭的不对劲,放下茶杯,打量着她问。 “问问也不行?小气!”小夭有些生气地哼了一声。 顾九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话,房间内一时变得安静了起来。 小夭见顾九绵不说话,一时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开口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顾九绵十分奇怪地看着小夭,说:“想走你随时都可以走啊,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管的住你要去哪?” 小夭看着顾九绵一副装傻的模样真是恨不得上去给她两拳头,到底是谁给她下毒害得她根本就不能走的啊!她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 她强忍着心中怒气说:“那你倒是把解药给我啊!” 顾九绵忽然瞥到小夭怀里的翠花,鼻尖一动,整个貂都精神了起来,眸光一闪,看了一眼小夭没有说话,它这是在她身上发现什么了吗? “你看我干什么?解药你到底给不给我!”小夭被顾九绵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语气不善道。 顾九绵看着翠花挣开了小夭的爪子,在她身上努力地嗅着什么,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小夭。 “解药?”顾九绵一愣,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哦,想起来了,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 她一遍跟小夭说话,一边不忘注意翠花的动静。 小夭看着顾九绵长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是干的事和说的话却没有一样能跟翩翩公子搭上边,心中郁结,真是白瞎了她这张脸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这话几乎是从小夭的牙缝里蹦出来的。 顾九绵皱着眉头想了想,不以为然道:“什么时候找到那个老人家,就什么时候给你解药。” 她见翠花还在嗅,没有下一步动作,有些无语,不是寻宝貂吗?怎么找个东西要这么久?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人就在尹王府,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找,这件事情跟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小夭有些烦躁,完全没有注意到顾九绵的眼神。 相较于小夭的烦躁,顾九绵始终都是一副十分淡定悠闲的模样:“东西你不想要了?” 小夭一噎,随后手一甩,直接说:“不要了。” 顾九绵眼睛微眯,狐疑地看着小夭,眸光里带着明显的不信:“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要了。”小夭眼珠子一转,接着说,“我想明白了,比起那东西,还是我的小命比较重要。”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夭身上的东西 顾九绵看着小夭,迟迟没有说话,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小夭被顾九绵顾九绵看得有些发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顾九绵能够看穿她的伪装,仿佛她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她有些紧张地下意识捏紧了手,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看出来的。 小夭这一用力不要紧,要禁的是她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捏着翠花的尾巴,所以这一用力可苦了翠花。 “吱吱吱!”臭女人!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啊。”随着翠花的挣扎,小夭也回过神来,连忙松手,一边抱歉地抚着翠花的尾巴一边说,“抱歉抱歉,是不是捏疼你了?” “吱吱吱!”废话,捏你一下试试,翠花伸着爪子满眼控诉。 顾九绵在暗处给翠花使了个眼神,还在墨迹什么,既然有发现了,找个东西这么墨迹。 翠花看到顾九绵的眼神又气又怂地缩了缩脖子,它气顾九绵居然在质疑它的专业能力,它怂是因为根本不敢对着顾九绵发脾气。 于是它索性顺着小夭抚摸的手十分乖巧地蹭了蹭,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小夭,仿佛在说,我没事的,姐姐你不用自责的。 顾九绵看着翠花开始卖萌的样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货倒是自信。 而小夭也确实被翠花的萌样迷住了眼睛,对于翠花久更加不设防备了。 于是翠花十分顺利地从小夭的魔爪下逃了出来,可以在她身上自由活动,这也就更加方便了它找东西。 顾九绵也没有开口打断,对于她来说,小夭越是能够放松警惕,对她就越是有利。 小夭又和翠花玩耍了一阵,久到顾九绵都以为她已经忘记之前的事情了,小夭这才如梦初醒地看着她说:“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顾九绵抬眸,先是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翠花,见它此刻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估摸着是已经得手了,这才看着小夭,淡淡道:“我说过了,什么时候找到老人家什么时候给你。” “可是我都告诉你她的下落了,能不能找到那是你们的事,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小夭有些抓狂,这臭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她都这样退让了,她还想怎么样! 顾九绵打量着小夭,嘶,这丫头现在的状态有些反常啊,之前怎么不见她急着离开,现在倒是着急了。 一定有什么事情刺激到她了,可是是什么事情呢,从把她带回来到现在,她一直都很安静,也就刚刚见到翠花的时候激动了一点。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她在脑子里又将把小夭带回来之后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她和苏苍歌在大堂商量着要去尹王府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小夭,而且当时她记得风岩问她小夭是谁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小夭,发现她当时神色有些古怪,不过她当时想着跟苏苍歌说话也没有过多在意,现在想起来,她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对劲了。 所以,她如此反常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要去夜探尹王府?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想去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提出一起去,跟他们一起总比她之后一个人单枪匹马去要好得多。 顾九绵怎么也想不通,脑子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等她想要去抓住的时候却又毫无踪迹可循,这不禁让她有些烦躁,连带着看小夭的眼神都逐渐沉了下来。 小夭察觉到顾九绵眼神的变化,暗骂糟糕,此刻就是再蠢也知道顾九绵再怀疑自己,只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 她将翠花抱在怀里站起身来,梗着脖子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人啊!” 顾九绵闻言轻笑一声,从头到尾将小夭扫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胸前,心道小姑娘发育的真好啊,随后摸了摸下巴,咂了咂嘴道:“呵,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美人。” 小夭看到顾九绵的眼神,小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一边将翠花往上抱了抱,一边瞪着因为愤怒而变得圆溜溜的眼睛,说:“你!臭流氓!” 顾九绵笑了笑,不可置否,痞痞道:“所以你大半夜还呆在一个流氓的房间里是等着流氓来对你干点什么吗?” 小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九绵,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你!”小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气地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一跺脚,说,“本姑娘还嫌你的地板脏了本姑娘的鞋呢!”说着转身就要走。 顾九绵挑眉,小丫头倒还挺牙尖嘴利的嘛,不过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本来她的目的就是将人气走,因为直接问这小丫头为什么这么反常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既然翠花已经在她身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不如先看看这东西是什么,一般能被寻宝貂看上的东西必然不会是凡品,而既然不是凡品,那么出现在一个身份不明的小丫头身上就很可疑,所以她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先让小丫头暂时离开。 果然,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这般沉不住气,她不过才说了一句就生气了。 就在小夭拉开房门的时候,顾九绵开口叫住了她:“站住!” 小夭脚下一顿,气冲冲地转身,瞪着顾九绵,没好气道:“干嘛!” 顾九绵努了努嘴,看向她怀里的翠花,说:“你倒是把我的爱宠还给我啊。” “还你就还你!”小夭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翠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九绵说的爱宠两个字触怒了她,原本她还觉得翠花可爱,现在只要一看到它就能想起顾九绵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于是直接生气地将它抛向顾九绵。 顾九绵和翠花都没有想到小夭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翠花吓得瞳孔放大,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吱——”啊,你接住我啊! 顾九绵才不管翠花的求救,直接一个闪身,完美地躲开了翠花。 好在翠花也不是吃素的,见顾九绵闪开了,立马伸出锋利的爪子,落地的时候牢牢地抠进了地板,爪子陷进地板,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了下来,站定后,翠花立马呲着牙齿看着小夭,喉咙里发出“呼呼”声,眸中满是厉色,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将小夭撕个粉碎一般。 小夭看着翠花闪着寒芒的尖锐牙齿和地上又长又深的划痕,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不禁有些后怕,这是什么怪物,爪子怎么会如此锋利,而她刚刚居然还觉得它可爱,还在怀里抱了好一会,要是它刚刚就对自己下手,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较于小夭的惊恐,顾九绵就淡定多了,她之所以躲开是相信翠花完全有那个能力让自己毫发无损。 看着被惊地愣在原地的小夭,顾九绵轻笑一声,开口道:“还不走?” 小夭这才如梦初醒,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九绵回头看着还在地上呲牙的翠花,嘴角微抽:“行了,人都走了,你还呲着牙吓唬鬼呢?” “吱吱吱!” 顾九绵没有理会翠花的叫声,而是蹲下身子,伸出手抚上被它划出的几条大缝,美好气道:“鬼叫什么,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给人家弄成这样,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银子,你刚刚从她身上找到什么了,拿出来我看看,最好够赔人家老板的地板修葺费,不然就把你卖给老板。” “吱吱吱!”翠花的叫声逐渐大了起来,有些急促。 顾九绵蹙眉,转头看去,就看见翠花在奋力地抬着自己的爪子,可是爪子却深深地陷在了地板里,根本没有移动分毫,就像是长在了地板上一样。 顾九绵当即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无情的嘲笑出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威武,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跑了,没想到就是一个纸老虎,哈哈哈,要是人家知道你只是卡住了,会不会回来一屁股给你坐死,哈哈哈!” 顾九绵捂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吱吱吱!!”臭男人,笑什么笑!劳资变成这样都是怪谁啊,还不快点来帮我! 顾九绵却像是根本没听到翠花的叫声一样,仍旧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吱吱吱!”臭男人!不许笑了!再笑,等劳资出来一定先给你的脖子来两爪子! “知道了,来了来了。”顾九绵揉了揉自己笑得发酸的独子,这才慢悠悠地走到翠花身边将它从地板上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将它放在桌上后,看着它的眼里和疯狂上扬的嘴角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只要一想到传说中的神兽居然狼狈的卡在了地板里,顾九绵就抑制不住的想笑。 “吱吱吱!”够了,你给劳资适可而止!这只是个意外!而且都怪你,谁让你不接着我的。 翠花支起前半个身子,伸出前爪,滴溜溜圆的眼里满是控诉,对着顾九绵叫个不停。 “行了,行了,东西呢,拿出来吧。”顾九绵止住了笑意,朝着翠花伸出手掌,“别告诉我你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她还挺好奇的,这个小东西会把从小夭身上顺下来的东西藏在哪里,毕竟它又不是人类,身上有没有衣服兜给它藏东西。 “吱吱吱!”翠花对着顾九绵翻了个白眼,像是在说,不要质疑我的能力! “那你倒是快点拿出来啊。”顾九绵朝着翠花弯了弯前掌,说。 “吱吱。”等着! 接下里,顾九绵之前好奇的事情就得到了答案,她看到翠花像牛反刍一样,动了动嘴巴,随后两只前爪放在嘴边不停地扒拉着,像极了在剥坚果的小松鼠。 顾九绵当即就明白过来这小家伙将东西藏在那里了,合着是藏在自己的肚子里了。 不稍片可,翠花就从嘴里吐出来了一颗圆溜溜的黑色珠子,翠花用一只前爪抓着珠子递到顾九绵面前:“吱吱。”喏,给你。 顾九绵看着黑色珠子上还泛着水光的珠子,愣住了,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伸手去接。 “吱吱吱!”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着玩意儿吗?接着啊! 翠花歪头看着顾九绵,眼里满是疑惑,这男人又在想什么呢? 顾九绵从怀里掏了一块锦帕出来,将它盖在黑色珠子上,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这回换翠花愣住了,这个人什么意思,嫌弃它?! “吱吱吱!”你什么意思,嫌弃我!? 翠花生气地在桌上跳着,控诉着。 顾九绵此刻的心思都放在黑色珠子上,她仅仅是抬眸淡淡瞥了翠花一眼便没再搭理它。 她将珠子在锦帕上擦了又擦,这才用手拿起来,放在手心端详着,从外表看起来,珠子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杂色,其他的大小形状都与她小时候玩过的弹珠并无二异,除了比弹珠重了点,比弹珠好看一点,怎么看怎么普通。 不过能被寻宝貂看上的东西一定不会普通。 顾九绵不禁蹙眉,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翠花,这是个什么东西? “吱吱吱!”翠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九绵之前都不搭理它而生气了,所以将头扭到一边,像是没有看到顾九绵一样,根本就不搭理她。 顾九绵嘴角微抽,果然只要是雌性生物都小气,不就是刚刚没接住它吗,这么记仇。 她放弃了问翠花这条路子,因为就算是翠花肯告诉她,她也听不懂啊,翠花又不会写字。 顾九绵看着手里的黑色珠子,一时间有些郁闷,她最近怎么老是碰到她不认识的东西,之前的赤珠也是,现在这玩意也是,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看来她还是安逸地太久,连见识都大不如从前了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尹小瑶 顾九绵有些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珠子,忽然觉得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什么东西?这珠子还会发光不成? 顾九绵细细打量了手里的珠子,仍旧是通体乌黑,什么都没有啊,难道是她刚刚眼花了?可是她刚刚明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啊。 看着桌上的烛火,顾九绵眸光一闪,随后将烛台拉到自己面前,透过烛火再去看那枚黑色的珠子。 这一看,顾九绵当即就不淡定了,因为透过烛火,那枚原本通体发黑的珠子竟然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上面也逐渐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字,除此之外,无论顾九绵再怎么看,在怎么捣鼓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她只好把心思都放到了哪一个字上,那是一个“尹”字。 顾九绵蹙眉看着那个在烛火下若隐若现的字,第一反应就是尹王府,因为最近她遇到的事情基本上都和尹王府挂钩,而且在南羌,姓尹的,还能拥有连寻宝貂都在意的东西的人家除了尹王府她实在也想不出其它的了。 如果真的是尹王府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夭身上。 小夭是尹王府的人?!难怪她在听到他们要去尹王府的时候变得这么反常,难怪会在知道那个老妪被人抓走了之后还这么淡定,如果她真的是尹王府的人,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解释地通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顾九绵马不停蹄地先去找了温骨,让他一定要看住小夭,随后又去找了苏苍歌。 苏苍歌此刻正在换衣服,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眼神一变,冷冽的眼神直接射想来人,却在发现来人是顾九绵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将衣服拉起来,一边背身系着衣带一边对顾九绵说:“你来的正好,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了。” 顾九绵本来看见苏苍歌在换衣服还犹豫了一下该不该进去,听到苏苍歌的话,又见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当即不再犹豫,直接进门,然后将门关上。 苏苍歌此刻已经将衣服都穿戴整齐了,转头看着顾九绵关门的动作,眉头微蹙,十分疑惑:“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他本来打算换完了衣服就去找顾九绵的,没想到她倒是先来来找他了。 顾九绵将门关好后,直接走到桌边坐下,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和自己的分析都告诉了苏苍歌。 苏苍歌听完眉头也皱得死死的,伸出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对顾九绵说:“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顾九绵忙将手里的黑色珠子递了过去,满是好奇地看着苏苍歌打量着它。 苏苍歌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珠子,又照顾九绵说的,将其放到烛火旁,透过烛火去看,果真看到了一个尹字,虽然他也不确定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心中大致有一个猜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透晶石。”苏苍歌薄唇微启,说。 “透晶石?”顾九绵喃喃道,随后反驳道,“不对啊,透晶石我知道,不就是那些个娘娘小姐最喜欢拿来做首饰的吗,而且透晶石不都是无色透明的吗,这玩意黑的跟碳一样,不会吧。”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皱着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莫名觉得她有点可爱,笑了笑,接着道:“这应该是透晶石中最稀有的一种,透晶石虽然本身就已经很难得了,但真要说起来在皇室贵族之中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倒是这种黑色的透晶石十分罕见,据说到现在为止,我们这四国也不过仅仅出现过两颗而已,一颗在北陵而另一颗就在南羌,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南羌的这一颗。” 听完苏苍歌的解释,顾九绵点点头,难怪翠花那么想要这玩意儿呢。 这下顾九绵就更加确信小夭的身份不简单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能出现在小夭身上,一定有问题。 忽然顾九绵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问苏苍歌:“深哥,那个尹王府的尹王爷有没有女儿啊?” “没有。”苏苍歌先是一愣,随后大概猜到了顾九绵的想法,笑了笑,说,“这个尹王爷没有女儿,不过倒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顾九绵本来听到苏苍歌说没有还挺失望的,结果就听到苏苍歌的后半句话又瞬间来了精神。 对啊!谁说一定要是女儿的,妹妹也不是不可以啊! “深哥,你说这个小夭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尹王爷的妹妹?”顾九绵忽然神神秘秘地对苏苍歌说。 “有。”苏苍歌点点头,眸光一闪,旋即问顾九绵,“你可知道这个尹王爷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 “尹小瑶。”苏苍歌薄唇微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尹小瑶,尹小瑶……”顾九绵喃喃道,越是念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苏苍歌,惊呼道,“小瑶,小瑶,小夭!”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一副我真相了的小表情,眸子里盛满了笑意了,朝着她点了点头,显然跟她是想到一块儿去。 “我就知道,这个小妮子不简单!”顾九绵恍然大悟道。 苏苍歌问:“那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你打算怎么办?” 顾九绵摸了摸下巴,忽然对苏苍歌说:“你觉得咱们把她一起带上怎么样?” 苏苍歌一愣,有些不理解顾九绵为什么要带上她:“你就不怕她给她哥通风报信?” “她不敢的。“顾九绵自信道,“既然她是那什么尹王爷的妹妹,带上她我们应该就不至于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王府里乱闯了,而且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们有这样一个人质在手里,也方便我们脱身。” 苏苍歌皱着眉头听完了顾九绵的解释,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仍旧持怀疑态度,一来多带一个人他们就多一分会暴露的风险,而且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那个小夭的目的他们根本就无从得知,所以把她带在身边也十分危险。 苏苍歌说的这些,顾九绵也仔细想了一下,苏苍歌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现在小夭有把柄在她手上,应该是翻不出来什么大花浪了。 小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虽然把小夭留在身边的确会是一个定时炸弹,但是只要他们利用好了这把双刃剑,不仅不会伤到自己,到时候说不定会让事情变得事半功倍起来。 苏苍歌最终还是在顾九绵的说服下答应了带上小夭。 天色已经不早了,苏苍歌同意之后,顾九绵先是回房间将那颗黑色的透晶石交给了翠花,让她趁着小夭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地把东西放回去。 因为要带小夭去尹王府,就必须在她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们发现之前将她带出去,这样可以放低她的戒心。 “吱吱吱!”我不去,好不容易才把这东西从那女人身上偷出来,现在又让我还回去,我不去! 翠花躺在床上,满脸都写着拒绝。 “快点去,一会她该发现了。”顾九绵直接把翠花从床上拎起来放到地上,说。 “吱吱吱!”我不去,我不去,你没看刚刚那女人是怎么折磨我的吗,还让我去! 翠花支起前半个身子,站在地上,眼里脸上写满了抗议。 顾九绵见状眸子一沉,低眸睨着翠花,语气中满是不耐烦道:“事不过三,我再说最后一遍,快点去。” 翠花看着顾九绵阴沉的脸色,身子一抖,随后不情不愿地接过黑色透晶石朝小夭的房间走去。 …… 小夭此刻正坐在桌边,双手托腮,正纠结着顾九绵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什么东西挠门的声音。 小夭皱起眉头,一边起身朝门口走去,一边朝门外喊道:“谁啊?” “吱吱吱!”是我。 听到外面传来的叫声,小夭哪里不知道是谁,是翠花,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几道深深的痕迹,脚下一顿,它来做什么,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神经敏感了,不就是一只小兽吗,再厉害也不过那么大,她还能怕了它不成,于是还是上前将门拉开了。 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翠花就直接“噌噌噌”爬上了小夭的身上,开始“吱吱吱”地叫了起来。 小夭先是一惊,还以为翠花是真的来找她报仇的,不过低头就见它扒在自己胸前,瞪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吱吱吱”地叫着,一边叫还一边伸出爪子指向外面,似乎是在跟她控诉着什么。 小夭顿时心就软作一团,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了它,说:“怎么了,被欺负了?” “吱吱吱!”是啊是啊,都是顾九绵那个臭男人,这么晚了不让劳资睡觉,还要让我来跑腿。 “吱吱吱!”还有你啊,你这个臭女人刚刚居然敢摔我,要不是现在不行,我一定要让你的脑袋和脖子分家! 翠花在小夭的怀里叫个不停,一边叫还一边假装掉两滴眼泪。 小夭自然是听不懂翠花的话的,看着翠花湿漉漉的大眼睛只当它是受了欺负,跑到自己这里来寻求安慰了,一想到自己刚刚摔了它,它还不计较,现在跑来跟她诉苦,小夭的虚荣心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愧疚来:“对不起啊,刚刚我不应该拿你撒气的。” “吱吱吱!”知道就好,卑微的人类! 翠花一边叫着,一边又将头埋进了小夭的怀里蹭来蹭去,就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奶猫一样,看得小夭更是心化得跟一团水一样,将翠花澜进怀里,道:“你也太可爱了吧,干脆别跟着你的那个主人了,她就是一个臭流氓,还那么坏,居然要欺负你!而且还给你取这么难听的名字,一点品味都没有!” 而就在她自顾自地说着这些的时候,翠花已经找准了时机,将黑色的透晶石又重新放了回去。 听完小夭的话,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反正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对着这女人撒娇卖萌了。 “吱吱。”臭女人,谁要跟着你了!想得倒挺美! 说完,翠花就直接从小夭身上窜了下去,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子。 “诶!你……去哪?”小夭看着早就没有翠花的影子的门口,喊道。 她一时间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跑了,她刚刚好像也没说什么吧,不对,她刚刚好像说让它别跟着顾九绵了,跟着自己来着,它不会跑回去跟顾九绵道别了吧。 这个想法一处,小夭鬼使神差地追到了顾九绵的房门。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正好碰到了打开房门一身夜行衣的顾九绵,她当即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 顾九绵见到小夭似乎也很意外,挑眉道:“怎么?找我有事?” 小夭回过神来,说:“我是来找翠花的,它刚刚从我那里跑出去,应该是来找你了。” “哦,你说它啊,它在里面睡觉呢。”顾九绵恍然大悟道,让开身子,指了指身后的床,让小夭可以看到床上的情景。 在睡觉?!不会吧,它难道不是回来跟顾九绵道别的吗? 小夭顺着顾九绵的视线看去,果真看到了一团灰色正缩在床上,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 小夭懵了,这是怎么会是,刚刚不是还在跟她哭诉吗?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所以她刚刚是被这小东西耍了是吗? “它是刚刚一回来就睡了?”小夭有些迟疑地问。 顾九绵看着小夭眼里满是错愕,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心中不禁觉得好笑,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吗,是不是它又闯祸了?刚刚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问它也不理我,直接就睡了。” “哈哈,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小夭干笑了两声,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合着刚刚就是她在自作多情,还以为它是真的想要跟着自己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跟你去送死吗 “诶,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顾九绵忽然岔开话题道。 小夭一愣,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啊?找我,找我干嘛?” 顾九绵勾起唇角,笑着说:“带你出去玩,走吧。”说着,顾九绵就拉着小夭就往楼下走。 小夭挣开顾九绵的手,嚷道:“诶诶诶,等会,你把话说清楚,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顾九绵重新一把将小夭拉了过来,见她一脸抗拒,张嘴又要大叫,压低了声音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惹恼了我,这大半夜的,你还要叫得这么大声,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做点什么,知道了吗?” 小夭看着这样的顾九绵,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顾九绵伸手在小夭的头上摸了摸,脸上的笑容让小夭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才乖嘛,走吧。” 走着走着,小夭忽然开口问:“你是要带我去尹王府吗?” 顾九绵脚下不停,回头瞥了她一眼:“你倒是聪明。” 小夭闻言秀气的眉头皱起:“你带我去干什么?”这人为什么突然要带她去尹王府,刚刚她问的时候她不是还很戒备吗,现在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难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顾九绵看着小夭脸上警惕的模样,勾起唇角,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小夭看着顾九绵脸上莫名的笑意,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苏苍歌已经在客栈外面等候多时了。 夜,像死水一般沉寂,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寂静的街道上。 三人摸着夜色很快就到达了尹王府的后院墙外。 顾九绵看着高高的院墙忽然对心不在蔫的小夭说:“回魂了,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什么?”小夭一路上都在想顾九绵为什么要带她来,总之不可能是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给自己夜闯尹王府增加难度吧,现在被顾九绵突然冷不丁地一句话整得有点懵,什么叫到它表现的时候了?她要表现什么? 顾九绵看着小夭眼底的慌乱,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模样,轻笑一声:“我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呀,是吧……小瑶。”顾九绵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 看在小瑶的眼里,顾九绵的大白牙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诡异的寒芒。 小瑶瞳孔一缩,下意识避开顾九绵犀利的眼神后退了两步,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的?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不,不会的,一定是她叫错了,一定是这样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九绵忽然歪了歪头,满目都是疑惑,看着小瑶笑着问:“诶,难道你不是叫尹小瑶吗?”顾九绵看着装傻充愣的小瑶,眸光里划过一丝讥讽,呵,她连名字姓氏都说出来了,这小丫头还不打算承认吗。 小瑶听到这三字宛如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九绵,她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很意外?”顾九绵挑眉。 小瑶下意识点点头,她是真的很好奇顾九绵是怎么发现她的身份的,可是刚一点完头才暗道糟糕,这不就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尹小瑶吗?于是她又连忙摇头。 顾九绵看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小瑶,心里一阵觉得好笑:“你这是意外还是不意外?” 小瑶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但是旋即想到不管自己说意外还是不意外都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你这模样应该就是意外咯。”顾九绵见小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窘迫模样,开口道,“不过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带我们避开王府的守卫,带我们进去。” 小瑶闻言也知道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早在顾九绵决定要带上自己的时候,她怕是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现在只不过是更加确定罢了。 小瑶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被人戏耍了的感觉,不禁有些气愤,将头撇到一边说:“我不知道。” “作为王爷的妹妹,你会不知道?”顾九绵眸子一眯,看着小瑶,语气不禁沉了下来,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你觉得你现在有选择的权力吗?” “我……”小瑶刚想张嘴反驳,想到自己体内还有顾九绵下的毒,当即就噤了声,她好像确实没有选择的权力。 最后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顾九绵和苏苍歌来到了后院的一处院墙下,院墙上爬满了常春藤。 小瑶十分熟练地在一片绿油油的常春藤找准了一块位置,拨开常春藤,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一个人通过的小洞。 “喏,就是这里。”小瑶指着小洞,对顾九绵二人道。 顾九绵看着那个小洞,嘴角微抽,看了一眼同样面色有些僵硬的苏苍歌,又看像小瑶问:“这……是狗洞?” 小瑶将顾九绵眼中的嫌弃看得明明白白,当即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狗洞怎么了,能进去不就好了,你管他什么洞,别以为长得人模狗样的就真拿自己当公子哥儿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瑶其实一直都在观察者顾九绵和苏苍歌的脸色,心里盘算着,顾九绵她是真看不出来,可是这个被顾九绵叫作深哥的这个人一定是个人中龙凤,让他去钻狗洞,他应该会很不高兴吧,那他一不高兴,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今晚不用进王府了。 想到这里,小瑶不禁弯了弯嘴角,连带着之前被顾九绵威胁而变得糟糕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顾九绵闻言额头滑下三道黑线,这小丫头的嘴巴要不要这么厉害,她不就是问了一句吗,这小丫头怎么跟小钢炮似的,叭叭叭不停呢,不过她也没有跟着小丫头计较,而是看向苏苍歌,问:“深哥?”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钻狗洞就钻狗洞吧,前世做任务的时候就连垃圾桶都钻过,还怕着一个小小的狗洞,她主要是担心苏苍歌,毕竟如果他这个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子,少年将军钻狗洞这件事情一旦传了出去,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算是毁了。 苏苍歌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小瑶,眸光犀利地打量着她,似乎是要将她看穿。 小瑶被苏苍歌看得心中一阵发怵,梗着脖子问:“你看我干什么,从这里进去是最安全的,你们爱钻不钻,不钻我也没办法了。” “你一个大小姐,出门需要钻狗洞?”苏苍歌狐疑地问。 挺苏苍歌这么一问,顾九绵也觉得不太对劲,尹小瑶如果真的是尹王爷的妹妹,怎么会沦落到来钻狗洞。 尹小瑶没有想到苏苍歌会突然这么问,当即一愣,随后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平时我哥都不让我出门的,我都是偷偷溜出来的,我平时都走的这里。” “是吗?”顾九绵眸子一眯,看着尹小瑶。 尹小瑶接连被质问,心中的火气也不觉升了起来,说话也带上了薄薄的怒意:“你们爱信不信!” 顾九绵见尹小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也知道她没有说假话,连忙开口安抚道:“我们信,这不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吗?”现在暂时还不能真的惹恼了这丫头,他们还得靠她找到关押老妪的地方呢。 “哼。”尹小瑶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 对于尹小瑶的小脾气,顾九绵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苏苍歌则是冷眼看着尹小瑶,示意她先钻过去。 尹小瑶虽然被苏苍歌看得很不爽,但是还是不情不愿地钻了过去,不稍片可,院墙内传来了尹小瑶压低了刻意压低的声音:“你们刻意过来了。” 顾九绵跟苏苍歌对视一眼,刚准备上前也钻过去,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拉住了,她有些不解地回头,看着苏苍歌。 苏苍歌笑着对她摇了摇头,随后手直接揽上她的腰,足尖一点,二人便腾空而起,突如其来的腾空,顾九绵下意识地抓紧了苏苍歌的衣襟,因为注意力都在空中的缘故,所以顾九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苍歌微微上扬的嘴角。 不稍片刻,二人便稳稳地落在了院墙内。 顾九绵落地后看着那个狗洞,暗骂自己傻了,她这是思维固化了,看见狗洞就以为一定要钻过去,也不一定腰钻啊,这部也一样过来了吗? 尹小瑶看着从天而降的二人,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操作?!早知道可以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让她钻狗洞? 尹小瑶想着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向顾九绵,满眼都是控诉。 顾九绵哪里看不出尹小瑶的意思,有些尴尬一笑:“哈哈,我之前也没想到,忘记了忘记了。” 对于顾九绵的解释,尹小瑶根本就不买账,只觉得她是故意的,就是想看自己出糗,这个男人真的又流氓又恶劣! “小气鬼!”尹小瑶骂到。 顾九绵摸了摸鼻头,突然被安上了小气鬼的称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哥平时喜欢把人关在哪里?”苏苍歌没有管二人之间的互动,开口直接问。 “地牢。”尹小瑶回答。 “快带我们去。”顾九绵着急道。 “等等。”苏苍歌却是一把拉住了顾九绵,警惕地看着周围。 柔弱的月光将这个后院照得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四周的墙上都爬满了常春藤,风一吹,便都沙沙作响,一时间,院子里除了树叶摩擦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这里的环境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顾九绵看着又一次把她拉住的苏苍歌问:“怎么了?” “我们今晚暂时不能去地牢。”苏苍歌精致的眉头皱起,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尹小瑶,看着顾九绵说,“你自己也猜测这一切都是故意有人设局引你前来的,你怎知这地牢里没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你?” 顾九绵闻言一愣,因为苏苍歌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不管是来南羌还是来尹王府都不是她所愿,她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牵引着她。 而这尹王府的地牢照这样看来也必定是有人故意引诱她来的。 而且现在仔细一想,他们进入尹王府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据她所知,这个尹王爷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也是个心细缜密的狠角色,而这样的人仇家必定不会少,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王府有这样一个巨大的漏洞存在。 她太自信了,以至于都有些自负了,她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思维定式,认为尹小瑶是尹王爷的妹妹就应该了解王府里的一切,连带着关押人质的地方,以为自己手里有她的把柄就可以不用担心她会说谎骗自己,但是有一点她忽略了,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尹小瑶,她根本无从确定,仅仅从一颗黑色的透晶石来断定多少还是有些武断的。 想到了这些东西,顾九绵背上不惊惊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更是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走不走了?”这是,尹小瑶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顾九绵眸光如刀,看向她,冷声道:“走?走去哪?跟你去送死吗?” 尹小瑶眸光一闪,眉头皱起:“你在说什么?” “呵,我说什么,你还不清楚吗?”顾九绵冷笑一声,“你根本就不是尹小瑶,你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说我是尹小瑶的人是你,说不是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尹小瑶不耐烦道。 顾九绵见尹小瑶还在嘴硬,眼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光芒。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尹奕寒 此刻尹小瑶还完全没有注意到顾九绵的神色变化,仍旧不耐烦地发着牢骚:“你们到底还去去啊?” “呵,要去你自己去吧。”顾九绵冷笑道,指尖飞出一根银针,直逼尹小瑶的眉心而去。 当尹小瑶发现有银针冲她而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已经来不及躲开了,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顾九绵,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对她下手,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银针,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叮。”地一声,顾九绵射出的银针在就要击中尹小瑶的瞬间被另一粒石子击飞,同时有另外两颗直冲顾九绵呵苏苍歌而来。 苏苍歌和顾九绵同时神色一变,一个闪身,躲开了石子。 “咚咚”两声,石子陷入了他们二人身后的一颗树干上,留下两个漆黑的小洞。 顾九绵看着那两个小洞,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这刚刚要是自己没躲开,还不得脑浆都被人给崩出来啊。 尹小瑶此刻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算是彻底地暴露了,趁着苏苍歌和顾九绵分神的空挡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苏苍歌和顾九绵不是没有注意道逃走的尹小瑶,不过他们并没有追上去,因为追上去就很有可能会中了敌人的圈套,暗处到底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们,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 “阁下有话不妨出来说。”苏苍歌的面色同样十分难看,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四周却是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云朵遮住了月亮,将尹王府这个不大的后院,笼罩在一片阴森中。 顾九绵和苏苍歌二人背对着站立,同样也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装神弄鬼可不是什么好鸟,怎么,是长得太丑了不敢见人了吗?”顾九绵一边关注着四周的情况一边喊道。 “放肆,居然敢这样说我们王爷!”一道满含怒气的声音传来,是尹小瑶。 顾九绵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满脸怒容的尹小瑶,她的身旁还有一个长相十分妖异的红衣男子,顾九绵看向那男人,呼吸微微一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的美男都是批量生产的吗? 一袭红衣上面用黑色的细线勾勒出曼珠沙华,唯美而嗜血,三千青丝随意的用玉冠束起,随意而自然,面貌十分俊美,霸气的剑眉,高挺的鼻子,微泯的嘴唇,与夜色一样浓的眸子微微阖着,邪魅至极。 那男子肌肤胜雪,在月光的映衬下略显惨白,可是即便如此,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依旧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有风吹过,红衣男子衣袂飘扬,一瞬间他就如那炼狱里的血莲一般,美丽妖娆,却又让人觉得十分危险。 “我好看吗?” 忽然,红衣男子说话了,他眉眼含笑,可是勾起的唇角却莫名带着几分嗜血的寒意。 顾九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四周不知道什么多出来的一群暗卫,心中暗骂自己昏了头,都什么时候还想着看美男,她正色看向红衣男子,说:“你就是尹奕寒?” “大胆!谁准你直护王爷名讳!”尹小瑶闻言一惊,当即挑出来指着顾九绵骂道。 可是她话刚说完,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是王爷,对上尹奕寒丝毫没有温度的眸子,吓得双腿一软,当即噤了声,老老实实地退了几步低头站好。 尹奕寒这才转头看向顾九绵,仍旧是眉眼含笑:“你怎知是本王?”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环视了一圈四周,说:“你这么大的派头,出场方式这么拉风,傻子也知道你是正主了。” “呵呵。”尹奕寒轻笑一声,接着说,“早就听闻东禾京都丞相家的小公子是个耿直的,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顾九绵捂嘴一脸惊讶,看了一眼苏苍歌,说:“哇,深哥,你看到没有,我的名声居然都一惊传到南羌来了,我也太厉害了吧。”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搞怪的模样有些无奈,小云朵还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够这样开玩笑。 他宠溺地看着顾九绵,点了点头:“嗯,是挺厉害的。” 周围尹王府的一众暗卫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得这两个人脑子没事吧,听不出来他们家主子在说反话吗?! 苏苍歌不是没有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不过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看向尹奕寒,说:“尹王爷大费周章把我们二人引到此处有何贵干?” 尹奕寒这才看向苏苍歌,说:“哟,没想到苏将军也来了啊,今夜本王这王府还真是蓬荜生辉啊,你刚刚说本王大费周章的确不假,不过你有两点可说错了,第一不是你们二人,本王的目的可只有顾小公子一人而已,不过来着是客,本王还是很欢迎苏将军的,第二嘛,怎么能说是引,是本王特意派人去将顾小公子请来的,如有不周之处,还请顾小公子海涵。” 顾九绵闻言皱眉,尹奕寒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赖,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苏苍歌,尹奕寒这一副刚刚才看到苏苍歌的模样明摆着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她还真有些担心苏苍歌会生气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苏苍歌给了顾九绵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冷眼看着尹奕寒,说:“王爷就是这样欢迎我们的?” 尹奕寒顺着苏苍歌的眼神看了一圈将后院包围地严严实实的暗卫,当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冷声道:“谁准你们这样对我的贵客的,还不退下!” 话音刚落,一众暗卫都如鬼魅般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自导自演的一通操作简直腰忍不住给他鼓掌了,不过人家既然没有选择跟她撕破脸皮,那她也没有必要去说破,笑道:“原来尹王爷是想要请我来做客啊,你早说啊,直接喊一声我不就来了吗,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看把人家小姑娘累的,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吧?”说着顾九绵看向一旁的“尹小瑶”,眸光深邃,像是有无数的无形之手要将“尹小瑶”拉入深渊。 她顾九绵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骗得这么彻底,真是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尹奕寒没有错过顾九绵眼中的深意,自然也知道她此刻必定是十分愤怒的,他眉头一挑,看向身后的“尹小瑶”问:“是吗,你累吗?” “尹小瑶”看着尹奕寒,他脸上虽然在笑,可是却莫名让人觉得彻骨的寒冷,她连忙低下头说:“回王爷的话,奴婢不累。” “呵呵。”尹奕寒忽然愉悦地笑了起来,对顾九绵说,“顾小公子,你瞧,她不累。”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脸上的笑莫名觉得十分刺眼,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她想要冲上去把他的脸撕碎的冲动,他这就是在裸地嘲讽她,看啊,他的属下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骗到了你。 “你这属下还真是优秀得紧!”顾九绵有些咬牙切齿道。 尹奕寒闻言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顾小公子过奖了。” 顾九绵看着哈哈大笑的尹奕寒有些无语,这怕不是个蛇精病吧。 她偷偷扯了扯苏苍歌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深哥,我们开溜? 苏苍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尹奕寒,朝顾九绵微微摇了摇头。 对于苏苍歌的反应,顾九绵一点也不意外,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溜,因为她知道他们今天晚上是走不掉的。 “顾小公子和苏将军一定累了吧,本王瞧着今晚月色甚美,特意在花园中备了美酒佳肴等候二位,不如跟随本王去花园坐坐?”尹奕寒止住了小声,对二人说。 顾九绵和苏苍歌对视了一眼,随后顾九绵笑着说:“坐坐就坐坐,王爷这般盛情难却,顾某若是不去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尹奕寒依然眉眼含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九绵,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尹小瑶”这次倒是十分有眼力见地多顾九绵和苏苍歌二人躬身伸出了手:“二位,请吧。” 顾九绵看了一眼“尹小瑶”,皮笑肉不笑道:“多谢。” 穿过几条长廊,顾九绵和苏苍歌到达了尹王府的后院。 园中有一片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看到花园中的情景,顾九绵心中不禁感叹,好一副醉人的荷塘月色。 在池塘的上面建有九曲长廊,中间是一个六边形的亭子,亭子的四周挂着白色的纱幔,透过纱幔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坐在其中,应该是尹奕寒此刻已经在亭子内坐下了。 有风吹过,掀起了层层白纱,惊鸿一瞥之下,顾九绵看到了尹奕寒正一手支着下巴撑在桌上看着手里的酒杯发呆,顾九绵看着尹奕寒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红衣与白纱还有月光的交相辉映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 “走吧。”低沉的男声传来,是苏苍歌。 顾九绵回过神来,看着苏苍歌严肃的脸色,再次感叹男色误人,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进入亭中坐下,顾九绵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她倒也不觉得窘迫,微愣过后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苏苍歌看着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尹奕寒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顾九绵吃饭:“顾小公子胃口还真是好呢,就是不知道我府上的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比我府上的还差了那么一点。”顾九绵头晕也不抬地吃着,倒不是她心大,也不怕人家在饭菜里下毒什么都,而是她觉得这个尹奕寒根本不可能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把她请到府里就只是为了看着她被毒死,除非这个尹奕寒脑子有病,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尹奕寒听到顾九绵的话眼睛一亮,说:“是吗?也不知道本王有没有那个机会能够吃到顾小公子府上的饭菜。” “咳咳咳……”顾九绵没想到尹奕寒会忽然这样说,刚想说话却不小心被呛到了。 苏苍歌皱眉,一边抬手拍着顾九绵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这才看着尹奕寒说:“王爷想吃自然是有机会的,东禾太子登基大殿用不了多久便会开展,王爷到时候去了京都,我们自然不会怠慢了你的。” 尹奕寒却是没有看苏苍歌,反而问顾九绵:“顾小公子的意思呢?” 顾九绵奇怪地看了一眼尹奕寒,她的意思很重要吗?难不成他还真的打算去她家吃饭!? “这位尹王爷,你请我来到底有何贵干,不妨直说。”顾九绵此刻也吃得差不多了,也不打算继续跟尹奕寒打哈哈,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尹奕寒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顾九绵如此直接,旋即笑了起来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说:“本王不是说了吗,请你来做客啊。”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漂亮的桃花眼一时晃了神,下意识看了一眼苏苍歌,她记得苏苍歌也有一双十分漂亮的桃花眼,不同的是苏苍歌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沐春风,而尹奕寒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邪魅的妖精,就是那种专门勾人心魄的桃花精。 “王爷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事情究竟如何你比我都清楚,实在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了。”顾九绵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被这个妖精给搅乱了心神。 “哈哈,好吧。”尹奕寒哈哈一笑,桃花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星,,“其实本王请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帮本王一个忙。” 第一百九十章 虚伪的李贵妃 顾九绵见尹奕寒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不禁也来了精神,心中也十分好奇,有什么事情是堂堂一个王爷都办不到还需要他大费周章地把她引过来让她帮忙的。 “什么忙?”顾九绵警惕地看着尹奕寒,问。 “呵呵,你别紧张。”尹奕寒笑道,“明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顾九绵闻言好看的眉头当即皱起,不乐意道:“王爷这样可就没有意思了,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吧,你也知道我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王爷都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行。” 尹奕寒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顾九绵:“顾小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本王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啧,王爷还真是看得起我啊。”顾九绵状似头疼地抚了抚额,然后一脸为难道,“可是王爷不说清楚是什么事情,我真的很难帮王爷啊,那万一王爷让我去杀人放火,我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王爷好歹让我心里有个底吧。” 尹奕寒看着一脸为难的顾九绵,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不过笑意却不达眼底:“关于帮什么忙,本王还是那句话,顾小公子明日自然会知道。” “那……” “顾小公子先别忙着拒绝。”顾九绵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尹奕寒打断了,“不妨先听听本王的条件,如何?” 还有条件?顾九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还以为这个尹奕寒会白嫖,直接威胁她让她为他做事呢。 “王爷请讲。” “据本王调查所知,顾小公子此番来南羌是为了你父母的事情吧?”尹奕寒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道。 顾九绵闻言眸中划过一道冷光,虽然心下惊讶尹奕寒的消息灵通,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道:“王爷的消息还真的灵通。” 尹奕寒轻笑一声,装作没有看到顾九绵嘴角的讽刺,接着说:“只要顾小公子肯帮本王,你父母的消息本王自会送到你手上,如何?” “这听起来倒是个划算的买卖。”顾九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但是并没有立马就答应尹奕寒。 尹奕寒见顾九绵似乎有些动摇了,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那么顾小公子的意思是?” 顾九绵没有立即回答尹奕寒,而是垂眸沉吟了良久。 尹奕寒也不着急,抿了一口酒,十分有耐心地等着顾九绵做出决定。 “云子?”苏苍歌蹙眉,轻声唤了一句顾九绵,他心里其实是不希望顾九绵答应尹奕寒的,且不说尹奕寒是否真的有她父母的消息,再说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尹奕寒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如果他要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小云朵帮他不就是助纣为虐了吗? 顾九绵抬头看了一眼苏苍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对尹奕寒说:“我要是说不呢?” 尹奕寒脸上的笑意一僵,看向顾九绵的眸子私有云雪翻涌,周身气势陡然间冷了下来,嘴角虽然仍旧上扬着,但是看了却莫名让人觉得胆颤心寒。 “呵,顾小公子若是不愿意,只不过就是要委屈委屈顾小公子在寒舍常住了,不过我相信顾小公子应该不会拒绝本王的。” 苏苍歌在桌下的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忽然察觉到有一抹温柔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垂眸看去,是顾九绵的手。 苏苍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最后仍旧放松了下来。 顾九绵对上尹奕寒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子,见他不似开玩笑,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这是做什么,我刚刚跟您开玩笑呢,王爷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不帮忙那也太不识抬举了。” “如此,甚好。”尹奕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寒冰也再顷刻间散尽。 顾九绵端起酒杯,垂眸抿了一口,在尹奕寒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倒不是说她怕了尹奕寒,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她和苏苍歌身在尹王府,说什么做什么已经不能按照他们想的那样来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尹奕寒到底在王府的各个角落安排了多少人手,别说她现在自身难保,就算她的武力在巅峰状态,也断然没有把握从这偌大的王府脱身,所以除了答应尹奕寒,她没有别的选择。 而刚刚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试探一下尹奕寒的态度,她想知道他让她帮忙去做的事情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她是否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从刚刚尹奕寒的眼神里她看出来了,她要是不帮,那最终的下场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苏苍歌见顾九绵答应了尹奕寒的要求,眉头皱得死死,脸色十分难看。 亭内的三人,心情最好的要数尹奕寒了,他丝毫没有管苏苍歌和顾九绵的脸色有多难看,而是自顾自地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 此时的东禾京都的皇宫内。 兰溪宫,李贵妃住处。 寝殿内,“皇上?皇上?”李兰亭趴在姜培风的耳边轻声呼唤着,见姜培风没有反应,李兰亭不禁提高了音量,同时还伸手推了推姜培风,接过姜培风仍旧是纹丝不动,睡得深沉。 李兰亭坐了起来,侧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姜培风,眼中划过一丝阴狠。 抬手抚上他的脸,喃喃道:“皇上啊皇上,臣妾那么爱你,我们的晨儿也那么着,李兰亭翻身下床,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将桌上的香炉点燃。 不稍片刻,四脚祥云香炉中便升起了袅袅炊烟,一阵似有似无的想起开始在房间内弥漫了起来,李兰亭从衣柜里翻出一个白玉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吃下后,这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走回了床上,在姜培风身边躺了下来。 …… 翌日,姜培风起来之后觉得自己一阵神清气爽,昨夜一夜无梦,睡得甚好,连带着心情也十分舒畅,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 “皇上昨夜休息地可好?”李兰亭一袭白色里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香肩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看得姜培风一大早上的又有些心猿意马。 姜培风一把抓住李兰亭给自己穿衣服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把头埋入她的颈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暧昧道:“多亏了爱妃,朕休息地甚好。” 李兰亭顺势倚靠在姜培风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膛划着圈圈,声音娇媚如丝,道:“皇上休息地好臣妾就放心了。” 王喜在一旁看着不禁皱眉,忍不住出声提醒:“皇上,该上早朝了。” 姜培风闻言强行压下想要将李兰亭抱起来的冲动,抓住她在自己胸膛作乱的小手,说:“小妖精,晚上再来收拾你。” 说着直接一把推开了李兰亭,转身就离开了。 “恭送皇上。”李兰亭猝不及防被姜培风一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稳住身形后对着姜培风的背影,行礼道,垂下的眼眸中满是狠厉。 待姜培风离开后,李兰亭立即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模样,与之前姜培风在时判若两人。 “来人,给本宫更衣,顺便去将大皇子请来。” 一旁早已侯着的宫女当即训练有素地上前开始为李兰亭梳洗打扮了起来。 陌离宫,姜煜陌住处。 姜煜陌此刻正在院中自己与自己对弈,忽然门外的小太监带进来了一个宫女。 姜煜陌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觉得那个宫女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并没有过多在意。 “大皇子,这位是兰溪宫的碧清姑娘。”小太监将人带到姜煜陌身边,说道。 碧清先是向姜煜陌行了一礼,然后说:“大皇子,我家娘娘有请,说有要事相商。” 姜煜陌头也不抬,目光就没有从棋盘上以移开过,淡淡道:“什么事?” 其实从小太监告诉他这个宫女叫碧清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这个宫女,是李兰亭的人,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李兰亭找他能有什么事,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必定事为了太子一事,无非是想要拉拢他帮她一起对付太子罢了。 “大皇子去了便知。”碧清眉眼低垂,神色恭敬道。 “啪嗒”是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声音,姜煜陌像是没有听见碧清的声音似的,骨节分明的手不断地伸入棋篓,拈起棋子放上棋盘,一时间院落中除了姜煜陌下棋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碧清见姜煜陌不说话,想起出门前李贵妃的交代,继续开口说:“大皇子,我家娘娘说您去了一定不会后悔的,关于多年前的事情,她或许知道一些。” 说完这句话,碧清明显看到了姜煜笙下棋的手一顿,不过也仅仅是片刻,他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自顾自地下着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碧清见姜煜陌仍旧坐在棋桌旁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起身跟她走的意思,她不免有些着急起来,算算时间,贵妃娘娘此刻应该已经梳洗好了,这人她还没有请回去,回去一定又少不了一顿责罚了。 可是她都已经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说了啊,怎么就不管用呢,贵妃娘娘不是说只要她照着她的话说,大皇子就一定会跟他去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姜煜陌仍旧没有动,碧清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着姜煜陌气定神闲下棋的模样真是恨不得直接一把上去将他的棋盘掀翻,然后将人拉过去,可是她不敢,除非她想死。 终于,就在碧清忍不住要朝姜煜陌跪下的时候,姜煜陌落下了最后一枚棋子,他站起身来,神色淡淡,对快要哭出来的碧清说:“走吧。” “是。”碧清面上一喜,连忙走在前面带路。 姜煜陌就跟在她身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刚刚碧清告诉他说李兰亭知道当年事情的时候他的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 兰溪宫门口,碧清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的姜煜陌说:“大皇子,烦请您稍等片刻,待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姜煜陌仍旧神色淡淡,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碧清一进入殿中,就看到李兰亭正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秀眉微蹙,似乎心情不太好,在看到她身后伺候的宫女给她使的眼色后,她心里更加确定了李贵妃此刻心情并不好,于是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道:“娘娘,大皇子来了。” 李贵妃闻言满满睁开眼睛,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碧清的身上,朱唇微启:“废物,让你请个人还需要这么长时间!” 碧清吓得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奴婢知错,娘娘饶命!” 李兰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还不滚下去,将人请进来。” 碧清这才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 碧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对姜煜陌说:“大皇子,我们娘娘请您进去。” 姜煜陌看着满头冷汗的碧清,眸光一闪,眉头微蹙,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收回视线便进入了殿中。 见姜煜陌走了进来,李兰亭就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迎上去,笑着说:“大皇子还真是让本宫好等啊。” “见过贵妃娘娘。”姜煜陌拱手行礼,神色淡淡道,“不知贵妃娘娘请我来有何贵干?” 李兰亭也不在乎姜煜陌的冷脸,仍旧笑道:“呵呵呵,本宫这不是怕大皇子一个人在陌离宫太无聊了吗,就想着请大皇子过来叙叙旧。” “娘娘不妨有话直说。”姜煜陌看着李兰亭脸上挂着的假笑不禁蹙眉,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心,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虚伪。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当年的事情 李兰亭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姜煜陌会如此直接,于是直接给周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 闲杂人等退尽后,李兰亭示意姜煜陌坐下。 姜煜陌看着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眉头微蹙,并没有坐下,说:“我就不坐了,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兰亭见状倒也不恼,笑了笑,问:“太子的事情……大皇子可有什么看法?” 姜煜陌眸光一闪,心道果然李兰亭这女人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我没有什么看法,既是父皇的决定,我当然是支持的。”姜煜陌语气平缓,根本就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的起伏,仿佛真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 李兰亭看着这样的姜煜陌,秀眉微蹙,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姜煜陌的想法他曾经也是天泰帝最器重的皇子,如今就这样同天泰帝逐渐疏远,她不信他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甘。 “可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慕柯他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可以当太子?”李兰亭问。 姜煜陌听出了李兰亭话语中隐忍的怒气,眼底划过一道讽刺,这女人分明就是自己不甘心,觉得不公平吧。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兰亭:“贵妃娘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左右这东禾的江山都是父皇的,他想给谁就给谁,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李兰亭听着姜煜陌和木清如出一辙的回答,眼底闪过一道阴贽,该死,这姜煜陌和木清不会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吧,可是最近她也没有听说这两人见过面啊。 现在朝中的形势对于姜煜晨来说是越来越不利了,太子在位的这几天,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甚至比天泰帝处理地更加妥当,这可为他在朝中赢得了不少的支持,原本许多站在他们这边的官员也有不少开始动摇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她的晨儿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失势的。 不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对了,还有那件事情呢。 姜煜陌在一旁看着李兰亭眸中风云翻涌,只觉得十分厌烦,刚想要开口说离开,就看到李兰亭脸色一变,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着他,笑得一脸虚伪,说:“大皇子还真是心胸开阔啊,倒是本宫的心思狭隘了。” 说着说着,李兰亭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忧郁了起来,叹了一口起说:“唉,也不知道德妃姐姐是怎么教的,将大皇子你培养得如此到一半,李兰亭忽然有些懊恼地捂住了嘴,看着姜煜陌,一副说错了话的模样说:“哎呀,抱歉抱歉大皇子,本宫不是有意要提起当年的事情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本宫的话而想起当年的事情而感到伤心啊。” 姜煜陌的脸色几乎是在李兰亭提到德妃的时候就沉了下来,当年的事情其实他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的父皇,下旨杀了他的母妃,他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母妃,母妃不肯告诉他,只是一直跟他说让他不要恨他的父皇,他去求父皇,可是父皇根本就不理他,哪怕他在御书房门外跪了三天三夜也没能见上他一面,更别说请他收回圣旨一说了。 他作为大皇子,在皇宫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那个时候也深受父皇的宠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很恩爱的父皇和母妃能够在一夕之间变得像仇人一般,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皇子身份根本就一无是处,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他想过要自己当皇帝,但是母妃一再叮嘱他不可以恨父皇,否则她死也不会瞑目,可是他怎么能不恨,他如今能够和姜培风维持着表面上不冷不淡的父子关系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这么多年,其实对于姜培风的他已经没有那么恨了,但是对于当年事情的真相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今骤然被李兰亭提了起来,他如果说不想知道那肯定是假的。 姜煜陌抬眸对上李兰亭李兰亭志在必得的眼神,说:“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可没几个,贵妃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李兰亭见姜煜陌终于变了脸色,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她就知道,提起这件事情一定有用,现在主导权可是在她手上。 “大皇子你在说什么,什么事情是没几个人知道的?”李兰亭故意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姜煜陌皱眉,知道李兰亭是故意的,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想做什么?” “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本宫想做什么?”李兰亭皱着眉头,装作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看着姜煜陌说。 姜煜陌看着李兰亭这女人虚伪的模样直皱眉,声音也沉了下来,语气中满是讥讽与不耐烦:“我是什么意思,贵妃娘娘应该心知肚明才是,何必再跟我装傻?” 李兰亭见状也不再装了,直接把话摊开了说:“你也知道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对于我们晨儿来说十分不利,据我所知,大皇子如今似乎处于中立的状态。” “你想让我支持姜煜晨?”李兰亭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姜煜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看向李兰亭,“如今太子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现在站队的意义似乎已经不大了吧。” 李兰亭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说:“太子立了又能如何,太子被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大皇子不必担心。” 姜煜陌看着李贵妃自信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扳倒慕柯,且不说上面有父皇保着他,再者就单单是慕柯这个人,绝非池中之物,可不是这个女人想对服就能对付得了的。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姜煜陌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问了。”姜煜陌说。 忽然,姜煜陌脑海中闪过什么,他看着李兰亭,眸中满是探究的神医:“那么贵妃娘娘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当年的事情父皇下旨瞒地那么严,你是从何得知的?” 当年的事情,知道事情真相的恐怕就只有自己的父皇和母妃,这个李兰亭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般受宠,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李兰亭似乎是在她母妃死后才逐渐开始得到姜培风的恩宠的,以前他没怎么多项,如今骤然被李兰亭提起,他想起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年的事情李兰亭也参与其中了,说不定自己母妃的死就是这个李兰亭一手促成的。 李兰亭看着姜煜陌忽然变得有些犀利的眼神,眸光微闪,不会被他看出来了吧? 不过旋即想到当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已经被她处理干净了,稳了稳心神,说:“大皇子不必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宫里,除了皇上和我,你怕是找不出第三个知道那件事情真相的人了。” 姜煜陌眸子一眯,看着李兰亭,这女人是在威胁他? 李兰亭丝毫不惧地迎上姜煜陌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就是在威胁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兰亭笃定姜煜陌是不会去找皇上的,因为德妃可以算的上是宫里的禁词了,天泰帝明令禁止那件事情谁也不需提起的,所以,姜煜陌想要知道当年的使其能够如何,只能找她。 “好,我可以不问,不过我怎么知道贵妃娘娘不是在骗我?” “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用我说,大皇子心里也应该清楚,本宫没有骗你的理由。”李兰亭说。 姜煜陌垂眸思索了一会,李兰亭却是没有骗他的必要,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仍旧很在意。 他死死地盯着李兰亭,似乎要将她看穿,说:“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件事情贵妃娘娘可有参与?” 当然,姜煜陌这样问自然没有指望能够从李兰亭嘴里听到实话,他不过是想看看李兰亭的反应罢了。 李兰亭一愣,没有想到姜煜陌会突然这么问,眼中划过一道不自然的神色,心也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但是她很快便稳住心神,笑道:“大皇子可别跟本宫开这样的玩笑,当年的事情本宫怎么会参与其中,本宫也是无意中得知,大皇子这是在怀疑本宫?” 姜煜陌因为一直都注视着李兰亭,所以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的神色,眸光一愣,看来那件事情跟李兰亭脱不了关系了。 不过他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反而是笑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怎么说如今我也算是和娘娘在同一条绳上的人了,自然不会怀疑娘娘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还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李兰亭闻言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现在有了姜煜陌的帮忙,抬眸一定能够将慕柯那个野种扳倒的。 “具体的事情日后我会再联系大皇子的,那么,以后就合作愉快了。”李兰亭勾起唇角,朝姜煜陌笑道。 姜煜陌闻言知道李兰亭这算是在下逐客令了,也知道恐怕在姜煜晨彻底站稳脚跟,有能力扳倒慕柯之前她是不可能会告诉他当年的真相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颔首淡淡道:“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四弟这么优秀,我支持他也无可厚非,只是届时还希望贵妃娘娘能够将当年的事情如实告知。” “自然。”李兰亭笑着回应。 姜煜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兰亭后转身离开了。 出了兰溪宫,姜煜陌看着蔚蓝的天空,一时间有些惆怅了起来,说实话,自从母妃死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他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个皇子当的也是十分自由散漫,如今要再次趟进这滩浑水,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伫立良久,姜煜陌叹了一口气,心道,母妃,您不让孩儿恨父皇,孩儿已经尽力做到了,可是您不让孩儿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情孩儿是真的办不到,无论如何,孩儿都一定要还您一个清白。 姜煜陌这样想着,眸光愈发坚定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回了陌离宫,没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一个宫女同时几乎小跑地离开了。 …… 翎清宫。 云琴一路小跑入殿内,微微喘着气,对着正在修剪花枝的木清说:“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木清被突然出声的云琴吓得手一抖,将一朵开得正灿烂的栀子花给剪了下来,她看了一眼云琴,有些嗔怪道:“什么事情不好了?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你瞧瞧这好好的一朵花,就这样被本宫毁了。”说着弯腰将地上的那朵栀子花捡了起来,轻轻了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云琴看着被剪掉的花朵也是一惊,那可是娘娘最喜欢的栀子花了,她十分懊恼地连忙认错:“啊,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如此莽撞的。” 木清有些无奈地看着云琴,说:“好了,不怪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不好了?” 云琴这才一拍脑门,说:“娘娘,奴婢刚刚瞧见大皇子从李贵妃哪里出来了,看大皇子的表情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 木清一愣,姜煜陌怎么会从李兰亭那里离开,他平日里和李兰亭可没什么交情啊,不过稍加思索她便想明白了,八成是李兰亭那女人上次在自己这里碰了壁找不到人帮她,这会儿又把主意打到姜煜陌的身上了。 “你倒是说说大皇子哪里不对劲了?”木清饶有兴致地问云琴。 云琴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有些纠结道:“嗯……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大皇子看上去似乎很难过。” 难过?木清眸光一闪,忽然有些好奇李兰亭说了什么会让姜煜陌难过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后娘娘有请 木清把玩着手里的栀子花,思索了许久也没有想到李兰亭说了什么会让姜煜陌露出难过的神色。 这个时候李兰亭找姜煜陌只可能是为了太子之事,可是据她对姜煜陌的了解,他并不想参与这种朝堂纷争,若真的是因为李兰亭找他谈太子的事情,无论他是否站在姜煜晨的那边,他脸上的神色都不应该会是难过。 “云琴,你觉得大皇子为什么会难过?”木清问。 “啊?”云琴没想到木清会突然问她,微微一愣,随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在当前德妃娘娘去世的时候奴婢好像在大皇子脸上也见过那般悲戚的神情。” 说完,云琴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之后有些惊恐地捂住了嘴,她刚刚居然说了德妃! 在这后宫里,人人都知道绝对不可以在天泰帝面前提起德妃,但是却鲜有人知,在皇后娘娘面前,德妃也算是一个禁词。 德妃? 木清听完云琴的话一愣,记忆一时间有些恍惚,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她有多久都没有听到德妃这两个字被人提起了。 不过也难怪,依着姜煜陌如今的性子,似乎也只有德妃一事能够牵动他的心了。 说起德妃,那个只要一笑就让人觉得十分温暖的女子,是她在这个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勾心斗角的后宫内,唯一一个可以放下戒备,真心相处的人,她是真真担得起贤良淑德这几个字。 对于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她心里也十分愧疚,因为德妃出事的那段时间,她正经历着人生的一大变故,她的儿子,姜煜笙死了。 那个时候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她清楚的记得,当她得知自己的儿子死了的那一刻,她想天塌下来了也不过如此吧,她将自己关在翎清宫内,整日都以泪洗面,不出去也不与外界的人接触,无论是谁劝她都不听。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德妃当年好像来找过她,但是她那个时候一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所以并没有出去见德妃,后来等她从翎清宫浑浑噩噩地出来后,宫人告诉她,德妃死了,她当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之后的很多个夜里,她常常都会想,如果她那个时候选择见了德妃,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妹妹,你会怪我没有当时没有见你吗?都是是姐姐对不起你…… “娘娘?”云琴见自家主子发起了呆,脸上的神情也愈发悲戚起来,不禁有些担心,轻声唤道。心中也暗骂自己嘴欠,好端端地提什么德妃,当年德妃娘娘和自家娘娘关系好她是知道的,而娘娘因为那个时候没有见德妃娘娘而错失了救她的机会有多愧疚她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她现在居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云琴现在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娘娘,您没事吧?”云琴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道。 木清回过神来,看着手里已经有些蔫了的栀子花,眸光微闪,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 云琴哪里看不出来木清是在强撑,娘娘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她想开口安慰,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娘娘,都过去这么久了,您也别太自责了,德妃娘娘一定不会怪您的。” 木清没有说话,将手里已经完全耷拉了花瓣的栀子花放回了盆栽中,用手剥开泥土将它埋了起来。 云琴虽然心中不解木清为什么不直接将花扔掉而要埋起来,但是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从一旁找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沾了水拧干后递了上去:“娘娘。” 木清接过手帕,擦了擦手,将手帕还给云琴说:“去请大皇子来。” 云琴洗手帕的手一顿,不解地看向木清:“娘娘?” 木清没有解释,而是摆了摆手,说:“快去吧。” “是。”云琴虽然不解,但是还是应声出门了。 …… 姜煜陌刚回到陌离宫不就,云琴便到了。 “大皇子,我家娘娘有请。”云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丰神俊朗的少年,一时间不禁有些感叹,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那个知悔跟在她后面跟着喊云琴姑姑的小皇子身上。 自从的德妃出事以来,大皇子就再也没有去过翎清宫,而他们娘娘也因为愧疚一事这么久也一直没有再和大皇子打过交道,所以渐渐地他们就越来越疏远了。 而对于云琴,姜煜陌自然是认识的,小时候他跟着母妃去翎清宫的时候还是云琴带着他玩的。 母妃出事地时候,他清楚地记得他去找过木清,也清楚地记得他被人拦住了,根本连翎清宫的大门都没进去过,那个时候,他是恨木清的,所以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再去找过木清,而木清也没有来找过他,在宫里照面也完全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如今骤然间云琴出现再自己面前说木清想要见他,说不惊讶是假的,而且还是在李兰亭前脚刚找完他,她后脚就来找他了,这中间的意味可就耐人寻味了。 “云琴姑姑,好久不见。”姜煜陌愣了片刻,笑着开口道。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久违的一句云琴姑姑,云琴顿时就红了眼眶,下一秒,眼泪就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滚了出来,她看着姜煜陌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说:“诶诶。” 姜煜陌看着激动的云琴,有些无奈地笑了:“云琴姑姑这是做什么,这么多年同我第一次说话见面就是这般吗?” 云琴连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说:“奴婢……奴婢只是太开心了。” 姜煜陌没有多说什么,抬手帮云琴擦了擦脸,淡笑道:“我们走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嗯嗯。”云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在了前面带路,其实她的心里还有很多话很多问题想同姜煜陌说,但是想说的似乎又太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最后还是选择不说话。 二人很快便到了翎清宫,云琴将姜煜陌带进殿内,木清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发呆。 “娘娘,大皇子到了。”云琴开口提醒道。 木清这次起身转过来,看着姜煜陌,面上露出一抹浅笑,叫出了久违的两个字:“陌儿,你来了。” 陌儿……姜煜陌一时有些恍惚,从前母妃和皇后娘娘最爱这般唤他了。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对木清恭敬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木清看着姜煜陌眼底淡淡的疏离,眸底划过一道黯然,仍旧笑着说:“陌儿,快坐。” 对于木清,姜煜陌并没有像对待李兰亭那样不给面子,道过谢后便坐了下来。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于木清已经没有那么恨了,他后来也慢慢能够理解木清,那个时候她正经历着丧子之痛,那种痛苦不会亚于自己失去母妃的痛苦,但他不是圣人,要让他说完全原谅木清那他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对于木清,他终究还是持着一种较为疏离的态度。 木清本来是想着将姜煜陌找来问一问之前李兰亭找他的事情的,但是现在突然人就在她的面前,她又有些问不出口。 二人都没有说话,殿内的空气一时安静了下来,云琴看着都不说话的二人一时不禁有些着急,她心里还是十分希望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关系能够回到从前的,毕竟不管是对于木清来说还是对于姜煜陌来说,这都能算是一种解脱。 最终还是姜煜陌先开了口:“娘娘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木清看着姜煜陌,看着他神似德妃的眉眼,心中就忍不住地心痛和愧疚。 姜煜陌将木清眼底的神色看在眼里,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躲开了她的视线。 木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本宫听说,李贵妃今日找你了。” 姜煜陌一愣,心道果真如此,木清找他果真是为了李兰亭找他一事。 “是的,贵妃娘娘今日确实找过我。”姜煜晨没有隐瞒,直接答道。 木清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问:“她找你做什么?” 姜煜陌眸光一闪,看着木清说:“不过是找我询问一些四弟的事情罢了,最近不是四弟的生辰快到了吗,贵妃娘娘想要了解一下男孩子的喜好好给四弟一个惊喜。” “陌儿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说谎了。”木清的眉头皱得更死了,因为姜煜陌在说谎。 姜煜陌闻言轻笑一声,看着木清,眼底带着淡淡的讥讽:“皇后娘娘觉得我如果一直说实话,还能在这宫中生存到现在吗?” 木清闻言,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生气姜煜陌竟然这般同她说话,但更多的是心疼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便没了娘,独自一人在宫中生存到现在,她不知道他在德妃去世,失去天泰帝的恩宠的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而且,他说得没错,一直说实话,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是没有人能够活下去的。 最终,木清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与愧疚地看着姜煜陌,说:“陌儿……本宫……” 姜煜陌看着木清的眼神,大致能够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当即开口打断了她:“娘娘若是想要为了当年的事情跟我道歉,那大可不必,我并不怪皇后娘娘,相信母妃也没有怪皇后娘娘。” 木清看着姜煜陌眼底丝毫不加掩饰的疏离,张了张嘴,还是将方才想要道歉的话咽了回去。 “陌儿,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李贵妃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参与,她的目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木清也不管姜煜陌跟她装疯卖傻,直接道,她相信姜煜陌是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的。 姜煜陌抬眸,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木清,说:“那么皇后娘娘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木清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煜陌:“你在说什么?” “呵。”姜煜陌冷笑一声,接着道,“李贵妃找我目的不简单,那么皇后娘娘找我的目的呢,难道不是跟李贵妃一样吗?” 木清早不找他玩不找他,偏偏就是在李兰亭找过他之后再找他,这是怕他站到李兰亭那边之后会对她不利所以着急了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木清眉头皱得死死的,姜煜陌是觉得她跟李兰亭是一样的人?! “大皇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娘娘,娘娘都是担心你,害怕你被李贵妃骗才找你来的啊!”一旁的云琴看不下去了,连忙站出来说。 姜煜陌瞥了一眼云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木清说:“怎么,皇后娘娘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木清看着姜煜陌眼底的冷意,心中一沉,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淡淡道:“本宫不管大皇子心中如何想本宫,本宫找你来不过就是想要提醒一下大皇子,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大皇子做什么事情还请三思。” 姜煜陌闻言眉头一皱,觉得木清话里有话,忙问:“皇后娘娘说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皇后娘娘是知道些什么吗?” 木清没有想到姜煜陌会这么敏感,一下子就抓到了她话里的漏洞,当年的事情其实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不敢冒然告诉姜煜陌,担心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本宫当年的情况相信大皇子也清楚,本宫一直将自己关在翎清宫内,大皇子觉得本宫能知道些什么?” 姜煜陌闻言一愣,木清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他总觉得木清知道些什么,但是就是不肯告诉他。 …… 东宫。 “主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说大皇子刚从李贵妃那边离开了。”幸川一得到李兰亭找了姜煜陌的消息就立马来报告慕柯了。 慕柯拿着狼毫的手一顿,眸光微闪,放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派他去南羌 “姜煜陌答应她了?”慕柯放下手中的狼毫,问。 幸川一愣,他还没说呢,主子怎么就知道了? “嗯?”没有听到幸川的回答,慕柯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问。 幸川回过神来,连忙应声:“主子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慕柯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幸川:“什么条件?” 幸川看着慕柯十分嫌弃的眼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李贵妃许诺之后会把当年德妃死亡的真相告诉他。” 德妃?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姜煜陌的母妃,难怪一向不想参与这种事情的姜煜陌会答应李兰亭了。 “找人去查。”慕柯思索了片刻,重新拿起狼毫开始处理手上的事务,头也不抬地对幸川说。 “是。”幸川领命,虽然慕柯没有明说要让他去查什么,但是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主子这是要他去查当年德妃的事情。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随后是一道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 “圣旨到——” 慕柯闻言蹙眉,圣旨?姜培风这是又要搞什么花样? 他心中一边疑惑,一边走出了房门。 “太子殿下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南方边境时局动荡,民生缭乱,特命太子慕柯前往南羌协助世子苏苍歌平息南羌暴动一事,明日启程,限时半月,事成归来,行太子登基大典,若失败,则罢黜太子之位,贬为平民,不得踏入京都半步,钦此。”读圣旨的正是王喜,他将圣旨递到慕柯手中,“太子殿下,请接旨吧。” 慕柯接过圣旨,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什么喜怒,盯着手里的圣旨发呆,心中对于姜培风突然要派他去南羌一事感到十分疑惑。 一旁的幸川同样是满腹疑问,当即偷偷将王喜拉到一旁,塞给他一包鼓鼓囊囊的银子,问:“喜公公,你也知道我们太子殿下是个文人,而且身子骨也不是很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圣旨啊?” 王喜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慕柯,颠了颠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哎哟,咱家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是个文人,皇上也是极其疼爱太子殿下的,可是你有所不知啊,最近朝堂上反对立太子一事闹得可厉害了,有不少大臣都上谏说太子殿下突然冒出来,什么作为也没有,根本就不配当太子,最近南羌那边又闹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哪个事儿多的提议让太子殿下去,皇上被那些人吵得头疼,这才下了这道圣旨。” “原来如此,多谢喜公公了。”幸川闻言恍然大悟,随后笑道。 王喜将钱袋子塞进袖中,接着走到慕柯面前,见他还在对着圣旨发呆,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殿下也不要怪皇上,皇上也是被那些人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但是奴才相信,依照太子殿下的能力,南羌一事一定不成问题,只是此去南羌,路途遥远,又是处理军中事务,太子殿下务必小心,奴才预祝殿下此行一帆风顺。” 慕柯闻言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王喜,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王喜以为慕柯是因为太过难以置信天泰帝会派他去南羌而心情不好,所以叹了一口气后便离开了。 幸川一路将王喜送到门口,再三谢过后这才回到院中。 “主子,之前反对您的人也不少啊,也没见天泰帝妥协,怎么现在忽然就要派您去南羌了?”对于这件事情,幸川表示十分不解,之前不管是他家主子不愿意当太子还是不愿意改口,天泰帝都不曾对自家主子说过什么,对自家主子的宠爱程度可见不一般,怎么会突然就下这样的旨意,明知道主子的身体不好,还要派他去南羌那么远的地方去处理那么危险的事情。 慕柯冷眼看着手中的圣旨,淡淡道:“他这不是被那群大臣逼得,他这是在逼我低头。”姜培风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是十分高傲的存在,现在突然出现了他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儿子,对他冷眼相待,不给面子,纵使他脾气再好,也难以忍受他这样三番两次挑战他作为皇帝的权威。 现在估计是他的耐心已经被他消耗殆尽了,也没有别的办法来让自己低头,索性就顺着那些达成的话来逼自己。 “所以主子我们真的要去南羌吗?可是您的身子怎么办?”幸川蹙眉问,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他最担心的还是慕柯的身体,因为现在能帮他们的似乎只有灵槐了,可是灵槐又不是他们的人,他们去南羌总不能把灵槐一起带上吧。 “我的身体没事,况且圣旨都下了,你觉得我有选择吗?”慕柯有些嫌弃地瞥了幸川一眼,他的这个属下最近越来越喜欢问一些白痴问题了。 幸川莫名其妙地又被嫌弃了,十分委屈,他这不还是为了主子的身体着想吗? “明天就出发了,你去准备一下吧。”慕柯吩咐道。 “是。”幸川应声退下。 而慕柯则是站在院中看着圣旨上的南羌二字,思绪飘远。 其实对于去南羌一事他并不抵触,姜培风这样的做法根本就逼不了他什么,顶多就是再耽误一些那个女人交代的事情,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左右那女人现在还需要他,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而且,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南羌怎么样了,照着她的性子,一定是个闲不住的,不过她现在用不了武功,也不知道苏苍歌能不能将她保护好。 想着想着,慕柯好看的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 千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对着圣旨一脸担忧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他家主子向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这次怎么愁成这样? 圣旨的事情他自然听说了,如今见慕柯这样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南羌之行,不禁小声开口唤道:“主子?” 慕柯被打断了思绪,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什么事? 千俞看着自家主子眼中的不耐烦,心中一个咯噔,他是不是不该开口说话…… “那边已经安排地差不多了,你看现在怎么办?”千俞问。 自从从拈花城回到京都后,他就被派去仔细调查霞浦村的事情,并且在暗中安插了一些他们的人进去,本来打算过几日就行动的,没想到天泰帝会突然派主子去南羌,所以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来问慕柯。 慕柯闻言眉头微蹙,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一时间他不禁有些烦躁,敛眸思索了片刻,对千俞说:“先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那女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是。”千俞领命退下。 …… 皇宫内因为天泰帝下令让新晋太子去南羌一事,再一次炸开了锅,最开心的要数李兰亭和姜煜晨二人了。 “母妃,你听说了吗?那个乡巴佬被父皇派去南羌了,哈哈哈,还以为父皇有多宠他,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姜煜晨一边往兰溪宫内走,一边大笑道。 李兰亭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连忙从贵妃榻上走下去,迎上姜煜晨,嗔怪道:“晨儿,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成大事者,遇事要沉稳要冷静,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不过李兰亭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姜煜晨,但是嘴角得意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显然对于慕柯被派去南羌一事是知道的。 “哎呀,母妃孩儿知道了,孩儿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姜煜晨略带有些撒娇地意味跟李兰亭说道。 李兰亭一脸宠溺地看着姜煜晨,并也没有过多责怪他,而是将他拉道自己身边坐下。 “母妃,就慕柯那个柔弱的模样,别说完成父皇交代的事情成功回来了,怕是在去的路上就要不行了,哈哈哈哈。”姜煜晨拉着李兰亭笑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仿佛已经看到慕柯的太子之位被罢黜,他当上太子的模样了一般。 “诶,母妃,你说父皇之前一直那么宠他,怎么会突然派他去南羌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姜煜晨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兰亭看着姜煜晨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姜煜晨一见自家母妃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有猫腻,微微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喜地看着李兰亭:“母妃……是你!” 李兰亭连忙捂住姜煜晨的嘴,瞪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冷冽地扫向殿内的宫人:“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都退下后,李兰亭这才嗔怪地看着姜煜晨,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骂道:“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姜煜晨揉了揉根本就不痛地手臂,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揽着李兰亭的胳膊道:“哎呀,母妃,孩儿知道你最好了,你快告诉孩儿,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李兰亭,满眼宠溺地看着姜煜晨,点了点头。 早在姜培风下旨要立慕柯为太子的时候,她就开始暗中买通朝中的一些官员,只不过因为姜培风铁了心地要保慕柯所以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她这次这样做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因为之前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一般下场都不太好。 这次她让那些之前被她买通的官员先是上书慕柯没有什么建设作为,随后又让其他人提到南羌一事,再让一个人暗示慕柯是个外姓人,这才成功地挑起了姜培风的怒火,也才有了下旨让慕柯去南羌一说。 要不是最近正好得到消息说南羌一事还有姜培风从慕柯那里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母妃你可真厉害!”想起之前被慕柯甩脸子的事,姜煜晨眼底闪过一道暗沉,“慕柯这次死定了,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儿,还以为仗着父皇的几分宠爱便可以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跟我斗!” 李兰亭看着姜煜晨眼底的戾气,这次确实没有跟着附和,而是皱着眉头说:“不过晨儿,咱们也不能高兴地太早了,这个慕柯可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说不定他还真的有可能完成你父皇交代的事情。” 姜煜晨闻言立马摆手,开口否定道:“你别开玩笑了母妃,这次南羌的事情可远没有父皇说得那般简单,这么救了,父皇不可能没有派别的人去过,可是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南羌的情况也不见好转,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父皇派去的人都没回来,你觉得慕柯这个除了谈琴一无是处的乡巴佬活着回来?” 李兰亭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虽然姜煜晨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妥:“不行,我还是觉得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真的让他完成任务回来,那么咱们母子在这后宫可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姜煜晨也不是傻子,虽然他觉得慕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父皇交代的事情,但是自己母妃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真的让成功地从南羌回来,那么太子一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姜煜晨眸光一冷,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母妃,这去南羌路途遥远,谁知道他在路上发生些什么,我们不如……”说着,姜煜晨坐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兰亭哪里看不出来姜煜晨的意思,眸光深邃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很显然她也正有这个意思。 “这件事情我会着手去安排,你别着急。”李兰亭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书院的考核也快要开始了,你一定要夺得头彩,这样才能让你父皇注意到你,知道吗?” 姜煜晨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眼底是满满的志在必得。 …… 翌日,灵槐本来打算去宫里给慕柯检查检查身体的,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他去南羌的消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去永寿村 灵槐吓得连忙回去给自家主子传信,这还了得,主子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好好看着慕柯的,现在人跑了,要是他在去南羌的路上毒发了,自己又不在,他出了什么意外,她要怎么跟自家主子交代。 而顾九绵这边因为被尹奕寒留在了王府过夜,说的好听是做客,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变相囚禁。 一大早她和苏苍歌就被尹奕寒的人叫了起来,坐上了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马车。 马车内的空间十分大,铺着狐狸毛地毯,上面放着一方梨花木的小桌,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黑陶香炉和白玉茶具,总之每一件摆件都在告诉顾九绵这尹奕寒是富得流油。 “王爷还真是好品味。”顾九绵摸着地上柔软的地毯,咂舌道。 尹奕寒仍旧是一袭红衣,斜斜地倚靠着,露出胸前精致洁白的锁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魅惑。 “顾小公子过奖了。” 顾九绵听着尹奕寒慵懒的声音,匆匆一瞥就看到了那让人血脉喷张的一幕,连忙收回视线,虽然心中一直告诉自己非礼勿视,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地往他的胸膛飘过去。 苏苍歌见顾九绵表情有些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尹奕寒若隐若现的胸膛,当即黑了脸色。 “王爷是没休息好吗?”累到连坐也坐不直了。 苏苍歌看着尹奕寒,眸中泛着冷意。 尹奕寒不是没有看到顾九绵的眼神,不过并没有过多在意,倒是这个苏苍歌的表现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他对自己似乎有很大的敌意,这种敌意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算计了他们,而是另有原因啊…… 尹奕寒坐直了身子,拢了拢胸前的衣襟,摸着下巴,眼神在苏苍歌和顾九绵之间游离,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对苏苍歌道:“苏将军似乎对本王有很大的敌意啊?” 苏苍歌一愣,一时被尹奕寒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九绵,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皱着眉头说:“王爷想多了。” 顾九绵的注意力都在尹奕寒半遮半掩的胸膛上,现在好风光都被遮住了,不禁感到一丝可惜,全然没有注意到尹奕寒意味深长的眼神,所以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王爷这样的待客之道,是个人都会有敌意吧。” “哈哈哈哈。”尹奕寒闻言直接笑出了声,这个顾九绵说话也太有意思了吧。 顾九绵看着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的尹奕寒,有些无语,她刚刚说的话也不是在夸他吧,有这么好笑。 尹奕寒笑够了停下来就看到顾九绵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微愣,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问:“顾小公子为什么这样看着本王,你这样本王会误以为你爱上本王了的。” 顾九绵闻言,白眼都快要翻到外太空去了,天呐,活了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居然比她自己还不要脸的。 “王爷,我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太自恋的好。”顾九绵无语道。 嗯?这是在变相说他不要脸? 尹奕寒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大了,这个顾小公子当真是有趣的紧啊。 “为什么不能自恋,顾小公子是觉得本王没有这个资本吗?”尹奕寒问。 顾九绵嘴角微抽,一点都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虽然他尹奕寒确实有这个资本,但是她一点都不像说。 顾九绵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觉得有些眼熟,这条路……怎么看着那么像是去永寿村的路。 顾九绵放下帘子,疑惑地看向尹奕寒:“王爷这是要带我们去永寿村?” 尹奕寒点点头,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要我做什么吗?”顾九绵问。 “顾小公子不要着急,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尹奕寒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很显然在到达永寿村之前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们的了。 顾九绵和苏苍歌对视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凝重。 马车内的三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一时间安静地有些诡异,但是顾九绵倒没有丝毫不适,拿着桌上的瓜果就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坐立难安地去猜测尹奕寒的目的,倒不如先吃点东西开心开心。 尹奕寒抬眸淡淡瞥了一眼兀自吃得开心的顾九绵,想起昨天晚上她也是这般旁若无人地吃东西,唇角微勾:“顾小公子的胃口倒是一如既往地好。” 顾九绵没有理会尹奕寒眼里的揶揄,把最后一瓣橘子扔进嘴里,含糊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给王爷干活,不是吗?” 尹奕寒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一样的可爱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满是宠溺。 尹奕寒恰好捕捉道了苏苍歌眼底的宠溺,眸光一闪,唇角上扬,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吃饱了的顾九绵被晃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着,苏苍歌见状慢慢挪到顾九绵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尹奕寒看着苏苍歌的动作,眉头一挑,心中更加肯定了这个苏将军对于顾九绵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苏苍歌抬头就正好装上了尹奕寒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神立马沉了下来。 尹奕寒倒也没有说什么,轻笑一声便重新闭上了眼睛,左右人家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不知道顾九绵知不知道苏苍歌对她存着那种心思呢? 想到这里,尹奕寒忽然恶趣味地勾起了嘴角,要是顾九绵知道了苏苍歌居然对她存有那种心思,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会精彩吧。 可是尹奕寒根本想不到的是,顾九绵心里比谁都清楚苏苍歌对她的心思,她不过是一直都在装不懂罢了。 …… 马车很快就晃到了永寿村,因为尹奕寒的马车十分豪华的缘故,许多村民都纷纷出来围观,可是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聚在一起议论着。 尹奕寒几乎是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见顾九绵仍然靠在苏苍歌肩头睡得正香,看着苏苍歌眉头一挑:“苏将军,我们到了,还麻烦你叫一下顾小公子。” 尹奕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像看见顾九绵的眼皮子动了一下,再想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她仍旧是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 苏苍歌淡淡地瞥了一眼尹奕寒,随后低头看向顾九绵:“云子?云子?醒醒,我们到了。” “嗯。”顾九绵睁开眼睛,看都没看尹奕寒和苏苍歌一眼,直接掀起马车的帘子跳了下去。 其实她在尹奕寒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因为发现自己此刻正靠在苏苍歌的肩头,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所以装作没有醒罢了。 苏苍歌一愣,看着自己一下子就变轻了的肩头,心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过见顾九绵已经下了马车,便敛起自己的思绪也跟着下去了。 尹奕寒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此时他的人已经将围观的村民都驱散了。 顾九绵下了马车才发现马车是停在了之前他们到过的那个老妪家的门前,心中有满腹疑问,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尹奕寒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她就算是问了估计尹奕寒也不会告诉她。 尹奕寒不是没有看到顾九绵的欲言又止,不过只是淡淡道:“顾小公子,我们走吧,你很快就能知道本王想让你帮我做什么了。” 说完尹奕寒就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顾九绵和苏苍歌对视了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他们跟着尹奕寒一直到了老妪住的房屋内,才停了下来,顾九绵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屋内的摆设十分朴素,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家的房间,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让顾九绵在意的是,在屋内一张简单的木床前,站着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黑衣人在看到尹奕寒后,十分恭敬地上前行离:“参见王爷。” 顾九绵心中的疑惑也更大了,尹奕寒带她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还专门派人守着这里,他要看守什么东西,这屋子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派专人看守的东西吧,总不能是看守那张破破烂烂的木床吧,难道那张床其实是什么特别名贵的材料做的?! 之后她就看到尹奕寒对着黑衣人摆了摆手,黑衣人就立即让开,转身将木床上的被褥一把掀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顾九绵看着露出来的那个黑洞,脸色一变,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起了之前在东禾藏书阁下过的那个密云古墓。 尹奕寒看了一眼洞口,转头看向顾九绵:“顾小公子想知道的,在这下面都能找到答案。” 说着尹奕寒就要抬步走入洞中。 “等等!”顾九绵叫住了尹奕寒。 “嗯?”尹奕寒停下来,不解地看向顾九绵,“都已经到这里了,顾小公子难不成是觉得自己还能够离开不成?” “那倒不是。”顾九绵笑着摇头,接着道,“只不过是在下去之前想问王爷几个问题罢了。” “顾小公子想问什么?”尹奕寒十分有耐心地问。 “这下面是一个墓?”顾九绵问。 尹奕寒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顾九绵虽然心中猜到了,但听到尹奕寒肯定的答案心中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猜的。” 尹奕寒狐疑地看着顾九绵,这也能猜中?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顾小公子还想问什么吗?” “我想问王爷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王爷会告诉我吗?”顾九绵问。 尹奕寒眸光一闪,其实现在告诉顾九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摇了摇头说:“本王说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尹奕寒朝着黑衣人使了一个眼神,黑衣人心领神会地率先跳进了洞里。 然后尹奕寒看向苏苍歌,问:“苏将军是要同我们一起还是留在此处等我们。”其实他心里是不希望苏苍歌跟着去的,之前倒是无所谓,但是刚刚在马车上发现了苏苍歌对顾九绵不一样的心思后,他就不想苏苍歌跟着下去了,因为如果苏苍歌真的对顾九绵有意思的话,那么一会让顾九绵做的事情可能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苏苍歌冷眼看着尹奕寒:“我自然是要跟云子一起的。” 尹奕寒笑了笑,不可置否,然后说:“那么二位,请吧。” 苏苍歌看向顾九绵,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云子,我先下去,你自己小心。” 顾九绵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苏苍歌跳下去之后,顾九绵也没有二话地直接走到洞口跳了下去。 洞口并不深,顾九绵很快便落了地,与她想象中的黑暗环境不同,洞口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石室,一片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燃着的火把,还有不少黑衣人在搬运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都是尹奕寒的人。 顾九绵环顾四周,猜测这个石室应该室这个墓的某一个耳室,那些黑衣人搬运的应该是这个墓里的陪葬品。 顾九绵看着眼前那些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停下来的黑衣人,心中越发好奇,尹奕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事情,别人都不能做,偏偏只有她顾九绵能做。 就在顾九绵想这些的时候,尹奕寒落在了她的身边,几乎是他落地的同时,那些忙碌的黑衣人便都停了下来,整齐划一地朝尹奕寒行礼道:“参见王爷。” 顾九绵被这突如起来的阵仗给惊了一下,随后不禁在心里吐槽,不愧是当王爷的,连出场都自带音效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奇怪的石棺 尹奕寒挥了挥手,那些黑衣人便接着忙活手里的事情了,只有那个最开始站在木床边守候的黑衣人还跟在他们身边。 石室不大,中间有一个突起的平台,四面都有石阶可以上去,平台上面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上面刻着十分繁冗的花纹样式,顾九绵瞧着那个花纹样式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石室的四周摆着很多箱子,还有不少陶罐,上面同样刻着繁冗的花纹,只不过看上去似乎没有石棺上的那些那么精致,石室的四壁上还刻有许多壁画,画的大多都是一些歌舞升平的聚会景象,看上去这个墓室的主人身份应该不低,就是不知道这个墓的年代有多久了。 顾九绵走上石室中间的平台,俯身凑近了去看石棺上的纹理,越看顾九绵越觉得熟悉,上面的纹理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藤曼一样错综复杂缠绕着,藤蔓上面还有许多细小的花纹,看似杂乱无章却也不会给人一种胡乱雕刻的感觉,她抬手抚上那些花纹,指尖传来冰凉粗糙的感觉,顾九绵眸光一闪,找了其中一条藤曼,手指顺着其中它滑过,想要看看这藤曼的源头在哪里。 “王爷……”一旁的黑衣人看见顾九绵的动作,皱着眉头开口,却被尹奕寒抬手打断了。 尹奕寒给了黑衣人一个退下的眼神,随后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顾九绵,之所以打断黑衣人的话没有阻止顾九绵,是因为他也十分好奇,顾九绵能发现什么。 苏苍歌则是早在顾九绵踏上平台的时候就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虽然因为担心而眉头紧锁,但是也没有出声阻止。 顾九绵的手指一直顺着那一条藤曼游走着,几乎是已经绕着棺身走了一圈了,她才找到了那条藤曼的源头,不过顾九绵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眉头皱得更死了。 因为在藤曼的尽头,什么也没有。 对,就是什么也没有,但她的手指游离到藤曼尽头的时候,藤曼就十分突兀地断掉了,就像是延伸进了石棺内部一样,这让顾九绵百思不得其解。 顾九绵皱着眉头又重新找了一根藤曼,又沿着它的纹理游走了一番,同样发现在藤曼的尽头,藤曼就像是长进了石棺内部一样,消失了。 顾九绵又不信邪地找了三根藤曼,照着前面的方法又重新走了一遍,还是相同的结果。 顾九绵就这样在平台上绕着石棺走了一圈又一圈,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叨着什么,知道的人知道她是在研究石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进性什么复活仪式,施法复活石棺里的人。 尹奕寒见顾九绵皱着眉头深思的模样,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问:“顾小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顾九绵抬头看了一眼尹奕寒,问:“这棺材你打开过吗?” 尹奕寒摇了摇头,这棺材他想过很多办法,但是一直都没有办法打开,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阻止顾九绵去动那口棺材,希望她能发现些什么从而打开棺材。 “顾小公子有办法?”尹奕寒挑眉问。 顾九绵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棺盖和棺身连接的地方,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来缝隙,她试着用手去推,可是却纹丝不动。 尹奕寒看着顾九绵的动作,轻笑一声:“顾小公子别浪费力气了,这棺材用蛮力是推不开的。”说着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接着说,“本王这里力气大的人大有人在,他们一起都不能撼动这棺材分毫,更别说顾小公子你了。” 顾九绵看向尹奕寒,眸子微眯,她怎么觉得这个尹奕寒是在嘲讽她呢? 随后她没好气地对尹奕寒翻了一个白眼,说:“推不开要你说,要能推开你还不早推开了,我就试试怎么了!” “大胆!”一旁的黑衣人大喝出声,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顾九绵。 顾九绵被突然出声的黑衣人吓了一跳,当即回骂回去:“瞪什么瞪,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算哪根葱,真就是你家主子的一条好狗了,乱叫什么!” 顾九绵一边骂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尹奕寒,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她看了,就是看到这狗的主人才骂的,她心中恶狠狠地想到,劳资现在骂不了你,还不能骂骂你的属下解气了! 尹奕寒不是没有看到顾九绵瞥了自己一眼的小眼神,目光一闪,冷眼看了一眼黑衣人,随后眨着漂亮的桃花眼对顾九绵说:“那不知依顾小公子高见,这棺材要如何开才好?” 顾九绵见尹奕寒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对着他笑,心道这男人的城府还真是有够深的。 她轻哼了一声,问:“王爷要我帮忙做的就是这个?” 尹奕寒一愣,随后道:“自然不是。” 顾九绵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那我为什么要帮你开,你只让我帮你做一件事,现在无欲无故多出来一件算是怎么回事,亏本买卖我不做!” 说着,直接从平台上走了下来,大有一副甩手罢工的架势。 尹奕寒没想到顾九绵会是这个反应,微愣之后明白顾九绵这是想和他谈条件了。 呵,这小子算盘倒是打得精啊。 “顾小公子不妨直说,要如何才能开馆?”尹奕寒脸上依然挂着懒懒的笑容,对顾九绵说。 顾九绵一听,嘿,有戏,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第一,这里面搬出去的东西得分我一半,包括棺材里的东西也得分我一半。”顾九绵伸出一根手指道。 尹奕寒闻言好看的眉头微蹙,这小子还真敢说啊,一半的东西。 他看着顾九绵,眸光晦暗不明,薄唇微启:“还有第二?” 顾九绵也不管尹奕寒是什么表情,伸出第二根手指,接着说:“第二,不管要我帮你做什么,我和深哥的人身安全你得负责。” 尹奕寒犹豫了一下,保证苏苍歌的人身安全倒是没什么,这顾九绵可就不一定了。 “还有第三吗?”尹奕寒问。 “嗯……”顾九绵沉吟着,看得尹奕寒脸色一黑,这小子还真有第三。 沉吟了许久,就在尹奕寒的耐心快要耗光的时候,顾九绵抬头说:“第三我还没有想好,就先算了吧。” 尹奕寒闻言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不过却也没有松口:“顾小公子还真会做生意,可是第一个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顾九绵看了一眼尹奕寒,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没想到这个尹王爷也是个财迷,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王爷,你看你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人能开出来,足以说明这件事情难度有多大了,而且谁知道这棺材装的是什么,万一一会跳出来一个僵尸怎么办,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办这件事情,分你一半的东西不过分吧,我觉得我的应该还挺值钱的,不然也不能劳烦王爷花了这么大的功夫请我来。”说着,顾九绵笑嘻嘻地看着尹奕寒,“你说是吧,王爷。” 尹奕寒看着小嘴不停叭叭的顾九绵,嘴角微抽,这小子还真是…… “云子。”苏苍歌忽然扯了扯顾九绵,眼里满是不赞同地看着她,他本来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因为这里既然已经都是尹奕寒的人,就说明这墓里的机关都已经被尹奕寒的人排干净了,所以并没有阻止顾九绵上前触碰棺材。 但是就在刚刚得知棺材是尹奕寒不曾动过的,而现在顾九绵还要去开棺,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就像顾九绵说的那样,谁也不知道棺材里有什么,万一真的出了事情……他不敢想象。 顾九绵自然知道苏苍歌在担心什么,只是微微朝他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示意他安心的眼神,便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尹奕寒,等着他的回答。 苏苍歌见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而顾九绵倒不是说她真的想要这里面的陪葬品(其实就是想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自己也对与棺内的景象十分好奇,她想知道那些消失没入棺体内的那些藤曼在棺内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藤曼上的那些花纹她总觉得十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直觉告诉她,只要打开了石棺,她就能知道答案。 尹奕寒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顾九绵。 对于尹奕寒的回答,顾九绵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因为她知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相信在她来之前,对于这口石棺,尹奕寒已经花过不少心思去研究了,一直都不得其解,这件事情一定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现在她突然告诉他有办法帮他把这根鱼刺取出来,她就不信他会拒绝。 “好,不过王爷这件事情咱们现在办不了,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才行。”顾九绵说。 尹奕寒因为觉得自己有些被顾九绵牵着鼻子走了,心中有些烦躁,现在听到顾九绵说开不了棺,当即眸光一沉,嘴角带着一抹嗜血的微笑,说:“你耍本王?”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眸光一闪,果然是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渣男人还真是危险地不是一星半点,顾九绵在心中暗自决定,一旦帮尹奕寒办完了事情她就溜,哪怕这些陪葬品不要也罢,她虽然爱财,但是毕竟还是小命重要。 苏苍歌自然也看到了尹奕寒眼底的杀意,周身气势顿时一变,迅速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紧紧地盯着尹奕寒,只要他一动手,他的刀也不会时吃素的。 尹奕寒不是没有看到苏苍歌充满敌意的眼神,不过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虽然苏苍歌的实力不容小觑,不过怎么说这始终都是在他的地盘上,所以他并不担心。 顾九绵察觉到苏苍歌的变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收,示意他不必紧张,随后她脸上换上一副笑容,对尹奕寒说:“我怎么敢耍王爷呢,只不过你知道掀别人棺材板儿这件事情本来就比较晦气,这要害王爷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不是得不偿失吗?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一些东西,这样才能确保在开棺的过程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尹奕寒狐疑地看着顾九绵,久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的真实性。 顾九绵见尹奕寒仍旧在怀疑她,继续道:“王爷,这俗话说得好,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这件事情也不必急于这一时,这棺材在这又不会长脚跑了,我也再王爷手里,自然也跑不了,王爷不是要我帮忙做别的事情吗,不如我们先去解决那件事情,再回来解决这里的事情也不迟啊。” 尹奕寒思索了一番,觉得顾九绵说的不无道理,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告诉本王,本王让人去准备。” 顾九绵见尹奕寒眼中的杀意褪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尹奕寒真的动了要杀了他们的心思,他们要想逃出去还真得费一番波折。 “我需要黑狗血,黑驴蹄子,糯米,蜡烛。”顾九绵说。 听到这四样东西,尹奕寒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狐疑地看向顾九绵,十分不解她要这些东西的目的,尤其是糯米,她是刚刚在马车上还没吃饱吗? 顾九绵没有管尹奕寒脸上是什么表情,而是继续道:“还要小铁铲,四根长的铁棒,要粗一点的结实一点的,还有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尹奕寒不解地问。 顾九绵一怔,忘记了,在现在这个时空是没有防毒面具这种东西的,于是她只好将制作防毒面具的方法跟尹奕寒简单地讲了一下。 尹奕寒虽然好奇顾九绵为什么要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去准备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日晷机关 吩咐完手下的人之后,尹奕寒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本王可以问一下顾小公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吗?” 顾九绵一愣,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只是前世偶尔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跟着一群盗墓贼下过墓,当时看他们准备了这些东西,说是如果真的遇到僵尸或者别的什么邪祟可以用黑狗血和黑驴蹄子阻挡一阵,但具体有没有用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过那些个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她要是直接跟尹奕寒说她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估计又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于是故作高深道:“我自有我的用处,王爷放心好了,那些到时候说不定都是保命的东西。” 尹奕寒见顾九绵这样说,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看向先前的黑衣人示意他带路。 之后顾九绵和苏苍歌就跟着尹奕寒穿过了一个长长的甬道,拐了三个弯后来到了一道石门面前,石门两边立了两尊侍女像,手中都托着一方石如意。 只见黑衣人先是走到左边侍女面前,将她手中的石如意转动了一下,然后又走到右边侍女的面前,同样转动了一下她手中的石如意,这样一来,左右两对是如意就呈相对的模样了。 而石门也在此时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石门逐渐向两边移开,出现在顾九绵面前的又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石室,这个石室看起来比之前的石室要更大更精致,无论是从壁画的内容还是刻画的精致手法,都比之前的石室要华丽许多,顾九绵想,这应该就是主墓室了吧。 可是有一点顾九绵觉得很奇怪,如果这里是主墓室的话,那么棺材在哪里,她环顾了石室一周也没有看到有棺材的存在,虽然石室中央同样有一个凸起的平台,但是上面摆放的却不是棺材,从顾九绵的角度看来,更像是一个大石饼,石饼之上还有一根竖着的细柱。 顾九绵眯着眼睛看着平台上那个东西,嘶……那玩意儿怎么越看越想是一个日晷。 日晷是我国古代较为普遍使用的计时仪器,是观测日影记时的仪器,主要是根据日影的位置,以指定当时的时辰或刻数。 可是谁会在自己的墓里放一个日晷呢,难不成死了还要看看时间,可是日晷日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没有太阳这日晷也就是个摆设啊。 没等尹奕寒开口,顾九绵就直接走上了平台,准备一探究竟。 尹奕寒和苏苍歌紧跟其后。 走近了顾九绵发现那就是一个日晷,上面雕刻的也都是日晷上面的纹理。 她伸手抹上日晷,却没想到日晷向下一沉。 嗯?会动?! 顾九绵一惊,收回了手,随后日晷便来回摇动着,从日晷的下方传来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 顾九绵蹙眉看向尹奕寒,眼里满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尹奕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一副他也不知道的样子。 顾九绵狐疑地看着尹奕寒,他会不知道?!搞笑呢吧,刚刚这一路上走过来都没有任何机关的存在,估计是都已经被尹奕寒的人给清理干净了,那么对于这个墓,尹奕寒应该就像是对自己家一样了解才对啊,现在跟她说不知道,八成是故意的,这家伙是在试探她。 这样想着,顾九绵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说就不说,她自己研究取。 尹奕寒看到了顾九绵的白眼倒也没有说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顾九绵,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此时,日晷的晃动已经停了下来,铁链碰撞的声音也逐渐弱了下来。 顾九绵直接伸手又按了一把日晷,这次用的力气就比之前大多了,日晷再次剧烈晃动了起来,铁链碰撞的声音也“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在这封闭沉闷的地底下,听起来就像是打雷一样。 顾九绵一时觉得有些刺耳,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心中懊恼,啧,早知道就轻点了。 就连一旁的尹奕寒也忍不住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心道,早知道就告诉这小子了,现在害的自己的耳朵还要遭罪。 顾九绵一遍捂着耳朵,一边弯腰乘着日晷晃动的空隙去打量日晷下方的空间。 可是下面不像是上面这般灯火通明,一片漆黑,顾九绵一时根本无法看清下面的光景。 她直起身子,看向尹奕寒,伸出了洁白的掌心,说:“王爷可有夜明珠,我需要看看下面的情况。” 尹奕寒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一旁的黑衣人,黑衣人便十分有眼力见地从怀里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 顾九绵结果夜明珠,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入手冰凉,光泽透亮,是颗成色不错的夜明珠。 她拿着夜明珠伸手刚准备要将夜明珠直接扔下去,忽然又收回了手,看了一会手里的夜明珠,直接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明晃晃地塞进了自己的腰包,然后拿出了一根火折子吹燃后乘着日晷晃动的间隙扔下了下方的空间。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的动作,失笑摇头,小云朵还真是走到哪都不忘“收点礼”啊。 尹奕寒则是脸色一黑,顾九绵直接当着他的面把夜明珠收入自己的囊肿,这是不是有点太不把他尹奕寒放在眼里了,用一个火折子换他一颗夜明珠,呵,这个顾九绵还真是会做生意。 “顾小公子,那夜明珠不过是本王借给你用的,你如今这样怕是不妥吧?”尹奕寒看着明显鼓出来的顾九绵的腰包。 顾九绵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打量着日晷下面空间的景象呢,自然看不见尹奕寒的脸色,只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小气鬼,我这不是看就这样扔下去有点可惜吗,会还你的会还你的,急什么,堂堂一个王爷还缺这一颗夜明珠不成?” 尹奕寒嘴角微抽,虽然顾九绵嘴上说着会还给他,但是他怎么觉得自己这颗夜明珠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呢。 不顾他也没有过多与顾九绵计较,诚如她所说,他堂堂一个王爷,这样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那么顾小公子可有什么发现?”尹奕寒话锋一转,问。 顾九绵直起身子,一脸严肃,摇了摇头,然后再次伸出了洁白的掌心,对尹奕寒说:“太暗了看不清,我觉得还是夜明珠比较好使,王爷不如再给我一颗吧。” 尹奕寒闻言,脸上一贯挂着的慵懒的笑差点没绷住,这个顾九绵是不是拿他当傻子耍呢! 顾九绵成功地看到尹奕寒变了脸色,心中偷乐,但也知道适可而止这个成语,要是真的把他惹毛了就不好了,于是她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既然王爷不愿意,那我还是继续用火折子吧。”说着又从怀里掏了一个火折子,照着之前的方法又推了一把日晷,将火折子扔了下去。 尹奕寒闻言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一跳,这个顾九绵,气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听着比刚刚更大的轰隆隆的声音,他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跳地更欢快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错觉,这小子是故意的,可是他一点证据都没有,此时此刻他心里更加后悔没有直接告诉顾九绵这里的情况了,不然也不至于要在这里劳神又伤财。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脸上像小猫成功偷吃到了小鱼干的窃喜表情,眼神软地一塌糊涂。 顾九绵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一次地拨弄日晷给地面上的事接引起了多大的恐慌,外面的永寿村村民不是能够听到从地底下传来的轰鸣声,都惶恐不安,都以为是发生了地震,更有甚者传闻说他们这个村子惹怒了土地老爷,马上就要被土地老爷覆灭了。 其实顾九绵自己也不好受,因为要看清下面的情景,所以她是凑地离声音源头最近的那个人,听了两边下来,脑袋都有些发懵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彻底看清楚下面的光景,终于在她要来第三次的时候,尹奕寒伸手拦住了她:“既然看不清就别看了。” 顾九绵一愣,拂开尹奕寒的手,问:“那王爷可看清下面的光景了?” 尹奕寒皱着眉头,显然是被刚刚的噪音弄得有些心烦了:“只知道下面是一堆缠绕的铁链,别的就看不清了。”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不耐烦的脸色,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会知道烦了,早告诉她,她不就不会去动了,他也用不着再遭这罪。 “王爷可曾派人下去看过?”顾九绵问。 说起这个,尹奕寒脸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说:“自然有,不过没有一个上来过。” 这个答案让顾九绵属实有点意外,这下面还能是什么吃人魔窟不成,居然派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忽然顾九绵脑子闪过什么,瞪大眼睛看向尹奕寒,警惕地后退一步,与尹奕寒拉开距离:“王爷将我张过来,该不会是觉得我可以下去,然后还能活着上来吧。” 苏苍歌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走到顾九绵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眸光如刀看向尹奕寒。 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黑衣人,也直接拔剑挡在了尹奕寒身前和苏苍歌对峙着。 尹奕寒轻笑一声,伸手将黑衣人推开,示意他退下,看着苏苍歌,脸上又挂着那看似慵懒实则认真的笑容说:“苏将军不必紧张,本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将顾小公子请过来,当然不会让顾小公子下去送死,本王需要顾小公子帮的忙不是这个。” 苏苍歌眉头一皱,尹奕寒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却也没有从顾九绵面前让开,而是盯着尹奕寒问:“那你想让云子做什么?到了现在还不能说吗?” 顾九绵同样盯着尹奕寒,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尹奕寒见已经到了这里,着实没有必要再瞒着顾九绵,于是走到日晷旁边,指着上面那根立着的细柱说:“本王想让顾小公子做的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需要顾小公子流点血,帮本王将这细柱染红就行。” 顾九绵蹙眉,顺着尹奕寒的手指看去,看着那根柱子,虽然说是细柱,但是要彻底将它染红,顾九绵估摸着自己怎么也得去了半条命。 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顾九绵注意到细柱上覆盖了一层暗褐色的东西,再结合刚才尹奕寒的话,不难猜测那上面暗褐色的东西应该是干涸的血迹,看样子,在带她来之前,尹奕寒已经带了不少人来这里放过血了。 顾九绵心中不禁疑惑,将这细柱用血染红了之后,这墓室会出现什么变化吗? 还有一点她很奇怪,尹奕寒之前说这件事情别人都做不了,只有她顾九绵可以做,这是什么原理,他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血对这细柱就一定有用。 苏苍歌看着那个细柱,心里也清楚要将它染红需要放多少血,他看着尹奕寒脸上志在必得的表情,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直接拉着小云朵离开估计是不太可能了,但是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九绵在自己面前流那么多血。 “用我的。”苏苍歌沉声开口。 尹奕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苍歌,笑道:“苏将军,不是本王不想给你这个表现的机会,而是本王说了,这件事情只能由顾小公子来做,否则本王随便找个人来放血不就好了,何必费那么功夫将顾小公子请来。” 苏苍歌不是不知道尹奕寒的意思,但是仍旧没有松口:“不行……” “我想问王爷几个问题。”苏苍歌话还没说完,顾九绵就开口打断了他,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尹奕寒眉头一挑,十分好脾气地说:“你问。”现在顾九绵人已经在这里了,也不在乎再耽误这一会时间。 “我想知道,如果用我的血染红了这细柱,是会触动什么机关吗?”顾九绵问。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拖延时间 “顾小公子不是想知道下面的情况吗,只要触动这上面的机关,我们便可以下去。”尹奕寒没有任何隐瞒道。 顾九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日晷细柱的方向,接着问:“王爷是如何知道这处机关的?” 对于这个问题,尹奕寒却是没有直接回答,眸光微闪,说:“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用你的血可以打开这机关就行。” 顾九绵蹙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问:“天下之大,王爷又是怎么确定我的血就一定能打开这机关呢?” 尹奕寒微微蹙眉,就连脸上一贯挂着的笑容也消失了,似乎是被顾九绵问的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微沉:“本王怎么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只要帮本王打开这个机关就可以了。” 看着尹奕寒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的样子,顾九绵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尹奕寒的反应,她觉得很奇怪,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已经完全没有瞒着她的必要了,为什么不能告诉她,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顾九绵满腹疑问,眸光沉沉看着尹奕寒,她想问,可是对上他不容置喙强硬的样子,她知道她就算问了尹奕寒也不会说,而且现在的情况对于她和苏苍歌来说十分不利,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尹奕寒任由顾九绵打量了一番,薄唇微启,说:“顾小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还麻烦顾小公子帮一帮本王。” 顾九绵没有说话,仍旧盯着尹奕寒,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了起来,温骨和风岩那两个家伙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 在去尹王府之前,她让温骨和风岩都留在了客栈,一来是夜探尹王府人多了容易暴露,二来是可以让他们留着客栈保护叶泽。 她走之前特意交代过温骨,如果天亮了她和苏苍歌还没回去那就是出事了,到时候她会在王府留下线索,这样温骨就可以找到她。 而她在昨天看见尹奕寒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是走不了了,当即就在尹奕寒看不见的地方,从指尖撒下了一些细微的粉末,那是一种她特意让灵槐配置的药粉,撒在空气中根本就看不到,只有吃下和粉末配套的药丸的时候才能闻到粉末的气味,这种粉末她称之为追灵粉,是她们捕风楼和追影楼特用来追踪的。 这一路上她虽然都一直在跟尹奕寒说话,吃东西甚至睡觉,但是她都有沿路留下追灵粉,这距离天亮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温骨怎么还没到。 只要温骨一到,凭他和苏苍歌的身手从这里冲出去的几率就很大上许多。 她得拖延一会时间,等温骨来才行。 于是她突然脸色一边,一脸讨好地笑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下面是什么,别我一会打开机关放出来了一个怪物为祸世间怎么办?” 尹奕寒嘴角微抽,有些无语道:“不会有怪物的。” 顾九绵脸上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狐疑道:“真的吗?王爷怎么知道,你能保证吗?” “本王保证。”尹奕寒看着顾九绵态度的突然转变,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眸子一眯,看向顾九绵语气中已经满是不耐烦道:“顾小公子,最后一个问题本王也回答你了还不动手是在等本王帮你吗?” “啊,王爷,要让我放这么多血,好歹也给我点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吧,我这个人其实很怕疼的。”顾九绵一边一脸可怜兮兮地对尹奕寒说,一边心中暗骂温骨这个不靠谱的,怎么还不来,消极怠工,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扣他工资!必须扣工资! 而对于顾九绵突如起来的转变,尹奕寒心里发不安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又说不上来,要不是苏苍歌在一旁像个护花使者一样站着,他真的恨不得直接给顾九绵的手腕上来一刀然后拉过去放血。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尹奕寒说,因为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所以言语中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一刻钟?”顾九绵沉吟了片刻,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地问道。 要是可以她更想说一个时辰甚至是一天的,可是她估计她只要一说,别说一刻钟,恐怕连一秒钟都没有,她就会直接被尹奕寒拉过去放血了,所以想了想还是说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数字。 尹奕寒闻言直接点头答应了,一刻钟,勉勉强强在他能接受的时间内,不过为了警告顾九绵,他皮笑肉不笑道:“一刻钟可以,希望顾小公子到时候不要食言,否则,等到本王来帮你的时候,顾小公子怕是受不住。” “好的好的,哪能劳烦王爷您动手啊!”顾九绵连连点头,讨好地笑道。 不过顾九绵虽然面上对尹奕寒笑得讨好,心里早就已经把他骂了千八百遍了,够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小爷我不跟你计较! “云子,一会还是我来吧。”苏苍歌皱着眉头,将顾九绵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声道。 顾九绵先是朝着尹奕寒一笑,这才转身,脸上的笑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她明白苏苍歌的意思,但是要在尹奕寒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小动作基本上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她是没有打算真的要放血的,刚刚对尹奕寒说的话,虽然大部分都是假的,但是她怕疼是真的,要让她给自己来一刀再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快速对苏苍歌说:“我已经留了记号,温骨和风岩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到时候我们看准时机就溜。” 苏苍歌一愣,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向顾九绵的眸中满是惊讶,他是真的没想到她还留了后手,虽然他再出发之前也吩咐过风岩,但是这么久也没有见有人来,他在心里已经坐了最坏的打算了。 “一刻钟,你有把握他们会来吗?”苏苍歌蹙眉,有些担心地问。 苏苍歌问的也正是顾九绵自己所担心的,所以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苏苍歌,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把握温骨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 苏苍歌一看顾九绵的表情,心里就有了答案,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顾九绵就说:“没事,他们不来也无妨,不就是流点血,跟着下去见见世面也挺好,说不定还能乘机捞上一笔呢。” 苏苍歌闻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知道顾九绵是不想让他太担心,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在说什么,因为尹奕寒此刻正看着他们。 顾九绵也察觉到了尹奕寒的视线,但是她就是装作感觉不到,一点都不像转过头去看尹奕寒,她怕她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上去给他丫的来一拳,什么傻逼,啥也不肯告诉她就要拉着她来放血,这地底下是有他的梦中情人等着他还是怎么的,费这么大的劲也要下去。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刻钟眼看就马上就要到了,可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顾九绵已经在心里把风岩和温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甚至连十八辈的祖宗都给骂了一遍,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九绵看着那根细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会吧不会吧,她今天难不成非要放点血不成。 很快,时间到了。 “顾小公子,时间到了,你的心理准备做好了吗?”尹奕寒的声音准点响起,简直比现代的闹钟还准时,“你要是还是觉得害怕,到时候你就闭上眼睛,本王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别别别!哪敢劳烦王爷动手,还是我自己来吧。”顾九绵连连摆手,“万一王爷下手重了,那我不得疼死。” “那顾笑公子还在等什么呢?嗯?”尹奕寒眸子一眯,看向顾九绵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总感觉顾九绵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是在等人来救她吗? 他给一旁守着的黑衣人试了一个眼色,黑衣人当即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递到顾九绵面前。 顾九绵一见这架势,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CoM 好家伙,是要赶鸭子上架了。 “呵呵,这就动手。”顾九绵干笑着从黑衣人手里接过匕首。 顾九绵磨磨蹭蹭地挪到细柱旁,撸起袖子,将手臂伸到细柱的上方,拿起匕首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冰冷的刀刃碰到顾九绵的皮肤的时候,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她杀人没问题,但是自己割自己这种傻逼事情她是真的做不了。 尹奕寒见顾九绵还在犹豫,想了想,说:“顾小公子是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了吗?” 顾九绵脸色一变看向尹奕寒,听到他的这句话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他在威胁他,而是在隐喻着什么,当即问:“你什么意思?” 尹奕寒轻笑一声,这个顾九绵的嗅觉倒是十分敏锐。 “关于你父母,本王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只要进入到了这下面,说不定就能知道得更多了。”尹奕寒勾起唇角,笑得邪魅,循循善诱道。 顾九绵狐疑地看着尹奕寒,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骗她的痕迹,可是,没有。 这让顾九绵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为什么尹奕寒会知道下面可以找到关于原主父母的消息,再者,如果尹奕寒说的是真的,原主父母的信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下面,总不能这个墓就是原主父母的吧,还是说,这个地方原主的父母也来过?! 这样一向顾九绵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尹奕寒说只有自己的血能打开这个机关了,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的是和原主父母一样的血吗? 但是有一点说不通啊,为什么原主父母的血就可以打开这个机关,这个日晷还是什么通灵性的宝物,还能认主不成。 顾九绵越想越糊涂,这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但是不得不说尹奕寒的话还是起了作用,顾九绵拿着匕首的手已经在下意识地用力了。 苏苍歌见状沉声道:“云子,别听他的。” 顾九绵看了一眼苏苍歌,手上的力道却分毫不减,反而还加重了几分,她是真的想知道关于原主父母的事情。 “云子,别……” “王爷,出事了!” 苏苍歌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完,从甬道那边跑来了一个黑衣人,跪在尹奕寒脚下大喊道。 顾九绵也因为那个黑衣人的突然出现而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一定是温骨他们来了,她当即收回了匕首,看着手上的一道明显的红痕,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出血。 尹奕寒看着顾九绵收回了手,当即脸色一沉。 顾九绵无辜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对尹奕寒说:“王爷还是先处理一下吧,这位兄弟看上去挺着急的,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尹奕寒本来眼看着就能打开日晷机关了,这个时候却出了岔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九绵,随后眸光如刀子般射向地上的黑衣人:“说!” “王爷,外面的房子被人放火点燃了,入口的火势不小,属下是来掩护您离开的。”黑衣人道。 尹奕寒听完黑衣人的话,第一时间是看向了顾九绵,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跟顾九绵脱不了关系,现在越想越觉得可疑,刚刚顾九绵一系列反常的动作,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她的同伴来救她。 顾九绵见尹奕寒看向他,知道他应该是在怀疑自己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没有证据救奈何不了她。 “呀,王爷,着火了,那我们赶紧先逃命吧!”顾九绵装作一副受惊了的模样,拿着匕首的手一松,“咣当”一声匕首就貂在了地上。 尹奕寒看着顾九绵,心中越发肯定一定是顾九绵搞的鬼,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眼底满是阴贽顾九绵,呵呵,很好,好得很,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被人耍,这个顾九绵总是这么让人意外啊。 此时空气中已经逐渐弥漫起了一股东西燃烧的味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留得青山在 空气中的烟味越来越重了,前来禀报的黑衣人见尹奕寒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主子,我们还是先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黑衣人喊道。 顾九绵也紧接着跑到尹奕寒身边衣服着急忙慌地样子附和到:“是啊是啊,王爷我开门快走吧,这一会要是入口被堵住了,我们不都得永远地留在这里。” 尹奕寒看着顾九绵脸上着急的模样,此刻只觉得十分虚伪,这小子心里指不定在怎么乐呢。 他满是讥讽地看着顾九绵,目光阴贽:“呵,顾小公子此刻一定高兴坏了吧,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说着,尹奕寒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顾九绵的衣襟,力气大的离谱,别说顾九绵现在根本用不了内力挣脱不开了,就算她能用内力,现在也不一定能够挣开尹奕寒。 “尹奕寒,你要干什么!放开她!”苏苍歌大喝道,死死地盯着尹奕寒,生怕他对顾九绵动手。 顾九绵看着虽然在笑,但是眸底满是怒火的尹奕寒就知道尹奕寒应该是彻底想通了自己刚刚的那些小把戏,所以才会如此生气,但是即便尹奕寒都看出来了,她也不能承认,当即装傻道:“王爷你在说什么啊,我们现在不是应该立马逃命吗?” 尹奕寒冷冷地瞥了一眼苏苍歌,然后凑近了顾九绵,声音冷地能掉冰碴子似的,轻笑一声,说:“呵,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逃命了,顾九绵,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放你走了?呵,痴人说梦。” 从尹奕寒说第一句话开始的时候,顾九绵就心里一个咯噔,觉得事情好像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果然下一秒,尹奕寒就直接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拎起来,打算直接将她拎到日晷旁。 顾九绵双脚离地的时候就知道尹奕寒要干什么了,一时有些着急,忍不住张口喊道:“王爷,你要干什么!” 她是真的着急了,尹奕寒现在就像个疯子,地下空气本来就稀薄,这种时候居然还不赶紧离开,是觉得人家墓主人这么多年太过寂寞了,所以想要留下来给他作伴吗?!关键是他想死别拉着她一起啊,她还没回去娶慕柯呢,就这样死了算是怎么回事?! 而尹奕寒却只是冷冷地睨了顾九绵一眼,没有理会她的叫嚣。 “尹奕寒,放开云子!”苏苍歌拔剑拦在了尹奕寒面前。 尹奕寒轻蔑地看看着苏苍歌,给一旁的的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因为理智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应该立马带着王爷撤退,可是王爷的眼神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服从命令,他们就会生不如死。 最后,不过是片刻的犹豫,两个黑衣人还是选择冲上去拦在了苏苍歌面前。 尹奕寒则是直接绕过几人,拎着顾九绵径直走到日晷旁,捡起地上的匕首就准备割她的手。 苏苍歌见状大惊,脸色一变,二话不说直接就和两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顾九绵看着闪着寒芒的匕首直直地朝自己而来,此刻已经顾不上苏苍歌那边的情况了,她都自身难保了。 她抬手抓住尹奕寒拿匕首的手,连忙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你看这烟味越来越重,再不出去我们就真的要出不去了,我不知道这下面的东西对于王爷您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就算是再宝贝的东西也不值得王爷您搭上自己珍贵的姓名不是!” 尹奕寒皱眉,看了一眼不断有浓烟飘进来的方向,眸光微闪,似乎有些犹豫了。 而苏苍歌见尹奕寒的刀剑马上就要划破顾九绵的皮肤了,心中一急,分神之下不小心露出了一个破绽,手臂上直接被其中一个黑衣人划了一剑,他却看都没有看伤口一眼,一心只像突破两个黑衣人的阻拦到顾九绵身边去。 顾九绵余光瞥见苏苍歌受伤了,心中一紧,虽然心中着急,但是现在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稳住一遗憾才行,她刚刚看到尹奕寒的眸光有所松动,这男人看来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于是连忙接着道说:“再说了王爷,我还是那句话,这墓就在这里,又不会长脚跑了,我们还是先出去,等到火势停了再让人把入口挖开,我们再下来也不迟啊,况且下面的东西我们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王爷何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追寻一个不确定的东西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王爷!” 尹奕寒手上的力道又松了不少,看着顾九绵,眼底满是犹豫:“谁知道出去以后你会跟耍什么花招?” 空气中的烟味越来越重,熏得顾九绵都忍不住想要咳嗽了,心中一边暗骂温骨现在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不知道换个方法捣乱吗! 一边还要笑着对尹奕寒保证道:“王爷,我都答应了要帮你了,怎么可能会耍花招,况且睨也说了,这件事情关乎到我的父母,我肯定会配合你的呀!” 尹奕寒想到之前顾九绵在听到自己说下面的东西跟她父母有关时的神情变化,心中微微有些松动,确实,顾九绵如今同他时一条绳上的蚂蚱,况且现在她人都在他手上,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想到这,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最好给本王老实一点,敢耍本王的人,还没有能够活下来的人。” 说完,他抓住顾九绵衣襟的手一个用力,将她狠狠向后一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对两个黑衣人说:“住手,撤!” 顾九绵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屁股蹲,她松了松自己的衣襟,心中将尹奕寒骂了千八百遍。 两个黑衣人听到尹奕寒的话连忙手收,一个跑到尹奕寒身边,一个则是去前方开路了。 苏苍歌则是在第一时间跑到顾九绵身边,抓住她的肩膀,紧张地问:“云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顾九绵摇头,拂开苏苍歌的手,二话不说从从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先给苏苍歌的伤口止血。 苏苍歌看着埋头给自己处理伤口的顾九绵,心中一暖。 不稍片刻,顾九绵就将苏苍歌的伤口处理好了,尹奕寒和黑衣人此刻却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顾九绵低骂一声:“艹,早让走不走,这会倒是跑的挺快!” 骂完她赶紧拉着苏苍歌原路返回,甬道内此时已经满是浓烟,顾九绵不得不拉着苏苍歌躬身前行,之前满满当当到处都是尹奕寒的人,现在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回到最开始下墓的哪个耳室的时候,从入口处向上看去,上面闪烁着明艳的火光,顾九绵眉头皱得死死的,该死的,这要是冲出去,不得直接成烤乳猪啊。 而外面的农家小院里,尹奕寒因为刚从火场里逃出来,原本精致的红衣华服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白皙的脸上也不小心沾上了几块脏污,看着有些许狼狈,大门时浑身的气势却阴沉地让人害怕。 尹奕寒看着死了一地的暗卫脸色阴沉无比,一袭红衣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妖异的红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嗜血的味道,是谁!到底是谁!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做的,他一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忽然,农家小院外面一阵嘈杂,原来是永寿村的村民看到这边着火了拿着锅碗瓢盆赶来救火的,可是还没等他们感到小院中,就看到了院子里满地的尸体,尤其是在火光的照射下,整个小院如同炼狱一般,他们都是一些朴素的村民,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场景,顿时一阵“叮呤哐啷”锅碗瓢盆落了一地。 尹奕寒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个冷眼扫了过来,村民们再一看院子中间站了一个罗刹一般的男人,更是吓得两腿发软,纷纷转身火速逃开,还有不少人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了。 尹奕寒没有理会那些村民,转身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房屋,眸光晦暗不明,顾九绵,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王爷……”其中一个黑衣人忍不住开口,“他们还能出来吗?” 尹奕寒冷眼睨了黑衣人一眼,忽然笑了,勾起唇角,说:“他们要是出不来,你就进去陪他们好了。” 黑衣人当即噤了声,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之前本来是想要带着顾九绵他们一起的,但是却被自家主子用眼神制止了,刚刚出声也是因为担心自家主子的事情办不成,毕竟如果顾九绵死了,那么主子一直想做的事情可就没戏了。 现在想想自己怕是疯了才敢问出声,主子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打算,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来过问,是他僭越了。 此刻顾九绵已经拉着苏苍歌从墓里出来了,只不过是出口外面的火势太大,他们一时半会儿冲不出去罢了。 再次置身火海,顾九绵不禁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的情景,也是这样被困在火里,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她是一个人,这次还有一个苏苍歌,而且上次是被外人算计的,这次却是被自己人整的。 一想到这个顾九绵就郁闷不已,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温骨的脑子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顾九绵快速在屋内找到了盆里仅剩的一点水,撕下衣服上的布条,打湿了让苏苍歌捂住口鼻,同时目光迅速在屋子里扫视,想要找出火势最弱的地方。 可是四面八方都是火,根本没有哪一处的火稍微小一点的,这不禁让顾九绵着急了起来,再继续在这里面待下去,她不是会被浓烟呛死,就是会被烧死。 …… 在离着火房屋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三个人正不断地朝着火的小院观望。 这三人正是风岩温骨和叶泽。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主子!”风雅压低了声音对温骨道。 温骨却是死死地拉着风岩,眸光沉沉地看着不远处闪烁的火光:“再等等!” 风岩看着越烧越大的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将苏苍歌救出来,偏偏温骨还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去,这不禁让他有些生气:“等什么等!现在主子生死未卜,要等你自己等!我要去救主子!我告诉你我们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你们陪葬!” 温骨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风岩,没有说话,拽着他的手同样力道不减分毫。 风岩见温骨不说话,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觉得十分无力,但是他越是挣扎,温骨手上的力道就越大,急得大骂:“你该不会是怕死不敢过去吧!温骨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是我看错你了!”之前因为温骨救了他,所以他一直对温骨心存感激,可是他现在这样见死不救的样子真的让他接受不了。 “好了,你别吵了,那里面不止有你的主子,还有温骨的主子,怎么就你知道着急!”叶泽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一直吵吵的风岩道。 风岩被叶泽说的一愣,随后更是愤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放火,也不至于让主子陷入这样的险境!” 叶泽见风岩居然说这样的话,暴脾气也上来了:“你小子好好说话,什么叫馊主意,那里面是我的亲……我最好的朋友,我还能害她不成!” “你们才认识几天,就最好的朋友了,谁知道你究竟是想害她还是救她!”风岩讥讽道。 叶泽气结,怒目圆睁:“你家主子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是哪根葱,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我!” 温骨被这两人吵的有些头疼,眉头皱得死死的,要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凭他一个人要将苏苍歌和顾九绵两个从尹奕寒眼皮子底下带走有点困难,他早就将这两个人敲晕了打包送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灯下黑 尹奕寒仍旧站在院中,目光沉沉地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房屋,心中默默算着时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死。 他只是想着让顾九绵吃点苦头,并没有真的想让她死。 “再过一刻钟,还没出来就进去救人。”尹奕寒沉声开口道。 “是!”两个黑衣人同时应声。 顾九绵此刻正寻找着突破口,一旁的苏苍歌也同样神色严峻地观察着四周。 但是他们出来的实在太晚了,火势已经到了一种根本不可控制的地步,搜寻了一圈,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咳咳咳……”顾九绵被浓烟呛到忽然咳嗽了起了。 苏苍歌脸色一变,不行,再这样下去,小云朵的身体一定会受不了的。 苏苍歌快速找准了一处火势相对较小的地方,然后冲上去直接将顾九绵紧紧护在怀里,冲了出去。 顾九绵没想到苏苍歌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被吓了一大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冲出了火海。 在他们冲出来的同时还有两拨人动了,一拨是温骨他们,另一拨则是尹奕寒他们。 两拨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了顾九绵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之前带路的黑衣人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温骨,风岩和叶泽三人,眸光警惕,大喝道。 “是你爷爷!“叶泽气势丝毫不输,直接怼回去。 顾九绵看到温骨和风岩几人拦在自己面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担心会被尹奕寒抓去放血了,可是等她一回头,一颗心又狠狠地揪了起来,苏苍歌此刻的模样十分狼狈,额前鬓角的发丝都被火烧焦了,黑黄黑黄的,原本白皙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满是脏污,手臂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被烧伤的伤口,之前给他包扎的伤口也崩开了,流出的血染红了他半只胳膊。 “深哥!你没事吧!”顾九绵惊呼道。 风岩听到顾九绵惊呼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去,见自家主子狼狈的模样连忙上前:“主子,你没事吧!“ 苏苍歌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尹奕寒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三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脸上露出一抹骇人的笑,有些咬牙切齿道:“呵呵,好啊,果然是你们搞的鬼,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顾小公子。“ 如今温骨和风岩都在这里,要想逃走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顾九绵也没有再忌讳什么,没有理会尹奕寒,而是先检查了一番苏苍歌身上的伤口。 尹奕寒见顾九绵居然无视他,眸光一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跟着尹奕寒的两个黑衣人不禁脊背一寒,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明明正值晌午,不远处还有熊熊燃烧的房屋,他们却觉得通体发寒,因为王爷脸上笑得越是灿烂,就说明他越生气。 二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眼中看出了同一个讯息,那就是王爷现在很生气。 顾九绵在确定苏苍歌身上的都是一些皮外伤之后,这才看向尹奕寒,脸上也没有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就是因为尹奕寒,她和苏苍歌都差点把小命交代在了那个墓里,她没直接上去打人就不错了,还指望她继续笑脸相迎吗,除非她脑子有病。 “王爷,出来也不说喊上我们,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顾九绵冷笑道。 尹奕寒闻言倏得笑出了声:“顾小公子的话真是好生有趣,那你的人如此就厚道了?”说着尹奕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快烧的差不多了的屋子。 顾九绵扭头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屋子,嘴角微抽,虽然这件事情是她的人做的不错,但是她是那种会认错的人?! “王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顾九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眸光从苏苍歌身上扫过,接着说,“王爷你也看到了,深哥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我就先带着深哥离开了。” 说着,顾九绵就准备带着几人离开,可是还没等她迈开不自,尹奕寒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本王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 顾九绵毫不客气地迎上尹奕寒的目光,面露讥讽:“王爷说笑了,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王爷还能管的住我的腿不成?” 说完,也不管尹奕寒脸上是什么表情,直接对着温骨低喝一声:“温骨,我们撤。” 温骨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呵呵,能不能管住,顾小公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话应刚落,顾九绵就觉得空气一阵波动,下一秒,“锵”地一声,是铁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温骨和尹奕寒已经打在了一起。 两个黑衣人也朝着顾九绵和苏苍歌而来。 风岩二话不说,直接将苏苍歌交给顾九绵:“顾公子,你先带主子离开,我断后!” 说完就提剑上前与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顾九绵则是毫不犹豫地扶着苏苍歌,喊上叶泽,迅速从一旁离开,她现在根本动不了武,而且苏苍歌还受了伤,如果不走,留下来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现在离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尹奕寒见顾九绵就要离开了,眸光一冷,手中的长剑翻转,试图快速击退温骨,去拦截顾九绵,可是尹奕寒小看了温骨的实力,无论尹奕寒怎么变幻招式,温骨总能以最快的速到找到破解的招式。 不知道打了多久,尹奕寒仍旧没能摆脱温骨,而顾九绵早就跑没影了,尹奕寒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没想到顾九绵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居然能在他手上过这么多招,他忽然就不着急去追顾九绵了,体内的热血因子已经完全被温骨调动起来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温骨一决高下。 尹奕寒和温骨对峙而立,二人眼中都闪着莫名的兴奋光芒。 “倒是没想到顾九绵身边还有你这样的人才。”尹奕寒笑着开口,眼中满是讶异。 温骨只是冷冷地看着尹奕寒没有说话。 尹奕寒见温骨不回答他也不恼,反而自顾自地开口说:“不如今后你跟着本王吧,在顾九绵身边呆着可真是太屈才了,跟在本王身边才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 温骨不为所动,皱着眉头,薄唇微启:“还打不打?” 尹奕寒看着温骨不为所动,忽然就收起了剑,他不想打了,从刚刚打了那么久来看,他和温骨的身手应该不相上下,再打下去最终也只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现在在他看来,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比起打赢温骨,他更想把温骨变成自己的人,他太想看顾九绵知道她被自己人背叛时脸上精彩的表情了。 尹奕寒笑着说:“不打了,本王刚刚说的话,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你应该清楚,跟着本王远比跟着顾九绵要好上太多。“ “温骨!你可不能背叛自己的主子!“风岩虽然一直在牵制着两个黑衣人,但是也一直关注着温骨这边的情况,听到尹奕寒的话,生怕温骨真的就背叛他们了,连忙开口喊道。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其中一个黑衣人抓住风岩分神时的破绽,一剑划在了他的肚子上。 风岩吃痛,向后倒退三步,冷冷地看着两个黑衣人。 温骨侧目看了一眼风岩,瞥到他受伤了,眉头微皱,转头怼尹奕寒说:“不打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直接挥剑上前击退了两个黑衣人,带着风岩快速闪身离开。 两个黑衣人被温骨震开,踉跄后退,稳住身形后,对上尹奕寒阴沉的眸子,同时低下了头:“主子,我们马上去追!“ 尹奕寒却是抬手拦住了二人,看着温骨和风岩逃走的方向,眸光晦暗不明,说:“不用追了。两个黑衣人虽然不解主子为什么不让他们追了,但是也不敢多问,应声停了下来。 尹奕寒转身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已经几乎熄灭的房屋残骸,眸中满是冷意。 他之所以没有让他们去追顾九绵是因为他知道就凭他这两个蠢材手下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顾九绵他们,就算追上了也根本打不过他们,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相信,只要这个墓还在,顾九绵就一定还会再回来。 他看得出来,顾九绵想要下去的不比他少,他只需要将这个墓好好守住,就不怕顾九绵不来。 “将这里收拾干净,把墓道也清扫出来,派人好好看守着,再出岔子,你们就去陪他们吧。”说完尹奕寒直接拂袖离开了。 …… 顾九绵和叶泽带着苏苍歌先回到客栈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客栈如今已经不安全了,尹奕寒回去后一定会到处寻找他们的下落,所以他们必须得尽快转移才行。 离开的时候顾九绵把翠花留了下来,让它留下来给温骨报信。 “吱吱吱!”翠花抗议,它一点都不像一只貂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客栈里。 “抗议无效。”顾九绵冷着一张脸恶狠狠道:“要是信没带到,小心扒了你的皮做毛手套。” “吱吱吱——”嘤嘤嘤,你就知道欺负貂。 顾九绵没有理会翠花,让苏苍歌和叶泽重新乔装打扮了一番,坐上了一早就让客栈掌柜准备好的马车上。 坐上马车,叶泽忍不住问:“喂,我们现在去哪?” 顾九绵眸光微闪,看着叶泽道:“永寿村。” 叶泽闻言当即哇哇大叫起来:“我靠,你还要去!你是不是疯了,我好不容易想办法把你门从那里就出来,你居然还要去!”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知道是你出的馊主意,害的我跟深哥差点就死在里面了!”顾九绵没好气道。 一提这个事情,叶泽难免有些心虚,但是还是耕者脖子道:“你管我是不是馊主意,你们这不是好好出来了吗!法子有用不就行了!” 顾九绵嘴角微抽,没有说话。 叶泽则是看着一旁的苏苍歌抿唇偷笑,一点要反对的一丝都没有,更是急地大叫,“苏小子,你笑什么,你打算就这样看着她带着咱们自投罗网?!” 相较于叶泽的着急,苏苍歌十分淡定地笑了笑说:“我相信云子的决定。” “!?”叶泽惊了,看着苏苍歌一副顾九绵说什么都对的模样一阵无语,他看这小子完全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平时多冷静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就像是个傻子呢。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去!”叶泽嚷道。 顾九绵有些无语,伸手捂住了叶泽的嘴:“嘘!你小声一点,声怕自己说得不够大声,让尹奕寒的人听不见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如今尹奕寒一定会到处派人搜我们,城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倒不如直接给他来个灯下黑,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地方让我们躲藏吗?” 叶泽被问的一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如今城中哪里安全,反而觉得顾九绵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她是对的,于是干脆哼哼了两声说:“哼,我不管你了,随便去哪里吧!” 顾九绵见叶泽算是安静下来了,这才转头去询问苏苍歌,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问:“深哥,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你别担心。”苏苍歌笑着说,看向顾九绵的眸子满是深情。 顾九绵下意识避开苏苍歌的眼神:“没事就好。” 苏苍歌眸光一暗,想了想,问顾九绵:“选择去永寿村,是想下那个墓吗?” 顾九绵一愣,有些错愕,似乎没有想到苏苍歌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思。 她点了点头,说:“没错,我想下去,我父母的事情我调查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我没道理放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机会下去看看。” “嗯,我陪你。”苏苍歌点点头。 忽然叶泽冒了出来:“什么墓?有你娘的消息了?” 顾九绵看着满脸写着好奇的叶泽,有些头疼,完了把这祖宗给忘了。 第两百章 叶泽的秘密 顾九绵没有办法只好将在墓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叶泽。 叶泽听完之后,眉头紧锁,问:“你说那个机关需要你的血才能打开?” “据尹奕寒的描述来看,应该是这样。”顾九绵点点头,叶泽的反应让她觉得有点好奇,于是问:“怎么了?你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叶泽却是摇了摇头,接着又问:“还有那口棺材,你说上面的藤蔓都有十分奇怪的花纹,而且还没入了棺中?” 顾九绵点头,叶泽见状眉头皱得更似了,而顾九绵则是心中越发好奇叶泽这是怎么了。 “怎么?你知道那些是什么?”顾九绵问。 叶泽看了一眼顾九绵,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说:“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墓你们不能下去。” 不能下去? 顾九绵眸子一眯,狐疑地盯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叶泽,问:“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就知道我们不能下去?” “男人的直觉!老人的经验之谈。”叶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鬼话,“你只需要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就行了。” 顾九绵嘴角微抽,对于叶泽的话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你少来,你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在走神的叶泽回过神来,忽然恶狠狠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而叶泽也是这样,顾九绵就越是觉得可疑,她和苏苍歌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彼此眼中都有同样的意思,那就是——叶泽不对劲。 于是顾九绵直接眸光如炬地看着叶泽,说:“不对,按照你的性子,就算是真的不知道,也不可能这么淡定,而且,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想要再下去看看!” 叶泽看着顾九绵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是生气又是着急,生气顾九绵这个不孝外孙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着急是因为他想不出理由来糊弄顾九绵,让她打消想要下墓的念头。 顾九绵看着叶泽十分苦恼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害怕了,不敢下墓,于是开口说:“到时候你要是不想下去你就留在外面等我们,不必和我们一起。” 叶泽看着顾九绵脸上略带戏谑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以为自己害怕了,当即就炸了毛:“我不是害怕,那个墓你们真的不能下去,否则凶多吉少。” 顾九绵却不以为意,凶多吉少这一点她自然十分清楚,毕竟刚刚才从尹奕寒手中逃出来,还有什么东西是比尹奕寒拽着自己的胳膊说要放血来的恐怖吗? 她满不在乎道:“没事,我从小就命硬。” “臭小子!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叶泽忽然声音一沉,言语间带着一层薄薄的怒意。 顾九绵一愣,看着如此反常的叶泽,忽然笑道:“好啊,你不让我去也行,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叶泽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看着顾九绵脸上根本就不似开玩笑的眼神,说:“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你了,你就不会去那个墓里了。” 顾九绵点头,随后就见叶泽眉头皱得死死的,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是不是地还抬头看两眼顾九绵,似乎在考量她的话的真实可靠性。 顾九绵见叶泽不回答她倒也不着急,十分有耐心地等着。 叶泽之所以不让顾九绵去那个墓是因为他在很多年以前曾经下去过那个墓,只不过不是从那个入口,而是从别的地方进去的。 怪不得他挺顾九绵说那里有个墓的时候,他心里觉得怪怪的,而且还总是觉得永寿村这个地方十分眼熟,现在想来之前他说不定还来过这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快要把这件事情忘记了,要不是顾九绵提到那个用她的血才能打开的日晷和那口刻满了不知名藤曼的棺材,他恐怕还真的想不起来。 幸好,他想起来了,那个墓里面的情况远比顾九绵所见到的要来的复杂地多,他当年进去的时候也费了不少的功夫,而且那个日晷机关下面的情况也十分复杂,顾九绵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下去就等于找死。 而且,下面还涉及了一些关他们家族十分隐秘的事情,虽然顾九绵是他的外孙女,不算是外人,但是现在还不是告诉顾九绵的时候。 叶泽抬眼看着顾九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中急地要命,要死,他要用什么理由才能骗过他这个比猴子还精的外孙女。 忽然,叶泽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眼睛一亮,抬头对顾九绵说:“我不让你下去那是因为我之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个记载,就是说用你方才跟我描述的那种棺材封印的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人,他们的灵魂会永远被禁锢在那石棺中,永世不得超生,所以里面怨气十足,一旦被打开,那么开关之人必定遭受反噬,轻则痴傻疯癫,重则丢失性命,所以你们不能去!” 顾九绵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泽说得绘声绘色,眸子却是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叶泽的话而掀起什么波澜。 叶泽对上顾九绵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心虚:“你看我干嘛,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吗?” 顾九绵笑了笑,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可是顾九绵的话落在叶泽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在说,编,你接着编。 “你!我!”叶泽气结,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最终还是梗着脖子,理不直气也壮道,“我不管,你们就是不能下去!” 顾九绵却是耸了耸肩,说:“为什么不能下去,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们到时候不要去碰那口棺材不就好了。” 叶泽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小妮子简直是存心要气死他啊。 “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下去就是找死!”叶泽生气道。 顾九绵微微拧眉,对于自己现在用不了武功一事表示也是十分苦恼,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下去看看,虽然用不了内力,但是基本的武功招式和格斗她还是可以的,而且那个墓应该已经被尹奕寒搜刮地差不多了,机关什么的也几乎全都被销毁了,所以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叶泽见跟顾九绵说不通,直接转向苏苍歌说:“苏小子,你就这样看她进去送死?你现在也是带伤之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你能护她的周全吗?” 苏苍歌闻言拧眉,眸光微闪,似乎是被叶泽说动了,叶泽的那句你能护她周全吗是真的问倒他了,气势之前同苍蟒一战之后,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只是为了不让顾九绵担心,所以对外说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否则,就凭那两个暗卫,怎么可能有机会伤到他,他如今是真的没有信心可以护顾九绵周全。 可是…… 苏苍歌看向顾九绵,薄唇微抿,眼中满是复杂,似乎是在纠结着怎么开口:“云子……” “哎呀,深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那个墓哪有他说得那么邪乎,他肯定在骗我们呢。”顾九绵开口打断了苏苍歌的话,笑着说。 “我骗你们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怎么样,那个墓你下不得!”叶泽见顾九绵是铁了心地要下墓,是真的着急了,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强硬道。 顾九绵也察觉到了叶泽的认真,脸上也没有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叶泽的反应真的是太奇怪了,她看得出来,他担心自己出事是真的,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就一定会出事呢? “你都不跟我说实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顾九绵看着叶泽说。 “凭我是你外……凭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叶泽喊道,“听长辈的话知不知道!” 顾九绵被叶泽惊地出了一身冷汗,她暂时还不想暴露她和叶泽的关系,尤其是在这种尹奕寒要抓她去放血的时候,要是让尹奕寒知道叶泽是自己的外公,那他还不得立刻派人来抓啊,叶泽又不会武功,虽说使毒很厉害,但是她觉得尹奕寒一出马,她这个外公必定是一抓一个准。 “那我还是最小的呢?”顾九绵无语道,“尊老爱幼,尊老我有了,您看您爱幼了吗?” “你!”叶泽看着油盐不进的顾九绵,真是恨不得直接掏出迷药将她迷晕算了,这样想着,他就忍不住抬头打量着顾九绵,寻找着最佳迷晕她的时机。 “别想着迷倒我,我可是百毒不侵的。”顾九绵看着叶泽晦暗不明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叶泽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了,脸上快速闪过一道不自在的神色。 “你!” 叶泽还想说什么,顾九绵却忽然掀起马车的帘子跳了下去,并朝车厢内喊道:“深哥,叶前辈,赶紧下来吧。” 苏苍歌帅新跳了下来,随后则是骂骂咧咧的叶泽,看向顾九绵的眼睛里满是生气。 “这是哪?”叶泽看着周围荒无人烟的景象,问顾九绵。 “城郊,永寿村我们得走着去,马车目标太大了。”顾九绵开口解释道。 说着理了理自己脸上的络腮胡子,又检查了一下苏苍歌和叶泽脸上的妆容,这才道:“走吧。” 叶泽在顾九绵和苏苍歌身后,看着二人的背影,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看看顾九绵和苏苍歌二人渐行渐远,叶泽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 尹王府,书房内。 尹奕寒此刻已经换了一袭崭新的红衣,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的那件更鲜艳也更华丽,本就白皙地皮肤更是被衬地像雪一样,他就那样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与邪魅。 “王爷,人跑了。” 尹奕寒闻言眸光没有一丝波动,因为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除非顾九绵是真傻子,否则绝不会留在原地等着他去抓。 “有什么发现没有?”尹奕寒问。 暗卫惭愧低头:“没有,但是属下在故就买你的房间里抓到了一只貂。” 尹奕寒掀起眼皮,淡淡地看着暗卫,似乎是来了兴趣:“貂?” “是!”暗卫十分有眼力见地出门将翠花带进了屋。 “吱吱吱!”放开劳资!快放开劳资!卑鄙小人,趁我在睡觉的时候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放我下来单挑啊! 暗卫根本就不理会翠花的叫嚣,面无表情地将它拎到尹奕寒面前,说:“王爷,您小心,这畜生的爪子利得很。” “吱吱吱!”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翠花在空中奋力挣扎着,见尹奕寒在打量它,有片刻的怔愣,这男人也太好看了吧,好看地她都忘记了自己还被别人拎着,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尹奕寒。 尹奕寒看着翠花的反应也是一愣,随后笑出了声,一只出声居然看着他看楞了神,哈哈哈,有趣有趣! 暗卫看着翠花叫嚣了一路,却在看到自家主子时立马安分了下来,眸中满是惊讶,随后看向尹奕寒的眼里满是崇拜,不愧是王爷,光是气势就将这小畜生压得死死的。 尹奕寒从暗卫手中结果翠花,将它拎到眼前打量着,对上它那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薄唇微启,喃喃道:“眼睛生的倒是好看。” 翠花闻言身子一僵,天呐,这么好看的美男居然在夸它啊!美男离它好近啊!妈妈,它好像恋爱了! 可是下一秒,翠花却听到美男用他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嘴唇说了一句让貂吓得魂飞魄散的话。 “挖出来做对摆件儿一定很好看。”尹奕寒凉凉的声音响起。 翠花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什么恋爱,什么美男,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它猛得挣扎了一下,爪子不小心划过尹奕寒的皮肤,瞬间就见了血。 它连忙去看尹奕寒,待它看清那分明在笑,眼底却满是彻骨的冷意的男人后,心顿时就凉了,完了完了,貂命休矣! 第两百零一章 遇刺 “王爷,这小畜生居然敢伤你!”黑衣暗卫惊呼出声,说着就想要上前从尹奕寒手中接过翠花。 翠花此刻被尹奕寒的眼神盯得瑟瑟发抖,就连黑衣暗卫叫它笑出声也不敢出声反驳了。 尹奕寒摆了摆手,看着手背上刺目的红,轻笑一声:“呵,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物。” 说着也不管手背上的伤,抬手摸上了翠花的毛,边摸边说:“啧,这身皮子倒是好看的紧,扒下来做围脖一定很暖和。” 翠花闻言更是抖如筛糠,这男人怎么跟它那个不靠谱的主人一样,不是喜欢挖人眼睛就是想着扒人家的皮,呜呜呜,它那个不靠谱的主人到底在那里啊,快来救它啊,再不来它就要死了。 尹奕寒看着翠花瑟瑟发抖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这小畜生看来是真的听得懂人话,倒是有几分灵性。 摸着摸着,尹奕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指腹用力蹭了蹭翠花的额头,再次挪开手指的时候,原本一片灰的额头露出了一撮蓝色的毛发。 尹奕寒一愣,看着自己指尖的灰色有些不解,这玩意儿还会褪色? 他又用力蹭了蹭翠花身上别的地方,毛都蹭掉了也仍旧是一片灰,这才发现原来这小畜生只有额头上这一点是蓝色的,用来遮盖的灰色,应该是认为弄上去的。 尹奕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遮起来呢,顾九绵是嫌这蓝色太丑了吗? 翠花则是被尹奕寒疑惑的眼神看得直发毛,完了完了,它的身份要被发现了。 忽然尹奕寒眸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若有所思地盯着翠花,笑了起来。 随后他将翠花重新交给黑衣暗卫,说:“将它好好看着,它能带我们找到顾九绵。” 黑衣暗卫接过翠花,有些担心地看着尹奕寒:“王爷,您的伤口,我去请府医给您包扎一下吧。” 尹奕寒只是抬眸淡淡瞥了一眼伤口,拿出锦帕一抹,随后将锦帕一丢,示意黑衣暗卫收拾一下便让他出去了。 …… 东禾京都郊外,一辆马车轱辘轱辘地在官道上行使着。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驾车的幸川警惕地看着四周,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马车内,慕柯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来得必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啊,那对母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这才刚出京都就着急对他下手了。 “幸川,走吧。”慕柯淡淡开口。 幸川眸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的树林,轻轻抽动马鞭:“驾。” 马车再次缓缓动了起来。 忽然空气传来一阵波动,不知道从哪里凭空窜出来了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并将马车团团围了起来。 “吁”幸川连忙勒亭马车,眸光沉沉看着来人:“你们是什么人?” “来取你们狗命的人!”带头的黑衣人暴喝一声,随后直接提剑就朝幸川冲了过来。 幸川冷笑一声,早有准备地吹了一声口哨,空气一阵波动后,又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将第一波黑衣人团团围住。 带头的黑衣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数十人,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一慌,糟糕,他们中计了,这些人是早有准备的。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问。 带头的黑衣人眉头一皱,沉声道:“杀!”事已至此,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日他们要是有命活着出去,必定要将那个雇主碎尸万段,居然敢给他们错误的消息。 幸川看着愣住的带头黑衣人,扬唇一笑:“怎么样,现在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你算是哪根葱,轮得到你说话,把你们主子交出来跟我说!”带头的黑衣人眸光一闪,道,只要马车里的人敢出来,那他安排在暗处的弓箭手一定能一击将其毙命。 幸川眼睛一眯,不屑道:“就凭你也想见我家主子,痴人说梦!” “别浪费时间。”忽然一道沉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是慕柯。 幸川当即正色:“是!” 随后他抬手对着最外围的一圈黑衣人说:“动手!” 说着,幸川直接提剑朝着带头那个黑衣人而去。 刀光剑影间,血珠四溅,不时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呵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很快便弥漫起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不过顷刻间,前来围追堵截慕柯的黑衣人便四场过半,幸川在一番打斗过后将带头的黑衣人擒住,揭下他脸上的面巾,随后卸了他的下巴,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用剑死死地抵住他的喉咙不让他起来,不屑开口:“呵,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接任务出来杀人!” 带头的黑衣人因为被幸川卸了下巴,所以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幸川。 “瞪什么瞪,比谁眼珠子大啊!”幸川说完这句话愣了一下,他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啊。 马车内慕柯听到幸川的话,眉头微皱,薄唇微启:“幸川。” 幸川当即正色,手上一个用力,锋利的刀刃直接带头黑衣人的脖子划破:“老实交代,是谁派你们来的,既然你说不了话,用手指在地上写吧。” 带头黑衣人根本不理会幸川的话,对着幸川翻了一个白眼,将头扭倒一边,仿佛在说,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嘿!你……” “李兰亭也就这点本事了。”幸川刚想说你被不识抬举,慕柯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头黑衣人闻言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车的方向,他是怎么知道的! 幸川一看黑衣人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主子还真是料事如神啊,竟然真的是李兰亭派来的人,要不是主子提前让他做了部署,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主子,要留活口吗?”幸川开口问。 “不用。”慕柯淡淡开口,既然都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留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幸川点头,随后手上一个用力,剑刃轻而易举地就将带头黑衣人的脖子割开了,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仍旧看着马车的方向,直到死前的最后一秒都仍然不明白慕柯是怎么直到的。 “时间不早了,走吧。” 马车内,慕柯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远处山林间的某个方向,随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放下帘子。 慕柯一袭白衣,明明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一样,可是眼底却是让人看不透的无边深邃。 而幸川闻言先是给他们的人一个手势,让他们将这里的尸体都处理干净,随后飞身跳上马车,尽职尽责地开始继续当起他的车夫来。 山林间的草丛里,一个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弓箭,心有余悸地看向马车渐行渐远的方向,刚刚他是被发现了吗? 那个男人,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他为什么觉得就是在看他,而且还让他内心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收起弓箭离开了山林。 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的幸川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晃动的草丛,有些不解地问:“主子,为什么不将他一起杀了?” 慕柯睁开眼睛,眸底闪过一道暗芒,带着几分嗜血的意味说:“为什么要杀他,杀了他不就没人知道是我做的了吗?” 幸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简直想大呼主子威武!他已经能想象李兰亭在知道自己派来的人全军覆没时脸上精彩的表情了。 主子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杀了人还要直接告诉人家,对,没错就是我做的,这也太猖狂了吧,不过他好喜欢!主子不愧是主子! …… 皇宫内,兰溪宫。 李兰亭在殿内不安地走来走去。 “娘娘,您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奴婢就见您有些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找太医来帮您瞧瞧?”宫女碧清问。 李兰亭烦躁地摆了摆手,说:“不用。” 今天是她派人取刺杀慕柯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一起床,她就莫名觉得心慌,眼皮子还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小宫女匆匆跑进来。 “怎么样了?”李兰亭问小宫女。 小宫女凑到李兰亭耳边,将刺杀失败的事情告诉了李兰亭。 李兰亭在听到刺杀失败的时候脸色一变,更是在听到慕柯似乎已经知道幕后主使就是她时变得阴沉无比。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慕柯是故意的,他故意放走那个杀手为的就是让他来告诉自己,他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我知道是你做的,但是你又奈何不了我。 这个慕柯,简直太猖狂! 李兰亭越想越生气,手心紧紧握死,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 一群废物!都是废物!李兰亭气得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碧清吓得一个激灵,看着盛怒的李兰亭根本不敢开口。 这时,姜煜晨一脸兴奋地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母妃,母妃,怎么样,事情成功了吗?” 随后他便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李兰亭难看的脸色,问:“母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晨儿,你来了。”李兰亭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 姜煜晨心里一个咯噔,试探性地问:“母妃,是不是失败了?” 李兰亭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对着姜煜晨点了点头。 姜煜晨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忙问:“母妃,怎么回事,怎么会失败,你找的都是些上面人,怎么会连一个病秧子都杀不死?” 说起这个,李兰亭就皱起了眉头,对着姜煜晨说:“晨儿,慕柯这个人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提前做了部署,我们派去的人全军覆没了,而且他似乎已经知道是我们在背后做手脚了。” 姜煜晨听完眉头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一直以为慕柯不过是一个病秧子,不足为惧,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母妃,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他会不会去告诉父皇?”姜煜晨问。 李兰亭眸光一沉,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姜煜晨说:“不会的,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留活口让他回来告诉我,无非就是给我们一个警告,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说是我们做的。” 姜煜晨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那他知道是我们做的了,之后一定会更加警惕的,我们想杀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别担心,这次是母妃小看他了,下次母妃找一群顶尖的杀手,我还不信他能一直猖狂!”李兰亭眼里划过一道狠厉。 …… 另一边,顾九绵和苏苍歌还有叶泽三人已经到达了永寿村,并且在一户人家在那时借住了下来,顾九绵用银子买通了这户人家,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他们是他家的远房亲戚,过来串门的,那户人家满心欢喜应了下来。 安顿好之后,顾九绵不顾叶泽和苏苍歌的阻拦偷偷摸摸地朝着那个老妪家的方向去了。 她在离老妪家不远处停了下来,找了一处比较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朝老妪家的院子张望。 院子里有不少人在忙碌着打扫老妪的房屋燃烧后留下来的残骸,应该都是尹奕寒的人。 顾九绵数着院子里的人头,默默想着这些人温骨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他们解决掉,同时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下墓去看看。 “参见王爷!”突然,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顾九绵看着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一惊,连忙往后缩了缩,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尹奕寒见院子里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去忙,自己则是走到了入口处停了下来。 第两百零二章 墓里有什么 “王爷,这里恐怕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下去,现在里面到处都是残留的浓烟。”一个下属对尹奕寒说。 “最快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两天。” 尹奕寒闻言眉头一皱,直接沉声道:“最快明天。” 下属一僵,根本不敢有任何疑问,连忙点头应是。 顾九绵摸着下巴,琢磨着一天之后怎么样才能在尹奕寒的眼皮子底下混进去。 尹奕寒一边跟下属交代着事情一边不懂声色地扫视着四周,他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 忽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垛草堆上面。 顾九绵一惊,连忙将脑袋缩了回去,透过草垛的缝隙看看可以瞧见远处的光景。 这一瞧不要紧,她的目光直接和尹奕寒对上了。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顾九绵一秒都没有多留,直接撒腿就溜,这要是再被尹奕寒抓回去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尹奕寒则是在第一时间就飞身朝草垛这边掠来,可是等他到达草垛后的时候,却只在后面看到了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他嫌恶地皱眉移开眼,看来是他太敏感了。 就在尹奕寒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看着草垛上明显的一个脚印,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倒是会选地方。 看来果真是不出他所料,顾九绵对于这个墓还真是在意得紧,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将计就计,只要守着这个入口,还怕顾九绵不来? 顾九绵回到借宿的村民家里,将小院里的情况大致跟苏苍歌和叶泽讲了一下并制定了一下大致的行动计划。 苏苍歌听完倒是没什么意见,反倒是叶泽在一旁眉头皱得跟小老头似的。 “怎么了?”顾九绵问,叶泽从她说完那个墓开始整个人就变得十分不对劲,现在居然都不跟她抬杠了。 “你一定要去?”叶泽蹙眉定定地看着顾九绵问。 顾九绵挑眉:“不然?” “说什么都不好使?”叶泽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嗯?”顾九绵疑惑地看着叶泽,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铁了心了要下去。 叶泽又盯着顾九绵看了一阵,看得顾九绵都以为叶泽是不是老糊涂了,叶泽这才开口对苏苍歌说:“小苏,我有点事情和小九单独谈谈。” 苏苍歌一愣,先是看了一眼顾九绵,然后十分有眼力见地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门,并且十分贴心地将门带上了。 顾九绵看着神神秘秘的叶泽,越发肯定他是知道些什么了。 “我亲爱的外公,你是要跟我说墓里的情况吗?”顾九绵一只手支着下巴,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一样。 叶泽看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的顾九绵,虽然很想直接给她一巴掌,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没办法,谁让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呢。 “这会知道我是你外公了!”叶泽没好气道。 顾九绵满脸笑嘻嘻,上前揽住叶泽的胳膊说:“嘻嘻,你一直都是我外公啊。” 叶泽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继续跟她嬉皮笑脸,而是正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下去吗?” 顾九绵见叶泽正色了,她也坐直了身子,一副听话乖宝宝的模样,洗耳恭听。 叶泽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一般:“那个墓我曾经下去过,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你们想象地那么简单,那个什么尹王爷所开发出来的也不过是很小的一个区域罢了,而且真正的机关也并不是在那个日晷下面,而是在你说的那个耳室的棺材里面。” 顾九绵一听,彻底来了兴致,没有问叶泽为什么会去过那个墓,而是目不转睛得盯着他,等着他讲接下去的事情:“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叶泽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他纠结到底该不该把里面的事情都告诉顾九绵,最后他试探性地问顾九绵,“是不是我告诉你了你就不下去了?” 顾九绵满心期待地等了半天结果就等了个这个,差点没气得暴走,但是还是在开口的一瞬间忍住了,生生将“怎么可能!”改成了“当然啦。” 叶泽狐疑地看着顾九绵,似乎在考虑她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哎呀,快讲,然后呢然后呢,那口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顾九绵催促道。 叶泽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顾九绵,接着说:“棺材里面才是进入主墓室的机关,那个日晷就是个幌子,那下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对啊,如果那下面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尹奕寒派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顾九绵立马提出质疑。 叶泽神色一僵,顾九绵眼睛微眯,她就知道叶泽不老实。 “所以那下面到底有什么?”顾九绵接着问。 “有怪物。”叶泽叹了一口气说。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你还在骗我,哪有什么怪物,当我三岁小孩啊,还用这种把戏框我。” 叶泽面色有些难看,看了一眼顾九绵气结道:“既然不信还问我干嘛!” 顾九绵见叶泽的脸色像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讨好道:“别别别,我信,我信,你接着说。” “哼。”叶泽生气地哼哼了两句。 “那那个下面到底是什么怪物?”顾九绵又问。 说起这个,顾九绵注意到叶泽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抗拒,好像很不愿意提起似的。 果不其然,叶泽下一秒就开口说:“什么怪物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很可怕就行了。” 顾九绵撇撇嘴,没有再纠结在怪物的身上,而是接着问:“那那个日晷机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血才能打开?” “这个也跟那个怪物有关。”叶泽老大不高兴道。 顾九绵见状就知道叶泽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也没有过多纠缠,因为她最关心的还是那口棺材。 “那那口棺材呢?要怎么打开?”顾九绵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接着问。 “很简单,同样,用你的血。”叶泽回答。 “什么!?”又要用她的血?!这次不会是要用她的血涂满整个棺材吧,那不是等于直接让她去死吗?!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叶泽:“那按道理来说,用你的血是不是也可以打开?” 叶泽点头,因为当初就是他就是用他的血才打开通向主墓室的机关的。 顾九绵闻言脸上划过一道欣喜,这么说可以不用她的血了!? 叶泽看着顾九绵脸上的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顾九绵摇摇头,不过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是需要用血把那棺材涂满吗?” “你找死啊,还要涂满。”叶泽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顾九绵,“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顾九绵摸了摸鼻子,这下心中更加确定到时候要忽悠叶泽放血的念头了,反正只要一点点,她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那主墓室里都有些什么?”顾九绵这次没有再问为什么用她的血可以打开主墓室的机关了,八成就是跟叶泽口中的怪物有关,问了叶泽也不会说,索性就不问了。 “下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口棺材,啥也没有。”叶泽摆摆手。 “真的假的,你不会又在骗我吧?!”顾九绵不信,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叶泽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无所谓道:“爱信不信。” 他这次说得是实话,因为那主墓室里面的好东西早再十几年前就被他给拿完了,里面留下的都是一些破铜烂铁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顾九绵盯着叶泽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心中非但没有半点疑惑得到解答的感觉,反而是更加疑惑了。 如果下面什么都没有,那尹奕寒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下去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不可能,尹奕寒才不会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尹奕寒被人骗了,他得到了假的消息,说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下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但是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叶泽洗劫一空了。 想到这,顾九绵看向叶泽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当年有没有从里面顺点什么东西出来?” ?! 叶泽闻言一惊,像是被戳中了痛脚:“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什么叫顺!那叫借鉴!” 顾九绵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叶泽,有些无奈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你都借鉴了些什么东西?” “忘了。”叶泽淡淡道,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啥?”顾九绵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又问了一边。 叶泽看着顾九绵只好再重复一遍:“我说,忘了。” !?顾九绵这会确定自己是没有听错了,可是这忘了事什么意思,这种事情也能忘?!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指望一个老人家的记性有多好?!”叶泽看着顾九绵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没好气道。 顾九绵嘴角微抽,这会倒是知道自己是个老年人了。 “好吧,那你忘了就忘了吧。”顾九绵撇撇嘴,其实她心里压根就不信叶泽忘了,只不过他看得出来叶泽对这件事情很抵触,就像之前提到的怪物一样,他不想说,她就算再怎么追问怕是也得不到回答,干脆就直接转移话题,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从他的嘴里套话。 叶泽见顾九绵没有再继续追问,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没有继续追问,否则他必定会露出破绽。 “怎么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这会应该不下去了吧。”叶泽问。 顾九绵却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样子,说:“啊?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不下去了?” “!?”叶泽起的直接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吼道,“顾九绵,你个小兔崽子,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都说了,这小妮子怎么还是死性不改,真是跟她娘一样都是倔驴。 顾九绵被突然暴走的叶泽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随后连忙上前安抚:“嘘——我的好外公,你别激动啊,你是生怕尹奕寒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 叶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顺势坐了下来,但是脸上还是满是怒容地瞪着顾九绵。 顾九绵看着叶泽不出的违和感,但是为了安抚叶泽,还是解释道:“哎呀,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完。” 叶泽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说的,你都答应我不下去了,现在又说话不算数,真当老头子我拿你没办法了!你娘没有好好管教你,老头子来,再不管管你就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顾九绵嘴角微抽,连忙解释道:“不是啊,你先听我说,是尹奕寒告诉我下面也许会有我母亲的消息。” 叶泽听到顾九绵说我母亲三个字时明显就愣住了:“你说什么,阑儿?” 顾九绵点头。 “不可能,阑儿怎么可能回知道这里。”叶泽连忙否定道。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叶泽欲言又止,“我就是知道不可能。” 顾九绵也不跟叶泽犟,继续说:“这个消息时尹奕寒告诉我的,虽然我怀疑过他只是因为想要利用我才这样说的,但是后来我就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在骗我,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他既然得到消息说我父母曾经在那个墓里面出现过,那基本上就是真的,更何况,我曾经得到的消息也是我的父亲和母亲都在这个村庄出现过。” 第两百零三章 再次上门 五天后,慕柯成功到达了南羌,路上的五天,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刺杀的戏码,但是每次都是以刺杀失败落幕收场,这可把远在东禾京都的李兰亭和姜煜晨母子二人气得不轻。 慕柯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总有些心绪不宁的,所以到达南羌的第一件事他就让幸川去追寻了苏苍歌和顾九绵的踪迹,自己则是留下来去边境的军营。 不过他在军营里并没有看到苏苍歌,得到的消息是苏将军在四天前回了一次军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现在他们都联系不上他。 慕柯眉心一跳,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而不久后,幸川带回来的消息总算让他知道自己这两天为什么一直心神不宁了,因为不仅是苏苍歌,还有顾九绵都失踪了。 对,就是失踪了,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南羌城内遍寻不得其踪迹。 “再去找!“慕柯脸色有些难看,他这才离开几天,这臭小子居然就跟苏苍歌给他玩失踪。 “太子殿下,您有办法联系上苏将军吗?”军营的一个军官问慕柯,他对于这个新晋上位的太子就被派道边境来处理军务的太子殿下充满了好奇。 慕柯因为顾九绵和苏苍歌一起失踪的事情心中甚是烦躁,所以看向军官的眼神有些许凌厉:“那我还要你们做什么,还不去找!?” “是!”军官被慕柯身上的气势一震,仿佛是听到了他们苏将军在对他发号指令的模样,下意识地站好应声。 待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动作,心中满是震惊。 再次抬头看向慕柯的时候,面前已经不见了人影,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满是清冷肃杀背影。 知道慕柯消失在了军官的视线里,他仍旧在震惊中久久回不了神,初次见慕柯,他先是惊讶于他的外貌,他在军中许多年,除了他们的苏将军,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气质绝尘的男子,精致的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本以为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严肃起来周身的气势半点都不输他们苏将军,他身上的肃杀和上位者的气息甚至比他们苏将军还要更甚一筹。 这位太子殿下,不简单啊,军官在心中默默想着。 …… “主子,顾公子和苏世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永寿村。” 此刻慕柯已经换了一身装扮,带上了他的半截黑玉面具,一袭黑衣,所以跟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千俞。 “去永寿村。”凛夜二话不说,足尖一点,直接朝着永寿村的方向掠去。 …… 东禾京都,皇宫,翎清宫。 大殿门口,李兰亭携一众宫人被云琴拦了下来。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云琴伸手将李兰亭拦在门口,脸上满是这里不欢迎你的表情。 “本宫要见你们娘娘,快去通报!”李兰亭看着拦住自己的云琴,强压下心中怒气,脸上满是不耐,狗仗人势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给她甩脸子。 云琴直接无视李兰亭脸上的怒意,面无表情地拂了拂身:“还请贵妃娘娘稍等,我家娘娘正在休息。”嘴上说着,云琴却是半点都没有要进去通报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去通报!”李兰亭身边的大宫女若香站出来喝道。 “嘘——”云琴却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有些责怪地压低了声音对若香说,“你声音小点,我家娘娘刚睡下,特意吩咐我在这里好好看着,谁来了也不见,要是吵醒了娘娘,要你好看!”说着云琴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李兰亭。 李兰亭听着云琴若有所指的话,心中的怒气直接到达了顶点,尤其是在看到云琴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彻底爆发了,直接抬手就打了云琴一个巴掌。 云琴抬手捂着脸,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兰亭,眼里满是怒火,似乎李兰亭不给她一个说法她就没完,道:“贵妃娘娘,您为何无缘无故要打奴婢?” “本宫让你进去通报,而不是在这里跟本宫指桑骂槐!”李兰亭眼神阴贽地看着云琴,脸色阴沉地可怕。 “你!” “云琴,发生什么事了?”云琴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的大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随之响起的事一道温柔的女声,是木清。 云琴一见木清出来了,眼里直接蓄满了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娘娘:“娘娘,贵妃娘娘刚刚说要见您,奴婢不让,她就打奴婢。” 木清看着刚刚还满脸怒容的李兰亭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就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讥讽,回头看向云琴,看到她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指印,眼神一冷,视线最终落在了李兰亭轻轻甩了甩的手上。 李兰亭甩手的动作一僵,连忙笑道:“姐姐,妹妹这不过是一时手滑了,方才妹妹让她进去给你通报一声,这小妮子不动,我这一时手滑,还望姐姐不要介意。” “娘娘,奴婢……”云琴听着李兰亭的胡说八道,生怕木清生气,当即有些担心地看向木清。 木清没有说话,反而是抬手摸了摸云琴脸上的巴掌印,有些心疼地问:“疼不疼?” 云琴闻言连忙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了下来。 李兰亭没想到木清直接无视了自己,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不过还是笑着说:“姐姐,妹妹这不也是着急见你吗。” 木清这才正色看向李兰亭,薄唇微启,脸上有些不悦:“妹妹,是本宫吩咐她让她守在门口谁也不准放进去的,有什么气妹妹朝我撒便是,何苦为难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呢?” 这个李兰亭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居然敢跑到她翎清宫门口来撒野,还敢打人。 “姐姐……我……”李兰亭看着木清脸上不好的脸色,心中暗骂木清不识抬举,但是面上还是赔笑道,“姐姐,妹妹这不也是一时情急吗,妹妹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姐姐。” “是啊,皇后娘娘,我们娘娘也是着急,不小心而已,何况本来就是这个云琴不识抬举!”若香忍不住说道。 “啪”地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翎清宫的大门口响了起来。 若香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木清,眼里满是委屈:“皇后娘娘为何要打奴婢!” 就连李兰亭也被木清突如起来的动作给惊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木清这贱人多半是在给云琴那小蹄子报仇,这哪是打若香的脸,这分明就是打她的脸。 “姐姐,这……”李兰亭看着木清欲言又止,意思很明显,希望她给一个说法。 木清却是轻蔑地瞥了一眼若香,甩了甩自己打得发酸的手腕,薄唇微启,面色沉沉,皇后的气场全开:“大胆贱婢,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若香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木清竟然只是因为这个就打她,此刻她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木清这是在替云琴出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兰亭。 李兰亭狠狠地瞪了一眼若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随后深吸一口气便有些抱歉地对木清说:“姐姐,你别生气,是妹妹管教不周。”她垂眸,敛下眼中的阴狠。 木清看着低头的李兰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女人今日是变性了,换作平时,她这样打她的脸早就跟她闹起来了,今日倒是很会隐忍嘛,这不禁让她有些好奇,这李兰亭今日火急火燎地来找她,还如此隐忍,为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缠,反正打也打过了,云琴这口气也算是出了,也没有必要跟她闹得太过,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再闹下去,怕是李兰亭这女人就真的要忍不住了。 于是给了李兰亭一个台阶:“妹妹不是说有事找本宫吗,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说着率先拉着云琴进入了殿内。 “娘娘……”云琴跟在木清身后,看着打完若香后就没有正眼看过她的木清,有些委屈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木清侧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还知道我是你家娘娘?” 云琴一噎,她直到娘娘这是生气了,气她刚刚擅作主张不让李兰亭进去,可是她气不过嘛,这几天皇上一直都留在李兰亭那女人那里,已经许久没有到翎清宫来了,这也就算了,偏偏李兰亭这女人还不知收敛,一天到晚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在宫里到处炫耀,她就是气不过嘛,也不知道李兰亭那女人哪里好了,皇上怎么就跟灌了汤似的那么宠她呢。 木清看着云琴双眼通红,半边脸也通红的可怜模样,心中纵然有气也忍不住心软了,但是韩式故意板着脸说:“下去吧,让南霜进来伺候。” 云琴心中一凉,完了,娘娘这是生气了吗?她想问,可是看着脸色沉沉的娘娘还有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李贵妃,云琴最终还是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是,便拂身离开了。 “妹妹请坐。”木清率先在主位坐了下来。 李兰亭顺势在侧位坐了下来,扫了一圈殿内的宫人,欲言又止:“姐姐,这……” 木清摆了摆手,挥退了殿内的宫人,笑着开口:“妹妹有事不妨直说。” 李兰亭也正了正脸色,直接盯着木清的眼睛说:“姐姐,妹妹今日的目的同上次来找你的时候一样。” 木清一愣,没想到李兰亭到现在还不死心,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似笑非笑地迎上李兰亭的目光,道:“妹妹,你上次是什么目的?” 李兰亭咬牙,没想到木清这女人到现在居然还在跟她装傻,她才不相信能坐上皇后位置的女人灰听不懂她上次找她的意图。 不过她也仅仅是愣了片刻,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妹妹想要跟姐姐结盟。” 木清这回事真的愣住了,眼中满是惊讶,她没想到李兰亭这女人居然这么直接,不过就算她直接,可是她的话题她一点都不想接怎么办呢? 她笑了笑,说:“妹妹说的是哪里话,你我姐妹一场本来就是皇上这边的盟友啊,何来结盟一说。” “你!”李兰亭看着硬是跟她装傻充愣的木清,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木清这女人居然还在跟她装傻。 要不是这次刺杀慕柯屡次失败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她断然不会来找木清的。 这次刺杀失败的事情,彻底让她明白了慕柯不是她和姜煜晨两个人就能对付得了的,她还需要更多的盟友。 “本宫怎么了?”木清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问,她就不信她都这样了,李兰亭这女人还想着拉她结盟。 可是她错了,她低估了李兰亭的野心和脸皮。 “姐姐,你也知道如今的太子殿下是一个外姓人,妹妹是不希望皇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样送到了外人手里,所以想让姐姐帮妹妹一把。”李兰亭再次将话题挑明,“妹妹直到姐姐能够明白妹妹的意思,海琴姐姐不要再装傻了。” 木清闻言知道自己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神色淡淡地看着李兰亭,意有所指道:“妹妹,你应该知道本宫如今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本宫可帮不了你,皇上那么宠爱妹妹,妹妹想要什么没有。” 李兰亭哪里听不出木清话里的意思,她这是拒绝了。 “为什么?”李兰亭不死心地问。 “噗嗤”木清闻言直接笑出了声,“为什么?妹妹这个问题问的好,那姐姐也想问问妹妹,为什么,为什么本宫要帮你,让慕柯做太子可是皇上的意思,帮你可不就是跟皇上对着干,本宫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李兰亭一听原来木清这女人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利益的,心中有了计较,这女人在乎就好,怕就怕她不在乎。 第两百零四章 诡异的村子 凛夜和千俞到达永寿村之后,发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 村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别说是人,除了他和千俞两个人,偌大的村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活物,整个村子安静地可怕。 “主子,都找过了,到处都没有人。”千俞在村子里搜寻了一圈,发现很多人家炉子上都生着火,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凛夜也有相同的发现,从他踏入永寿村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此处安静的不对劲,进了几户人家后,发现明明炉子还是热的,桌上甚至还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但是就是不见人影。 “主子,你说这些人都去哪里了?”千俞一边问着一边跟着凛夜又进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桌子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饭菜,有三双碗筷,碗里都有不同程度的饭菜,千俞上手碰了一下碗壁,面露惊讶地对凛夜说,“主子,是温的,人应该没有走远。” 说完千俞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不对啊,碗是温的也就是说这户人家应该不久前还在这里吃饭,可是就算他们离开了,按理说也不会走得太远,可是他刚刚在整个村子却找不到一个人。 “真是见了鬼了!”千俞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村子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低声暗骂了一句。 凛夜抬手也轻轻地碰了碰碗壁,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原本微蹙的精致眉头皱得更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村子里会没有人,顾九绵和苏苍歌又去了哪里? “去别家看看。”凛夜沉声道。 于是千俞和凛夜走便了永寿村的每家每户,情况都大同小异。 千俞都神经绷得死死的,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片烧的焦黑的土地上,那是之前被烧毁的老妪的房屋,因为已经被尹奕寒的人清理过了,所以上面什么都没有。 凛夜看着地上的一片焦黑若有所思,千俞则是去查看地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痕迹。 忽然他眼睛瞥到了不远处地面上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跳了下去。 千俞跳下洞口后,里面一片漆黑,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在洞内探寻了起来。 微弱的火光仅仅能够照亮他眼前一小块地方,千俞不得不很小心地挪动着步子。 忽然他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蹲下身子,接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绊了自己一下的东西,细细长长的几根木条,黑乎乎的,像是被烧过,上面还有一些看起来也像是被烧过的绢布。 这是个什么东西,千俞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 忽然,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什么。 嘶……这好像是一个扇骨啊。 可是这个黑黢黢的洞里怎么会有一把烧焦的扇骨呢? 而外面凛夜扭头就不见了千俞的身影,心中一紧,沉声喊道:“千俞,出来!” 洞内的千俞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吓得一惊,惊掉了手里的扇骨,完了完了,怎么把主子给忘了,他连忙走到洞口对着上方大喊:“主子,我在这,这里有一个洞口。” 凛夜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洞口,洞口的下方站着千俞。 “主子,我在这。”千俞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凛夜,有些悻悻然地朝凛夜挥了挥手道。 凛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看到完好无损的千俞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还以为千俞也同那些村名一样凭空消失了一样。 “有什么发现?”凛夜问。 千俞见主子居然没有责罚他,微愣后连忙反应过来,忙跑回刚刚捡到扇骨的地方准备将扇骨重新捡起来,交给凛夜看看。 就在他准备捡起扇骨的时候,发现了扇骨旁边还有一小块东西,同样也是黑乎乎的,但是上面却泛着绿光,像是一块小石头,他好奇地也一并捡了起来。 捡起扇骨和那块小石头回到洞口处,足尖轻点,飞身跃出了洞口,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凛夜:“主子这是我在下面找到的,这应该是一个扇骨,这一个因该是这把擅自上的吊坠。” 凛夜接过扇骨,覆去上面黑色的灰尘,露出了棕褐色的扇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是黑沉木。 黑沉木是由沉香木经过特殊材料浸泡炮制的,火烧不坏,水浸不烂,这才能够在这被烧的渣都不剩的地方还保存的这么完整。 不过黑沉木这种东西还是很珍贵的,一般的普通人家根本就买不起,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富裕的小山村里。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什么,他记得顾九绵有一把扇子就是黑沉木做的,当时因为他觉得顾九绵这小子在早春还十分寒冷的天气还在扇扇子觉得她脑子有问题,所以还特地多看了两眼,看的时候又不自觉地被她扇子上的题字吸引了目光,所以注意到了她的扇子是黑沉木做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顾九绵的扇子上还有一个小吊坠。 凛夜脸色微变,连忙用拇指和食指将千俞递给他的小石头擦干净,是一块小玉石,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九”字。 凛夜当即脸色大变,这扇子是顾九绵! 她的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烧成这样,她那么爱财的人怎么会随意丢弃自己的这么宝贵的扇子? 一瞬间,凛夜的脑海中有无数种可能性闪过。 千俞见自家主子大变的脸色,再看到那块小石头上面的九字,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主子……这……不会是顾公子的吧……”千俞试探性地开口问。 凛夜脸色十分难看,朝千俞点点头,沉声道:“下去看看。” 说着,凛夜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千俞一愣,旋即也立马跟了上去,心里有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顾公子不会已经…… 这个想法一处,千俞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强迫自己往好的方向想,不会的不会的,这不会是顾公子的,这要是顾公子的,看自家主子对顾公子这紧张程度,要是顾公子真的出现了上面意外,他家主子怕是得把整个永寿村都翻过来。 想着想着千俞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怎么回事,他好像已经下意识默认了自家主子喜欢顾九绵这件事情了,而且居然开始为顾九绵担心了。 早就跳入洞中开始在洞中寻找顾九绵踪迹的凛夜自然没有注意到千俞的表情变化,更加不会知道他的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仔细找!”凛夜沉声朝千俞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和害怕。 千俞被这样的凛夜惊了一下,忙不迭地开始了地毯式地搜索。 可是二人在里面找了翻来覆去找了两三遍,出了最开始的扇骨和吊坠,再也没有找到其他任何有用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凛夜本就焦躁难安的心变得越来越烦躁,只要一想到顾九绵很有可能出现了意外,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忽然,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收缩了起来,尖锐的疼痛不断地传来,他身形一晃,一手撑在了石壁上。 千俞见状连忙跑到他身边,扶着凛夜,着急地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千俞看着自家主子额头上开始渗出的密密麻麻的冷汗,心里一个咯噔,忙问:“主子,不会是毒发了吧。” 凛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千俞一眼。 千俞见状当即就明白了,主子这是又毒发了,一定是因为太过担心顾九绵情绪激动所导致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千俞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知道顾九绵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但是没想到顾九绵对主子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 但是他也顾不得震惊了,连忙开口安抚道:“主子,你别激动,灵槐姑娘可是说了你这毒最忌情绪过激,顾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这扇子说不定是顾公子不小心弄丢了被人捡了来也说不定,而而且主子你要是现在出事了,之后还怎么去找顾公子啊。” 凛夜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拂开千俞的手,淡淡道:“我知道,继续找。” 其实早再毒发的时候,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就让他焦躁的心瞬间就清醒了,他要冷静,现在他不能自乱阵脚。 “主子……” “去!”千俞还想再说什么,直接被凛夜沉声打断,“我有分寸,我没事。” 千俞这才转身接着去地毯式搜索。 凛夜靠着墙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现体内的疼痛减轻之后,手里拿着扇骨和小吊坠,重新开始打量着这个洞。 他方才在压制毒性的时候,脑子里就在想,顾九绵是断然不会舍得弄丢这么宝贵的东西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被人捡走或者偷走这一说,唯一的可能就是顾九绵曾经到过这里,而当这里着火的时候,在仓促逃离之下,她不小心落下了她的扇子。 现在问题就是,这里是什么地方,顾九绵又为什么要来这里? 所以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有弄清楚了这是什么地方才能知道顾九绵来这里的动机,才能接着分析她接下去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忽然他的视线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定睛一看,墙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走近一看,发现在自己刚刚用手扶住墙的地方有一个手掌印,是他刚刚留下的,,掌心中间有一个小人,而那个小人,他确信,在他进来之前是没有的,他看着自己乌黑的掌心,手指微微摩挲着,是灰,应该是大火燃烧后留下的灰尘都覆盖到了墙上,再加上他以心只想找到关于顾九绵的踪迹所以并没有太在意墙上的东西,所以并没有发现墙上的异样。 他抬手将墙上的灰擦去大半,露出了更多的小人,有的在纵情神色,有的在载歌载舞,凛夜眸光一闪,是壁画。 这里怎么会有壁画? 凛夜再定睛仔细一瞧,小人身上的服饰似乎跟他们现在穿的不太一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高帽子,大圆领的长袍,是密云国! 凛夜瞳孔微缩,又仔仔细细将壁画看了个遍,壁画上面画的应该都是一些密云贵族的酒肉生活,凛夜越看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这里怎么会有密云国的壁画? “千俞,你来看。”凛夜将千俞叫了过来,自己则是去了旁边的墙壁上抬手擦了起来。 千俞应声连忙跑了过来,他早就注意到了自家主子对着墙壁在看什么,但是又不敢问。 他定睛一看,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当即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密云国的壁画! 他有些激动地看向凛夜,看到他在看另一处的壁画,连忙跑过去,有些语无伦次道:“主子……这……这是密云国的壁画吗!?” 凛夜侧眸冷冷地睨了千俞一眼,没有理他,像是在说,你在问我? 千俞摸了摸鼻子,他只是想确定一下嘛。 “看出什么来了?”凛夜一边擦着墙上的灰,一边问。 其实从刚刚在这洞里转了那么久,再加上这些壁画,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这里应该是一个墓室,但是对于墓里面的壁画他并不是很了解,虽然能够看懂壁画上的内容,但这壁画虽然画的是密云国的生活不错,但究竟是不是那个时候画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千俞一愣,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凛夜是什么意思,因为壁画上的东西画的都很浅显,自家主子没道理看不出来啊。 凛夜看着发愣的千俞眉心微蹙,接着说:“能确定这是什么时候画的吗?” 千俞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凛夜的意思,不过他刚刚没仔细看,所以并不能确定壁画的年份,于是忙不迭地说:“还请主子给我一点时间。”说完又重新凑上去仔细研究起了壁画。 第两百零五章 认清心境 千俞看了一圈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壁画虽然画的是密云古国的内容,但是却并不是那个时期的,这些壁画的存在也不过是几十年而已,而密云古国却是早在百年前就消失了。 而在千俞研究壁画的时候,凛夜再次好好将石室转了一圈,发现了石室中间的石台,上面有一堆碎石,许多碎石上面都有非常复杂的花纹,凛夜看着那些花纹雨鞋眼熟,又连续在碎石堆里翻看了不少,忽然其中一块碎石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块石头两面都有花纹,一边是复杂的看起来像是藤蔓的花纹,另一面则是一个蛇头,这个蛇头他并不陌生,因为它上面刻了三只眼睛,那蛇头正是三目。 凛夜皱着眉头,三目的出现属实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又在碎石堆里翻了一阵,发现了好几块都带有三目蛇头的碎石。 千俞研究完了壁画,走过来跟凛夜汇报情况:“主子,这些壁画画的虽然都是密云但是却是近几十年画的,而且画的大多都是密云贵族生活,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 千俞说完却没有听到自家主子的回复,发现他正蹲在地上拿着几块碎石翻来覆去的看,他心中好奇几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于是随手也在碎石堆上拿了一块碎石起来。 就在他拿起碎石的瞬间,“轰隆”一声,凛夜面前的碎石堆踏了。 二人一惊连忙后退。 空气中扬起了许多灰尘,让本就昏暗的视线变得更加看不清了。 凛夜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千俞。 千俞感受到自家主子的眼神,拿着碎石块的手一松,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凛夜,不是他干的,他就是捡了一块石头而已,他什么也没干。 待尘埃落定,凛夜收回视线,并没有同千俞计较,走回刚才碎石堆坍塌的地方。 原本都是碎石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千俞也跟过去,看着突然出现的大洞傻眼了,这怎么还有一个洞? “主子,这……”千俞看向凛夜,一脸懵逼。 凛夜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洞,但是直觉告诉他顾九绵会在下面,于是他二话不说地直接纵身跳了下去,速度快的千俞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千俞微愣过后也连忙跟着跳了进去。 二人落地后,再次吹燃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是一个长长的甬道,用到两边都是三目像。 凛夜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这条甬道跟曾经他和顾九绵曾经去过的那条藏书阁下面的甬道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清楚地知道之前的甬道已经被顾九绵给炸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又回到了藏书阁的地下。 “主子,这不是跟我们之前去过藏书阁的墓道一模一样吗?” 千俞看着眼前的甬道同样有相同的感觉,他把眼睛揉了又揉,又掐了一把自己,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凛夜没有回答,看了千俞一眼算是默认了,薄唇微启:“小心点。”因为这条墓道和他们之前在藏书阁遇到过的一模一样,所以这些三目象里面说不定也会有盲冢。 千俞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是什么,所以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地看着四周。 走了两步,千俞忽然停了下来,他们这次来永寿村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古怪的情况,所以什么准备都没有,如果这个墓跟东禾藏书阁下面的墓是一样的情况的话,那他们很难脱身,上次还是多亏了顾九绵带了百清丸还有什么自制无敌小钢炮他们才得以脱身,而这次他们两手空空,除了手里的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准备,这样贸然进入一个未知的墓风险太大了。 可是……他现在说主子真的会听吗?主子现在一定满心满眼都是想着去救顾九绵。 正在千俞纠结的时候,凛夜察觉到他没有跟过来,转身蹙眉,疑惑地看着他。 千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快说!”凛夜有些不悦地开口。 千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他看着自家主子,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凛夜蹙眉思索了一会对他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准备吧,准备好了进来找我会合。” 千俞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凛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连忙开口道:“不行主子,属下不能让您一个人呆在这里!” 虽然凛夜是他的主子,按理说主子的话他是不能反驳必须服从的,可是凛夜现在身上的毒还没有解,体内还有子母蛊,这就相当于两个定时炸弹,一旦灼魂发作或者是蛊毒发作,无论哪一样,在这个充满未知的墓里,对于孤身一人的凛夜来说都是致命的。 “嗯?”凛夜眸光一沉,不悦地看向千俞。 千俞被凛夜看得浑身一僵,但是既然他敢说出反驳的话,就已经做好了被凛夜这样盯着的准备了。 他硬着头皮顶着凛夜的威压,开口接着说:“主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属下不能让您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可知道违抗我命令的下场!”凛夜脸色沉沉,看着千俞道。 千俞闻言心中一惊,违背主子命令的下场他太知道了,主子早就有过规定,凡是违背他命令的人都要自断双腿。 千俞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子,属下知道,但是即便如此,属下也不能让您一个人留在此处!” 凛夜深深地看了一眼千俞,薄唇微启,声音带着冷意:“你走吧,不用跟着我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千俞心中一慌,大喊道:“主子,你是在赶我走!?” 可是凛夜前进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因为千俞的话而停下来。 千俞见状,心里一个着急,脱口而出:“主子,您当真就为了顾九绵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您就那么喜欢她吗?她有什么好!她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而且她还是一个男子啊!” 这次,凛夜成功地停了下来。 可是千俞见凛夜停了下来,千俞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颗心反而是如坠寒冰,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指手画脚了!主子平日可是最讨厌那些不懂规矩的人了,他刚刚可是犯了大忌。 他后悔了,他这简直就是在找死,此时此刻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主子……我……”千俞讷讷开口,想要解释,一时半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凛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千俞,眼底满是冰冷,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千俞看到凛夜充满杀意的眼神,心中满是震惊,主子居然想要杀了他! “主子…属下知错!…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千俞被凛夜身上散发的威压一时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震惊和害怕,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凛夜眸子微眯,忽然,“锵”地一声,他手中的长剑斜斜地插入了千俞的脚边,剑身因为颤动而发出“嗡嗡”的声音。 千俞惊了一身冷汗,因为剑只要稍稍偏转分毫,他的双腿便废了。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凛夜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可是主子……” 千俞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直接被凛夜冷声打断,他走到千俞身边,抬手拔出长剑,指着千俞,说:“念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杀你,在我动手之前,自己滚!” 说完,直接转身往甬道深处走去了。 千俞看着凛夜离开的背影,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杀意,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他也不会傻到真的再继续跟凛夜固执下去,于是咬了咬牙,摸了摸自己有些发软微微颤抖的腿,强行让自己站起来,足尖轻点,向墓外跃去。 他不能这样跟主子死磕,他得快点出去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再进来跟主子会合! 凛夜察觉到千俞离开了,转身看着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甬道,眸光微闪,脑海中响起了千俞刚刚喊的那句话。 “主子,您当真就为了顾九绵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您就那么喜欢她吗?她有什么好!她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而且她还是一个男子啊!” 他愣在原地,想,他在干什么,一听到她失踪,一想到她可能遇到危险了,他原本的沉着冷静便统统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他真就那么喜欢她吗? 就像千俞说的,她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她有什么好的?而且,她还是一个男子啊…… 他看着手中小小的玉石吊坠,指尖摩挲着上面那个小小的九字,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了和顾九绵相处的点点滴滴。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讨厌极了那个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也许是从顾九绵能听懂他的琴音的时候,也许是在顾九绵第一次在课上戏弄他的时候,也许是在顾九绵半夜给他送夜宵的时候,也许是在顾九绵偷看他洗澡的时候,也许是在顾九绵执意要帮他解毒并且尽心尽力帮他找解药的时候,也许是在顾九绵对他说“那样悲伤的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时候,也许是在那个意外的吻之后,又或许是在她半夜给自己送行的时候…… 顾九绵的出现就像是一缕光,照进了他原本暗淡无光的生命中,总之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九绵就这样无声无息一点一滴地在自己的心里落地生根发芽,融入骨血,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顾九绵会出事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疼了起来,不同于灼魂毒发时的疼痛,灼魂毒发时的疼痛他可以忍受,可是那种疼痛他却忍不了。 是啊,他好像真的喜欢顾九绵,真的可以为了顾九绵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即便她是一个男子……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正视自己的情感,在认清了自己的心境后,凛夜就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找到顾九绵的想法,无论前方会遇到什么,他也要找到顾九绵并将她安全带出去。 如果这次他们都能够平安出去,他一定要将顾九绵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再也不将她一个人放出去了,这小子只要一不在自己的身边就要闯祸的,现在直接让把自己都搞丢了。 臭小子,让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凛夜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前走,身形逐渐隐没在了黑暗里。 …… 东禾,京都,伶玉楼里。 灵槐在三楼的包房里急得团团转,她都已经传信给主子好几日了,按理说主子这会应该已经看到消息给自己回信了啊,可是一连等了好几日她都没有受到任何消息,这让她十分着急,主子平时不会这样的啊,而且这次的事情还事关慕夫子,主子更加没有道理不闻不问啊。 慕夫子都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要是出事了,主子回来她还怎么跟主子交代啊! 就在灵槐急地一筹莫展的时候,“吱呀”这时,梦萦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灵槐连忙迎上去,拉着梦萦的手问:“娘,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梦萦眉头紧皱,说:“出事了,他们联系不上主子,主子好像失踪了。” “什么!?”灵槐惊叫出声,满脸着急地问,“什么叫联系不上主子,怎么回事?” 主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灵槐的脑子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了许多想法。 “你先冷静一点!”梦萦安抚道,联系不上顾九绵她也很着急,也很担心顾九绵是不是出事了,可是现在他们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灵槐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说话都带着哭腔了:“娘,你让我怎么能不着急啊,这么久了,主子一点消息都没有,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第两百零六章 被关起来了 “你先别急!冷静点!”梦萦本来就因为顾九绵失踪一事而心烦,现在又被灵槐哭闹地更加烦躁了。 “娘,你快想想办法啊!”灵槐此时此刻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梦萦的话,满心满眼都是想着顾九绵的安危。 忽然,青临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 “青临,你怎么来了?你过来那边没问题吗?”梦萦见到来人有些惊诧地问。 还没瞪青临回答,灵槐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抓住青临的手:“青临大哥,你来了,主子失踪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你先等等,你别急。”青临先是拍了拍灵槐的手安抚道,然后对着梦萦说,“那边暂时没问题,我担心你们这边的情况所以先过来看看。” 灵槐听着梦萦和青临的对话,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连忙插嘴问:“怎么了,是楼里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梦萦看了一眼青临,青临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对灵槐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主子失踪的消息,现在捕风楼和追影楼都有些人心惶惶,甚至又传言说主子被仇家杀害了,现在楼里有几个心术不正的人正在借此机会生事。” “啊,怎么会这样?!”灵槐捂着嘴,惊呼道。 梦萦看了一眼灵槐,微微摇了摇头,转头对青临说:“我们这里没事,你还是尽早回楼里坐镇吧,主子越是不在我们越是要稳住,千万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主子回来一定不希望看到乱成一锅粥的我们。” 青临点头,梦萦说得不无道理,随后他看了一眼急得不行的灵槐说:“你们也别太着急了,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青临大哥,我也要去找主子!”灵槐突然上前抓住青临的手臂喊道,她早就在听到自家主子失踪的时候就坐不住了,如果让她什么也不做,就呆在伶玉楼里等消息,那她一定会急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着一起出去找主子呢。 “灵槐,别闹!”梦萦脸色微变,连忙上前拉住灵槐,沉声道。 灵槐拂开自家娘亲的手,小脸皱成一团:“娘!我没闹,我认真的,我要去找主子,你不让我去我一直呆在这里我会疯的!” “不行!”梦萦脸色沉沉,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娘!”灵槐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地拉着梦萦的胳膊撒娇道,“娘你就让我去吧!” “不可能。”梦萦的脸色丝毫没有因为灵槐的撒娇而有丝毫的松动,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灵槐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可能让他出去冒险。 “为什么不让我去?”灵槐不解,“娘你难道不想早点找到主子吗?” 梦萦脸色微变:“我怎么不想,你自己多大的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即便我让你去了,你又能帮上什么忙,反而还要你青临大哥分心来照顾你!” “娘,不会的,我能保护好自己的!”灵槐连忙否定道,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 “不可能,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去了只会给他们拖后腿,不准去!”梦萦仍旧沉着脸没有动要。 “娘——”灵槐拉着梦萦央求着。 “想都别想!” “青临大哥,你快帮我说说话啊!”灵槐见自家娘亲一脸没商量的表情急地都快要哭出来了,转而又看向青临,希望他能够帮自己劝劝自己的娘亲。 青临看了梦萦一眼,叹了一口气,随后皱着眉头对灵槐摇了摇头:“灵槐,你娘说得对,那边的情况十分复杂,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去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楼里等消息吧。” 灵槐瞪大了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青临:“青临大哥,你也觉得我会拖你们的后腿,成为你们的累赘吗?” 青临对上灵槐湿漉漉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灵槐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青临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青临,你先走吧,比起我们这里,楼里需要你,你不用理她,有主子的消息还请尽快通知我。”梦萦给青临试了一个眼色,自家女儿是什么性子她太清楚了,见自己这里走不通就把主意打到青临身上了,无非就是看准了青临平日里比较宠着她。 青临眼中闪过一丝纠结,看了灵槐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梦萦点点头选择先离开了。 “诶!青临大哥!你别走啊!”灵槐见青临要走,连忙大喊道。 “行了,这几天你就给我好好在楼里带着,哪里也不许去!”梦萦厉声喝止道,说完便直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娘!”灵槐急地直跺脚,可惜连梦萦的一个眼神都没有换来。 她想要追出去,可是却发现房门根本就拉不动,随后外面便传来了落锁的声音,她哪里不知道梦萦的想法,将门拍得“砰砰”作响:“娘,你放我出去啊娘!”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有主子的消息我自然回通知你!”梦萦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灵槐的大喊一样,将灵槐锁在屋里她也是逼不得已,她太清楚自家女儿的性子了,一旦自己将她放出去,她一准自己偷偷摸摸地就要去找顾九绵了。 倒不是说对于顾九绵的失联她不着急,而是灵槐除了医术其他什么也不会,她不可能让她出去冒险,而且她相信,如果主子知道了也一定会支持她的做法的。 “把她给我看好了,谁也不准放她出去!”梦萦沉声对门外下属说。 灵槐一听,知道自家娘亲这是铁了心了要关住自己,当即心里就慌了,这怎么行,她不能被关起来,她还要出去找主子呢!于是她连忙朝外面大喊道:“娘!你快放我出去啊娘!我不去找主子了,我会乖乖在楼里带着的,你快放我出去啊!”先服个软,等她出去了再想办法溜出去。 可是灵槐的想法落空了,屋外回答她的只有梦萦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待彻底听不到屋外的动静后,灵槐这才终于认清了自己真的被关起来了的事实,气得她一脚直接踹在了门板上,结果痛的她抱着脚直跳,眼眶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委屈极了,她不过是想出去找主子,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 千字书院,骑射场内,不断有“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是沈入怀正在骑射场的角落里打着沙袋。 因为正逢午休时间,所以此刻骑射场内只有沈入怀一人。 他一袭红色劲装,发髻高高竖起,鬓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像是不知疲惫,也不知疼痛一般,紧锁着眉头,眸光复杂,一拳一拳又一拳不断地打着沙袋。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自从书院弄了这个封闭式训练以来,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过顾九绵了,而自从上次江轩的反常,他就猜测顾九绵有事情瞒着他。 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他趁着江轩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找过顾九绵,可是他找遍了书院的每一个角落,还有所有分批训练的场地,甚至是丞相府,他都找过了,别说是顾九绵这个人了,就连她的头发丝儿他也没有找到过半根,再结合江轩的反常行为,他大致可以猜出顾九绵应该是偷偷地离开东禾了,虽然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但是有一点让他十分在意,那就是顾九绵告诉了江轩她离开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他,这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 他和顾九绵这么多年的兄弟,难道还不必过一个才认识几天的江轩吗?他难道不比江轩更值得他信任吗? “容子,你怎么在这啊,我还在到处找你呢!”忽然,他身后传来了江轩的声音,似乎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沈入怀垂下眼眸,敛起心中思绪,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副十分疑惑的表情,看着江轩,眸光微闪,说:“我在训练啊,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轩暗暗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着急,转移话题道:“没什么,诶,你怎么最近这么勤奋啊!”他刚刚在午睡,梦到沈入怀趁着他不注意,溜出去发现了顾九绵不见了的事情,然后他和顾九绵联合起来骗他的事情就暴露了,他惊了一身冷汗,醒来一看,沈入怀还真不在自己身边,心里更加慌了,于是连忙跑出来找沈入怀,生怕自己梦想成真。 沈入怀看着江轩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眼底划过一道嘲讽,呵,这是在担心自己发现他骗他吗? 不过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笑着说:“不是说云子也在刻苦训练吗,那我也不能拖他的后退啊!”说着又开始一拳一拳地砸在沙袋上。 “啊,是啊,是啊,那我陪你一起练吧,我也不希望拖你们的后腿!”江轩避开沈入怀的眼神连忙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沈入怀看穿了的感觉,可是如果沈入怀已经知道了他骗他了,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啊。 他甩了甩脑袋,强迫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不会的,不会的,容子不会知道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跟着沈入怀一起训练了起来。 沈入怀余光瞥道了江轩脸上的表情,眸光微闪,没有说什么,砸向沙袋的手却是一下比一下重。 …… 入夜,沈入怀沉着江轩睡着了又偷偷一个人翻了出去,他来到了伶玉楼,因为心中一直觉得顾九绵宁愿相信江轩也不相信他,心里十分憋屈,所以此时此刻十分想找个地方喝点酒解解愁,而伶玉楼是之前他和顾九绵来的最多的地方。 …… 伶玉楼三楼。 灵槐已经在屋子里被关了整整一下午了,这一下午她把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嗓子都要喊哑了,外面也没有人理她,就连扬言要自杀都没能引起其外面人的半分重视。 “灵槐姑娘,你还是放弃吧,喊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妈妈不让放人,小的哪敢啊!”外面的小斯苦口婆心地劝道,就算灵槐不累,他这一下午听灵槐喊放我出去听也听得累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灵槐没好气地嘀咕道。 随后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灰意冷地坐在地上,因为心里一直担心着顾九绵,所以脸色也十分难看。 “咕咕——”忽然她五脏庙开始十分不合时宜地唱起了大戏,灵槐摸了摸肚子,朝门外喊:“喂,我饿了,给我送点吃的这总可以吧!” 门外的小斯犹豫了一下,随后说:“灵槐姑娘你等等,我去问问妈妈。”说着门外就传来了离开的脚步声。 灵槐翻了个白眼,忽然灵机一动,有主意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直接跑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静静地等着小斯给她送吃的来,她娘虽然看着对她很凶,但是她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相信她娘不管怎么样一定不会舍得饿着她的,而且她提的要求这么小,她娘没道理不答应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门外很快便响起了小斯的脚步声,不稍片刻便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她看着手中的银针,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还好她娘走的时候忘记没收她吃饭的家伙了。 于是灵槐在小斯开门之前赶紧躲到门后,准备在小斯进来的时候就直接给他一针直接将他放倒。 因为正是晚上,伶玉楼的生意十分火热,所以梦萦此刻正忙着在一楼二楼招待客人,所以并没有跟着小斯一起上三楼,所以小斯一个人就这样着了灵槐的道。 灵槐放倒小斯之后,连忙将他拖进屋内,迅速扒了他的衣服自己换上,然后出门将门落了锁,端着已经被自己倒掉饭菜的空托盘低头快速下了楼。 第两百零七章 你怎么在这里 在楼梯拐角处,灵槐因为慌张一直低头走路没有主意前面,所以迎面直直地撞进了沈入怀的怀里。 “劈里啪啦”灵槐手中的托盘落地,瓷盘也碎了一地。 灵槐吓得连忙低头去捡,嘴上一边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心里一边念叨着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此刻的沈入怀喝的已经微醺,他低头看着自己衣襟前的油渍,不悦皱眉,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烦躁了:“狗东西,走路不长眼睛啊!” 灵槐此时已经将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到了托盘里,连忙起身,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狂一点,不停地弯腰低头道歉:“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小的知错!公子我现在就去给您找身干净衣裳!”说着灵槐就像绕过沈入怀离开,再不走一会她娘就该察觉到这边的异样来抓她了,到时候她想要再跑可就难了。 沈入怀却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手中捏起来十分瘦小的骨架让沈入怀微微蹙眉,这伶玉楼的小斯怎的会用如此瘦弱的小斯? 看着面前身形娇小的小斯,觉得她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的行为十分奇怪,心中生疑,再想想从刚才他看到这个小斯开始,她都是一路慌慌张张的,像是在躲什么人,现在撞了人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沈入怀越想越可疑,于是沉声道:“把头抬起来。” 灵槐心里一个咯噔,想要挣脱沈入怀的束缚,但是沈入怀的手就像是两只大钳子一样牢牢将她擒住,她越挣扎,沈入怀用的力气就越大,捏得她都有些疼了。 “公子,小的还要去给别的客人送菜,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灵槐心里急死了,因为她的余光已经瞥到她娘发现了这边的一样正往这边走呢。 可是灵槐越是这样,沈入怀越是觉得她可疑,低头正好看见她光洁白嫩的后颈,以及她圆润的耳垂上那个小小的黑点,眸光一闪,勾起唇角,原来是个女子啊,怪不得胳膊捏起来这么细,仿佛他只是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一样。 因为这个发现,加上体内酒精的作祟,沈入怀心里的作恶因子彻底被勾了起来,一个女子,打扮成小斯在青楼里,不是来捉奸的就是来看热闹的,又或者……是被拐卖来的良家妇女,但是伶玉楼的底细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伶玉楼是不会做一些拐卖人口的事情的,这里面的舞姬歌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 而且这小东西惊慌的模样看上去也不像是来捉奸的,那么就应该是哪家小姐偷偷跑来“见世面”的了。 他手上一个用力,将灵槐扯到自己面前,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是谁哦。” 灵槐感觉到耳边的热气,浑身一个激灵,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下意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沈入怀。 这一抬头,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愣住了,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震惊。 灵槐!? 沈公子!? 偶尔会作为婢女跟在顾九绵身边的灵槐,沈入怀自然是认识的,而灵槐也自然是认识沈入怀的。 沈入怀看见灵槐有一瞬间想着,既然灵槐在这里,顾九绵会不会也在这里。 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顾九绵在这里,灵槐不应该是这个状态才对。 他皱眉,问:“灵槐,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慌慌张张的。” 灵槐看着沈入怀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此刻梦萦已经就快要走到他们这里了,灵槐连忙压低了声音,低下头对沈入怀说:“沈公子,你快救救我,我是被拐到这里来的!” 沈入怀闻言眉头皱得更死的,被拐到这里的?他不信。 不过他余光自然也看到了离得越来越近的梦萦,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先把这丫头带出去再仔细问问。 “沈公子,这是怎么了?”梦萦扭着杨柳腰上来笑盈盈地对沈入怀说,目光却是一直低着头,往沈入怀身后躲的小斯。 沈入怀身形微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灵槐,隔绝了梦萦的目光。 梦萦这才收回视线,笑着问:“沈公子,这是……” “没事,你去忙吧。”沈入怀淡淡道。 梦萦微愣,看了一眼沈入怀胸襟前的油渍,稍加思索,笑着又问:“是不是我们这里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撞到你了,我替他给你赔礼道歉,沈公子可千万不要生气地好。” 说完看向沈入怀身后的小斯,呵斥道:“还躲着干什么,还不出来跟沈公子道歉!” 灵槐怎么可能真的出去,反而又往沈入怀身后躲了躲。 梦萦看得直皱眉。 沈入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油渍,又回头瞥了一眼怕的不行,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的灵槐,对梦萦淡淡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妈妈不用管。” “这……”梦萦面露难色,毕竟事自己手底下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管,而且沈入怀背后的哪个小斯她觉得十分不对劲,她伶玉楼的小斯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出了事情还躲在客人身后的事情,“沈公子,这小斯冲撞了您,让您受惊了,这是我们伶玉楼的责任,我们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沈公子把人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怎么妈妈还怕我欺负你的人不成?”沈入怀眉头一跳,问。 梦萦连忙赔笑道:“沈公子瞧您这话说的,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吗?” 沈入怀见梦萦一副自己不把人交出来她就不离开的模样,眸光微闪,面上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痞痞的笑容,说:“怎么,妈妈连一个小斯也舍不得?” 梦萦在伶玉楼里这么多年什么没有见过,看到沈入怀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沈入怀作为自家主子的朋友,她也没少接触,之前也没发现他居然还有龙阳之好啊,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梦萦也仅仅是片刻的错愕,但是很快便又换上一抹笑容:“沈公子,您要是喜欢,我可以为您安排更好的,这个小斯皮糙肉厚的,怕是伺候不好您啊。” 沈入怀见梦萦有些不依不饶,逐渐有些不耐烦了,脸色一沉:“怎么,小爷我就喜欢这样的不行吗?” 梦萦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沈入怀已经有了生气的迹象,心中纵然再不情愿让沈入怀将人带走,还是赔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人我就先带走了,明天再给妈妈你还回来。”说完沈入怀直接拉着灵槐就往外走。 “诶,沈公子留步!”梦萦出声将沈入怀拦了下来。 沈入怀不悦,蹙眉,眸光沉沉看着梦萦:“怎么,妈妈还有什么事吗?莫不是反悔了?” 梦萦面露难色,说:“沈公子,您就这样将人带走了,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沈入怀脸色一沉:“以前没有事因为没有遇到我,现在有了。” “这……”梦萦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以前害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难缠的客人呢,就算有,她也是直接请出去了,但是沈入怀毕竟是自家主子的朋友,而且关系还很好,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 “让开!”沈入怀直接沉声道,语气中已经满是浓浓不悦。 梦萦眼中闪过一丝纠结,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让开了。 沈入怀这才拉着灵槐大步离开了。 灵槐见自己的娘没有再拦着,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梦萦看着一直低着头跟在沈入怀身边的灵槐的娇小背影,越看心中越觉得可疑,他们伶玉楼什么时候有身形这么娇小的小斯了,而且这个背影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她这个心里为什么总觉得隐隐不安呢。 待沈入怀拉着小斯消失在了梦萦的视线里,梦萦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暗道不好,随后连忙朝着三楼跑去,虽然之前关着灵槐的那间屋子上的锁仍旧完好无损,但是她安排在门口看守的小斯却不见了踪迹。 她眉心一跳,连忙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跑进屋内一看,果然,屋内的地上躺着的正是之前她安排留在门口看守灵槐的哪个小斯。 她先是吩咐身边的人马上出去将沈入怀和他身边的那个小斯追回来,然后上前踹了小斯几脚,小斯这才幽幽转醒,睁眼就看到梦萦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里衣,哪里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他一定是被灵槐姑娘给算计了。 “让你看的人呢!”梦萦厉声问。 “妈妈……我……”小斯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妈妈,是灵槐姑娘她太狡猾了,我进门给她送饭菜的时候她不知道用什么扎了小的一下,小的就晕过去了。” 梦萦闻言,看着小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生气他没有看住灵槐,但是心里也清楚自家女儿的性子,对于她来说耍点小聪明,将人弄晕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她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过多地责罚小斯,而是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找人,要是不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小斯连忙点头应是跑了出去。 …… 而沈入怀拉着灵槐出了伶玉楼的大门就快速带着他闪身进入了一个小巷子,并示意她不要出声。 果然,不少片刻,巷子外面就跑来了一群伶玉楼的小斯。 “人呢?!”一个小斯看着人头攒动的大街,可是就是不见沈入怀的身影,“我刚刚明明还看到沈公子他们往这边来了。” 灵槐在漆黑的箱子里,看到小斯扫过巷子的眼神,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们去那边找找,你们去那边。”其中一个小斯说道,然后一群人就都各自分开了。 灵槐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出巷子见小斯们都跑远了,拍了拍胸脯,长输了一口气,转身对沈入怀说:“沈公子,刚刚还真是多谢你了,不然就凭我自己一定跑不出来!” 然后不等沈入怀说话,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沈入怀说:“沈公子,今日就先谢谢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先走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说着灵槐就打算跑走。 “慢着。” 灵槐刚迈开步子就被沈入怀一把拉了回来,沈入怀出门被夜晚微凉的风一吹,脑子此刻已经清醒了许多,他现在心中有许多疑问,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灵槐离开。 “沈公子,我真的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做,你能不能先放我离开啊!”灵槐有些着急,她得去找主子啊。 沈入怀看着灵槐衣服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眉心微蹙:“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离开。” 灵槐一愣,想了想,人家才刚救了她,就这样跑掉好像确实不太好,于是说:“那沈公子你问吧。” “你怎么会在伶玉楼里?”沈入怀问。 灵槐一愣,刚要说自己是被拐进去的就被沈入怀打断了。 “别跟我说是被拐进去的,伶玉楼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的。”沈入怀一副你别想骗我的样子道。 灵槐一噎,小脑瓜子飞快地转着,可是出了这个说法她好像想不出别的借口了,总不能直接跟他说她是梦萦的女儿吧。 沈入怀见灵槐一脸纠结,就知道她估计这会是在想用什么借口才能骗过他,就算等她回答了自己意义也不大,于是又换了一个问题,盯着灵槐的眼睛问:“你这么着急,是不是跟你的主子有关?” 灵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怎么知道的。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是旋即又想到主子离开的事情沈公子好像并不知道于是又连忙摇头,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沈入怀见状基本就确定了灵槐这么着急一定是因为顾九绵。 第两百零八章 知道真相 “不是的沈公子,我是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跟我家少爷没关系,就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情。”灵槐急急忙忙开口解释道。 沈入怀眸子微眯,灵槐说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一定是顾九绵出事了。 “你看我像是那么好骗的人吗?”沈入怀看着灵槐问。 灵槐一噎,也知道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着实不高,可是她能怎么办,她暂时也想不到别的借口了。 “嗯?”见灵槐还低着头在想怎么敷衍自己,沈入怀皱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问。 灵槐抬头,对上沈入怀似乎能够看透她内心的眼神,呼吸一窒,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那你还不跟我说实话?”沈入怀声音微沉。 灵槐咬了咬嘴唇,巴不大的小脸上写满了为难。 沈入怀见状接着又说:“你看你连从伶玉楼逃出来都那么费劲,要不是我你估计现在已经被他们抓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灵槐眸光微闪,沈公子说得对,单凭她一个人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自家主子,能不能安全顺利赶到南羌都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沈公子能够帮她的话,凭借他的能力和人脉,找到主子的希望一定能大上不少,可是主子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公子啊,这可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啊! 沈入怀一直在观察着灵槐脸上的表情,她分明在自己说可疑帮她的时候眼底划过一道欣喜,可是一直犹犹豫豫的不肯说,应该是有什么顾虑。 “怎么?有顾虑,是你主子不让你告诉我?”沈入怀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性地问。 灵槐再次惊讶地微微长大了嘴看着沈入怀,沈公子怎么什么都知道,神了啊。 沈入怀低头轻笑一声,虽然灵槐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还真是云子不让告诉他啊,他还真是越发好奇云子到底是去干什么了,什么事情这么不想让他知道。 “可是你不告诉我,我没办法帮你啊。”沈入怀笑道。 这个灵槐当然知道啊,可是,可是主子不让她说啊,她说了不就等于背叛了自家主子吗。 沈入怀见状,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害,算了,看来我并不是那么值得让人相信啊,那我也不问了,你去忙吧,你不是很着急吗?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明早记得自己回领伶玉楼啊,不然到时候妈妈找我要人我可叫不出来。” 说着沈入怀对着灵槐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 灵槐看着沈入怀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眼里满是挣扎。 沈入怀走了十几步也没有听见灵槐叫住他,心中不禁有些纳闷,难道是他猜错了?不应该啊。 “沈公子请留步!”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嘴角忍不住翘了翘,成功了。 他转头疑惑地看向灵槐:“怎么了?” “沈公子,请您帮帮我吧。”灵槐定定地看着沈入怀说,她想过了,单凭她一个人是绝对没办法赶到南羌去找主子的,她必须要找个人帮她,如果去找青临她一定会被打包送回伶玉楼,如果花钱去请别人帮她,她一个小姑娘很容易被人骗,而沈入怀作为主子最好的朋友,自然不会存在不能相信的问题。 虽然她这样做就是违背了自家主子的意愿,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她相信到时候主子一定不会怪自己的。 “帮你什么?”沈入怀挑眉,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灵槐看了一眼四周,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压低声音对沈入怀说:“沈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能不能带我换个地方说话。” 沈入怀点点头,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灵槐进了一处他在京都的小别院。 “放心吧,我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的。”沈入怀看着四处打量他的别院的灵槐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你家少爷又去哪里了?” 灵槐想了想,说:“我家少爷其实已经不再京都了,她去南羌了。” “什么?!去南羌了!?”沈入怀闻言惊呼出声,他想过顾九绵不在京都,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跑到南羌那么远的地方去了,也不怕被老丞相知道了打断她的腿。 “嗯,沈公子,我家少爷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事出紧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家少爷跟你关系那么好,你不会告诉别人吧?”灵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入怀点点头:“那是自然,说吧,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样?” “少爷失踪了。” “什么叫失踪了?你们现在联系不上她?”沈入怀皱眉。 灵槐点头,脸上满是担心:“是的,五天前开始,我就一直联系不上少爷,给少爷写了信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所以你这么着急,是打算去南羌找你家少爷?”沈入怀问。 灵槐连连点头。 “万一你家少爷只是忘记了呢?”沈入怀问,依照云子的性子,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会的,少爷一定是出事了,她不可能不回我信的。”灵槐连忙道。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沈入怀狐疑道。 “因为……”灵槐一噎,因为如果说是因为别的事情主子懒得回复她,她信,但是事关慕夫子,主子就一定不会不回复她,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主子出事了。 可是这些她不能告诉沈入怀。 灵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有些烦躁地说:“哎呀,沈公子你就别管我是怎么确定的,现在少爷一定是遇到麻烦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沈入怀见灵槐这样,眸光微闪,灵槐还有事情瞒着他。 不过见灵槐这么着急,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件事情我们得从长计议。”因为要去南羌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像是去京都郊外转一圈就回来那么简单,这中间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能不能从他爹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京都再回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灵槐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处理,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皱的眉头泄露了她心里满满的担心。 沈入怀垂眸思索了片刻,对灵槐说:“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回好好计划,你别着急,最迟明晚,等我消息就行。” 灵槐闻言虽然心里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去南羌,但是也清楚这件事情急不得,所以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应声道:“那沈公子你可一定要快一点啊,我怕少爷真的出什么事情!” “嗯。”沈入怀点头,将灵槐带出别院。 “那我明晚去哪找你?”沈入怀忽然叫住了灵槐。 灵槐愣了愣,对于接下来自己要去哪里心里一点打算都没有,首先伶玉楼她是肯定不能回去了,只要一回去,那她就别想再出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完蛋,因为跟那个小斯换了衣服,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有些窘迫地抬头看着沈入怀:“沈公子,你能借我点钱吗?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我打算找个客栈先住一晚,你放心,等我一有了钱我就立马还你!” 沈入怀没有细问灵槐为什么会在伶玉楼,指了指身后的别院直接对她说:“你可以现在这里住下,明晚我再来找你。” 灵槐一愣,随后脸上一喜,连忙道谢:“那就太谢谢沈公子了!” …… 沈入怀从别院离开后,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找江轩问个明白。 他从书院后墙翻进书院,然后又翻进了江轩的院子。 他直接一脚将门踹开,江轩睡得正香,忽然被“咣当”一声巨大的声音给惊醒了,他连忙从床上坐起,这是怎么了,地动了吗?结果睁眼就看到了一脸杀气的沈入怀。 “容子?怎么了?”江轩心里一个咯噔,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在看清了沈入怀脸上十分不善的表情后瞬间变得清醒无比,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难道是因为今天晚上他抢了他一个鸡腿?还是因为自己今天下午比射箭的时候没有让着他,还是因为他发现自己骗他顾九绵已经离开京都的事情?! “起来,我有事问你!”沈入怀坐在桌前,对还在床上一脸懵逼的江轩说。 江轩闻言一个激灵,连忙收起所有思绪,飞快地从床上下来,套上外套,小跑至桌边,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开口,问:“容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 “我问你,云子是不是已经不再京都了?”沈入怀没有多说别的,直接开门见山道。 江轩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不会吧,这个祖宗是怎么知道的。 “啊,容子你在说什么,云子不是一直在书院里进性训练吗?”江轩抱着沈入怀只是在试探他的侥幸心里,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 沈入怀见江轩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跟他装傻,翻了个白眼:“行了,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云子已经不再京都了,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在南羌,对吗?” 江轩闻言,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有些悻悻然地笑道:“啊,容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沈入怀轻笑一声,盯着江轩的眼睛,似乎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我说的对吗?” 江轩顶着沈入怀质问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是。” “所以上次跟我说什么云子为了我在努力变好都是骗我的咯?”沈入怀皮笑肉不笑道。 江轩觉得此刻他尴尬得都能用脚趾扣出一个千字书院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云子让你这样做的?”沈入怀又问。 江轩继续点头,将头垂得更低了。 沈入怀这次没有再说话。 江轩见沈入怀不再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生怕他误会什么,连忙开口解释道:“容子你别生气,云子这不是怕你知道了非要跟着他去碰到危险吗?” “我知道。”沈入怀点头,淡淡道,他也不是傻子,他和顾九绵这么多年的朋友,顾九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少还是知道的,虽然看上去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实际上对于他那是真的实打实的好。 虽然他一开始得知顾九绵骗他的时候的确很生气,觉得顾九绵根本就没有拿他当朋友,一点都不信任他,但是刚刚在回书院的路上,他想了很多,顾九绵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知道以他的性子,知道了之后肯定会跟着她一起去的。 “哎呀,容子你就别……”江轩刚要继续解释,反应过来沈入怀说了什么之后,连忙道,“啊,你知道啊,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啊?” “我不能生气?”沈入怀瞥了江轩一眼,反问道,虽然意识到了顾九绵是因为不想让他涉险才瞒着他,但是多多少少心里还是会有一点别扭。 “能……啊不对,不能……”江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入怀的这个问题,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行了,你坐吧,我跟你说点事情。”沈入怀没有再在这个事情上过多和江轩纠结,因为现在当务之急是顾九绵失踪了,他得想个办法溜出京都才行。 他将灵槐告诉他的情况跟江轩大致说了一下,江轩听完之后也十分着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要一起去南羌找云子吗?”江轩问。 沈入怀闻言有些嫌弃看了江轩一眼,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你还是别去了,你留在书院里给我们打掩护。” “啊?”江轩有些不乐意了,顾九绵失踪他也很着急,他也是十分想跟着出一分力。 “我知道云子失踪你也很着急,但是我们都离开书院是不现实的,书院里不能离开人。”沈入怀语重心长道。 第二百零九章 装病 江轩心里其实也清楚就他这三脚猫功夫,还是这半个月跟沈入怀学的,即便是跟着去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累赘,而且书院里确实也离不开人,他需要留下来作内应才行。 想通了这一点,江轩也不再纠结,对沈入怀说:“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 “云子走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沈入怀问,“你是怎么帮云子打掩护的?” 说到这件事情,江轩的神色就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甚至都不敢对上沈入怀的视线,说:“云子说她会去一个月,至于云子那边,具体怎么样我不太清楚,应该是苏世子帮她搞定的一切,云子只让我稳住你让你不要去找她就行了。” 一个月,那不就是正好是书院封闭训练的日子吗?难怪往年从来不这样弄的书院今年居然做出了这样的改变,原来是有苏苍歌参与其中。 沈入怀一时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知道云子是为他好,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一个江轩就算了,现在还来了一个苏苍歌,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没有他跟顾九绵认识的时间长,但是却都能够得到她的信任。 “容子,你……没事吧……”江轩看着脸上没有往日嬉皮笑脸的沈入怀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沈入怀回过神来,正色道,“也就说按照云子的计划,再有半个月,她就得回来了?” “嗯,是的。”江轩点头。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沈入怀眉头微蹙,沉吟了片刻,对江轩说,“我待会会去安齐堂找安齐,明日你就对外宣布说我得了天花,就算是我老子来了也不见,我明晚就会出发去南羌,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在半个月之内赶回来。” 明晚就走?江轩有些惊讶,不过也清楚现在时间紧急,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沈入怀计划的可行性,目前来看,装病不见外人确实是一个能够避开众人偷偷离开京都的最好的办法了。 江轩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担心地看向沈入怀,说:“容子,你一个人去吗?” 沈入怀一愣,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的,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人多了实在是容易暴露,但是他忽然想起了还在别院等他消息的灵槐,那丫头怎么办,要带上她吗? 沈入怀一时间有些犹豫了,他知道灵槐的医术了得,但是身手却不怎么样,要是带上她,路上花费的时间难免会多一些。 “容子?”江轩看着发呆的沈入怀轻声唤道。 “没事。”沈入怀回过神来,又跟江轩说了一些他明日离开之后的一些细节,然后又翻身出了书院。 他先去安齐堂找了安齐,交代他明日去书院给他看病时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告诉他如果这件事情办不好,等顾九绵回来他就跟顾九绵告状说他玩忽职守。 安齐听得冷汗涔涔,直到沈入怀走了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本来睡得正香,突然就被沈入怀从被窝里拉了起来,然后就被告知明天又要去作伪证,心里真的是想骂娘,但是偏偏他又拿顾九绵来威胁他,他真是想不去都难。 他这个大夫当得也太难了点,晚节不保啊,老了老了还要拿着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名声去帮他们做这些事情,造孽啊! 沈入怀从安齐堂离开后就去了别院找灵槐,将具体安排跟她讲了一下。 灵槐一听明晚就能出发去南羌找自家主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连忙兴奋道:“那明晚我们在哪集合?” 沈入怀眉头微皱:“你也要去?” 灵槐一愣,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有些不解地看向沈入怀:“我当然要去啊。” “此去南羌路途遥远,道路颠簸,我怕你一个女孩子受不了,不然你还是留在京都等我的消息吧,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主子安全带回来。”沈入怀想了想,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灵槐说。 灵槐巴掌大的小脸顿时一变,生怕沈入怀真的不带她,连忙道:“沈公子,我可以的,我不会拖累你的,而且少爷到时候一定会需要我的!” 沈入怀见灵槐说得这么笃定,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他自然直到灵槐说的需要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怎么就确定顾九绵一定会出事需要她的医术呢? 他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你家少爷一定需要你?” “因为……”灵槐刚说了两个字连忙打住,慕夫子的事情她不能说啊。 沈入怀眸子一眯:“因为什么?” 灵槐被沈入怀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眸光闪烁,硬着头皮说:“因为少爷体内其实一直有一种毒,到现在还没有解,所以我一定要跟着去的。” 说完灵槐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沈入怀,她家少爷体内确实还有幼时留下来的余毒未清,她这也应该也不能算是骗沈公子吧。 顾九绵体内有毒?他怎么不知道,这小丫头该不会是在骗他吧。 见沈入怀满脸写着不信,灵槐连忙举起右手,对着沈入怀发誓道:“沈公子,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少爷一直不跟你说也是怕你们担心!” 沈入怀见状也相信灵槐没有骗他,问:“什么毒,要紧吗?” “额……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毒……”灵槐犹豫道,其实主子体内的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为数不多剩了一点其实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她要是这样说,万一沈入怀就不让她去了怎么办,于是她接着又说,“但是还是要定期吃药的,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少爷的药吃完了没有,所以我一定要跟过去看看的!” “而且这种毒只有我会解,江湖上那些郎中都不可靠的!”说着又怕沈入怀不相信她,又补了一句。 沈入怀此刻算是看明白了,哪里有什么非她解不了的毒,分明就是这丫头有不能说的目的非要跟着去罢了。 不过他也不打算再问了,就算问了这丫头也只会用一个又一个谎话来骗他,问的意义也不大,倒不是说他相信灵槐不会有什么坏心,而是他相信顾九绵,能跟在顾九绵身边这么久的人必定是她信任的人,她信任的人他没道理不信任。 “能吃得了苦?”不过沈入怀看着娇小细皮嫩肉的灵槐是否真的能够忍受长途跋涉还是持怀疑态度。 灵槐练练点头,她可以! 沈入怀见状这才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对灵槐说:“明晚子时,我会来这里接你,你准备一下。” “太好了!多谢沈公子!”灵槐连忙道,同时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总算可以去南羌找自家主子了,太好了! …… 翌日,一大早上,沈入怀的院中就传出了江轩鬼哭狼嚎的声音:“啊!容子,你这是怎么了啊!快去请大夫啊!” 躺在床上装病的沈入怀看着江轩夸张的表演,忍不住嘴角微抽,看不出来,江轩一个文文弱弱的,嗓门倒是挺大的。 江轩则是看着沈入怀脸上星星点点像麻子一样的小疱,还以为他是画上去的,伸手擦了擦,发现没擦掉,眼中满是惊讶,小声问:“容子,你这些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得天花了吧!” “嘶,你轻点,那些都是真的!”沈入怀吃痛一把拍开江轩的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做戏不得做全套,这是我昨晚找灵槐要的药,不是天花,但是症状跟天花一样,不然怎么骗我爹他们!” 沈入怀有些不自在得动了动自己的脸,脸上像蚂蚁在爬的瘙痒感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偏偏他还不能上手去抓,灵槐把药给他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不能去抓,不然抓破了就会留疤,那他以后可就破相了,他还这么年轻,可不像到时候变成一个满脸是疮的丑八怪,别到时候连老婆都讨不到。 要不是为了骗过他爹娘,他才不会去遭这个罪! 顾九绵,你给小爷等着,小爷为你遭了这么大的罪,你倒好还事事瞒着小爷,到时候你不给小爷一个合理解释,小爷跟你没完! 江轩一听沈入怀脸上的疱都是真的,吓得手一缩,再看着他禁皱的眉头,虽然不知道他正忍受着多大的痛苦,但是知道他现在必定不好受就是了,心中一时间涌上了一股说不清的羡慕,羡慕故就买你能够拥有像沈入怀这样掏心掏肺的真心朋友。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听大夫来了,沈入怀立马进入状态,一副病的不轻,马上就要死了的虚弱状态。 安齐一边小跑,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腹诽道,这几个祖宗也真是太能折腾,说是今天,可是也没说这么早啊,这一大早,他还没睡醒呢,就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了,真是一刻也消停不了啊。 他放下医药箱,到沈入怀床边,定睛一看,看到沈入怀满脸的脓疱,苍白如纸的脸色,脸色大变,这……这沈公子昨夜还生龙活虎翻他家的墙,怎么今个儿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安大夫,你快给容子看看啊!”江轩出声提醒道。 安齐这才连忙应是,上前搭上沈入怀的脉搏,入手一片滚烫,烫地安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仔细把了一番脉后,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这沈公子怎么好像真的是得了天花啊。 安齐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了,收回手对沈入怀说:“沈少爷,麻烦你把舌头伸出来老夫看一下。” 沈入怀乖乖地伸出舌头让安齐看。 安齐脸色又变了几分,又撸起沈入怀的袖子,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脓疱,吓得直接连连后退几步,惊恐地指着沈入怀,结结巴巴道:“啊……天…天…天花!” 江轩以为安齐是知道沈入怀吃假药的事情,见安齐脸上的惊恐就像是真的一样,暗暗赞叹,没想到安大夫医术了得,就连演戏也是一绝。 只有沈入怀知道安齐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因为他昨晚是先找了安齐再找了灵槐,所以安齐并不知道他只是吃了灵槐的药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才会这么害怕,不过他也不打算开口解释,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安齐说的话可信度就会更高了,那对于他们就更有利。 安齐害怕之余想起了昨晚沈入怀交代他的事,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蒙在了脸上,这才走到沈入怀床边,压低了声音问:“沈公子,你……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只是假装天花吗,怎么如今竟是真的得了天花了。 后面的话安齐没有说出来,他相信沈入怀能明白他的意思。 沈入怀并不打算跟安齐解释太多,直接说:“这个你不用管,你如实说就好。” 安齐见状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点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那老夫给你开几个方子。” 他转头看到江轩,忽然一顿,然后开口道:“江公子,你……你还是戴个面巾吧,天花是会传染的。” 江轩一愣,点了点头,心道这安大夫考虑得真齐全,这一点他都没有想到,熟不知安齐是真的担心江轩染上天花啊。 安齐将药方写好,然后递给江轩,然后嘱咐道:“江公子,这是沈公子的房间需要时刻通风,这门窗切不可关闭,还有沈公子之前用过的东西你可千万不要再碰了,那些都得拿出去烧掉……” 随后安齐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这才连忙拎着医药箱跑了,离开时的步子明显比来时又快了几分,像是后面有鬼再追一样。 江轩虽然觉得安大夫有些反常,但是倒也没多想什么,按照安大夫的吩咐将屋内重新布置了一遍,然后又将该扔的东西都扔掉,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去跟院长汇报,说接下来的训练他和沈入怀可能都无法继续参加了。 第两百零九章 石门惊魂 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在古代又是一种极其难以治愈的病,所以书院里出了沈入怀这么一例天花就闹得有些人心惶惶,为了避免出现误诊的状况,院长纳兰尘第一时间就几乎将京都的大夫都请了个遍,接过都得出同一个结论,是天花。 他当即下令将沈入怀的院子例为重点隔离区,除了江轩留下来照顾他和大夫给他诊治之外,其余人一概不准入内。 几乎是在纳兰尘下达这个命令的同时,沈入怀就掀开被子,赶紧从怀里掏出解药服下,演了这么久的戏可憋屈死他了。 吃下解药没多久,沈入怀脸上和身上的疱疹几乎都散退了,让他不得不暗自感叹灵槐这丫头的医术是真的厉害。 江轩在一旁看得也是啧啧称奇。 “行了,计划照旧,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上再过来,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沈入怀觉得周身的力气恢复地差不多了,拍了拍江轩的肩膀道。 江轩点头,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嗯,那你也休息一会吧,折腾了一夜了。” …… 入夜,因为他得的是天花,所以书院的人都巴不得离他的院子远远的,所以他十分顺利地趁着夜色离开了书院。 他先到别院接灵槐,而灵槐此刻正在院中焦急地等待着,生怕沈入怀不带她直接一个人走了。 “沈公子,你可算来了!”灵槐见沈入怀来了,当即迎上去满脸欣喜道。 沈入怀见灵槐此刻是一身男装的打扮,眉头微挑,看来这丫头是认真的:“嗯,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灵槐连连点头。 “走吧。” 灵槐跟在沈入怀身后出了别院,门外还有一个人站着,灵槐认识,是归一,是沈入怀身边的暗卫,就像是温骨和青临一样的存在,她微微朝他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后者也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三人就这样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东禾京都。 …… 南羌,永寿村。 自从千俞上次和凛夜分开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他现在站在漆黑的甬道内心急如焚,因为他已经在这个甬道内兜兜转转来来回回转了将近一天了,可是他好像一直都在原地打转,无论怎么样也找不到新的路,就连想要出去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一时间,他进退两难。 黑暗的环境本就容易让人感到压抑,加上千俞心中又一直担心着自家主子的情况,千俞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么多年,因为要帮那位做事,大大小小的墓室他也去过不少,对于墓室里的结构他也基本都清楚,基本上就没有他搞不定墓穴,可是偏偏这个墓,像是见了鬼一样,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出去或者更进一步的要领,这让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他看着手中光芒已经有些暗淡了的夜明珠,强迫自己要冷静,不断地告诉自己主子一定会没事的。 他盘腿坐下,将夜明珠放在面前的地上,闭上眼睛,凝神屏气,让自己的心完全沉浸下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千俞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中,加上若隐若现的光芒,其实他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就是真实的,所以现在他只能完全靠自己的耳朵以及手上的触感去分辨事务。 他摩挲着拿起夜明珠,慢慢站起来,朝着黑暗的甬道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耳朵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了左边似乎有声音传来,是水声! 千俞兴奋地睁开眼睛,耳边的声音却忽然就消失了,他神色一变,连忙重新闭上眼睛再去捕捉那一缕十分细微的水声。 他闭着眼睛,慢慢地迈开步子,向着左边的方向挪去,走了没几步,他的手便摸到了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一堵墙。 他挣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堵墙而是一闪石门,这扇石门是他之前不曾看到过的,他心中奇怪,后退几步,走回原来的位置,再看向门的方向,发现哪有什么石门,根本就只是一堵光秃秃的石壁。 待他又重新走近的时候,石门又逐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千俞虽然心中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出现,这种情况他之前也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不过心中大概也有一个猜想,他之前看不到石门应该是他心里着急没有仔细去看,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光影交叠使他产生了错觉。 千俞站在石门面前,此刻夜明珠的光芒已经十分暗淡了,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去分辨石门上的花纹了,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一手抚上石门,一边凑近了仔细观察上面的纹理。 石门上刻的都是一些花纹十分繁冗的花纹,千俞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些花纹都是三目蛇身上的纹理,难道这石门上雕刻的都是三目? 这个想法一出,千俞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成千上万条蛇纠缠再一起蠕动的情景,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甩了甩脑袋,想要将脑海中那令人恶心的画面甩出去,等他再回过神来研究石门上花纹的时候,惊恐地发现上面的花纹居然在动!而他手上的触感更是一片滑腻和冰凉。 是蛇!是成千上万条蛇纠缠在一起蠕动着!忽然,从密密麻麻纠缠的蛇身之中窜出了几条张着血盆大口,毒牙闪着寒芒的三目直冲千俞的门面而来。 千俞神色一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吓得连忙后退几步,二话不说拔出佩剑就朝门上砍去。 “锵锵”两声,是金属划过石头的声音,尖锐的声音瞬间让千俞清醒了过来。 他再看向石门的方向,哪还有什么蛇,有的只是是门上两道醒目的剑的划痕。 千俞用力眨了眨眼睛,警惕地走近了两步,发现石门上面就是一些石刻的花纹,并没有他刚刚看到的那些可怖场景,刚刚看到的那些仿佛都是他的错觉而已。 再三确认了石门上并没有任何活物后,千俞这才松了一口气,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一片濡湿,他抬手摸了一把而头上的冷汗,心中暗骂自己真实神经太过紧张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又重新凑近了继续研究门上的纹理,他发现门上的纹理的确是三目蛇身的纹理没错,可是他基本上将是门上的花纹都研究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个三目的蛇头,这不禁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只有蛇身,没有蛇头,这是三目奇怪的雕刻手法。 不过千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因为他在石门最右下角的位置发现了一处标记,是一个三角形,看上去应该是新刻上去不久的。 千俞一看久知道那是自家主子刻的,这个发现让他十分欣喜,这个标记的出现久一定意味着主子进到这个石门内了,太好了,这么久了总算是有了一些自家主子的消息了,天知道再找不到他家主子的消息,他都快要疯了。 而且主子既然肯留下标记,一定是给他看的,他就知道,主子不会真的就这样把他赶走的。 想通了这一点,千俞一下子信心大增,双手扶上石门,开始尝试着用力看看能不能把石门推开,发现失败后,因为之前是门上蠕动的三目幻觉给他的感觉太过真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耳朵贴上了石门,凝神屏气,尝试着去听是门内的声音。 贴上石门,千俞发现耳边的水声越来越清晰了,就是这里,里面有流动的活水就意味着有一定有出去的路。 说不定主子已经出去了呢! 千俞这样一想整个人顿时干劲十足。 收回视线开始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去过那么多墓,石门的机关设置的位置。 可是找遍了之前他去过的那些墓常设的机关位置,千俞也没能找到打开石门的方法,一时有些着急。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现在的他相较于之前已经冷静了许多了,他决定换一个思路,这个墓不同于他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墓,所以一定不能用常规的思路去想。 这个墓的设计者这样设计门上的纹理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会是什么呢? 千俞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来。 他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他看着自家主子留下来的那个三角标记发呆,心道,主子啊主子,你记号都留下了,怎么不直接把开门的方法也留给属下啊! 千俞又开始研究起了凛夜给他留下的标记,他忽然发现三角形是歪的。 这不禁让他来了精神,他太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了,主子画这样的三角形一般都是画的十分端正的,不是正立朝上着的就是倒立朝下的,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歪着哪边也不朝的情况,所以这个三角形标记一定有它的特殊含义。 千俞开始顺着三角形的三个角朝向的地方去寻找机关,有了一个让他十分欣喜的发现,三角形三个角朝向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一个断面,就是三目蛇身的纹理到了那个位置就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斩断了一样。 千俞伸手去摸,发现断面的位置是有松动的,他轻轻一用力,断面的位置便凹陷下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他如法炮制,将另外两个地方也如是按下去,不过片刻,石门内便传出了“咔咔咔”机关活动的声音。 成了! 千俞眼睛一亮,不过也并没有放松警惕,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和石门保持一定的距离,手中将佩剑紧紧握住,以防石门内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不过也是他后退的这几步,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楚了石门上的三个凹下去的地方,三处凹陷之处恰到好处地就组成了三目的三只眼睛,而原本石门上看起来杂乱无章的花纹此刻也变得有条理了起来,与那三处凹陷大致勾勒的蛇头恰好组成了一条盘踞着,歪着脑袋的巨大三目。 千俞看着门上一条若隐若现的庞然大物,还有那黑洞洞的三处凹陷,像是它的眼睛正如死神一般紧紧地盯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千俞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下一秒门上的三目便会活过来将他一口吞下。 石门徐徐开了,千俞几乎是在石门打开的那一刻,也不管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直接握着剑小跑了进去。 因为他觉得不管石门里面会遇到什么那应该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站在门外与门上那玩意儿对质,虽然看得见但是心里总是一阵阵发慌,他总不能直接提剑上去将那些东西都砍花吧,所以还不如直接进去,至少不用再承受那种莫名的心里恐惧了。 进入石门后,水声已经十分清晰了,千俞此刻就算不用闭眼凝神去听他也能听到。 他从背上解下一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用手中的火折子将其点燃。 明亮的火焰一下子将千俞面前能看见的地方又扩大了不少。 “哐”的一身巨响,从千俞身后传来。 千俞连忙转身去看,发现石门已经重新合上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推,石门纹丝不动。 不过这一推,入手冰凉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收了一下手,他这才看清石门上的纹理。 是三目! 是的,就是三目,千俞一眼就能看出来,石门上刻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三目的蛇头,而且只有蛇头,没有蛇身! 那些蛇头像是从石门里长出来的一般,有的长着血盆大口,有的半睁着眼,有的正闭眼安睡,还有的就睁着眼睛平静无波地看着千俞。 千俞顿时感觉有无数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让他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中毛毛的感觉丝毫不亚于之前在石门外被那一条庞然大物注视的感觉。 因为毕竟外面只有一条,而这里面却是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条。 千俞心中暗骂这个墓的设计者脑子有病。 第两百一十章 被耍了 顾九绵从黑暗中醒来,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昏的脑袋,一时有些懵。 她这是在哪? 她记得当时温骨来找他们会合之后,她就让温骨和风岩将尹奕寒守在墓穴入口的人都引开,然后她和苏苍歌还有叶泽便乘机偷偷溜进了墓。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尹奕寒早就在墓里面等着她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从入口跳下墓穴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尹奕寒一袭红衣似火,就坐在之前她之前十分好奇,也就是叶泽说的通向真正主墓机关的那口棺材面前。 几乎是她落地的一瞬间,原本昏暗的墓室中顿时就亮起了火把,尹奕寒的皮肤十分白皙,加上火光摇曳闪烁不定,顾九绵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棺材里的啥好玩意儿诈尸了呢,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再定睛一看,满眼震惊,差点没张口骂娘,我靠,这货不是走了吗?她明明亲眼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永寿村了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此刻,尹奕寒正坐在那里,唇角微勾,看上去似乎是在笑,可是却莫名看得顾九绵脊背一凉。 不过顾九绵同时在心里感叹,温骨杀了他那么多人,他居然还能对自己笑得出来,是个狠角色! 此时苏苍歌和叶泽也相继从入口处跳了下来。 苏苍歌看到尹奕寒的瞬间眼中同样也满是震惊,不过并没有在面上表太多,反而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尹奕寒。 而叶泽就不一样了,乍一看到如鬼魅般的尹奕寒直接吓得大叫出声,窜到苏苍歌身后,喊道:“我靠,有鬼啊!” 尹奕寒仅仅是侧眸冷冷地扫了叶泽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向顾九绵,嘴角依然噙着笑意,眉头微挑,唇角的笑意越发大了,满眼戏谑道:“怎么,顾小公子看起来很意外啊!” 顾九绵仅仅是愣了片刻便收起了自己眼中的惊讶,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都被抓包了,现在想跑估计也不太现实,更何况,来都来了,哪有当逃兵的道理。 她看着尹奕寒,眸光晦暗不明,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给她玩这一出,故意让她看到他离开好放松警惕,实际上早就偷偷摸摸地到这个墓里面守株待兔了。 顾九绵同样笑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害,我还以为是诈尸了,我说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好看的鬼,没想到竟然是王爷,那我能不意外吗?” 尹奕寒闻言眸光微沉,呵呵,这小子是话里有话,在这说他像鬼呢? 顾九绵见尹奕寒似笑非笑的模样,忍不住又开口道:“王爷为何要大白天把自己藏到这阴森森的墓里?” 是已经给自己找好墓了吗?当然这后半句话顾九绵没有说出来,但是眼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尹奕寒轻笑一声,像是听不懂顾九绵的弦外之音似的,起身,将衣服上的褶子抚平,有些疑惑地看向顾九绵一行三人,说:“呵呵,那不知顾小公子和苏将军这是……” “王爷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就来这里做什么啊。”顾九绵笑着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尹奕寒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眸光深邃看向顾九绵,虽然脸上仍旧挂着笑,但是声音却已经沉了下来:“行了,你也别跟本王装了,你的目的本王心知肚明,本王的目的顾小公子也早就同顾小公子说过了。” 说着尹奕寒拍拍手,从暗处走出来一个暗卫,手上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暗卫将麻袋扔到顾九绵面前,尹奕寒这才接着说:“这里面都是之前你让本王准备的东西,现在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本王说了吧。” 顾九绵扫了一眼地上的麻袋,麻袋已经敞开了口子,里面装的正是她之前跟尹奕寒说的黑驴蹄子,铲子,还有几个防毒面具。 顾九绵上前弯腰捡起了一个防毒面具拿在手中看了看,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只是简单地跟尹奕寒讲了一下防毒面具的制作方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居然真的能让人做出来而且看起来质量似乎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丑了点。 顾九绵带上防毒面具试了试,还不错,吸了两口气,感觉还不错,在这个时代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面具吗?那也太丑了吧!”叶泽见状不解地问,也从地上的麻袋里拿了一个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研究。 “防毒面具。”顾九绵摘下面具,淡淡回答道。 “怎么样,这东西可达到了顾小公子的要求?”尹奕寒笑着问。 顾九绵点头:“王爷不愧是王爷,我只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王爷便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尹奕寒一愣,顾九绵这是在夸他? 这时,从墓穴入口处又落下来两个人,是温骨和风岩。 二人看到墓穴里的情景同样都是一愣,随后十分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便各自走回了各自主子的身后。 尹奕寒看到温骨,眸光微动,唇角微勾,看向顾九绵:“顾小公子,本王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这属下在哪找的,本王也想找一个。” 这是又想挖她墙角?上次他想让温骨跟着他的事情她已经听风岩说了,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没有死心,当着自己的面还想着挖人。 顾九绵看了一眼温骨,依然是冷冰冰的一张木头脸,不禁心中暗暗吐槽,就这还有人抢着要啊。 她转头对尹奕寒说:“捡的。” 捡的? 尹奕寒怎么也没有想到顾九绵会这样说,微微一愣,脸上满是不信。 顾九绵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看向尹奕寒:“真的是捡的啊,王爷为什么不信?”说着又看向温骨,说,“你说是吧,温骨。” 温骨嘴角微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顾九绵,显然是一点都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顾九绵倒是毫不在意,反正温骨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就习惯了。 尹奕寒也没有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看向顾九绵,说:“既然顾小公子对于这些东西很满意,不如现在就开始?”尹奕寒眉头一挑,看了一眼通向日晷方向的甬道。 苏苍歌和叶泽几乎是同时看向顾九绵,因为他们都清楚尹奕寒说的开始是从哪里开始,所以都在等着顾九绵做决定。 顾九绵闻言眉头微蹙,就目前来看,尹奕寒还不知道日晷下面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机关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她该不该告诉尹奕寒,她还没有想好,本来这件事情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的本意是下了墓就直接打开那口棺材进入主墓室,但是谁知道半路杀出了尹奕寒这个程咬金,这着实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尹奕寒见顾九绵没有动,眸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苏苍歌和叶泽,眸光微闪,心中生疑:“顾小公子,是还有什么疑虑吗?难不成你是觉得到现在还能退出去不成。” 顾九绵一愣,随后连忙笑道:“哈哈,王爷说笑了,当然不是了。”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着要怎么才能甩掉尹奕寒。 “那顾小公子还在等什么?”尹奕寒问。 顾九绵对上尹奕寒审视的目光,连忙转身开始往通向日晷的石室甬道走去,她若是再犹豫,尹奕寒就该起疑心了。 她决定赌一把,日晷下面的怪物她后来又仔细问过叶泽,虽然叶泽也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顾九绵大概能猜出那些不过是一些嗜血的怪物,至于杀伤力,根据叶泽的描述来看,应该还在他们几个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所以,她决定赌一把,她一会就用她的血打开机关,将里面的怪物放出来,这样他们就可以乘乱甩掉尹奕寒了。 苏苍歌和叶泽对视了一眼,虽然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但是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直接跟了上去,温骨和风岩更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做的也只有赶紧跟上去保护各自的主子。 尹奕寒眸子微眯看着走在前方的顾九绵,迈步跟了上去,顾九绵答应地这么爽快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几人到达有日晷的耳室,室内还残留着一些火烧过后的烟味,顾九绵下意识皱眉,从暗卫手中接过麻袋拿出防毒面具分给几人,可是因为当时尹奕寒并没有想到温骨风岩和叶泽等人回来,所以面具的数量有限,导致顾九绵将最后一个面具交给风岩,而尹奕寒手上空空如也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是什么?”风岩看着手上那个看起来十分丑陋的东西,说是面具又不像是面具的东西问。 苏苍歌一个冷眼过去,风岩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防毒面具差点没拿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当即噤了声。 顾九绵也投过去一个埋怨的眼神,猪队友,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尹奕寒在看她。 果然转过头她就对上了尹奕寒似笑非笑的眸子。 “顾小公子这怕是有些不厚道吧?”尹奕寒看着顾九绵那方的人,人手一个防毒面具,意味深长道。 呵,这小子还挺会护短,好东西都给了自己人。 顾九绵连忙赔笑道:“呵呵呵,王爷我这不是为了更好地替您卖命吗?” 风岩此刻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自家主子和叶泽责备的眼神下悻悻然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他什么都没说他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尹奕寒根本就不吃顾九绵这一套,直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顾九绵:“顾公子怕是巴不得本王中毒吧。”防毒面具的作用他之前听顾九绵说过,自然知道那东西的作用。 “我哪敢啊王爷,您可别开玩笑了!”顾九绵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对!老子就是巴不得你中毒! 对于顾九绵的话,尹奕寒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暗卫。 暗卫转身离开,随后不稍片刻,便有拎来了一个鼓鼓的麻袋。 就在顾九绵疑惑麻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的时候,暗卫将麻袋打开,递到尹奕寒面前,尹奕寒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入其中,拿出了一个不管是材料还是外观看起来比她们这边任何一个都要好的防毒面具。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戴上那个制作精良防毒面具,再看看自己手中奇丑无比的防毒面具,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逗她玩呢!? 他们现在戴的这个跟尹奕寒的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说他们的这些都是尹奕寒手下做出来的失败品她都信。 他喵的!尹奕寒居然耍她!她现在真的是想直接把自己手上这个砸到尹奕寒的脸上。 这男人未免也太狗了点,这种东西也要摆她一道。 一时间,顾九绵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她说尹奕寒看到她一个不留的把面具分完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好啊,好得很!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被尹奕寒耍了,对于顾九绵来说,这简直就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苏苍歌和叶泽的脸色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是被尹奕寒耍了,可是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 “顾小公子,本王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尹奕寒看着顾九绵脸上精彩纷呈的脸色,心情十分愉悦,话语间满是藏不住的看好戏的姿态,“顾公子这次还需要做心理准备吗?” 顾九绵强压下想要冲上去把尹奕寒暴打一顿的冲动,她能说她要做打死他的心理准备吗! “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好东西怎么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啊。”顾九绵忽然笑道,说着就要上前抢过黑衣人手中的麻袋。 没想到她连麻袋的角都没碰到,尹奕寒就直接将麻袋握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第两百一十一章 放血失败 顾九绵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状似不解地看向尹奕寒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舍不得吧?王爷也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尹奕寒闻言笑了,意有所指道:“诶,顾小公子你说错了,本王可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顾九绵一噎,尹奕寒这是在告诉她他是一个记仇的人,之前自己干的那些事他可都记着,有机会一定会还给她的吗? “王爷这样……就没意思了吧……毕竟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我们要是中毒了,对王爷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啊!”顾九绵笑着继续说。 尹奕寒取下防毒面具,不解地看向顾九绵,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说:“顾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方才不也说那东西做的不错吗?” 顾九绵气结,没想到尹奕寒这男人居然真的这么小气,心中暗骂,但脸上仍旧笑着说:“王爷这东西做的事不错,但是王爷的那些个看起来更好啊!”说着顾九绵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尹奕寒手中的麻袋。 尹奕寒作恍然大悟状,朝着顾九绵扬了扬手中的麻袋:“你想要这个?” 有戏!? 顾九绵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尹奕寒扬唇一笑,一副十分大方的模样将麻袋直接扔给顾九绵:“顾公子想要早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本王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顾九绵下意识接过麻袋,听着尹奕寒的话,心里直翻白眼,拐弯抹角?她之前表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她想要他手里的东西吧,而且刚刚说自己小气的人是谁?这会又说自己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了。 不对啊,尹奕寒之前还跟他装傻,怎么突然就愿意把这些制作精良的防毒面具给他们了? 顾九绵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狐疑地看着尹奕寒,问:“王爷突然变得这么爽快,这里面该不会有诈吧!” 尹奕寒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顾小公子这般不信任本王,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脸上的笑,心里一阵发毛,不对劲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云子,小心,我来吧。”苏苍歌突然站出来,想要伸手去顾九绵手里的麻袋,他也觉得尹奕寒不对劲,担心麻袋里装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顾九绵却是笑着对苏苍歌摇了摇头:“没事深哥,我相信王爷。”她对上尹奕寒满是戏谑的眸子,怎么的,还真当小爷怕了你不成。 说着顾九绵看也没看,直接打开麻袋,伸手进去拿了一个防毒面具出来。 拿出来的那一刻,顾九绵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一眼尹奕寒,在看到对方再也藏不住的笑意后,忽然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她低头,将麻袋翻了个底朝天。 好家伙,麻袋里全都是防毒面具没错,可是根本就不是尹奕寒手中那个制作精良的防毒面具的模样,麻袋里的防毒面具,每一个都跟她之前分给苏苍歌他们那个比较之下显得十分粗糙的防毒面具一样。 顾九绵看着满麻袋的粗制品,一时间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所以她刚刚跟尹奕寒磨叽了那么久就换了一堆这些东西?! 尹奕寒在看到顾九绵脸上的错愕后,眉眼间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像极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 顾九绵这个时候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了,她看向尹奕寒,心里真实又好气又好笑,尹奕寒这男人是小孩子吗?还跟她玩这种恶作剧? 顾九绵眸子微眯,虽然尹奕寒笑起来十分好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他的笑容刺眼。 她是真想把这一麻袋扔到他脸上啊。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的同时,尹奕寒也在看着她,见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眸色沉沉,心中居然有些隐隐地兴奋,怎么?这是要怎么不住要发火了吗? 站在顾九绵旁边的苏苍歌也觉得顾九绵身上的气势不太对,他伸手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 呵,不过这男人就这样想看她顾九绵的笑话,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顾九绵忽然笑了起来,拎着麻袋转身开始给苏苍歌他们发起了防毒面具。 她一边将防毒面具递给苏苍歌等人,一边转头,笑得灿烂,对尹奕寒说:“嗨呀,没想到王爷居然是个这么大方的人,考虑地这么周到,这我们多一个面具那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啊。” 尹奕寒脸上的笑成功地僵在了脸上,甚至有一丝丝龟裂,他是真没想到顾九绵会来这一招。 尹奕寒身后的暗卫也被顾九绵这一套操作给整蒙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对尹奕寒说:“王爷,这……” 可是那个暗卫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尹奕寒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暗卫本来想说“这些不是给我们的人准备的吗?”,但是看着尹奕寒冰冷的眼神当即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头,连忙退到一边。 尹奕寒眸光沉沉看着顾九绵,浑身上下冒着寒气,没想到他居然反而被顾九绵摆了一道,导致现在他手下的人没有防毒面具可以用,难不成让他开口再要回来啊,他尹奕寒可没有顾九绵那么厚的脸皮,也丢不起那个人! 顾九绵看到尹奕寒龟裂的脸色还有他和暗卫之间的互动,心里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当即对温骨和风岩说:“你们还不快谢谢王爷,王爷这可是连他们自己人都没舍得给,就给我们了,王爷还真是大公无私啊,快,快谢谢王爷!” 风岩看着手里的两个防毒面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听了顾九绵的话没有立即动,而是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见自家主子朝自己点头,这才转头对尹奕寒说:“谢谢王爷!” 尹奕寒闻言,脸色成功地又黑了几分,顾九绵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温骨,温骨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看向尹奕寒颔首表示示意。 尹奕寒冷冷地看了温骨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心里都快要笑疯了,哈哈哈,尹奕寒你也有今天啊,还想看小爷的笑话,下辈子把你! 叶泽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不用顾九绵说,也连忙笑着对尹奕寒说:“哈哈哈,没想到王爷这么好,还真是谢谢王爷了!”凑热闹补刀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顾九绵闻言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愧是她外公,绝了! 她在背后偷偷给叶泽竖了个大拇指。 苏苍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微微勾起的唇角泄露他此刻同样幸灾乐祸的心情。 尹奕寒看着一唱一和的几人,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偏偏东西是他自己给出去的,又不能要回来,这件事情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九绵憋笑真的憋得好难受啊,尹奕寒脸上的表情那也太精彩了吧。 尹奕寒不是没有看到憋笑的顾九绵,脸都憋红了他能不发现才出了鬼了,但是他虽然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顾小公子,现在你想要的东西都有了,可以开始了吗?”尹奕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九绵,转移话题道,顾九绵,总有一天,本王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顾九绵不是没有看懂尹奕寒的眼神,可是她现在正高兴着呢,不想因为尹奕寒再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于是一拍脑门,有些懊恼地说:“可以可以,王爷如此大方,那我必定竭尽全力帮王爷才是!” 说是懊恼,但是顾九绵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 说着顾九绵就转过身,背对着尹奕寒给苏苍歌和叶泽几人使了个眼色,一会看我手势,见机行事。 苏苍歌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可是叶泽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顾九绵要做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皱眉,下面的东西对付起来太过实在是太过棘手了。 可是如果现在开口阻止顾九绵,那么必定会让尹奕寒起疑心 顾九绵并没有看到叶泽脸上担忧的神色,所以并不知道日晷下面的东西远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对付。 顾九绵走上石阶,踏上平台,一手握着匕首,一手伸出手腕,准备开始放血。 尹奕寒给一旁的暗卫使了一个眼色,暗卫点头,随后从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许多暗卫,以顾九绵为中心,将几人围住。 顾九绵见状朝尹奕寒投去不解的目光,尹奕寒春娇微勾,对顾九绵说:“顾小公子不必害怕,这些都是我安排来保护你们的。” 顾九绵扫了一圈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暗卫,心中无语,说的好听,还保护,还不就是怕她逃跑。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顾九绵知道再拖下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她笑着对尹奕寒说,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罢了:“那还真是谢谢王爷了。” 尹奕寒淡笑点头:“不客气,顾小公子请吧。” 顾九绵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对着自己的掌心来了一刀。 尖锐的疼痛自手心传来,疼的顾九绵脸色微变,心中直骂娘。 猩红的血液顺着顾九绵的手掌滴在了日晷的细柱上。 让顾九绵感到惊讶的是,血液并不是像水花一样四溅开来,而是从细柱的顶端,像一条又长又细的会动的红线一样快速朝着日晷下方窜去。 尹奕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血线,眼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光芒,闪烁着莫名的兴奋。 顾九绵记得尹奕寒说要将细柱都染红来着,她变换了一个姿势,试图从另一个方向将细柱染红,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顾九绵从细柱的哪个方向滴血,血液都会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汇聚到细柱顶端,然后沿着之前血迹形成的血线往下。 顾九绵都惊呆了,用了眨了眨眼睛,一度怀疑自己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这也太诡异了! 她不解地看向尹奕寒:“王爷,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这根本就不行啊?这个法子是谁告诉王爷的,王爷不会被骗了吧,要不我们还是算了,这样下去我就是血都放干了这机关也不一定能打开啊!” 尹奕寒此刻眼中也满是疑惑,之前找的那些人并不会出现顾九绵这样的情况啊,他甚至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消息有误被人骗了。 不过他转念又想,或许这就是打开机关的方法也说不定,所以他并没有叫顾九绵停下,他想再等等看,机关到底会不会被触动。 可是他看了一眼依然十分安静的墓室,什么也没有发生,眉头紧锁,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错了? 顾九绵见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像是压根儿就没有听到自己说话的尹奕寒,心里早就把他骂了八百遍,狗男人,这么喜欢放血,下次过年的时候一定整几百头猪拉倒他王府放血放给他看! 但是顾九绵虽然生气尹奕寒无视她,但是心中其实对于日晷下面的东西也十分好奇,同时也十分奇怪,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机关一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如果是尹奕寒真的是消息有误,那她的血不就是白放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九绵又在心里把尹奕寒的八辈祖宗给骂了一遍。 血滴落下的速度越来越慢,顾九绵掌心伤口处的血都已经凝固了,可是墓室中仍旧一点变化都没有。 顾九绵有些疑惑地看向叶泽,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叶泽则是同样回给她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他也正纳闷呢。 “不够,再来!”一道冷冷的男声响起,是尹奕寒。 “我……” “尹王爷,都已经这样了,这机关还没有反应,王爷不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的情报有误呢?”顾九绵还没说话,就被苏苍歌开口打断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怪物 “苏将军是在教本王做事?”尹奕寒眸子一眯,看向苏苍歌。 苏苍歌迎上尹奕寒的目光,面容冷峻,眸光冰冷,道:“我只是让王爷三思。” 说着苏苍歌转身踏上了石阶,走到顾九绵身边,二话不说地将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看着顾九绵掌心那一道刺目的伤口,苏苍歌的眉头拧地死死的,眼里满是心疼。 他从怀里拿出锦帕,想将顾九绵的伤口包扎起来,却被顾九绵抬手阻止了。 苏苍歌不解地看向顾九绵。 这时,尹奕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苏将军别急啊,这机关还没打开,你这就给顾小公子包上了,是打算让她换另一只手割吗?” !?换一只手?他好会啊我靠! 顾九绵闻言简直想直接把尹奕寒的脖子拉过来把他的动脉割开。 她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血不够,想再放点的,因为毕竟她自己也好奇下面的东西,也想一探究竟,结果尹奕寒这样一说,这还了得,不干了! 顾九绵也不需要苏苍歌帮忙包扎,她直接将苏苍歌手里的锦帕抽出来,三下五除二把手上的伤口给包上了。 “王爷,上次我也跟你说了,我这个人呢,是很怕疼的,相信您刚刚也瞧见了,我流了那么多血,一点反应也没有,王爷还是想想是不是自己的情报有误吧。”说着,顾九绵也不管尹奕寒是什么表情直接走下了石阶。 尹奕寒眸光一沉,看着顾九绵,沉声道:“顾小公子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顾九绵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向尹奕寒:“王爷,话可不能这样说,您让我帮的忙我可帮了,这机关打不开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怎的如今反倒觉得我例外不是人了?” 不等尹奕寒开口说话,顾九绵接着从温骨手里接过防毒面具,扬了扬,笑着对尹奕寒说:“对了,这些就多谢王爷了,至于机关的事情,还是请王爷调查清楚再说吧。” 说着顾九绵就打算往外走。 尹奕寒哪里可能就这样放顾九绵几人走。 “站住!”尹奕寒开口,“本王说过要让你们走了吗?” 尹奕寒话音刚落,之前将顾九绵几人围起来的暗卫便纷纷拔剑,一副谁敢走谁就得死的架势。 不过顾九绵也不是被吓大的,眸光轻蔑地扫了一圈周围的暗卫,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尹奕寒:“王爷,您觉得就凭这些人,拦得住我们?” 顾九绵已经没有跟这尹奕寒继续装傻下去的耐心了,说话也开始变得不客气了,既然这个机关打不开,那么就去下一个好了,她还着急早点办完了事回京都撩她的美男呢,谁有工夫在这个鬼地方跟他演戏,而且现在温骨和风岩都在她身边,她也不用怕打不过尹奕寒。 尹奕寒见顾九绵这是打算跟他撕破脸皮了,轻笑出声,眼中满是轻蔑:“顾小公子大可一试。” 顾九绵见尹奕寒脸上不屑的表情忽然有些犹豫了,因为在他们进来之前,尹奕寒就已经在了,她不知道他在这里面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在这墓里做了多少部署。 忽然,“叮呤哐当”巨大的铁链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看向身后,发现石阶上的日晷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机关被触动了! 日晷下方铁链碰撞的巨大声音在封闭的石室内产生回响,声音震耳欲聋。 不知道是不是顾九绵的错觉,她甚至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都在颤动。 而叶泽则是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不好,之前没动静他还以为是年代太久,机关失灵了,还暗自高心,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叶泽眉头紧皱,看到地上因为震动而抖动的尘土,连忙跑到顾九绵身边,压低了声音对顾九绵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它们要来了!” 顾九绵自然知道叶泽口中的它们是什么,虽然好奇它们到底长什么样,但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转头对苏苍歌沉声道:“深哥,我们快走!” 苏苍歌却是迅速伸手将顾九绵拉到自己身后,眸光沉沉地盯着顾九绵原来站的位置。 顾九绵本来还在纳闷苏苍歌这是怎么了,但是一抬头就看到尹奕寒就站在自己刚刚原本站的位置,笑得邪魅:“顾小公子想要走去哪,事情可还没有结束呢!本王刚刚可都听到了,它们是谁,谁要来了?” 顾九绵眉头一皱,没想到居然被他听到了,不过转念一想,听到了就听到了,本来她打算来动这个机关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会被尹奕寒发现的准备了。 顾九绵意光瞥了一眼晃动地越来越剧烈的日晷,暗中给叶泽苏苍歌等人使了一个眼色,将身子往苏苍歌身后藏了藏,偷偷将手伸进了衣袖。 尹奕寒看见顾九绵的小动作,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不好,这小子怕不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顾小公子还是不要想着耍花招的好!”尹奕寒讥讽地开口道。 顾九绵一愣,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尹奕寒见状眼中的讥诮更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顾九绵不自然的神色下,掩藏的也是深深的讥诮。 顾九绵没有管尹奕寒是什么神色,而是把注意力都一直放在了身后晃动的日晷上,跟菊铁链晃动的声音来判断那些东西还有多久才能冲出来。 尹奕寒瞥间顾九绵的余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生疑,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铁链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地面抖动地也越来越厉害,像是有一大群什么东西正向他们跑来,尹奕寒没有再看顾九绵,而是看向日晷的方向。 他之前以为顾九绵他们口中的它们会是他们找的援兵一类的,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尹奕寒脑子里忽然快速闪过什么,顾九绵他们说的它们会不会就是日晷下面的某些东西。 忽然,日晷倾斜到了一定的程度,从下面伸出了一只黑黢黢的手。 对,是手,那手看上去又不像是人类的手,那手上面长着又长又尖的指甲,皮肤更是凹凸不平,上面都是深深浅浅的沟壑,看起来比树皮还要粗糙,随后便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无数只…… 尹奕寒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些只手,瞳孔微缩,那是什么!? 就是现在! 顾九绵自然也看见了那些手,当即立断,将方才从袖子里逃出来的烟雾弹扔向尹奕寒。 尹奕寒回过神来,因为不知道顾九绵朝他扔的是什么东西,以为是暗器,所以快速飞身躲开。 然后他就看到顾九绵朝他扔的那个东西落在了地上,炸开的瞬间他的眼前瞬间弥漫起了浓浓的烟雾。 尹奕寒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顾九绵的意图拿他就是个傻子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一股被戏耍了的怒火冲上心头,他大喝一声:“给本王抓住他们!” 周围的一众暗卫本来也都看到了那些黑手,正在震惊之际听到了自己主子的怒吼,想要抓人,可是面前确实浓浓的厌恶,根本看不清,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伤了自己人。 尹奕寒虽然在发现顾九绵朝他扔烟雾弹的时候就锁定了顾九绵的位置,可是等他飞身过去想要抓人的时候却发现顾九绵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直接从他身边溜走了,他只是堪堪扯下了她的一片衣角。 尹奕寒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手中死死地捏着刚刚从顾九绵身上扯下来的布料,青筋暴起,眼中满是阴鸷,顾九绵,本王一定要你死! “啊啊啊——什么鬼东西——” “啊啊——有怪物!” “啊——” 忽然从四面八方,不断有他属下的惨叫身传来。 尹奕寒大为恼火,喝道:“怎么回事!?” “王爷有怪物,有怪物啊啊——啊啊” “王爷快跑,有怪物,有会咬人的怪……啊——” 回答尹奕寒的却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怪物!?尹奕寒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方才日晷处伸出来的无数只黑色的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人手的手。 莫非顾九绵他们说的它们就是那些怪物?! 所以顾九绵是早就知道那下面会有什么,刚刚是故意露出破绽,实则是在拖延时间,等怪物出来让她分神,这样她才有机会扔出烟雾弹,获得逃跑的机会。 想清楚了这一点,尹奕寒的脸色可以说已经是黑沉地能滴下水来了。 顾九绵!顾九绵!本王要你死! 忽然,迷雾中,一直黑手快速袭向尹奕寒的后背。 尹奕寒眸光一凛,身体一个侧偏,抬手就擒住那只手,手上黏腻的触感让尹奕寒更加恼火。 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那只黑手扯断了。 “吼——”怪物吃痛的声音传来。 接着便又朝着尹奕寒扑来,尹奕寒转身,此时怪物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 尹奕寒这才看清楚了怪物的长相,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清这东西的长相时,尹奕寒的瞳孔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随后便盛满了厌恶。 怪物与普通人的身高无异,只不过看上去却已经没有了人样,怪物没有毛发,周身的皮肤就像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只手一样,凹凸不平,又黑又脏,还泛着诡异的绿光,散发着恶臭,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人形模样的黑绿色的鼻涕虫,两只眼睛没有眼珠,只有眼白大张着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口黢黑的牙齿。 因为已经被他扯掉了一只手臂,断臂的伤口处还滴滴答答往下掉着牵连不断的粘液。 尹奕寒就堪堪看了一眼,又感受到自己手上残留的黏腻感,一向高贵的他差点没直接呕出来。 他直接飞身一脚将怪物踹得老远,他这辈子都不想碰这么恶心的东西。 但是因为他用力过猛,怪物断臂上残存的粘液直接甩到了他的红衣上。 可是现在不是他讲究的时候,因为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怪物已经围到了他的身边。 尹奕寒一边对付着这些怪物,一边在心里恨不得将顾九绵碎尸万段! 一开始尹奕寒还能游刃有余地对付这些东西,但是随着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还有他体力的消耗,他竟是逐渐落了下风,原本一袭鲜艳的红衣此刻已经满是脏污,身上也留下了不少被怪物抓伤的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尹奕寒的心越来越沉,他不知道这些怪物到底还有多少,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一定会被这些东西耗死的。 “还有多少人活着!”尹奕寒大喝。 “王爷属下在!” “王爷属下在!” …… 尹奕寒粗粗一听,心中震惊,不过片刻功夫他带来的人居然就只剩下十人都不到了! 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掩护我!”尹奕寒沉声喊道。 “是!”暗卫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烈。 他们自然知道尹奕寒是什么意思,也清楚自己这一去可能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可是他们是暗卫,暗卫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他们没有退路! 仅剩的八个暗卫迅速凭借声音向尹奕寒身边靠拢,但是最后真正到达尹奕寒身边的人只有六人了。 “本王答应你们,本王出去一定善待你们的家人,保他们衣食无忧!”尹奕寒承诺道。 “多谢王爷!”暗卫整齐划一地喊道。 随后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杀———”六个暗卫便分别冲了出去。 此刻石室内的烟雾已经散去了不少,尹奕寒已经能够大致看清眼前的景象。 有了暗卫的掩护和帮助,他身上的压力少了许多,他迅速找到出口,飞身离去 “啊啊啊——” 尹奕寒身后不断有暗卫的惨叫声传来,但是他却片刻都不曾停顿。 在逃出石室的后尹奕寒直接将墓室的紧紧封死。 他眸中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看着石门剧烈地颤动着,听着里面怪物的嘶吼和暗卫的惨叫,眸光宛如一潭死水。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丧心病狂 顾九绵几人乘乱早早地就从那个石室溜了出来,此刻已经在进入墓穴的那个耳室准备打开那口奇怪的棺材了。 她这次二话不说,直接走到石棺面前,揭开手上的锦帕,又给自己来了一刀。 她本来计划是诓叶泽伤来放血的,反正上次他不是已经来过了吗,这种事情应该会比较有经验才对,可是如果要诓叶泽放血难免要费一番功夫,因为不知道尹奕寒那边会什么时候冲出来,所以现在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叶泽慢慢磨,只好自己上场了。 顾九绵手心一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尖锐的疼痛让她疼的想骂娘! 血液顺着石棺上雕刻花纹的纹理快速蔓延,逐渐绘成了一幅画,顾九绵越看越觉得眼熟,待血液形成了一个回路时,整个图案就清晰地呈现在了顾九绵面前。 顾九绵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三目,一条盘踞着眼睛闭合着的三目。 这个墓跟密云古国有关? 看到三目顾九绵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密云,还有之前在东禾和凛夜一起去过的那个墓。 等了片刻,石棺机关一点被触动的意思都没有,顾九绵抬头看向叶泽,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叶泽也十分奇怪,之前他进来的时候,明明很快就可以打开机关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血放的不够?! “再等等看。”叶泽皱着眉头开口。 顾九绵无语望天,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血一滴滴地掉落,她本来以为很快就能打开机关的,可是好像刚刚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手上的血都凝固了,机关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九绵一边将手包起来,一边有些烦躁地问叶泽:“这是怎么回事!?” 叶泽现在也很郁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这机关生锈了吧……”叶泽摸了摸鼻子,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顾九绵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甬道的方向,隐隐约约不要断有嘶吼声和惨叫声传来。 “有没有别的办法?”顾九绵问叶泽,有些着急,因为她不知道尹奕寒什么时候会冲出来,她刚刚摆了他一道,尹奕寒出来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又是一大堆麻烦。 叶泽摇了摇头,说:“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唯一能够打开主墓室机关的方法,现在只能再等等了。” 顾九绵闻言气得一脚踹在石棺上,这破机关,关键时候掉链子! 不是她不愿意等,是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啊,她本来计划的是跑出来就立马打开机关进入主墓室,这样就能无声无息地摆脱尹奕寒了,可是现在看情况事情好像有点悬啊。 “别着急,他们应该没那么快出来。”叶泽开口安抚道,那些怪物有多难对付他是知道的,他们第一次遇到,不知道对服它们的诀窍,应该不会那么快脱身。 顾九绵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如果可以,她真是恨不得直接两颗手雷把这石棺给炸了! …… 那边尹奕寒逃出来后,整个人看上去虽然有点狼狈,但是周身却散发着骇人的寒气,似乎是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顾九绵,我要你死! 尹奕寒没有再管石门内是如何情况,直接转身朝着入口处掠去。 …… 耳室内,空气十分安静,众人都在等待着石棺的机关什么时候被打开。 忽然,一直抱着剑站在一旁的温骨和苏苍歌同时眸光一凛,看向甬道的方向,脸色微变,异口同声:“他来了!” 顾九绵脸色也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看向甬道的方向,眉头死死地皱着,我靠,该来的还是来了。 尹奕寒从甬道进入耳室就看到顾九绵一行几人都站在耳室内。 他阴贽地扫视了一圈耳室内的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凉凉的声音响起:“怎么,诸位都在这里是准备迎接本王吗?” 顾九绵没有说话,看着孤身一人,身上挂着不少伤的尹奕寒,心中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心中说不震惊是假的,她没有想到那些东西居然那么厉害,尹奕寒手下的人居然都死了。 现在她已经彻底跟尹奕寒撕破了脸皮,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尹奕寒见没有一个人说话,看向顾九绵,满目讥诮:“顾小公子不是一向能言善辩,怎么如今见了本王反倒不说话了?是因为心虚吗?” “王爷您想怎么样直说便是!”顾九绵沉声道,现在尹奕寒就只有独自一人,他们人多,也不担心尹奕寒会怎么样。 “哈哈哈,本王想怎么样,问的好啊。”尹奕寒忽然笑了起来,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顾九绵,眸中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薄唇微启:“本王要你死!” 对于这个回答,顾九绵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都这样了尹奕寒想要她的命实在是太正常了。 “呵呵,我的命就在这,王爷随时可以过来取。”顾九绵眸光深邃,毫不示弱地对上尹奕寒的眸子,目露讥讽,“不过,王爷觉得您现在有几分胜算呢?” “顾小公子还真是好生大的魅力,竟然让他们这么护着你。”尹奕寒看了一眼将顾九绵护在身后的温骨和苏苍歌,有些咬牙切齿道。 确实,他现在孤身一人,而且身上还有伤,要是硬来根本就不是顾九绵他们几人的对手。 顾九绵也没有理会尹奕寒的嘲讽,笑了笑说:“王爷过奖了。” 尹奕寒脸色有些龟裂,这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王爷还不走是打算跟我们硬碰硬吗?王爷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适合跟我们打啊,王爷不如还是早点回去养伤吧。”顾九绵将尹奕寒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她想让尹奕寒知难而退,因为现在仅凭他一个人是根本没有胜算的,倒不是说她替他着想,因为算算时间,石棺的机关应该就快要被触动了,她担心倒是后让尹奕寒看到了,再生事端。 尹奕寒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和脏污,眼中满是阴贽,周身的寒气更甚。 顾九绵看着垂眸没有说话的尹奕寒,还以为他是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准备走了,因为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选择在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跟别人硬碰硬。 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之间尹奕寒慢慢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容,看得顾九绵心里直发毛,一股不详的预感直窜脑门。 “谁说本王准备和你们硬碰硬了?”尹奕寒凉凉的声音响起。 顾九绵心里一个咯噔,他这是还留了后手?! 果然下一秒,尹奕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本王早就命人在此处埋了大量的炸药,为的就是防止你耍花样,现在看来,本王并没有白准备啊!” 炸药!? 几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尤其是顾九绵,她想过尹奕寒会做部署,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丧心病狂的部署,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王爷可别说笑了,我相信王爷这样的人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顾九绵说。 她在赌尹奕寒不会真的埋太多炸药,因为一旦炸药被引爆,他们出不去,他尹奕寒也别想跑,所以他赌尹奕寒是在骗他们。 “为什么不会呢?”尹奕寒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然后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顾九绵,嘴角仍旧带着嗜血的笑。 顾九绵看见尹奕寒眼中的认真就知道他没有在骗他们,他说的都是真的,再见尹奕寒居然掏出了火折子,心中暗骂疯子。 她一边疯狂扫视着耳室内一切可以埋炸药的地方,一边放软了语气对尹奕寒说:“王爷这是何苦呢?” 尹奕寒没有错过顾九绵的四处搜寻的眼神,加上她突然放软了语气,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顾小公子原来也是怕死的啊,三番五次地戏耍本王,本王还因为顾小公子不怕死呢!” 顾九绵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当然怕死,她还没活够,她还没娶到美男呢,当然不想死了。 不等顾九绵开口,尹奕寒朝着顾九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又说:“可是本王也不想这样的啊,这不都是被顾小公子你逼的吗?” 顾九绵简直无语,神他妈被她逼的,要不是他欺人太甚,她吃饱了撑的要去招惹他! 但是偏偏她还不能直接骂出来,尹奕寒这个人丧心病狂,要是真的激怒了他,他真的点燃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炸药,那他们都得死,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王爷,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顾九绵示弱道,暗中给温骨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去找埋起来的炸药。 可是这一切都被尹奕寒看在眼里,他说:“都别动哦,本王可不知道本王会不会突然手滑。”说着,尹奕寒的手还在空中动了动,火折子似乎碎石都能被他抛出去一样。 这回换顾九绵脸上出现龟裂了,连忙说:“好,我们不动,我相信王爷也不会真的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王爷想要干什么就直说吧。” “那好,你告诉本王,你们在这里等什么?是在等着打开那口棺材吗?”尹奕寒耳室内的那口棺材,笑着说,明明是在问顾九绵,可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笃定。 顾九绵心中一凉,脸上划过一丝错愕,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尹奕寒给发现了。 尹奕寒见顾九绵的表情,觉得好笑,这小子莫不是真的拿他当傻子,真当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从进入这个耳室,看到顾九绵几人的时候心里就十分奇怪,他们为什么不马上离开,而是留在这里,顾九绵不是傻子,不会留在这里等着他出来抓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有别的目的。 而这个耳室里的东西基本上早就已经被他搬空了,除了那口棺材什么也没有,而且从上次顾九绵的表现来看她对那口棺材十分感兴趣,他们留下来除了为了打开那口棺材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而且他看到了棺材上隐隐有血迹,顾九绵的目光还是不是地看向棺材的方向,他就更加肯定,他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那口棺材。 顾九绵见尹奕寒已经发现了,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已经骗不了尹奕寒了。 “王爷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呢?”顾九绵脸色难看道。 听到顾九绵的回答,想起之前在日晷墓室里被顾九绵摆了一道的情景又问:“方才顾小公子设计本王的时候,似乎早就知道那日晷之下有什么似的,本王想知道顾小公子是如何知道的?”从他反应过来被顾九绵算计了的时候他就很奇怪,顾九绵似乎早就知道那下面会有东西出来,所以算准了时机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借机逃跑。 “我确实知道下面会有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王爷就不要管了。”顾九绵说。 “好,本王不管,那这石棺之中的东西想必顾小公子也是略知一二吧。”尹奕寒又问,状似无意地扬了扬手中火折子,接着说,“都说见者有份,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本王是否也可以有幸分一杯羹?” 倒不是他贪财,是因为他觉得能让顾九绵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的东西一定不会仅仅只是钱财的关系,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顾九绵看着尹奕寒手中的火折子,嘴角微抽,她能说不吗!?她能吗!? 她相信她但凡说一个不字,尹奕寒就会把手里的火折子扔出去,他不如直接说他就是要分一杯羹,这摆明了不就是在威胁她吗!? 可是如果真的告诉尹奕寒,接下来又会有许多麻烦,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说啊! 她看了一眼石棺的方向,忽然有些庆幸那机关不给力,甚至希望它机关坏了或者再多反应一段时间。 “嗯?”见顾九绵不说话,尹奕寒眸子一眯,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第两百一十三章 转折 就在顾九绵头脑风暴,尹奕寒等得不耐烦的时候。 “轰”地一声,从甬道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是那群怪物冲破石门了!? 耳室内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叶泽看到尹奕寒身上还再滴血的伤口,暗骂糟糕,当即对尹奕寒大喊道:“快把你的伤口都都给处理一下,那群东西对血腥味极其敏感!” 尹奕寒微愣,随后撕下衣摆将身上能包扎的地方都迅速裹了起来。 “我靠,你不早说!”顾九绵看着已经冲出甬道的那群面目狰狞奇丑无比的怪物大喊道,现在不光是尹奕寒身上有血啊,她身上也有血,那棺材上也有不少,这不简直就是在挑衅人家吗!? 叶泽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说:“这不是年纪大了,忘了吗……” 顾九绵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因为此时那群怪物已经冲到了耳室内,直接就朝着耳室内的几人扑了过来。 苏苍歌和温骨第一时间护在了顾九绵的身前,但是因为怪物的数量众多,所以难免有几只还是冲着顾九绵去了,而顾九绵因为不能动武,只能慌忙躲避怪物的攻击。 离得近了,顾九绵将怪物的模样看得更加清楚了,虽然看起来像个人形,但跟人是一点都不沾边啊,两边的眼眶深凹,皮肤像癞蛤蟆,虽然看上去是黑色的,却泛着诡异的绿光。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恶心!”顾九绵的手摸到一只怪物的皮肤,滑腻腻的手感忍不住让她破口大骂。 “你小心点,那玩意儿有毒,尽量别碰!”叶泽一边狼狈地躲避着,一边喊道,“啊啊啊,就没有人来帮帮老头子吗?!” “风岩,你去保护叶前辈!”苏苍歌见叶泽那边对付起来有些吃力,对风岩说。 “还有什么你一次性说完行吗?!” 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加上叶泽又是她外公,顾九绵真想上去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她都已经碰到了,才跟她说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叶泽有了风岩的帮助,负担一下子少了不少。 “有没有什么办法对服他们!”顾九绵脸色有些难看,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被这些怪物耗光体力的,她可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 “有!”叶泽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看眼前的情形着实不妙,如果不说他们很有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有办法你不早说!” “小兔崽子!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叶泽大骂道,随后沉声道,“先保护我!我有办法。” 几人迅速向叶泽靠拢,温骨和苏苍歌一直将顾九绵护在身后,到达叶泽身边后,顾九绵,苏苍歌,温骨,风岩死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叶泽护在圈内。 “云子……”苏苍歌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身侧的顾九绵。 “放心吧深哥,我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顾九绵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匕首,眼中满是自信的光芒。 苏苍歌这才点头,一边挥剑砍掉一只怪物的脑袋,一边对包围圈内的叶泽说:“前辈,麻烦你了!” 叶泽头也不抬,专心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苏苍歌的话。 叶泽先是撕下自己衣摆,然后又将其撕成五条细长的布条,堆在一起,然后拿出银针对着掌心就来了一下,鲜红的血液顿时从掌心流出,浸湿了布条。 顾九绵转头正好瞥到了叶泽割掌心的一幕,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叶泽划破掌心,血液流出的一瞬间,那些怪物的攻势变得更加凶猛了。 心中忍不住暗骂,不是说这些怪物对血腥味敏感?!这是嫌他们对付得太过于轻松,所以要给他们增加点难度吗!?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顾九绵知道叶泽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所以并没有出声,生怕让叶泽分心打乱了他的思绪。 “我靠!我怎么感觉这些东西越来越兴奋了?!”风岩因为背对着叶泽,并不知道叶泽在干什么,一边挥剑砍着,一边大喊道。 “你们再等等,就快好了!”叶泽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会让怪物们越来越兴奋,但是除了这样他别无他法。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见血已经差不多都将布条浸湿了,草草地包了一下伤口,然后赶紧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灰绿色的均匀地洒在被血浸湿的布条上。 做完这一切后,叶泽起身将布条分给几人,说:“快涂在自己身上!” “这个法子靠谱吗!?”顾九绵接过布条,有些迟疑,这不就是等同于直接把他的血涂在自己身上吗?这样真的不会引起怪物更加疯狂的攻击!? “爱用不用!”叶泽没好气道,伸手想要将顾九绵手中的布条收回来,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质疑他!? “用用用!”顾九绵见状连忙道,左右叶泽不会害她就是了。 她连忙照着叶泽的方法把布条往自己的脸上手上和脖子上抹去,凡士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抹了个遍。 果然,在她抹完后,那些怪物便停止了对她的攻击。 顾九绵惊奇地看向叶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是什么原理!? 其余几人涂完之后,怪物也都停止了对他们的攻击,几人都十分惊奇地看向叶泽。 “哇,居然真的可以,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神奇了吧!”风岩惊呼道,说着还故意往一只怪物面前凑了凑,结果怪物根本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看向叶泽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崇拜。 叶泽看着风岩眼里的崇拜,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顾九绵问,她知道如果起决定性作用的应该是那瓶灰绿色的粉末,否则单单是叶泽的血只会让怪物们更加疯狂,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奇效的。 叶泽眸光微闪,避开顾九绵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在道:“别管是什么,有用就行。” 顾九绵见叶泽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心中生疑,那瓶粉末一定有问题! 顾九绵几人这边是解决了,但是尹奕寒那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本来就身上带伤,就属他身上的血腥味最浓,所以他身边的怪物也是最多的,现在怪物们又不再攻击顾九绵他们,转而都扑向他了,所以尹奕寒现在十分狼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其实一只都注意这顾九绵他们这边的情况,见怪物居然不攻击他们,反而都冲向了自己,就知道一定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眼神顿时阴贽地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尹奕寒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顾九绵,你们不让本王好过,你们也别想活这出去。 他眸光幽深,掏出火折子吹燃。 虽然怪物都不再攻击他们了,但是顾九绵一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一般。 忽然,她脊背一凉,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她转头看去,正好就看到了尹奕寒吹燃火折子的一幕,她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尹奕寒啊卧槽!她怎么就把这个变态给忘了!? 他这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啊! “我靠,王爷,你冷静一点啊!”顾九绵吓得大喊道,结果只看到尹奕寒笑得意味深长,像是没有听到顾九绵的话一样,直接将火折子扔了出去。 顾九绵暗骂糟糕,看着已经被点燃了的炸药引线,脑子里有些混乱,不会吧不会吧,她今天不会真的就死在这里了吧! “小九,机关开了!”叶泽忽然大喊道。 顾九绵转头看去,果然,石棺的机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顾九绵心里一喜,有救了!她连忙大喊道:“快走!那个疯子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尹奕寒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手中更加疯狂地挥舞着长剑,朝着顾九绵几人袭来,大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们先走,我断后!”温骨沉声道。 顾九绵点点头:“你小心!”说完率先跳下了石棺。 随后是苏苍歌,然后是风岩。 温骨看着没有动的叶泽,面露疑惑:“你为什么不走?” 叶泽看向温骨,一脸理所当然道:“我留下来帮你啊!” “不需要!你先撤!”温骨不再看叶泽,而是转头看向已经杀得双目通红朝自己袭来的尹奕寒,面无表情道。 叶泽眸光微闪,并没有动。 温骨侧眸睨了他一眼,没有再管他,因为尹奕寒已经突破怪物的包围冲到他面前了,他觉得叶泽就站在机关入口处,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所以并没有过多在意,直接提剑迎上了尹奕寒的攻击。 “温骨,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看他们都抛下你一个人逃命了,你还跟着他们做什么?”尹奕寒一边同温骨过招,一边还不忘开口挑拨离间。 温骨只是冷冷地看了尹奕寒一眼,没有说话。 尹奕寒不死心地接着道:“温骨,你不如跟本王合作吧,只要你肯帮本王,出去之后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不过温骨仍旧没有理他,注意力都在尹奕寒的攻势上。 见温骨根本就像是听不见自己说话一样,尹奕寒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余光瞥到炸药的引线已经快要烧到头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现在顾九绵他们都已经逃走了,他若是死在了这里那可就亏大了。 “温骨,难道你真的想在这里同本王同归于尽吗!?”看着引线越少越短,尹奕寒着急地大喊道。 温骨顺着尹奕寒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快要烧完的引线,书中一个用力,将尹奕寒逼退。 尹奕寒本来身上就有伤,如果说之前还能跟温骨打成平手,甚至打败他,但是现在他已经耗费了太多体力,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被温骨震退之后,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温骨看了一眼那群朝着尹奕寒扑去的怪物,眸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冷声道:“你错了,死的只有你自己。” 说着,直接走到石棺旁,见叶泽脸上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刚刚他和尹奕寒的打斗在他看来就像是在演戏一样,温骨眉头微蹙,问:“还不走?” 叶泽将目光从尹奕寒身上收回,看向温骨,拍了拍温骨的肩膀,说:“嗯嗯,走了走了,你先走吧,这里的东西我得处理一下,这些东西绝不能放出去。” 温骨闻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泽,直接跳下了石棺。 待温骨走后,叶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跳下石阶,在怪物碰到尹奕寒之前,点了他的穴。 尹奕寒没有想到叶泽会有如此举动,所以很轻易地就被叶泽定住了。 他以为叶泽是来杀他的,偏偏自己还动不了,就连话也不能说,只能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看着叶泽。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害怕的,我可不是来杀你的。”叶泽对上尹奕寒像是要吃人的眸子,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胸脯,对尹奕寒说。 尹奕寒一愣,不是来杀自己的? 随后他就见叶泽用之前沾着他鲜血和药粉的布条将尹奕寒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粗暴地抹了一遍。 尹奕寒吃痛,好看的眉头皱起,十分不解地看向叶泽,他刚刚看到他们也是用这带血的布条擦完身上后,怪物就不再攻击他们了,所以他这是在救他?可是他不是顾九绵那边的人吗,为什么要救他? 叶泽不是没有看到尹奕寒眼中的疑问,不过他暂时并不打算跟他解释,而是用布条蒙住了尹奕寒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那群怪物走去。 尹奕寒眼前顿时变得一片黑暗,正当他试图用耳朵去感知叶泽在做什么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听觉居然被叶泽给封住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 石门之后 耳室内本来十分狂躁的怪物突然失去了攻击目标,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漫无目的地在耳室内不停地走动着。 叶泽看了一眼即将就要被引爆的炸药,拎起尹奕寒,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扔下了石棺。 随后他直接绕过怪物,穿过甬道,跑到日晷旁,快速又将自己的手掌心再次划开了一次。 怪物们再次闻到鲜血的味道,顿时就兴奋了起来,纷纷冲着日晷的方向冲过去,叶泽看准时机,抬手将日晷倾斜,然后自己跳了下去,随后怪物们就像是饺子下锅一样也纷纷跟着跳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炸药爆炸的声音。 顾九绵几人虽然已经到达了下一层的墓室,但是仍旧被上方的爆炸声震地脑袋发懵,一边慌忙躲避着落下的碎石,一边心中大骂尹奕寒这个疯子 在记忆的最后一刻,她直接的自己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随后整个人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顾九绵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有些郁闷。 所以她是被碎石砸晕的?那她现在应该就是在石棺下面的墓室了。 “深哥?”顾九绵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寻找苏苍歌几人的身影。 “温骨?风岩?叶前辈?”顾九绵将所有人都喊了一遍,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她一边找人一边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现在处于一个甬道内,找了一圈下来除了她自己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 她不禁有些纳闷,怎么回事?他们当时不是在一起的吗?就算是都被砸晕了也不可能相隔太远才是啊。 顾九绵不信邪地又在甬道内走了一遍,依旧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倒是发现了这个甬道的古怪之处,这甬道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她不管向前走多久都会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搞得她一度十分怀疑人生,这是碰到鬼打墙了!? 顾九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就她一个人,其他人都下落不明,甚至是生死不明,她不能再这里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找到其他人才行。 黑暗的环境总是会让人觉得压抑,顾九绵走到第四遍的时候都有些崩溃了,可是依旧不得其法。 终于在她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她发现了端倪,找到了一扇石门,石门上有着和棺材上一模一样纹理。 顾九绵心中一喜,不管这石门里面有什么,都比她继续在那个“死循环”里要强得多。 她静下心来,开始分析要怎么打开这石门,脑子里第一个想的就是打开石门的方法极有可能跟三目有关,因为她在跳下石棺的时候,匆匆一瞥,瞥到了石棺的内壁上雕刻的全部都是三目的蛇头,这就意味着那些石棺上的纹理就像是无数条三目盘踞其上,争先恐后地想要往石棺里面爬一样。 现在石门上的模样与石棺上的如出一辙,顾九绵已经能想象到石门后面会是怎么样一副壮观的情景。 顾九绵看着手上裹着的锦帕,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再放点血试试,可是她不知道外面的那些怪物有没有被全部炸死,即便自己身上还带着叶泽给的血布条,她不确定自己这一放血,会不会再次将那些东西引过来,现在没有苏苍歌和温骨在身边,她仅凭自己一人,想要干掉那些东西恐怕不太现实。 想了想,顾九绵还是放弃了放血的办法,研究起门上的纹理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门上纹理的机关之处,按下机关不过片刻,石门便徐徐打开了。 进入石门,里面比较空旷,还有清晰的水声。 顾九绵听到有水的声音心中一喜,有水!而且看样子还是活水,这下她不用担心找不到出口了,到时候跟着水流的方向一定可以找到出去的方法。 顾九绵循着水声走得更近了,发现她所在之处是一个大圆盘,圆盘的周围是一圈流动的水,水看上去可以说是十分清澈了,因为她清楚地看到在水底躺着数具白骨。 许是因为水流冲击的缘故,白骨没有一具是完好无损的,堆积在一起的大多都是头骨和胫骨,粗粗一看,光是头骨就不少于十个,顾九绵不禁咂舌,这里面的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了,看样子像是陪葬的人,或许还有一些盗墓贼的尸体也说不定。 她本来还以为这里有水,自己至少短时间内她不用担心会被渴死的问题,如今看来,这水恐怕大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她现在没有时间去研究,她的尽快找到出去的路才行。 她沿着圆盘走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一圈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入口,也没有任何一个出口,就是一个环形,像是永动机一样,在一圈一圈地流动着。 顾九绵懵了,这不科学啊,这里的水既然会动那么久一定是活水,那活水怎么可能没有出口和入口呢? 走下圆盘,顾九绵发现她进来的那扇石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门后的景象一如顾九绵一开始想的那样,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蛇头,将门外门内结合起来看,就像是无数条三目争先恐后地要往石门内冲的景象。 这会不会是一种提示呢? 顾九绵摸着下巴想着,这石门内是有什么东西值得这群三目争先恐后来抢的吗? 顾九绵转身,重新看向大圆盘,周围摆放着三尊三目像,每一尊都只睁开了一只眼睛。 可是这又说明了什么?! 顾九绵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大圆盘的正中心,开始捋思绪。 不管是棺材上还是石门上纹理都描绘了一个三目争先恐后要往里冲的情景,这就表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对于它们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于三目来说十分重要呢? 顾九绵对于三目本来久知之甚少,现在想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个时候要是慕柯在她身边该多好,他应该都知道吧…… 顾九绵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挣扎,决定从其他地方入手。 她又起身走到水流便看着水底的那堆白骨发呆,她看过了,这个石室内,除了水底的白骨之外,地面上没有任何一具白骨,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死在水里的,这些人应该也是当时被困在这里,想要找出路,结果进入水中后就都死于非命了。 这就表明要么是水里有东西,要么就是那水有毒。 顾九绵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她相信只要她一入水,必定也会落得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大哥大姐们,你们在天有灵给小弟我指条明路吧……”顾九绵嘀咕了一句。 哪曾想话音刚落,水里的白骨就动了,原本堆在一起的白骨,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冲击一样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我靠,要不要这么灵! 顾九绵吓得一惊,她这才刚说完,大哥大姐们真的显灵了!? 顾九绵来不及多想,在石室内转悠了一圈,找到了一块扁长形的石头,准备放进水里试试。 她刚刚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也看清楚了,水里面绝对有东西,单靠这里水流的速度是绝对不可能产生那么大的冲击力,唯一的解释就是水里有东西,而且速度极快。 “多谢大哥大姐啊,小弟出去一定给你们多烧纸钱,保你们衣食无忧!”顾九绵一边拿着扁长的石头往水里放,一边嘀咕着,“大哥大姐可一定要保佑小弟啊,这样你们以后才能在那边横着走啊!” 虽然她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她还是宁愿相信有,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扁长的石块已经没入水面一半了,可是她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水流冲击石块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难道是她神经太多紧张看错了!?顾九绵不禁自我怀疑地想到。 就在她想要将石块扔掉再去想想别的办法的时候,忽然顾九绵感觉手上一震,有什么东西撞上石块了! 水里果然有东西! 可是顾九绵还来不及高兴,手上就忽然一痛,她连忙将石块丢掉,条件反射地将手收了回来。 收回来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血滴入了水中,然后水面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整个就沸腾了起来。 顾九绵这次看清楚了,那是一群透明的鱼!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手,更加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因为她的手上就咬着一条那样透明的鱼。 那鱼死死地咬在她的肉里,尾巴还在不停地扑腾,似乎不把顾九绵的肉咬下来就绝不罢休。 顾九绵伸手想要将其扯下来,但是那鱼的牙齿已经深深地咬入了她的肉里,要是用蛮力,她手上必定会少一块肉。 顾九绵只好拿拿出匕首先将其一斩两段,然后再把它的牙齿从自己的肉里跳出来。 顾九绵看着地上已经汇成一小摊的血,赶紧撕下衣摆包上,因为她发现周围的水流声更大了,似乎是自己的血液的味道让它们变得十分兴奋,甚至还有不少“扑通扑通”想要冲出水面朝她扑来的。 顾九绵没有管那些鱼如何,而是蹲下开始研究着刚刚被自己砍成两断的鱼。 她重新将它拼成一条完整的鱼,这才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透明的鱼不过巴掌大小,长得有点像是她前世再非洲出任务时见过的食人鱼,不过这力的鱼浑身晶莹剔透罢了,如果不是因为它刚刚咬了自己,顾九绵不得不说这鱼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研究了一阵,顾九绵觉得这鱼就是自己前世见过的食人鱼,不过有可能是一直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罢了。 虽然食人鱼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十分不合理,但是自从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以来,顾九绵见过太多不合理的事务了,包括她自己也是,所以也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怪不得她一直能听到水流声却找不到活水的出口呢,原来是一群这些家伙在里面捣鬼。 还好她刚刚收手收的快啊,不然估计她的这只手就要变成一堆白骨了。 她太清楚食人鱼的威力了,她可是曾经亲眼见过一头水牛进入了一条有食人鱼的河里,不过片刻,那牛就被吃得只剩一副白骨的情景。 看样子,水里的大哥大姐们应该都是被这些东西啃成那样的。 虽然弄清楚了水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但是顾九绵却更加疑惑了,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透明食人鱼,而且从水流声一直没有断过,可以推断出它们一直在游动,可是它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这些小东西都不知道累的吗? 这地方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来的,也就是说它们并不能经常得到食物,既然并不能经常得到食物,难道不应该休息吗?这样一直游来游去不累? 从大哥大姐们的尸骨上来看,他们死了应该有不少时间了啊,怎么可能支撑这些透明食人鱼活到现在。 那它们这般精力旺盛是靠吃什么,吃空气吗!? 而且这水清得也太离谱了,顾九绵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在这里饲养了这么一群食人鱼。 可是谁这么无聊要在这墓里养这么一群小玩意儿? 顾九绵一边扒拉着食人鱼的尸体,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些问题。 可是最后什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叹了一口气,只能自我安慰着,算了,至少这些东西能在水里活下来,那这水应该没毒,至少自己不用担心被渴死的问题,有这群小东西在,至少也不会担心自己会被饿死。 第两百一十六章 你怎么在这 因为石室内暗无天日,又不像是现代有手机手表,顾九绵对于时间一点概念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又饿又渴。 虽说这里有水有鱼,但是顾九绵只要一想到那里面都是白骨,而且那些鱼都是被尸体喂大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膈应。 而且如果这些小东西如果真的是人为养在此处的,那么过一段时间必定会有人来投喂,到时候自己就能借机出去了。 不过…… 顾九绵听着耳边水声丝毫不见减小,照着这些小东西活蹦乱跳的模样来看,应该是前不久才被人投喂过,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 按理说既然这地定时有人来就一定有出口才是,可是她都快将这鬼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有找到机关,这不禁让她有些气馁。 “咔咔——”石门的方向有动静传来! 有人来了! 顾九绵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当即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如果是苏苍歌他们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可若不是他们,那她就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样才能出去了。 来人两手放于身侧,左手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接着夜明珠的光,顾九绵只能依稀看出来人的轮廓,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而且从衣着上来看……不是苏苍歌,不是叶泽,也不是温骨,也不是风岩,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养食人鱼的家伙了。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似乎实在观察石室内有没有人,不一会儿,他动了,顾九绵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屏住呼吸,手中握紧匕首。 来人的步伐看似轻盈却沉稳有力,应该是个武功强者,但是她现在根本用不了内力,所以她一定不是那人的对手,所以她只能来阴的,而且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那她可能就真的要去陪那些大哥大姐了。 那人走得极慢,每一步似乎都走得十分小心,顾九绵蹙眉,心中生疑,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走得那么小心,按理说这里他经常来,不应该很熟悉才是吗? 难道是发现自己的存在了,这是在试探自己? 不管怎么样,顾九绵都选择按兵不动,就算那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个位置,她只需要沉住气等待合适的机会就行了。 忽然,顾九绵心里一个咯噔,因为原本直走的那人忽然调转了方向,朝自己的方向来了。 近了,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顾九绵眸光一凛,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忽然,那男人在离石头仅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看见顾九绵,顾九绵的手心此刻全是冷汗。 方才要是这男人再走一步,她就出手了,可是他偏偏却停了下来。 顾九绵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脚,那双鞋子她居然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看是偏偏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忽然,那男人又动了,只不过不是朝着顾九绵走去,而是调转方向,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就是现在! 顾九绵十分果断地在男人转身的一瞬间选择了出手。 可是结果却不尽她意。 那男人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直接躲开了她的攻击,那男人躲开的一瞬间,顾九绵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连忙收回匕首准备转身就溜,没想到直接就被那男人一把抓住了肩膀。 顾九绵大惊,连忙接着巧劲从男人的手中挣脱,随后连忙隐入黑暗中。 顾九绵现在大概能确定这男人应该不是这些食人鱼的饲养者,因为从他进入这个石室开始的那一刻开始,所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像是曾经到过这里,那这人又是谁呢? 除了他们和尹奕寒的人之外,还有第三拨人? 得亏顾九绵比这男人早进入这墓室里,她之前呆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基本上把这里面的构造都摸清楚了这才能够从男人的手中逃脱并且迅速躲到别的地方。 顾九绵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那男人,那男人似乎正在原地感知着自己的位置,他慢慢地举起夜明珠。 随着夜明珠的上移,男人的脸逐渐在黑暗中显现了出来。 顾九绵摒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男人的脸。 待到男人的脸完全显现出来,顾九绵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因为那个男人,她认识!是凛夜! 也是因为震惊,顾九绵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不过片刻,顾九绵只觉得脖子一凉,凛夜的剑就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靠我靠!凛夜是我啊,是我啊,你小心点啊!”顾九绵吓得连忙大叫出声,她丝毫都不怀疑自己若是再不出声,脑袋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凛夜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怔,随后连忙将剑收起来。 “顾九绵?”凛夜将夜明珠举到顾九绵面前,有些不确定地问,不知道是不是顾九绵的错觉,她从凛夜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欣喜。 顾九绵从凛夜手里接过夜明珠,放在二人中间,熟悉的半解黑玉面具映入眼帘,十分不解地问:“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回东禾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你受伤了?!”凛夜看到顾九绵脸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皱着眉头,紧张地问。 顾九绵不是没有听出来凛夜语气中的紧张,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更加奇怪,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凛夜突然这么关心她让她觉得极其不适应啊。 他不会是个假的吧…… “你怎么了?”顾九绵后退一步,有些警惕地看着凛夜。 “我?”凛夜蹙眉,有些不解,“我没怎么啊。” “那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顾九绵问。 奇怪? 凛夜一怔,他很奇怪吗? 不过待他看清顾九绵眼底的警惕与防备的时候,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自己的态度转变有些大引起了她的怀疑。 凛夜无奈低头轻笑一声。 凛夜的这一声轻笑,在这空旷的石室内显地尤为突兀,听在顾九绵的耳朵里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又后退了两步。 “不用怀疑,我就是凛夜。”凛夜低沉的声音响起。 顾九绵自然知道他其实就是凛夜,只是一时间不太适应他这个态度罢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顾九绵又问。 “来找你啊。”凛夜回答。 “啊?”顾九绵属实有些懵,来找他,这凛夜今天当真没有吃错药?! 凛夜看着顾九绵一脸蒙圈的小模样莫名觉得她十分可爱,嘴角微微翘起,连自己都没有察觉道。 顾九绵看到凛夜嘴角的弧度还有眼中对自己莫名的……宠溺? 那是一种顾九绵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这种眼神出现在凛夜的身上十分违和和诡异就是了,顾九绵也更加坚信凛夜今天是吃错药了。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吧!”顾九绵移开视线,岔开话题,说着就想往石门外走。 走到石门面前发现石门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猛得一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猪脑子。 怎么她一开始不躲在门口面等门开的时候就直接溜出去呢!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当时她还以为是饲养食人鱼的人来了,想着既然他能进来就一定又办法出去,所以才想着埋伏人家,接过谁能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凛夜呢。 凛夜跟着顾九绵来到石门面前,自然也看到了紧闭的石门,好看的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 顾九绵看向凛夜,将石室内的大致情况跟凛夜说了一下,包括那些白骨和透明的食人鱼,然后问他有没有石门想法。 凛夜听完顾九绵的描述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在石室内转悠了一圈,随后回到顾九绵的面前,在她期许的眸子里摇了摇头。 顾九绵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兴致怏怏,本来还以为凛夜来了说不定就能发现一些什么她之前不曾发现的东西,没想到他来了跟没来一个样,空欢喜一场。 “害,这下好了,至少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会无聊死了。”顾九绵看向凛夜,耸了耸肩,开玩笑道。 凛夜看着兴致不高的顾九绵,蹙眉开口:“这可不像你。”他映像中的顾九绵可一直都是十分自信并且精神满满的,鲜少有这般丧失斗志的模样。 顾九绵自然知道凛夜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之前她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又饿又渴,情绪上面难免会有些消极。 “有没有水和吃得,饿了。”顾九绵朝凛夜伸出那只包裹地严实的手讨要食物。 凛夜看着顾九绵手上包裹的带有血迹的锦帕,一边拿出干粮和水递给顾九绵,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顾九绵一边大口啃着干粮,一边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毫不在意道:“被水里那玩意儿咬了一口。” 凛夜下意识看向水的方向,忽然看见了地上被扔在一旁半截透明食人鱼,上面似乎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牙印,眉头一挑,似乎明白了什么。 顾九绵看到凛夜的表情,说:“如你所见看,它咬了我一口,我咬回去了,不过有一说一,那玩意儿是真的难吃!”她当时也是饿了没东西吃,本来想的是自己前世出任务死老鼠死蛇都吃过还怕这玩意儿不成,没成想,一口下去差点没直接给她送走,又硬又腥又臭,差点没给她隔夜饭都呕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存在,关键还难吃! 对比之下,现在自己吃在嘴里的干粮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啊。 凛夜看着那半截鱼身上的牙印,笑了笑,被咬了还要咬回去,是只有她顾九绵才干得出来的事情了。 顾九绵填饱了五脏庙,这才彻底来了精神,这才跟凛夜聊起了正事。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顾九绵问,她对于时间的流逝是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外面现在如何她是真的一点都想象不到。 “天泰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收到苏苍歌失踪的消息了。”凛夜回答。 “什么!?”顾九绵惊呼出声,“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凛夜点头。 顾九绵眉头皱得死死的,姜培风当初派苏苍歌来南羌可是为了暴乱和春羽丹而来,现在春羽丹一事已经证实为假,只是尹奕寒设下的全套,姜培风知道了必定十分生气,现在暴乱一事未平,苏苍歌这个当将军的直接失踪了,这可是犯了大忌,姜培风那人本就生性多疑,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苏苍歌如今的处境简直太危险了。 “他们人呢?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凛夜问,按理说苏苍歌应该不会让顾九绵一个人呆着才是。 顾九绵摇头,然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简单地跟凛夜说了一遍。 凛夜听完顾九绵的叙述总算知道之前上面一层墓室上面为什么到处都是碎石和被烧焦的痕迹了。 “你是说爆炸之前你们还在一起,爆炸之后等你醒过来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凛夜问,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如果爆炸将他们都震晕了,那他们也应该是晕在一起的,如果只有顾九绵一个人晕了,那么其他人也不可能就这样把顾九绵一个人扔在甬道内。 顾九绵点头,这一点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其他人究竟去了哪里,她真的是毫无头绪,难不成是她记错了,在爆炸之前他们其实就已经走散了?! 不能啊,顾九绵清楚地记得当时爆炸的时候苏苍歌还在帮她抵挡落下的碎石呢。 可是他们人呢?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石室内除了依旧不知疲倦游动的食人鱼而发出的水流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忽然,凛夜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石室内诡异的安静,但同时也让顾九绵脊背一寒。 凛夜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是自己走散的,而是被带走了。” 第两百一十七章 幕后之人 凛夜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从顾九绵头上淋下,整个人醍醐灌顶,变得十分清醒起来。 对啊,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与可能不是自己走散的,而是晕过去之后”被走散“的,可是这个让他们“被走散”的人是谁,是人还是鬼,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里该不会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吧……”顾九绵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 “什么?”顾九绵嘀咕的声音很小,饶是听力极佳的凛夜意识也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顾九绵摆手,她也就是说说罢了,鬼这种东西即便她自己从眸中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鬼,但她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真的会有鬼的存在,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应该是人为的,只是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她实在是想不通。 “你说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顾九绵问。 凛夜闻言忽然有些诡异地看向顾九绵,阴恻恻道:“你怎知一定是人干的?” 顾九绵一怔,他这样说难道真的不是人干的!? 看着半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的凛夜,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吹过,她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身后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转过头就对上了凛夜满是戏谑的眸子,哪里还不知道凛夜在耍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正事!” 凛夜摸了摸鼻子,收起眼中的戏谑,正色道:“你方才说这里面的食人鱼都是人工饲养的,那么让你们走散的就极有可能是这个人。” 顾九绵点头,这个她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她不明白这个人这样做的目的,他将他们分开是想逐个击破吗? 可是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管她,是苏苍歌温骨那边太难对付了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不够很快,这个想法就被顾九绵给否定了,如果这个人想要他们的命的话完全可以在他们昏迷的时候就直接将他们杀了,可是这个人并没有这样做,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只能确定自己完好无损,其他人的状态她无从得知,但是直觉告诉她,苏苍歌他们一定没事,应该也像她一样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顾九绵百思不得其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骂道:“靠!这人该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吧!” 凛夜看着暴躁的顾九绵莫名觉得可爱,轻笑一声,说:“我觉得他更像是在阻止你们。” “啊?”顾九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懵,阻止他们什么?! “阻止你们继续下去,这墓里面应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他不想让你们知道。”凛夜接着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这样不是更方便,他就算能阻止我们一次,能阻止我们一辈子,只要不杀了我,总有一天我出去了照样会再来。”顾九绵反问道。 这一点凛夜其实也没有想明白,还有什么是比杀人灭口更加方便的阻拦方式吗?他这样大费周章地将人关起来,却又什么都不做,实在令人费解。 “他这样做除了能拖延我们进行下去的时间,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顾九绵蹙眉问,人不可能做对自己没有丝毫利益的事情,那么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还是他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忽然,凛夜脑中快速闪过什么,他眸光沉沉,看向顾九绵,说:“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顾九绵问。 “他的目的其实是保护你们或者是你。”凛夜薄唇微启。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得更死了,这种可能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她潜意识地认为算计自己的人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所以压根就没有往这边想,现在被凛夜一说……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待她仔细去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对,不可能。”顾九绵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凛夜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不可能?”凛夜不解地问。 顾九绵解释道,一来她根本不能确定其他人的安全,二来除了苏苍歌温骨和叶泽在南羌谁还会想着保护她,总不能是她已经失踪多年的爹娘吧。 凛夜点头,顾九绵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但是他仍旧觉得这个人对于顾九绵至少没有表现出恶意,他说的这种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虽然顾九绵嘴上说着不可能,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琢磨着。 凛夜看着顾九绵纠结的模样,说:“你仔细想想你们下来的目的是不是触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了。” 顾九绵循着凛夜的思路往下想,她进这个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原主父母的消息,这能触犯到谁的利益,尹奕寒吗?可是这个时候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跟她玩这些花样。 再说了这个墓里除了那些怪物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对了,怪物! 顾九绵眼前一亮,连忙抬头问凛夜:“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种会咬人的怪物!?” 会咬人的怪物? 凛夜一怔,摇了摇头,他和千俞在来的路上除了村子里的人莫名其妙地都消失了之外,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怎么可能会没有呢?”顾九绵蹙眉道,旋即想起之前的爆炸,又问,“那断肢残臂见过吗?” 凛夜依然摇了摇头。 顾九绵懵了,怎么可能没有,就算是活得怪物没有,死的怪物应该也会有才对啊,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那你们下来的时候在入口处都看见了什么?”顾九绵又问。 凛夜将入口处的耳室内的场景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就是被烧焦的壁画还有散落的碎石,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如果不是自己手上叶泽给自己防避怪物的血布条还在,顾九绵都要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了。 从凛夜的叙述中来看,入口处的耳室内没有断肢残臂,那就表明那些怪物要么是在爆炸之前就消失了,要么就是在爆炸之后特意被人清理过了。 顾九绵更倾向于前者,在爆炸之前,那些怪物就离开了那个耳室。 不过凛夜的话也让顾九绵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有发现了?”凛夜见顾九绵蹙眉沉思,问。 “我怀疑将我们分开的人是叶前辈叶泽。”也就是她的好外公。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了,只有他是她的外公,所以只是简单地略施小计将她困在此处,并没有真的伤害她。 包括从一开始她说要下墓的时候叶泽就表现地十分抗拒,并不想让她下墓,甚至告诉她墓里有怪物一事试图恐吓她,可她顾九绵从来就不是吓大的。 而且叶泽在说起这些怪物的时候也讳莫如深,似乎十分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自己也说过,这个墓曾经他是来过的,虽然之前他说墓里面很多东西他都忘记了,但是这些都是可以装出来的,也是她一直觉得他是自己的外公所以一直都很相信他,从来都没有对他产生过怀疑。 还有一点,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石棺机关是叶泽发现打开了的,也是他让他们先跳下去,她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细想当时下去之后叶泽并没有跟着跳下来,而是似乎跟着温骨一起。 温骨自然不可能主动要求他留下来帮忙,那么一定是他自己要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呢,自然就是清理怪物和耳室内怪物存在的痕迹了,毕竟他似乎一点都不想外人知道那些怪物的存在。 顾九绵越想叶泽的嫌疑就越大,很多事情都细思极恐,现在想想真的是她的血打不开石棺机关吗,真的是机关太久没用所以失灵了吗?很有可能就是叶泽在机关上动了手脚。 听顾九绵这么一说,凛夜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叶泽就是让他们分开的人,叶泽作为顾九绵外公一事他是知道的,现在想想他的目的应该就是保护顾九绵,毕竟她现在连自保都困难,只是这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他这么不想让他们知道的。 顾九绵虽然猜到了是叶泽动的手脚,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叶泽的举动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她那么相信叶泽,他居然骗她,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即便他这样做也许是为了保护她,她心里依旧觉得十分不好受。 “行了,现在幕后之人是谁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已经能确定他对我们并没有恶意了,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吧。”凛夜见顾九绵低着头情绪不太对劲,出声试图岔开话题。 没想到顾九绵抬头眸光沉沉地盯着他,反问道:“出去?为什么要出去?” 凛夜看着顾九绵认真的模样轻笑出声,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也是,她的性子不就是越是不让做什么,就越是和你对着干吗。 “你笑什么?”顾九绵蹙眉,然后站起身来,将夜明珠自己拿在手里,然后将自己的火折子递给凛夜,用命令的语气沉声道,“干活!” 说完她就举着夜明珠去石室内发掘机关了。 凛夜看着自己手里被硬塞进来的火折子,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从自己手里坑东西啊。 凛夜失笑摇头,起身走向石室的另一边也开始寻找起机关来。 要是千俞在这里,一定会惊地下巴都掉下来,除了西汴那位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呢,偏偏自己主子好像还一点都不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九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见了鬼了,这破地方到底要怎么出去!” 凛夜转头看去,就见顾九绵正对着石门又踢又踹,向小孩子撒气一样。 正要收回视线,忽然,他的余光瞥到了大圆盘周围三尊三目像的影子有些奇怪,当即叫住了顾九绵:“别动!” “啊?”顾九绵一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下意识地僵在了原地。 “夜明珠举高一点。”凛夜眸光沉沉盯着大圆盘上由三目像形成的影子,对顾九绵说。 顾九绵一听就知道凛夜一定是发现石门了,当即十分听话地将夜明珠举高了一些。 “再高一点。”凛夜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九绵照做。 “再高!”凛夜又说。 “不够,再高!” “再高!” …… 空荡的石室内不断响起凛夜的声音。 顾九绵蹙眉,因为背对着凛夜,所以她并不知道凛夜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大概猜到他在看什么东西,加上她的手也就那么长,而且已经踮脚了,再高也高不了了,长时间举着夜明珠也让她的胳膊一阵阵的发酸,所以在听到凛夜问她怎么不动了的时候直接暴走了。 “我多高你心里没点数啊!还要再高,再高我就上天了!”顾九绵直接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 凛夜神色一僵,回头看向顾九绵,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好像是忘了这小子长得比较娇小了,娇小地不像是一个男子更像是一个女子。 想到女子,凛夜脑中不禁开始想要是顾九绵穿上女装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她那张秀气精致的面庞,京都的那些个第一美人小姐怕是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想什么呢!”顾九绵走到凛夜身边,见他这种时候居然在走神,一边甩了甩自己发酸的胳膊,一边没好气道,“你跟我说发现了什么,我来看,你去那边!” 凛夜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十分庆幸自己带着面具,顾九绵看不见,随后接过顾九绵手中的夜明珠,说:“你一会注意看这三尊三目像的影子,看看你有什么发现。” 说完便拿着夜明珠走到顾九绵方才站的位置,将夜明珠举到最高。 顾九绵按照凛夜的说法去观察那三尊三目像的影子,果然发现了端倪,当即眼睛一亮,兴奋地看向凛夜。 第两百一十八章 找到了机关了 顾九绵发现了三尊三目像的影子的蛇头部分都不约而同的指向同一个地方,而雕像上的都是各自朝着三个方向,根本无规律可循。 现在好了,三尊三目像的影子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正是顾九绵用来藏身的大石头。 她跑过去,围着大石头左三圈右三圈转了个遍,也没能看出那石头的特别之处,敲也敲了,踢也提了,推也推了,除了自己的手脚隐隐作痛之外,大石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出现。 她有些泄气地朝凛夜招招手:“你来看看。” 凛夜走过来先是学着顾九绵绕着大石头走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石头上的某一处。 顾九绵之间凛夜忽然闭上了眼睛,伸出他骨节分明,漂亮的不像话的手轻轻地抚在大石头上。 顾九绵看着凛夜精致的手,忽然发起了呆,有这样一双漂亮的手,又会有怎样的一张脸呢? 他现在注意力都在石头上,自己是不是能趁他不注意把面具揭下来一探究竟? 顾九绵抬眸看着凛夜棱角分明的脸庞,下颚线的弧度完美地简直就是在引人犯罪啊。 看着他的指尖一寸寸地抚过石头,顾九绵莫名觉得他的指尖落在的不是石头上,而是她的心上,心里莫名有些痒痒的。 凛夜虽然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但并不是没有察觉到顾九绵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薄唇微启:“好看吗?” “啊?”顾九绵一怔,随后对上凛夜戏谑的眸子,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向别处,“什么好看吗?” 凛夜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顾九绵听到凛夜的笑声,简直能酥到人的骨头里,闭上眼睛,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顾九绵啊顾九绵,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男色,你这样对得起还在京都等你的慕柯吗!!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顾九绵强行给自己洗脑,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方才她眼中的惊艳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凛夜自然也察觉到了顾九绵的变化,眸光微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有发现了?”顾九绵问。 “嗯,你自己摸摸看。”凛夜点头,然后拿起顾九绵的手放上了大石头。 她的手好小啊,怎么办,握着就不想松开了呢……这是凛夜将顾九绵的手握在手里的唯一感受。 顾九绵自然不知道凛夜的这些小心思,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大石头上。 很快,在凛夜的带领下,她的指尖清楚地传来了凹凸不平的线条感,上面有画! 顾九绵睁开眼睛,接着火折子和夜明珠的光想去看石头上究竟画了些上面,可是上面确实一片光滑,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有雕刻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顾九绵又重新闭上眼睛,自己再摸索了一遍,这一便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因为她想要知道这石头上面究竟画了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顾九绵总算弄明白了上面画的是什么,是一条三目。 又是三目。 顾九绵收回手,睁开眼睛,眸光沉沉地盯着刚刚自己摸过的地方。 凛夜见顾九绵沉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摸出来那上面是什么了。 “有什么想法?”凛夜问。 “我估计我又得放血了……”顾九绵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两只都被包着的手,十分痛心。 一边说着顾九绵一边认命地解着手上的锦帕。 凛夜看出来了她准备做什么,抬手抓住了她解开锦帕的手。 “嗯?”顾九绵不解地看向凛夜。 凛夜看着顾九绵一副我已经很难受了你还要做什么的无奈表情,失笑摇头:“我看你放的不是血。” 凛夜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顾九绵更加懵了,她放的不是血是什么,是水吗? 凛夜见顾九绵还没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抬手轻轻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觉得他每次想要出去都要给自己来一刀?” 对啊! 顾九绵猛的一拍脑门,她怎么没想到,叶泽怎么可能每次要出去都给自己来一刀。 “嘶……”因为用力过猛,顾九绵拍到了自己的伤口,当即吃痛地捂住自己的手。 “小心点!”凛夜听见顾九绵吃痛的声音,心中一紧,当即拉过她的手仔细帮她检查了一下伤口,“还好没裂,不然你就真的要放血了。” 顾九绵看着凛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自己的模样心脏微不可见地缩了缩,不过她只当是自己碰到伤口觉得疼了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反而觉得凛夜现在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 不对劲不对劲,凛夜怎么变成这样了。 凛夜抬头就见顾九绵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微微一愣,问:“怎么了?” “你……来之前是不是吃药了?”顾九绵试探性地问。 这是在说他吃错药了!? 凛夜脸色当即一黑,甩开顾九绵的手,冷笑道:“看来顾小公子还是个贱骨头,见不得别人对你好。” 顾九绵脸色一僵,这男人说话要不要这么毒…… 话又说回来,自己还真是越活越糊涂了,那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难不成真的是放血放傻了? 不对!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自己放的不是血来着,他的意思是自己放掉的都是她的脑子!? 顾九绵反应过来后脸色成功地黑了下来,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啧,让人喜欢不起来。 顾九绵一时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只好这样说。 凛夜见顾九绵忽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先是一怔,随后想到她可能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话里的意思了,眼里满是戏谑。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重新将手上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没好气地对凛夜说:“你聪明,你来。” 凛夜勾了勾唇角:“多谢夸奖。” 顾九绵脸色更黑了,她这是在夸他吗!?这男人反话听不出来!? 凛夜也不管顾九绵是什么脸色,弯腰捡起两块石头转身走到圆盘旁的水边,手腕翻转,两颗石子便从他手上飞了出去。 顾九绵先是听到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啪”“啪”两声,两条透明的食人鱼便落在了她的脚边。 其中一条还挣扎着跳起来冲向顾九绵,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个时候脚上也该跟手上一样开花了。 “我靠,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吃错药了吗,要不要这么报复我!?”顾九绵骂到。 凛夜走回来,相较于顾九绵的暴跳如雷他就显得十分淡定,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顾九绵:“你在说什么?” 顾九绵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能气得暗自搓牙,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 不生气,不生气,现在想办法怎么出去比较重要,她不生气,她一点都不生气…… 顾九绵再次给自己强行洗脑。 凛夜见顾九绵碎碎念的模样则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朝顾九绵伸出手。 “干嘛!”顾九绵没好气地吼道。 凛夜没想到顾九绵的火气这么大,着实被吓了一跳。 其实顾九绵也被自己莫名其妙的火气吓了一跳,看着发懵的凛夜,假咳了两声,稍微放低了声音,有些不自在说:“干嘛?” “借你匕首用一下。”凛夜说。 顾九绵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凛夜要做什么,二话不说直接把匕首给了他。 果然凛夜接过匕首,放在手里掂了掂,看到在匕首中间有一个极细极小的凹槽,眸光微闪,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九绵一眼,薄唇微启:“好东西。” 随后便穿起地上的两条鱼举到了大石头上方。 很快就有液体顺着匕首滑了下来,是透明食人鱼的血,它们的血也是透明的看起来就像是水一样。 很快血就将大石头上刻的三目图案就显现了出来。 可是机关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被打开,顾九绵蹙眉,问凛夜:“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机关又生锈了吧。 “再等等。”凛夜甩掉匕首上的两条鱼,将匕首擦干净了还给顾九绵,沉声道。 顾九绵却有些坐不住了,又要等,之前便是这样,等着等着不是怪物出来了就是要爆炸了,鬼知道这次又会等来个什么东西。 顾九绵重新走上大圆盘,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忽然她眼睛一亮,大圆盘中间的图案变了! 原本在大圆盘的中央的地上刻的就是一些简单的雕花样式,现在它的中央却变成了一条三目! 顾九绵心中一喜,直接抬脚对着那条三目的雕花踩了下去。 “轰隆隆——”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响起。 顾九绵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出现任何变化。 凛夜也在听到机关响动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顾九绵的身边。 “哗哗哗”随后是一阵巨大的水声响起,顾九绵循着声音看去,就看见原本是一个闭环的水渠,在三尊三目像的前方分别出现了三个方向的豁口,水渠里的水和食人鱼顿时像是被抽水机抽走了一样被吸入三个豁口。 待水和食人鱼都被抽干后,中间的大圆脸忽然向下一沉,顾九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随后她就看见了刚刚放水的三个豁口处出现了三条一模一样通往下面的石阶。 顾九绵眼睛一亮,兴奋地看向凛夜,有路子! 不过随后却犯了愁,机关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新问题是这有三条路,他们应该走那一条呢? 她下意识看向凛夜,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凛夜没有说话,而是先跳下了水渠。 顾九绵也赶紧跟上。 他们将三个豁口处的石阶都仔细看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不同,而且向下看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根本就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你觉得走哪边?”凛夜问顾九绵。 顾九绵沉吟了片刻,指着左边的一条石阶说:“这边。” “为什么?” “直觉。”顾九绵耸了耸肩。 其实她想走这边的理由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刚刚看见那些大哥大姐的骨头都是从这边被吸走的,“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比较愿意去相信大哥大姐们不会害她。 凛夜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九绵,说:“那就走这边吧。” “啊?”顾九绵一怔,见凛夜已经准备往下走了,连忙叫住他,“诶诶,我随口说的,你也信啊!” 凛夜则是回头看着顾九绵,笑得高深莫测,淡淡道:“走吧。” 说着凛夜就举起火折子直接走下了石阶。 顾九绵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走错了别怪我啊。” “不会错的。”走在前面的凛夜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错?”顾九绵脚下一顿,惊讶地看着凛夜步伐坚定的背影。 “因为是你的直觉。” !? 什么东西?因为是她的直觉所以不会错!? 不过顾九绵也知道凛夜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只不过不告诉她罢了,而且这个男人也不像是那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人。 二人一路无话,顾九绵跟着凛夜一直走,越往下走,耳边越能清晰地听到水声,而且她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大,眼前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是水雾。 这下面还有水? 顾九绵蹙眉想着,下面该不会又是一大池子的食人鱼吧…… 走了约莫一刻钟,石阶不再向下,他们终于到了平地上。 耳边的水流声大得让顾九绵感觉她现在正站在一个瀑布边上,再加上潮湿的空气,不断有细小的水珠溅到她的的脸上和身上,眼前白茫茫一片,凛夜的背影在她看来已经只有很模糊的一团了。 “雾气太大了,你走慢点。”顾九绵出声道,她丝毫不怀疑凛夜再往前走快一点她马上就能看不见他。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自己冰凉的手就被一团炙热给包裹住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下水 顾九绵一怔,是凛夜的手。 他的手为什么这么暖和?顾九绵微微有些诧异,因为在这阴冷潮湿的环境下走了这么久,她的衣裳早就被雾气给打湿了,再加上这墓里是不是还有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的阴风,她的手现在冷的像冰块一样,偏偏这男人的手就跟火炉子似的,暖和得不行。 但是就这样被凛夜抓着,顾九绵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牢牢的被凛夜握在手心,她根本挣不开。 尝试几次无果后,索性就随他去了。 白捡个暖手宝,不用白不用,这样想着顾九绵往凛夜身边走了几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明显感觉凛夜的身边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而凛夜看到顾九绵朝自己靠近了几步,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他握着顾九绵的手紧了紧,发现她的小手还是一片冰凉,眉头微蹙,这细胳膊细腿的,他都开始怀疑要是自己不在她身边,这小子会不会被冻死在这墓里。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体内的灼魂并不是一无是处,因为中毒的原因,他的体温会比寻常人高上许多,正好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忽然有一团什么东西从浓浓的雾气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随后顾九绵就在嘈杂的水声中听到了一声不同于先前水声的极其细小的声音。 顾九绵警惕地看着四周,不会真的被她说中了吧,这下面真的有一大池子的食人鱼。 下一秒,她的话就应验了,因为雾气中开始不断有团团黑影闪过,速度极快,顾九绵根本就看不清那是什么。 “嘶……”顾九绵一个躲闪不及,感觉自己肩膀一痛,侧头看去,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不过幸好她反应快,所以肩膀上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而已。 顾九绵心中暗骂,什么玩意儿,这么厉害。 “小心点!”凛夜沉声道,一边紧了紧握着顾九绵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一边手中挽着剑花。 “啪”“啪”“啪”几声,顾九绵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应该就是刚刚在雾气中闪过的东西。 凛夜回过头来,看到了顾九绵肩膀上的伤口,虽然伤口不大,但是上面已经渗出了血珠,血珠的猩红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凛夜觉得十分刺目,精致的眉头顿时皱地死死的。 顾九绵被凛夜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挡住伤口,转移话题说:“我没事,快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吧。” 说着就挣开了凛夜,蹲下身子,这才看清楚了地上的东西是什么。 这一看,顾九绵真的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给缝起来,还真被她说中了,真的是那些透明食人鱼,不过这里的食人鱼看上去似乎比他们在上面看到的那些要小一些,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似乎是被饿了很久。 难怪都迫不及待地要冲出水面来搞她了。 “你确定我们这是走对路了?”真的不是来给这些玩意儿送口粮的?! 顾九绵抬头问凛夜。 “应该没错。”凛夜眸光沉沉,听着耳边的水花扑腾的声音越来越大,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 顾九绵自然也听到了越来越大的水花声,一定是她的血让这些小东西更加兴奋了,她已经能想象在他们周围围了一大池子嗷嗷待哺的食人鱼不停扑腾的场景了,如果掉下去,她相信要不了一秒可能就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走去哪?”顾九绵站起来,问凛夜,“原路返回吗?” “不,这里一定有路。”凛夜摇头。 “你知道路在哪?”顾九绵有些诧异地问。 “不知道。” 顾九绵听着凛夜把不知道三个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差点没气地背过气去:“不知道你还说得这么肯定,谁给你的自信!?” 凛夜看着有些暴躁的顾九绵,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薄唇微启,说:“直觉。” 直觉!? 好家伙,他这是在学她吗? 她头一回觉得凛夜这个人一点都不靠谱。 “要么你告诉我路在哪里,要么我们原路返回。”顾九绵说,他还以为凛夜选择走这条路是有十足的把握,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合着他也是隔着跟她玩赌博呢,赌赢了就不说什么了,那要是输了不就是连骨头渣也不剩。 不行,她顾九绵一世英名,就算要死,也绝对不能是被鱼吃了死在鱼肚子里这个死法,那也太丢人了。 凛夜看着一脸认真固执的顾九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吟了片刻说:“你先上去等我。” “啊!?”顾九绵都已经起身准备原路返回了,结果听到凛夜来了一句让她自己上去,“你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上去?” “我去找路,找到了叫你,你先上去。”凛夜说,这下面雾气太大,顾九绵既然不愿意跟在他身边不如让她先上去,这样也省的他分心保护她。 说着凛夜转身就要走,顾九绵一把拉住他:“等等,我跟你一起!” 她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让凛夜一个人去吗,万一他找到路了不叫自己一个人走了怎么办,又或者要是她上去再下来人没了怎么办,这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而且这个地方这么冷,还是跟着暖炉比较好,顾九绵在心里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凛夜自然不知道顾九绵的这些小心思,而是看着自己被顾九绵抓住的手眸光微闪,唇角微微勾起,手掌弯曲,回握上去。 “小心了,你身上的血对它们似乎很有吸引力。”凛夜说。 顾九绵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她的血对它们有吸引力了,那这是她的控制的事情吗?! “这不是给你凛大侠表现的机会吗,怕难度太低了,让你没有机会大展身手?”顾九绵皮笑肉不笑道。 凛大侠?大展身手?他怎么觉得这小子是在嘲讽他。 凛夜轻笑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带着顾九绵开始往雾气的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顾九绵越感觉雾气中窜来窜去食人鱼更多了,她的衣服上又添了几条口子。 “你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顾九绵几次尝试挣开凛夜的手无果后,开口道,虽然被凛夜拉着自己的手会暖和不少,但这些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老是想要往她身上扑,她一直手被抓着,不方便出手收拾它们啊。 凛夜却没有照做,甚至握得更紧了,他知道顾九绵想要做什么:“要是不想它们更加疯狂就别想着杀它们。” 顾九绵挣扎的手一顿,她自然知道她只要杀了一只,就会有无数只循着血腥味更加猛烈地扑过来,但是她气啊! 这不就是看它们不爽偏偏又拿它们无可奈何吗!她也太憋屈了。 “好了,再忍忍,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凛夜憋笑道,他看着顾九绵脸上憋屈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但是他此刻要是笑出声来,顾九绵一定会当场暴走的。 “快走快走!”顾九绵没好气地催促道。 “嗯。”凛夜一边应声,一边眸光一寒,抬剑将一条朝着顾九绵飞来的食人鱼击落在地。 二人又往深处走了片刻,凛夜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顾九绵一边击落一条食人鱼,一边问。 “前面没有路了。”凛夜沉沉的声音传来。 “啊!?”顾九绵懵了,走到凛夜面前一看,他的前面就是一大片水池,水池里的水看上去十分清透,可是却没有办法看见底,而且不同于之前他们见到的那些水,这片水池十分平静,表面平静无波,就像是一面硕大镜子。 在这四周到处都是翻腾的食人鱼的情况下,这样一片平静的水池的出现着实十分诡异。 “这里面怎么没有食人鱼?”顾九绵觉得十分奇怪,这里的水明明都还是相通的,但是偏偏这一片水域的水看上去那么平静,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像是一潭死水。 顾九绵又往旁边走了几步,一旁不断翻腾地食人鱼将水面扑腾地像是煮沸的水一样,与那片平静无波的水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怎么会这样? 凛夜盯着那片如死一般寂静的水面,眸光深邃,似乎要透过水面看到湖底的情形,说:“这里面应该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 顾九绵一惊,凝视着清透的水面,像是在凝望深渊一般,心中想着,让那些食人鱼都害怕的东西,那会是什么?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凛夜将佩剑递给顾九绵,说。 “诶等等……” 可是顾九绵话还没有说完,扑通一声凛夜已经跳下去了。 顾九绵蹙眉,这男人总是喜欢自作主张,不能等她把话说完吗!? 她蹲下,用手摸了摸水,结果指尖刚碰到水,一股刺骨的冷意就直窜她的骨缝,冷得她直接就把手缩了回来。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跟他一起下去来着,现在看来还是老老实实在岸上等他吧。 凛夜一走,人肉暖炉没了,顾九绵瞬间感觉自己身边的温度就降了下来,冷的她打了一个寒战,下意识抱住了自己是双臂。 看向水底已经逐渐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的凛夜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就算自己身日好,也不能这么乱来吧,万一冻死在下面了怎么办。 凛夜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水会这么冷,几乎是入水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饶是他身上有灼魂之毒此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因为水十分清澈,凛夜可以清楚地看见水下的情形,但是因为夜明珠的照明范围有限,他的是视线范围也并不是很大。 他清楚地看见他所在的水域和食人鱼水域像是有一道天然屏障一样,一边平静无波,一边则是密密麻麻的食人鱼群,可谓是泾渭分明。 而也是到了水下他才知道他们刚刚完全是低估了这些食人鱼的数量,方才在岸上他以为食人鱼再多也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那些,现在一看,水下至少数丈都是密密麻麻的鱼群。 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心思去关注食人鱼,而是继续向下游着,他得弄清楚这水下究竟有什么是这些食人鱼所畏惧的,这也许是他们出去的关键。 游了片刻,凛夜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眸光一凛,奋力地朝着那团黑影游去。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朝他袭来了,当即侧身躲避,但是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了,比食人鱼的速度还快,所以他并没有能够完全躲开,后背一个吃痛,一下子没憋住,泄了不少气。 转头定睛一看,就看见两只闪着荧光,几乎同他一样大的大圆球朝他冲了过来。 凛夜当即脸色一变,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他下意识地躲远,待那两颗大圆球离他近了,他才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那哪里是什么大圆球,那分明是一只庞然大物的两只眼睛。 那怪物通体呈透明状,几乎与水融为一体,要不是它的两只眼睛闪着荧光,凛夜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将它与水分辨开来。 那怪物的嘴巴又长又扁像是一只巨大的鸭子,但是又长着像鱼又像蛇的身子,说它像蛇是因为它的身子又长又细,说它像鱼是因为它两边有鳍,那鱼鳍又短又小,但是却极其锋利,他刚刚应该就是被它的鱼鳍给刮伤的。 凛夜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生物,心中十分震惊,躲开这怪物的攻击后,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自己先前看到的就在不远处的那团黑影,最终还是决定先上去再说。 他现在太被动了,刚刚因为猝不及防被袭击了一下,肺里的气已经泄了一半,现在又面对这么一条庞然大物,他很难有胜算。 而且这水下看似平静无波,谁也不知道除了这条怪物意外还藏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第两百二十章 选错路了 顾九绵在岸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凛夜上来,不禁有些着急了。 忽然她看到了水下除了凛夜手里夜明珠的光,又凭空还出现了两团十分模糊的光影。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凛夜有危险! “小心!”顾九绵大喊道。 可是四周除了她的回声之外就只有食人鱼扑腾的水声了。 顾九绵急得不行可是她敢保证她要是现在跳下去非但帮不了凛夜,还会拖累她来救自己。 不过他再定睛去看水底的时候却发现那两团模糊的光影又消失了,刚刚她所看到的似乎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哗——” 凛夜破水而出,顾九绵连忙迎上去,在碰到凛夜的手的一瞬间心中忍不住一惊。 怎么会这么凉? “怎么样,没事吧?”顾九绵一边吹燃火折子递到凛夜手中,试图让他暖和一点,一边问他。 凛夜摇摇头,将火折子塞回顾九绵的手里:“我没事。”说着便运功用内力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蒸干。 顾九绵也不矫情,拿着火折子开始暖手。 待凛夜将身上的衣物都蒸干了之后这才又问:“下面什么情况?” “下面有东西,但我没来得及看清,下面还有一个大家伙。” 大家伙? 顾九绵闻言当即就想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两团光影,原来不是她看错了,下面真的有东西。 凛夜将那大怪鱼的模样给顾九绵简单描述了一下,顾九绵听完也是一脸懵逼,两颗会发光的眼睛,鸭子的嘴,蛇的身子,鱼的鳍,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别说她有没有见过了,这东西她就算在脑子里都无法想象是什么模样。 凛夜见顾九绵也是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就知道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了,不过倒也并不感到意外。 那条怪鱼他到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在看到怪鱼之前看到的那个黑影。 就从影子上来看,那看上去像是一个棺材,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口棺材很有可能就是这墓主人的棺材,又或者说那是这个墓的确终极秘密所在。 他必须得想办法再下去一次。 “我们先上去吧。”顾九绵忽然开口,警惕地看着四周。 自从她看到那两团光影之后,顾九绵心底就一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感。 凛夜也觉得四周不太对劲,食人鱼扑腾的声音明显没有之前大了。 “不好,那家伙要上来了!”凛夜忽然大喝一声,然后拉着顾九绵开始往石阶上跑。 几乎是他们踏上石阶的一瞬间,那挂着两个巨大电灯泡一样的怪鱼就越出了水面,张着那张又宽又扁的大嘴直直地冲他们二人扑了过来。 不过幸好他们反应快,那怪鱼扑了个空又落回了水里,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凛夜下意识地将顾九绵护在身后。 顾九绵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准备,结果最后只是溅到了一些小水花,她诧异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凛夜如黑曜石般的眸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凛夜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深海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她只看了一眼就险些沉沦进去。 她连忙错开眼睛,推开凛夜神色十分不自在道:“谢了。” 凛夜看着顾九绵躲避的眼神眸光微闪,没有说什么,顺势松开她:“快走!” 此刻他们原来所站的平地上已经逐渐漫上了水,那怪鱼虽然已经不知所踪,但是食人鱼此刻像是发了疯地一样朝他们扑来。 “我靠这就是你说的有路吗!?这下去恐怕骨头渣都没了!”顾九绵一边跑一边骂到。 凛夜没有说话,他相信自己的判定,下面一定有路。 上楼梯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对现在不能用内力轻功的顾九绵来说,虽说前世就这样的楼梯她爬三个来回都不带喘的,但是现在不行了,自从当上了米虫她就堕落了。 回到原来石室的时候,顾九绵已经累趴了。 而几乎是他们踏上大圆盘的瞬间,旁边的水渠又重新注满了水。 随之而来的就是飞天食人鱼。 顾九绵直接往凛夜身后一躲。 凛夜用剑柄击落食人鱼,回头看着身后的顾九绵,挑眉笑道:“这么相信我?” 顾九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喘了两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信你就出了鬼了!” 凛夜知道她说的是方才那条路的事情,摸了摸鼻子并没有多说什么。 “待会我们走另外一边试试。”顾九绵也不管凛夜是什么表情直接说。 结果半天都没有听到回答,转头就看着凛夜对着他们上来的那个口发呆,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 “你不会还想再去吧……”顾九绵拍了拍他,问。 凛夜回过神来,对顾九绵点了点头:“嗯,那水底有一口棺材,我觉得会是这个墓的关键也极有可能能帮助我们出去。” “你认真的?”顾九绵怀疑凛夜刚刚下水把脑子冻糊涂了。 凛夜点头。 “不行,一会先去另外两条路看看。”顾九绵说。 他们现在不管是她还是凛夜的状态都很差,对于水底的东西她自然也非常想知道,但是跟那东西比起来自然是命更重要。 凛夜看着顾九绵脸上的认真知道这小子一旦固执起来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估摸着千俞应该也快要到了,虽然走另外两条路会遇到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去也无妨。 顾九绵见凛夜答应了,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两块石子,手腕一个用力,“啪”“啪”两声两条人鱼便落在地上。 顾九绵按照之前的法子用匕首插起两条食人鱼再拿到大石头旁边直接放血。 大石头上同样也像之前一样慢慢浮现出了一条三目的画像,但是这次顾九绵再走到大圆盘中间的时候却没有再看见同样的三目图案。 而且无论她怎么去踩大圆盘的最中心的位置,石室内一点变化都没有,别说是出现三个放水的豁口了,就连石室内食人鱼水花扑腾的声音都一尘不变。 机关又生锈了!? 顾九绵人傻了,这是什么情况?刚刚不还好好的吗,这么快就生锈了!? “这机关很有可能有时间限制,我们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了。”凛夜沉声开口道。 顾九绵闻言顿时泄了气,因为这等一段时间谁知道是等多久,万一这一等是十天半个月的,她和凛夜到时候都臭了,还怎么再去下一条路。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在黑暗中继续等下去。 …… 东禾京都,皇宫内。 李兰亭再次来到木清的宫里。 “姐姐,妹妹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李兰亭这回可是底气十足地坐在木清的翎清宫内,一边用茶杯盖撇着茶末,一边说。 木清没有回话,而是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琴站在木清身后看着李兰亭嚣张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即便生气也无可奈何。 李兰亭喝茶的手一顿,随抬眸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木清,勾起唇角,笑道:“姐姐,这比买卖这么划算,你没道理不跟妹妹做呀!” 木清低垂的眼眸中满是纠结,她想心里其实是想同李兰亭做这比买卖的,因为她给出的条件实在是诱人,而且那件事情已经让她痛苦了很多年了,她是真的想给自己一个解脱,可是要与李兰亭这样的人为伍她心里有事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李兰亭见木清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犹豫,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姐姐,你要是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妹妹自认为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了,姐姐再不给妹妹一个准信妹妹会很难办的。” 木清抬眸撇了一眼李兰亭,眼中划过一道阴鸷,这女人自以为抓住了自己的弱点,现在都要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既然李兰亭非要这样,不如她将计就计好了。 “妹妹这般有诚意,姐姐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木清看着李兰亭,似笑非笑开口道。 李兰亭闻言当即就掩唇笑出了声,她就知道木清一定会答应和她做这比买卖,毕竟当年的事情木清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走出来,但是她说什么都不相信木清是真的走出来了所以她才敢这么笃定地同木清谈判。 “咯咯咯,那妹妹后静候姐姐佳音了。”李兰亭站起身来,笑得花枝乱颤。 “嗯,那妹妹慢走,本宫就不送了。”木清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李兰亭,似笑非笑开口道。 李兰亭冷笑一声,冷冷地看了木清一眼转身便走了。 “娘娘,这李贵妃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李兰亭走后,云琴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满腔怨念地对木清说,“娘娘,您真的要帮她吗?” 木清看向云琴,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禁失笑,随后故意板着脸对云琴说:“怎么?你家娘娘看起来就像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云琴一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木清似笑非笑道。 “奴婢……奴婢……”云琴张了张嘴,有些惊慌失措,“奴婢这不是担心你吗?” 木清闻言心中一暖,然后笑着对云琴说:“好了,你家主子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 “可是娘娘……” “娘娘,大皇子求见——”云琴刚张嘴要说什么就被门外小太监通传的声音给打断了。 木清先是一愣,给云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之后再说,然后对小太监说:“请大皇子进来。” 小太监应声退下,不稍片刻,姜煜陌便进入了殿中。 “参见皇后娘娘。”姜煜陌躬身向木清行礼道。 “免礼。”木清淡淡道,“不知大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想必娘娘是已经答应同李贵妃合作了。”姜煜陌看着木清,笃定道。 “大皇子这是何意?”木清不解地看向姜煜陌,“难道大皇子没有答应吗?” “我以为我为何答应她娘娘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姜煜陌抬眸定定地看着木清,眸光晦暗不明。 木清神色一僵,自然知道姜煜陌是什么意思,那件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她对不起姜煜陌。 “本宫自然知道。”木清淡淡道。 “我想知道娘娘是怎么想的?”姜煜陌看着木清的眼睛,问。 木清一愣,随后迎上姜煜陌审视的目光,淡淡道:“本宫怎么想的很重要吗?” “当然。”姜煜陌点头。 “本宫若是不说呢?”木清抬头看着姜煜陌,神色此刻带上了皇后的威严。 姜煜陌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说:“娘娘不想说的事情自然没有人可以强迫您。” 木清不是没瞧见姜煜陌眼中的讥讽,但是现在很多事情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如果他恨她可以让他心里好受一些,那就让他恨着她吧。 但是事实上,姜煜陌已经不恨木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对于他母妃死因耿耿于怀之外,他对于别的事情其实早就没有看的那么重了。 今日来找木清其实也没有想过她真的会告诉自己什么,不过是求一个确定的答案罢了。 现在既然木清已经答应同李兰亭合作,而他现在也是李兰亭阵营的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他本来还想着与李兰亭一事结束后该如何面对木清,其实选择与李兰亭合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相当于选择与木清作对,他母妃曾经和木清是那么好的姐妹,即便在危难时刻她没有救助自己的母妃,但是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属实有点多余了,他根本就没有纠结的必要。 木清见姜煜陌的神情大概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陌儿,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本宫对不起你和你母妃,如今李兰亭的事情本宫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第两百二十一章 早朝 姜煜陌闻言别有深意地看着木清,眸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木清,恰恰是因为相信她,她这样说想来应该是不会真的配合李兰亭做什么了,但是她可以这样假意配合李兰亭,但是他却不行。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姜煜陌沉默了片刻说,“那我就不多叨扰娘娘了,告辞。” 说着姜煜陌就起身走了。 “娘娘,奴婢去送送大皇子。”说着,云琴也追了出去。 姜煜陌长得高,腿也长,云琴小跑才能追上他,追上他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大皇子,大皇子,你等等奴婢。” “云琴姑姑,怎么了?”姜煜陌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追出来的云琴。 云琴深呼吸了两口气,顺了顺气,抓着姜煜陌的衣摆,盯着他的眼睛说:“大皇子,奴婢不知道您和娘娘打算做什么,但是奴婢真的希望我们可以和从前德妃娘娘在时一样好好相处。” 姜煜陌闻言心中微动,其实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和木清的相处模式永远都不可能再像从前一般好,但是看着云琴眼中闪烁着的泪花,心中微动,拒绝的话他一时竟然无法说出口。 最终只能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云琴点了点头。 “好,好,那奴婢就放心了!”云琴见姜煜陌点头,只当他是答应了,心中一阵欢喜。 …… 翌日,朝堂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王喜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忽然,排列而立的众臣子之中站出来了一人:“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姜培风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起身离开的准备,此刻被人叫住,难免有些烦躁,他捏了捏眉心,眸子微眯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那人,有些眼生,应该是新上任的某个小官。 王喜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在姜培风耳边小声提醒道:“皇上,是新任的户部侍郎王安。” 姜培风这才点了点头对着下方躬身而立的王安说:“说吧,何事?” 王安闻言这才将腰直起来,手上拿着玉牌,对姜培风说:“启禀皇上,边境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和苏将军都失踪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安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原本寂静庄严的朝堂像是煮沸的水一般炸开了锅。 一国太子和一国将军都失踪了这可是大事啊。 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东禾国可谓是损失惨重,若他们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自己故意失踪,那么一个太子和一个将军故意失踪这其中的深意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一时间众大臣议论纷纷。 姜培风也没有想到王安竟然是要说这件事情,其实消息他早就得到了,他也正因为这件事情而烦躁得紧,本来就因为他坚持立慕柯为太子一事,众大臣已经开始对他不满,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骤然被王安拿出来说,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皇上,太子殿下和苏将军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失踪,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 大臣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在场的众人都能听懂,话外之音无非就是他怀疑太子慕柯和将军苏苍歌勾结在一起,试图谋反。 站在姜培风身边的王喜听到那大臣的话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样的话他也敢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连忙侧眸去看姜培风,果不其然,姜培风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阴沉得像是能滴下水来一般。 偏偏那些个大臣还在不知死活地一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是啊皇上,太子殿下毕竟还是外姓,皇上还是要不得不防啊。” “是啊皇上,臣附议。” “臣附议……” 有了第一个人站出来这样说的,便开始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当然也不全是说苏苍歌和慕柯的坏话的,也有为他们说好话的。 “皇上,苏将军为我国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一直忠心耿耿,他们或许只是一时出现了什么意外,微臣相信苏将军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皇上,臣也相信苏将军不会是那样的人。” “皇上,臣也认为太子殿下和苏将军不会是那样的人……” “皇上……” “皇上……” 一时间,群臣你一句我一句,朝堂之上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菜市场,两方的人各执己见,就差没打起来了,场面混乱得不行。 姜培风不知是相信了他们说得慕柯和苏苍歌要造反的话还是被他们吵得头疼,目光阴沉,看着群臣,语气中满是怒意,说:“都给朕闭嘴!” 群臣这才看到姜培风沉沉的脸色,当即都噤了声,前一秒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这一秒都垂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姜培风的眼睛,这个时候谁敢去触姜培风的霉头谁就得死。 “顾爱卿,你怎么看?”姜培风忽然看向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顾铭,眸光微闪,问。 顾铭本来对于这种敏感的话题是不想参与的,所以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一点都不想发表自己的评论,因为依照姜培风多疑的性子,极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会引起姜培风的不满,但是他作为一国丞相,这种事情是他根本就躲不掉的。 “启禀皇上,微臣相信此事皇上早已心中有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老臣呢。”顾铭低着头,将腰弯的很低,语气中满是恭敬。 姜培风看着顾铭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眸子微眯,这老狐狸,到了现在还在跟他打马虎眼。 “朕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想看看爱卿同朕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姜培风忽然笑出声道。 顾铭一僵,姜培风这是摆明了一定要让他给个态度了,见躲了躲不掉了,顾铭这才直起身子,对姜培风说:“那微臣就斗胆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太子殿下和苏将军失踪的未免有些突然,在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微臣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妄下定论的好。” 群臣无语,顾铭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这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谁知道他表示的是什么意思。 而姜培风也确实不买顾铭的账,冷哼一声,说:“顾爱卿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谁也不得罪啊,朕问你,你支持哪一方的看法?” 顾铭闻言心中暗骂姜培风难缠,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站队的,可是现在姜培风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摆明了就是在逼他做出选择,他真的是一点装疯卖傻的余地都没有了。 最后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依微臣之见,太子殿下生性淡雅,不争不抢,不卑不亢既上任以来,一直都做的十分优秀,做事懂进退,张弛有度,很多事情都处理地十分妥当,有时候甚至老臣都自愧不如,而苏将军是我们东禾的最年轻的将军,这么久以来也是一直对皇上衷心耿耿,保卫东禾,所以微臣相信他们不是蓄意失踪的。” 姜培风却是没有当即作出回应,而是一直盯着顾铭,似乎是在考虑他所说的话。 顾铭则是眉眼低垂,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姜培风打量,但是虽然他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其实心里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大殿内一时安静地有些诡异,安静地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众大臣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也不禁替顾铭捏一把冷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古君王的心思最是难猜。 顾铭如今这一番话要是同姜培风心中所想一致那到没什么,但是若是与姜培风心中所想不一致,那么到时候姜培风必定会对他起疑心,他这个丞相恐怕也是该“退休”了。 就在众人都在心里揣测姜培风的心思的时候。 姜培风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果然还是顾爱卿最懂朕的心思!” 顾铭暗自松了一口气,饶是已经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但是被姜培风这样注视打量还是头一回,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不知不觉间手心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不少站在顾铭这边的人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反而是之前站出来说话的王安,此刻听到姜培风的话,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抖了。 姜培风这样说就是肯定了顾铭的想法,表明他的态度也是相信慕柯和苏苍歌的,那么他刚刚站出来说的话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不过想到刚刚有那么多人跟自己一起说,王安又不禁松了松气,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法不责众,法不责众。 虽说却是是法不责众,姜培风不可能把刚刚说怀疑慕柯和苏苍歌勾结谋反的人都给杀了,但是王安却还忘记了一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 “来人,把王安给朕拖下去!”姜培风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王安吓得连忙跪下,将头在地上磕得碰碰作响。 可是姜培风哪里会听他的话,有些不耐烦地对着王喜摆了摆手,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王喜大喊:“退朝——”随后连忙跟上姜培风。 顾铭看着被捂住嘴拖出去的王安,他的眼里写满了惊惧与绝望,有些刺目,他撇过眼,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姜培风离开的背影,眸光微闪他并不为自己猜中了姜培风的想法而感到庆幸,恰恰相反,他有些惶恐,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只要他还在姜培风身边做事一天,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王安。 他不是没有想过向姜培风提出辞官,可是如今的朝堂盘根错节,早已经不是他说想退就能退得出来的了尤其是现在自己已经当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兰溪宫。 李兰亭此刻正在花园中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着春日的微风。 忽然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附在她的耳边对她说:“娘娘,王安死了。” “什么!?”李兰亭脸色一变,当即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眸光阴鸷地看着小宫女,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宫女被李兰亭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向李兰亭讲述了一遍。 李兰亭听完脸色已经阴沉地像是能滴下水来一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顾铭!”李兰亭气得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 顾铭这个老匹夫,她不是没有派人暗中拉拢过顾铭,只是无论是送什么最后都会被退回来,她虽然生气,但是顾铭在朝堂上一直都是处于中立态度,既不支持她的晨儿也不支持慕柯,虽然能够拉拢到顾铭对他们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是后来时间长了,顾铭又是油盐不进,李兰亭也就不再管他了。 本以为今日王安只要站出来这么一说即便不能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但是至少会在姜培风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现在就因为顾铭的一句话,王安死了,她安排的人没了,姜培风还是一点要怀疑慕柯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如此袒护着她,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尤其是李兰亭又想到之前顾九绵设计晨儿一事,心中的火气更甚,顾家那一家子还真是都那么惹人讨厌! “大皇子呢!”李兰亭问小宫女。 “大皇子……今日未去早朝。”小宫女回答道。 李兰亭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好你个姜煜陌敢耍本宫! 其实姜煜陌平日里本来就经常不去早朝,众人都对姜煜陌的缺席表示习以为常了,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十分闲散的状态,姜培风因为德妃一事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所以即便他不去上朝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管他。 但是李兰亭一早就跟姜煜陌说过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去上朝,要帮着她的人说话,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的话当作耳旁风,根本就没去早朝。 李兰亭想的是若是姜煜晨今日去了早朝,帮王安说了话,那么事情就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两百二十二章 又是这里 可是她没有想到,一个十年来上朝次数屈指可数,从来不参与朝堂纷争的人,突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还要再说一些十分清楚的表明立场的话,那才是真的会更加引人会怀疑。 陌离宫。 姜煜陌此刻正在花园逗鸟,忽然进来了一个小太监。 “大皇子,李贵妃来话了,请您明早务必要去上朝。” 姜煜陌闻言逗鸟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今早朝上之事他都听说了,李兰亭这么着急让他去上朝无非估摸着是坐不住了,这个没脑子的女人,现在让自己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可能还会起反作用。 不过…… 罢了,既然那女人想让他去那他明日就去看看吧,就是可惜了不能睡个好觉了。 “你去告诉李贵妃,我会去的,让她不必担心。”姜煜陌头也不回地对小太监说。 …… 御书房。 姜培风一手撑着头眉头死死地皱着,看上去似乎十分难受。 “王喜,你来给朕按按。”姜培风向后靠在椅子上,对一旁的王喜招了招手。 王喜一边应声到姜培风身后给他按摩着头部,一边说:“皇上,你这头疼的毛病近来可是发作地越来越频繁了,要不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姜培风烦躁地摆手:“那些个老匹夫,来了每次只会让朕多注意休息,然后再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让朕喝,喝了也不见效果,朕看他们都是一群庸医!” 王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见姜培风烦躁的模样,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算了,你别按了!”姜培风忽然一把拂开王喜的手。 王喜一惊,以为是自己用力太大了,弄疼了他,连忙退到一边惶恐道:“皇上,可是奴才劲儿使大了?” 姜培风摆摆手:“按了也没用,罢了。” 说着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看了起来。 “王喜,你相信太子殿下和苏将军吗?”忽然,姜培风头也没抬地问。 王喜一惊,额头上顿时冷汗涔涔,道:“皇上,奴才只是一个太监,这些东西奴才不懂。” 姜培风侧眸睨了一眼王喜,没好气道:“要你有什么用!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皇上的话,还没有。” “还没有还没有,每次问都是这个回答,传朕旨意,三日后朕再收不到有用的消息,他们就不用回来了!”姜培风突然将手中的奏折扔出去,大喝道。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王喜连连点头应声,然后赶紧退了出去。 …… 凛夜和顾九绵不知道已经再墓里等了多久了,但是顾九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捞两条食人鱼出来放血,来看看机关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被打开。 那块大石头旁边已经不知道堆了多少食人鱼的尸体了,石室内弥漫着一股又臭又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顾九绵一边将干在石头上的血渍刮去一边对凛夜说:“这玩意儿要是再不开,我们估计就要被臭死在这里了。” 凛夜正在想事情,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顾九绵,没有说话。 顾九绵无语,不过倒也没指望这个闷葫芦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刮干净石头上的血迹后就又去插了两条食人鱼来继续放血,心中想着,最后两条来,再不行她就砸了这破地方! 放完血后,顾九绵再次走回大圆盘中央,这次地上出现了三目的图腾,顾九绵眼睛一亮,当即一脚踩了下去。 “哗”“哗”“哗”水渠周围再次出现了三个豁口,水渠里的水和食人鱼都瞬间被抽走。 不稍片刻,三个石阶就又出现了在顾九绵的面前。 待凛夜走到顾九绵身边后,顾九绵指着上次走过之外的另外两条路问凛夜:“选吧,走哪?” 凛夜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上次走的那条石阶,却被顾九绵拉了回来。 “别看了,就这两条,选吧。”上次那条路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路出去的样子,虽然下面的东西她很感兴趣,但当然还是小命重要。 凛夜看着满脸认真的顾九绵,没有办法,抬眸看着左右两条石阶,两条石阶看上去一模一样,除了凭感觉似乎没有别的办法来区分它们了,这种时候好像只能看运气了。 凛夜沉吟了片刻指了指左边的一条路。 顾九绵点了点头,然后对凛夜说,那就走右边吧。 凛夜闻言嘴角微抽,既然不停他的又干嘛要问他。 顾九绵眼神的余光注意到了凛夜十分无语的表情,好心地开口解释道:“其实我的直觉告诉我也是走那边,但是鉴于刚刚的直觉错了,所以这次我们反着来。” 凛夜闻言非但没有解惑的感觉,反而更加无语了。 顾九绵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是不是能出去的路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越往下走顾九绵越觉得诡异,因为这条路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待到氤氲的雾气升腾起来的时候,顾九绵惊悚地想着,这下面该不会跟刚刚的一样吧! 果不其然,越往下走,空气的温度越低,耳边的水流声也越发大和嘈杂。 顾九绵下意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待走到平地的时候彻底傻了眼。 她看着石壁上的记号愣住了,这不就是她之前留下来的吗?所以他们又走了一遍和之前相同的路!? 凛夜其实也早就察觉到了异样,也看到了顾九绵先前留下的记号,当然还有他自己暗中留下的记号。 他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有些懵。 他清楚地记得这条路不是他们之前走的那一条,怎么会到达相同的位置呢。 “这怎么可能?我靠,这地方该不会真他妈有鬼吧!”顾九绵骂道。 凛夜也解释不了这个情况,所以并没有说话。 “不行,我们先上去,再走另外两条,我就不信了!”顾九绵忽然大喊道,然后就要拉着凛夜往回走。 凛夜却是拉住顾九绵没有动。 “来都来了,不如再下去看看。”凛夜眸光沉沉,盯着顾九绵说。 “你有病啊,那玩意儿你能对付得了!?”顾九绵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凛夜说。 凛夜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说:“应该可以。” “可以你个头!”顾九绵翻了个白眼,先不说那下面的水有多冷,再说那大家伙本就透明,要不是两颗显眼的眼珠子谁也看不见它,而且又是在水里她知道凛夜的功夫很厉害,但是在水里毕竟有诸多限制。 “相信我!”凛夜握住顾九绵的冰凉的小手,沉声道。 这回换顾九绵头疼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固执的了,如今居然还有人比她更固执,而且最关键的是从前从没有人能拗得过她,一般都只有别人妥协的分,可是现在她看着凛夜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居然该死的心中松动了,已经想着妥协了! “那你去吧,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最后顾九绵甩开凛夜的手,没好气道。 凛夜笑了笑,重新又将顾九绵的手抓起,把她拽到自己身边,顾九绵贪恋凛夜身边的温暖,倒也没有过多挣扎。 待二人再次走到那片如死水般沉寂的水域面前时,凛夜捏了捏手心柔若无骨的手,心中再次感叹这小子不去当女人真是可惜了。 顾九绵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凛夜捏了一下,心中一紧,一股异样的感觉直窜天灵盖,吓得她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凛夜这次没有再阻止,反正她的手已经被自己捂热了。 “匕首借我。”凛夜对着顾九绵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顾九绵将匕首放入他的手心。 凛夜拿着匕首掂了掂,然后将手里的夜明珠递给顾九绵。 “你干嘛?”顾九绵不解地问。 “我怀疑那东西是被我们手里的光给吸引过来的。”凛夜淡淡道。 顾九绵想了想,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凛夜不带夜明珠入睡那他不救成了一个瞎子了吗? “你确定你可以?”顾九绵表示怀疑,本来在水里行动就受限制,现在再看不见,要是水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凛夜到时候必死无疑。 “你是在担心我?”凛夜忽然凑近了,盯着顾九绵的眼睛问,语气中带着揶揄。 因为二人离得很近,顾九绵能感觉到凛夜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脸颊莫名有些发烫,连忙后仰,跟凛夜拉开距离,说:“你想多了,怕你死了没人给我暖手罢了!” “呵呵,没良心的。”凛夜低低地笑了起来。 然后便背过身去,对顾九绵说:“如果半个时辰后我还没来,你就赶紧离开吧。” “诶,你……” “噗通——” 顾九绵话还没说完,凛夜就已经跳入了水中,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顾九绵莫名觉得鼻子一酸,心中忽然慌得不行,总感觉凛夜这一去似乎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可别死在下面了,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能死在鱼肚子里呢,就算出来被我打死也是好啊。”顾九绵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喃喃道。 凛夜一入水中,四周寒冷刺骨的水便向他袭来,虽然他可以用内力来抵抗,但是因为灼魂的缘故他也不能动用太多,内力得留着以防万一,防着那大家伙再次出来。 因为没有夜明珠,凛夜在水底近乎就是一个瞎子,只能凭着自己之前的印象和感觉奋力朝着水底游去。 所幸,不久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十分模糊的黑影,虽然很模糊,但是凛夜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他更加奋力地朝那出游去。 待手摸到一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时,凛夜心中一喜,就是这里! 他围着那团黑影游了一圈,因为看不清,所以只能靠手去摸,一圈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是一座石棺。 凛夜又摸索着将匕首插进石棺的缝隙中,试图将石棺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但是因为在水下,凛夜根本不好用力,所以石棺几乎是纹丝不动。 忽然,凛夜觉得身后的水纹波动有些不对劲,转头就对上了两颗硕大的荧光黄眼睛。 心中一惊,正准备抽出匕首跟它决一死战,没想到那两只黄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游开了。 忽然,凛夜脑子里闪过什么,抬头向上看去。 果然就见上方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光影。 是顾九绵!一定是这小子拿着夜明珠在帮他吸引怪鱼的注意力了。 顾九绵此刻正在岸上疯狂地挥舞着手臂,一只手拿着夜明珠,一只手拿着火折子。 天知道她刚刚忽然看到水下出现的两团光影心里有多害怕,生怕它会突然对凛夜发动攻击,想到凛夜之前说那东西很有可能是跟着光走的,所以想也没想地拿着夜明珠和火折子开始在岸上晃了起来。 一边晃还一边大喊着:“喂,臭东西,你爷爷在这呢!” 果然她成功地吸引到了怪鱼的注意,因为她能看到怪鱼的那两颗黄色眼珠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己的眼里慢慢变大,那东西朝她来了! 顾九绵在那东西快要冲出水面的一瞬间,连忙朝石阶的方向跑去。 “哗”那东西泼水而去。 随后“砰”的一声,那东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然后疯狂地在地上扭着身子。 顾九绵虽然被溅了一身水,但是她现在在石阶上,那东西又没长脚根本上不了岸,只能在地上扑腾。 一时间顾九绵心中有些得意,丑东西跟小爷斗,还嫩了点。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两分钟,那怪鱼就扑腾着又重新进入了水里。 顾九绵一愣,担心它重新去找凛夜,只好又跑回水边,开始挑衅它。 “你跑啥呀,你不是很厉害吗!我靠——” 顾九绵话还没说完,那东西就又冲了出来,她大骂一句连忙朝着石阶跑去。 “砰”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顾九绵感觉自己脚下的石阶都抖了抖。 她回头看着在地上疯狂扭动的大家伙,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还好还好,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会估计就成它的晚饭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死里逃生 如此往复,顾九绵溜着那大家伙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好几次她都差一点就被那玩意儿给咬中了。 这期间因为又要躲那家伙,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水雾中冷不丁窜出来的食人鱼,顾九绵有些身心俱疲,身上也添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顾九绵扶着石阶旁的墙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在地上不停扭动的大家伙,想着凛夜这厮居然还不出来,心中暗骂:“凛夜啊凛夜,你最好给老子快点,再晚一点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喂鱼吧!” “哗——”那怪东西再一次落入了水中。 顾九绵看着手中已经近乎要熄灭了的火折子,眉头紧锁,将火折子收了起来,这已经是他们最后仅存的一个火折子了,得好好留着才行。 顾九绵再次像之前一样,穿过雾气,躲过食人鱼,跑到水边,继续吸引那大家伙的注意力。 可是这次无论顾九绵怎么叫嚣挑衅,那大家伙都无动于衷,而是直直地冲着凛夜的方向去了。 顾九绵大惊,这丑东西居然还有灵智!? “凛夜,小心!”顾九绵大喊道。 可是凛夜似乎并没有听到。 顾九绵眼看着那两团荧光黄在自己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急地团团转,因为她就在岸上是根本看不到凛夜的真实情况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心里才更加着急。 而此刻水下的凛夜才刚刚用匕首将石棺撬起了一条小缝。 而几乎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水流出现了异常,来不及多想,凛夜连忙收回匕首,脚下用力一蹬,快速朝着旁边游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两只巨大的荧光黄眼睛直直地撞上了石棺,石棺直接就被撞歪了,凛夜看着被装歪了的石棺眸光一闪,不过还来不及多想,随之而来的是它那又长又粗的硕大的尾巴。 凛夜眸光一凛,连忙躲开,可是他在水里的速度远不如岸上,更别说跟这个一直生活在水下的大家伙比了。 所以胸前还是被它的尾巴甩到了,他只觉得胸前一痛,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他的喉咙里冲出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泄气,一旦泄气可能就整的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了,于是只好生生地将已经到嘴里的血腥味给咽下去,而且伴随着巨大的水力推动,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呼吸,那大家伙就又再次朝着他扑来,他快速调整身形,奋力朝着石棺的方向游去。 待到那大家伙要撞上来的时候又快速闪身躲开,石棺再一次被撞动,许是那大家伙因为第一次扑空了,所以十分愤怒,石棺这次被撞得老远。 凛夜一边躲闪着那大家伙尾巴的袭击,一边脑中飞速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大家伙帮他把那石棺给搬上去。 顾九绵在岸上看不清水下的情形,只能看见那两团黄色的光影不断在水下变化位置,水面上不时泛起阵阵波纹。 顾九绵知道,凛夜此刻一定在跟那丑东西纠缠在一起,可是她却只能在岸上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就这么一直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也不知道凛夜一个人能不能对付得过来,如果他死在下面,她估计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里属实不是她的习惯。 于是她在岸边活动了一下筋骨,防止下水出现抽筋的现象,然后一咬牙,拿起凛夜的佩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跳入了水中。 几乎时入水的瞬间顾九绵就后悔了,要不是因为在水里要憋气,她现在一定会破口大骂。 什么凛夜的死活,什么自己的命要自己把握,都是狗屁,通通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为,那水实在是太他妈的冷了。 那种冷是钻心刺骨的阴冷,即便做了热身运动,她也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快要动不了了。 她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这样跳下来。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能咬牙憋着一口气奋力朝着那两团光影游去。 而正在与那怪鱼作纠缠的凛夜察觉到了上方的一样,抬头一看,就见一团极细极微弱的光影朝着他的方向来了。 他当即就猜到一定是顾九绵下来了。 心中一沉,这小子不好好在上面等他,跑下来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想这些,就在他看顾九绵愣神的瞬间,那怪鱼的尾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连忙吃痛躲开,然后反手就一匕首插进了怪鱼的身体里。 怪鱼吃痛,疯狂地扭动着硕大的身躯,力气大的出奇,连带着凛夜也被带着被甩来甩去。 凛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匕首从怪鱼的身上拔出来。 顾九绵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周围的水波突然变了,猛的将她向后掀去。 她知道一定是凛夜又在和怪鱼作缠斗了,连忙调整身形,更加奋力朝凛夜的方向游去。 忽然她面前出现了一小团黑影,是凛夜! 顾九绵心里一喜,因为凛夜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伤。 顾九绵不自觉的更加快速地滑动着自己的双手。 待距离近得顾九绵已经那能看清凛夜的时候,她就见凛夜眉头皱得死死的,脸色阴沉,一只手不断地指着上面,似乎在说:“你下来做什么,快上去!” 顾九绵自然是看懂了凛夜的意思,当即做手势说:“我来帮你!” 凛夜刚要有动作,忽然脸色一变,狠狠地将顾九绵推开。 下一秒,顾九绵就看到一条硕大的尾巴狠狠地从自己面前划了过去。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凛夜,要不是他,她估计这会已经被那一尾巴给打成肉泥了。 凛夜见顾九绵已经下来了,而且现在叫她回去肯定不会听的,干脆朝她打了个手势让她跟着她。 顾九绵连忙跟上。 二人一边躲避着怪鱼的攻击一边朝石棺的方向游去。 凛夜用手势大致给顾九绵比划了一下他的想法,他想借助你怪鱼帮他们把这石棺给弄上去。 顾九绵看懂了凛夜的意思,心中不禁感叹这男人的可怕,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还能保持头脑冷静想出这样的方法。 她朝凛夜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二人这才又散开,凛夜拿着顾九绵带下来的夜明珠负责吸引怪鱼的注意力让它来撞击石棺,而顾九绵则负责在石棺被撞起来的时候上前调整石棺的位置,方便凛夜引导那怪鱼对石棺进行再次撞击。 但因为石棺本身就十分沉重,他们这个想法是好的,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有难度。 且不说那石棺刚被装起来就沉底了,再一个那怪鱼的撞击毫无章法,他们进行的并不顺利。 顾九绵已经快有些憋不住气了,凛夜也好不到哪去,二人对视一眼先都先浮上水面换气。 “这样不行!”顾九绵破水而去,拂去脸上的水,喘着粗气说。 凛夜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也知道这个方法不太行。 随后她看到了顾九绵身上背的绳子。 “绳子和剑都给我!”凛夜大喊道。 顾九绵一愣,随后连忙将绳子和剑都递给他。 几乎就在她把绳子递出去的瞬间,那怪鱼又冲了上来。 二人只好慌忙躲避,远远地打了个手势后都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入了水中。 这次怪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只追着顾九绵一人,顾九绵一边奋力振臂游着,一边回头看着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颗十分丑陋的眼睛,心中大骂,我靠这玩意儿怎么就只追她不去追凛夜啊! 不过她瞥到凛夜此刻正在石棺旁捣鼓着什么,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边牵扯着怪鱼,一边注意着凛夜那边的动静,心道,凛夜你最好给老子快点! 凛夜自然注意到了怪鱼对顾九绵穷追不舍,但是还是没有犹豫地直接快速游到石棺旁,顾九绵这是在给他争取时间,他必须得快点,他将绳子快速固定在石棺上,然后又将绳子的另一断牢牢地绑在匕首上。 做好这一切,他拿着夜明珠朝着顾九绵挥了挥手。 顾九绵此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在墓里她已经有些时候没有吃东西了,加上这水又阴冷刺骨,这怪鱼又难缠得紧,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但是在看到凛夜信号的一瞬间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快速将怪鱼朝他那边引去。 凛夜也注意到了顾九绵有些不对劲,心中一紧,连忙朝她游去。 顾九绵游得速度已经不比先前了,所以当怪鱼的尾巴扫过来的时候,一个躲闪不急,感觉后背一痛,直接一口气没憋住,直接被灌了满满一大口的冷水,随后她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凛夜远远地就看见顾九绵游着游着忽然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往下坠。 脸色大变,连忙奋力游过去,将她一把捞进怀里,晃了晃,可是顾九绵的四肢就像是水草一样,软绵绵地随水波摆动,却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顾九绵了无生气的模样,凛夜的心中满是心疼与自责,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坚持要下来了。 不行,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带她出去。 这时候怪鱼的尾巴又到了凛夜面前,他带着顾九绵连忙闪身躲过,然后趁机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怪鱼的身体里,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 怪鱼吃痛,疯狂地扭动着摇摆着,凛夜只能尽可能将顾九绵护在怀里,然后快速朝水面上浮去。 怪鱼此刻已经到了近乎暴走的状态,这两个如蝼蚁般的人类,居然敢这边戏耍它。 它长啸一声,更加迅猛地朝着二人追去。 凛夜神色严峻,头也不回,他的双臂此刻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带着顾九绵出去,她不应该死在这里。 可是游了许久,凛夜也没有浮出水面,这水似乎在慢慢变多。 果然,凛夜在看到浸泡在水里的石阶时,心中一沉。 遭了,水位开始回升了。 他的周围也逐渐出现了许多食人鱼,许是因为他身后正在追着他们的大家伙,食人鱼并没有很多,但是也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凛夜因为手里抱着顾九绵,也顾不得那些食人鱼,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而血腥味让那些似乎让那些食人鱼更加兴奋了,身边的食人鱼也开始越聚越多,但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心只想着,快点,再快一点,一定要把她带出去。 凭着这个念头,凛夜硬是憋足了一口气将顾九绵带出了水面。 他身上此刻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了,出水的瞬间,周身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可是他片刻都不敢停歇,也不敢回头去看那怪鱼有没有追上来。 他只知道他要跑快一点,就快要出去了。 他一路沿着石阶向上,双腿和双臂早已痛的麻木了,完全是凭着自己心中憋着的一口气,不知疲倦地往前冲着。 终于,他在水位完全填满的时候冲上了石阶,回到了原来的石室,一直到将顾九绵抱到了那块大石头后面,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这才像是浑身脱力了一般,跌坐在地。 “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是怪鱼带着那口石棺冲了上来。 凛夜感觉脚下的土地都震了震。 而那怪鱼因为脱水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着,硕大的尾巴击碎了圆盘周围的三目相,石室的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 凛夜将顾九绵护在怀里,一直到那怪鱼慢慢停止挣扎,不再有碎石落下的时候,这才将顾九绵松开。 看着顾九绵苍白如纸的脸色,凛夜心中一慌,连忙检查伸手去探顾九绵的鼻息。 这一探,凛夜吓得几乎心脏都要骤停,没有呼吸了!? 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不会的! 都说祸害遗千年,这小子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死了呢! 第两百二十四章 还活着 凛夜片刻都不敢犹豫,双手交叠,开始给顾九绵做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 按了不知道多少下,凛夜只觉得手臂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咳咳咳——”顾九绵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吐出了许多水。 醒了!凛夜眼神一亮,连忙伸手再去探顾九绵的鼻息,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直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几乎微不可见的呼吸时,凛夜才如释重负,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一颗心仍旧没有完全放下来,因为顾九绵还没醒。 凛夜蹙眉看着顾九绵苍白如纸的小脸,眉头紧锁,先用内力将她身上的衣物弄干,可是待到他想要再用内力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弄干的时候,却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 无边无尽地黑暗将顾九绵包裹着,她似乎被困在水里了,周围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她死死地包裹住,她根本动弹不得分毫,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僵冷,冰冷的水倒灌进鼻腔,带来辛辣的血淋淋的痛苦,她喉咙好疼,她想要呼喊,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她的身体一阵阵地抽搐,肺部几乎要炸裂开来。 她挣扎着,喘息着,可是越挣扎痛苦就越明显剧烈,最后她怕了,也累了,于是就这样寂静地,一动不动地,任由自己沉沦,逐渐浸入更深层的黑暗之中。 忽然,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 “顾九绵,顾九绵你不能死,快醒醒!” 好像有人来救她了…… 是谁呢?是谁在叫她,是来救她的吗? “顾九绵,你不能死,你死了我的解药怎么办!?” 什么解药?关她什么事? “拿不到解药,我要你死也不得安宁!” 我靠我靠,这人谁啊,居然死了也不放过她,这么恶毒!而且什么解药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不行不行,这个锅她不背! 顾九绵死咬着牙,用尽最后的气力撑起自己疲惫的身躯,忍受着身体的麻木,强撑着自己,挣脱周围无形的束缚,努力向水面上攀去。 好像有人拉住她了,那个人的手好温暖,也好熟悉,对于此刻浑身冰冷的她来说,那温暖就好比冰天雪地里的一把火,让她沉醉,让她想据为己有。 是谁的手?好温暖…… 她奋力睁开了酸涩的眼睛,破开黑暗…… 顾九绵从梦中惊醒,醒来了入目却仍旧是一片黑暗,周围像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记得是在水里失去的意识,现在应该是被凛夜救起来了。 对了,凛夜人呢?该不会是丢下她自己跑了吧! 这样想着,顾九绵动了动手指,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忽然,她余光瞥到了一抹暗淡的光。 她侧头看去,在她身边的不远处躺着一颗夜明珠。 接着夜明珠暗淡的光,半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映入眼帘。 是凛夜,他怎么了? 顾九绵动了动鼻子,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凛……”顾九绵张嘴,想要喊凛夜,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疼,用力咽了咽口水,喉咙内不适感才稍稍得到缓解,“凛夜?凛夜?” 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声音,这空荡的空间内,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顾九绵觉得不对劲,努力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凛夜,触及他的皮肤时,入手一片滚烫,顾九绵心中一慌,意识道事情的不对劲,又推了推凛夜,轻声喊道:“凛夜?” 可是无论顾九绵怎么推,怎么喊,凛夜都像是睡着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九绵伸手将夜明珠够过来,凑近了这才发现凛夜身上一片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怎么会这样? 顾九绵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双眼紧闭的凛夜,她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九绵又转头看向大圆盘的方向,上面躺着已经死掉的怪鱼和一口石棺。 石棺和这怪鱼怎么会跑到这上面来? 忽然,顾九绵脑中闪过什么,转头看向凛夜,是他把怪鱼一路引上来的! 她现在总算知道凛夜身上为什么那么多伤口了,应该是在游上来的过程中被食人鱼咬的。 一时间,顾九绵心中就像是的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陈杂,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凛夜其实完全可以丢下她,自己一个人游上来的,他相信以他的能力,这些食人鱼还奈何不了她,要不是带着昏迷了的她,他也不至于受这么多伤。 顾九绵回过神来,连忙把自己怀里一堆瓶瓶罐罐都拿出来,那些都是灵槐给她的。 她找出其中消炎疗伤的药喂凛夜服下,摸上凛夜的脸颊时,手心的滚烫让她皱眉。 他一定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了。 不行,再这样一直让他烧下去指定得烧成傻子。 顾九绵又撕下衣服上的布条,然后跑到水渠边,把布条系在凛夜的长剑上,伸入水中浸湿后又跑回凛夜身边,将他身上的伤口的简单地清理了一下。 见有的伤口已经腐烂化脓了,她又拿出火折子,将剑放在上面烤过后,将那些腐肉剜去。 烧得通红的剑在碰到腐肉的一瞬间,就“滋滋滋”地冒着青烟,凛夜的眉头也在一瞬间皱起,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动,却被顾九绵死死按住。 顾九绵也不管凛夜醒没醒,死死地按住他不让他乱动,手上一边快速地将他的腐肉都剜去,一边嘴里道:“你别动,很快就好了!” 也不知道凛夜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这句话,顾九绵觉得凛夜似乎没有再挣扎了,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关,额头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 顾九绵看着凛夜苍白的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酸,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感觉,就是那一瞬间,她好心疼凛夜,她抬臂在眼睛上一抹,强压下心中的心酸,手上飞快地处理着凛夜的伤口。 待处理好一切之后,顾九绵已经累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她本以为凛夜在她剜肉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可是却并没有,他一直都处于昏迷的状态,所以她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完全就要靠自己一个人来搬动他的身体,难免有些吃力。 她坐在凛夜旁边,摸了摸他依旧滚烫的额头,眉头皱得死死的,不得不重新去沾了冷水给他降温。 做好了这一切,顾九绵靠着大石头休息了一会,待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这才走到那口石棺旁边,她倒要看看那个凛夜就算是不要命也要带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走到怪鱼身边顾九绵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烈的腥臭味,脚下有一摊不明液体,看起来就像是鼻涕一样,又黏又臭,看的顾九绵直恶心,当即捂住口鼻。 顺着粘液流淌的痕迹看上去,顾九绵就看到了自己的匕首正插在那怪鱼的身上。 她忍着恶心上前将匕首拔出来,正好就着绳子将匕首丢到水里好好洗了洗。 将匕首洗干净后,顾九绵这才拿着夜明珠,走向一旁的石棺,她绕着石棺走了一圈后,发现这口石棺与她之前在上面见到的那口石棺大小差不多,不过上面的纹理却截然相反。 他们之前见到的那口石棺,石棺外面雕刻的是三目蛇身的纹理,里面雕刻的是三目舌头,三目呈想要钻进石棺中的模样。 而这口石棺却是外面雕刻着三目的蛇头,且看起来似乎都十分痛苦,想要从石棺中逃离,至于里面,顾九绵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石棺的地方,无从下手,但她猜测里面刻的应该就是三目的蛇身。 但也正是是因为这样,这两个截然石棺让顾九绵觉得十分奇怪,上面的石棺表现的是三目拼了命地想进去,这口则是拼了命地想出来。 这石棺里到底装了什么就连传说中连接中三界的三目都害怕想要逃离。 顾九绵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总不能是修墓的工人刻反了吧。 她又仔细研究了一会依然没有什么进展,于是又回到了凛夜身边,本来她想试试用自己的血能不能打开石棺的,但是现在凛夜的状态实在是糟糕,万一石棺里到时候蹦出来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凛夜好不容易才让他们两捡回来的命就又要被她给搞丢了。 她再次伸手摸了摸凛夜的额头,发现没有之前那般烫了,微微松了一口气,能降下来就还有救。 忽然,顾九绵看着凛夜脸上泛着幽光的黑玉面具愣住了神,他的面具之下会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呢?他现在昏迷了,她偷偷看一眼再给他戴回去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 这样想着,顾九绵就朝着凛夜脸上的面具伸出了爪子。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到了…… 就在她准备用力将面具拿下来的时候,手腕却一把被擒住了。 我靠,就差一点点! 顾九绵有些可惜地想着,随后尴尬一笑,转头看向凛夜,正准备开口解释却又愣住了。 因为凛夜的眼睛仍旧是死死地闭着的,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原本心虚的顾九绵当即就松了一口气,毕竟她这样乘人之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下好了,省得她再找借口跟他解释。 不过这也让顾九绵更加好奇那黑玉面具下的面庞了,而且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他的面具之下又究竟有怎样的秘密,他才会这般缺少安全感,以至于都伤成这样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居然这么强烈。 她叹了口气,打消了要对他面具下的脸一探究竟的想法,算了,她今天就君子一回,不趁人之危了。 她动了动手腕,想要把手从凛夜的手中抽出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分毫,凛夜的手就像是一个大铁钳一样,死死地抓着她。 顾九绵有些无语,要不是看他双眸紧闭,她都要以为这货是故意抓着她不放的了。 挣扎了许久,顾九绵也没能让自己的手从凛夜的手中抽出来,最后干脆放弃了挣扎,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支棱着脑袋,看着他发呆,想着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想着想着,顾九绵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开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起来。 …… 另一边,沈入怀,灵槐和归一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南羌京都。 沈入怀让归一先去查探一下大致情况,他和灵槐则是先去找了客栈。 “沈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少爷啊?”灵槐问。 沈入怀看着灵槐一脸憔悴,还有眼底淡淡的乌青,心中不禁对灵槐刮目相看,本来他以为灵槐是个娇弱的女子,这一路颠簸必定受不了,没想到这一路下来反而她非但没有拖后腿,反而还一直在催着他们赶路,云子当真会看人。 “先好好休息一晚吧,累了这么久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我们再去找你家少爷。”沈入怀对灵槐说。 “可是……”灵槐张嘴刚要反驳,忽然眼前一黑,直直地就在沈入怀面前倒了下去。 沈入怀连忙伸手接住她,这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看着怀中满脸疲惫的小脸,沈入怀知道她这是撑到极限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真的很不容易。 他将灵槐抱回客栈的房间里,将她安置好后,然后退出了房门。 刚好此刻归一回来了,沈入怀有些诧异他怎么这么快,问:“有消息了?” “苏将军和太子殿下失踪了。”归一脸色有些难看道。 “什么!?”沈入怀的眉头瞬间皱起,他知道苏苍歌带着顾九绵来了东禾,还想着通过苏苍歌来找顾九绵,没想到苏苍歌居然失踪了,而且一同失踪的还有太子慕柯。 这下他们该去哪里找顾九绵呢,现在他们远在南羌,根本没有任何势力在这边,要想找人根本就如同大海捞针。 第两百二十五章 为什么救本王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归一问,因为他心里也清楚他们现在要找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沈入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沉吟了片刻对归一说:“你先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了。” “那主子你……”归一欲言又止。 沈入怀知道归一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去吧。” 归一微微蹙眉,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退下了。 沈入怀揉了揉眉心,连日赶路即便是他也有些受不了,大脑此刻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回房休息一会再作打算。 …… 尹奕寒被叶泽扔下石棺后,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王府。 “来人!来人!”尹奕寒朝门外大喊道。 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绿衣女子推门而入。 “王爷,您醒了。”绿衣女子拂身行礼道。 “莳萝,本王是怎么回来的?”尹奕寒蹙眉问。 被唤作莳萝的绿衣女子有些有些不解地看着尹奕寒,道:“回禀王爷,是您自己回来的。” “本王自己回来的?”尹奕寒蹙眉,垂头喃喃道。 “是。” 尹奕寒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对莳萝挥了挥手:“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莳萝狐疑了看了尹奕寒一眼,随后就退下了。 尹奕寒从床上起来,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了,他想这一切应该都是叶泽做的。 可是叶泽不是顾九绵那边的人吗?为什么要帮他? 这是不是就说明叶泽跟顾九绵并不是一条心的? 想到这,尹奕寒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要是顾九绵知道他不但没死,还被她身边的人救了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忽然,尹奕寒眸光一凛,看向窗边:“谁?”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了,一个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尹奕寒都准备动手了,结果看到那人翻进来的时候似乎被窗棱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反而眼中的杀意更浓了。 这人如果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身手笨拙的话,是怎么突破守卫到达他的房间的。 “我靠,你把这窗户修这么高干什么,害我差点就摔破相了!”来任骂骂咧咧道。 尹奕寒好看的眉头死死地皱着,这人的声音让他觉得十分耳熟。 待来任抬起头来的时候,尹奕寒眸中满是惊讶,因为来人居然是叶泽。 “是你?” 叶泽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尹奕寒点点头:“是我。” “你是怎么进来的?”尹奕寒问。 叶泽根本不管尹奕寒是什么表情,直接走到桌边坐下:“你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那些个废物手下根本就拦不住我。” 尹奕寒脸色一黑,那些好歹都是他精心培育出来的部下,到了叶泽这里居然被贬地一文不值。 “你别不服气,一瓶药过去,他们都得倒下。”叶泽瞧见了尹奕寒脸上的表情,不屑道。 尹奕寒脸色一僵,在墓里已经见识过了叶泽的手段,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 “那你找本王什么事?”尹奕寒问。 见他只字不提墓里的事情,叶泽反倒是有点好奇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来难道不就是跟本王说这件事了吗?”尹奕寒有些奇怪地看着叶泽,“既然你救了本王救一定是有目的,还是不能让顾九绵他们知道的目的,再加上你出现在这里,除了找本王谈条件,本王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叶泽嘴角微抽,虽然尹奕寒说得没错,但是他怎么救这么不爽呢。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叶泽有些不乐意道。 尹奕寒嗤笑一声,眼里带着讥讽:“救命恩人?大家都是别有所图,你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叶泽面上一僵,皱着眉头,说:“虽然的确如此,但你也不用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吧。” 尹奕寒才不管叶泽的吐槽,直接看着他说:“说吧,你想让本王帮你做什么?” “把你之前抓的老人家交给我。”叶泽也不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 尹奕寒一愣,他想了很多种叶泽会提出来的要求,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 “你要那老女人做什么?”尹奕寒试探性地问。 那老女人他抓回府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从那老女人的嘴里问出来,无论他说什么,那老女人都只是两眼浑浊地看着他,像是丢了魂一样,而且那女人他查过了,就是永寿村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十分好奇,叶泽费了那么大的劲救了自己还把自己送回来,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农村妇人?这背后一定原因。 “这就用不着你管了。” 尹奕寒眸子一眯,忽然笑了,眸光犀利地盯着叶泽,说:“你就这样一个人来,也不怕走不出去?” 叶泽毫不示弱迎上尹奕寒的目光,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说:“我为什么要怕,就算是死,也有你这个王爷陪着我,不是吗?” 尹奕寒闻言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眸光如刀,看向叶泽,几乎事笃定道:“你给本王下毒了!?” 叶泽挑眉,没有说话,算事默认了。 尹奕寒此刻看向叶泽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意,恨不得要把叶泽吃了一般,他居然敢算计他。 不过旋即他眼中的杀意褪去,面上又换上了一副慵懒的笑:“这么说,今日这人本王是非交不可了?” “王爷知道就好。”叶泽笑嘻嘻道。 尹奕寒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叶泽,沉声对外面喊道:“来人!” 不稍片刻,莳萝再次推门而入,看到房内多出来的叶泽微微愣了愣,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叶泽笑眯眯地朝莳萝挥了挥手:“你好呀,小美女!” 莳萝没有理会叶泽,而是看向自家王爷,拂身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叶泽见自己被无视了,也不闹,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喝着茶。 “去将那老女人带来。”尹奕寒吩咐道。 “是。”莳萝应声退下。 莳萝走后,尹奕寒看向叶泽:“还有什么条件一起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条件没说完?”叶泽有些惊讶地看向尹奕寒,随后说,“不过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尹奕寒嘴角微抽,这算什么,空头支票? 叶泽歪了歪头,沉吟了片刻后又对尹奕寒说:“倒是有一个,不要打顾九绵的主意。” 尹奕寒闻言眉头一挑,有些意外地看着叶泽:“为什么?”他以为叶泽既然选择救他救应该不是顾九绵那边的人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没有为什么,让你不要动就不要动。”叶泽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尹奕寒眸光一沉,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呢。 叶泽也不管尹奕寒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又拿起桌上的瓜果开始吃了起来。 尹奕寒虽然很不爽,但是也无可奈何,光凭叶泽能够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王府来看,这个人就不简单,更何况他现在手里还有自己的把柄,所以即便是再生气,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里咽。 没过多久,莳萝就将人带来了。 “王爷,人带来了。”说完,莳萝便退下了,全程看都没有看叶泽一眼。 叶泽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他最近变丑了吗,怎么这小姑娘看都不看他。 “人给你带来了,你走吧。”尹奕寒看着叶泽的动作,嘴角微抽,说。 叶泽看了一眼被捆住双手的老妇人,老妇人始终低着头,衣着朴素,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皮肤状态十分苍老,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老妇人。 叶泽收回视线,起身拍了拍手:“行,谢了,人我就带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说着叶泽就大摇大摆地往外走,路过老妇人身边的时候对她说:“走吧老人家。” 老妇人这才抬头看向叶泽,那双看似浑浊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亮光,随后便跟上了叶泽的步伐。 尹奕寒看着叶泽和老妇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怎么有一种错觉,这两个人似乎是认识啊。 忽然,已经走到院中的叶泽突然停了下来,笑着对尹奕寒说:“对了,你那窗户,修得太高了些,下次记得改改,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爬上爬下很累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尹奕寒回头看了一眼窗户,上面还有两个隐隐约约的脚印,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他还真当自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 “王爷,您就这么让他走了?”莳萝忽然走到尹奕寒身边,问。 尹奕寒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来手,撩起袖子,递到莳萝面前。 莳萝微愣,随后抬手搭上了尹奕寒的脉搏,片刻之后莳萝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尹奕寒:“王爷你中毒了!?” 尹奕寒看着脸色大变的莳萝,眉头紧促,莳萝平日可是他手底下最沉稳的一个手下了,如今居然能让她神色都大变的,叶泽究竟给他下了什么毒。 “可有解?”尹奕寒问,虽然他知道,莳萝都已经露出这副表情了,这毒能解的可能性不大。 果然,不出他意料,莳萝有些惭愧地垂下头,对他说:“王爷,属下无能,此毒名为灼魂,是上古时期的毒药,这世上,除了神医叶望青怕是无人能解。” 除了神医叶望青无人能解? 尹奕寒皱得似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若真实这样,那么这个叶泽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解开只有神医才能解开的毒。 尹奕寒最终叹了一口气,放下袖子,对莳萝道:“行了,本王知道了,她怎么样了?” “王爷,小姐一切正常,只是……”莳萝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尹奕寒脸色微变,有些紧张地看向莳萝。 莳萝看着尹奕寒,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只是……若是再找不到长生之法,属下也保不住小姐了。” 尹奕寒闻言低头沉默了好久,最终抬头对莳萝说:“走吧,带本王去看看她。” “王爷?”莳萝有些惊讶地看着尹奕寒,自从出事以来,小姐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王爷虽然一直都很关心小姐,对于小姐的事情也很上心,甚至为了小姐的事情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可是就算是这样,王爷却从来没有去看过小姐,所以当他提出来要去看小姐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惊讶。 尹奕寒却没有理会莳萝是什么表情,已经抬脚往院外走去:“走吧,带路。” 莳萝看着尹奕寒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连忙小跑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话。 莳萝一路将尹奕寒带到王府花园的一处假山面前,假山面前有一个小瀑布,莳萝转动了一下瀑布旁边的一盆不起眼的常青树,随后,小瀑布的水流便逐渐停止了,露出了一个洞口。 尹奕寒看着那漆黑的洞口,抬了抬脚,忽然顿住了,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见她…… “王爷,怎么了?”莳萝见尹奕寒忽然停了下来,小声开口询问道。 尹奕寒回过神来,眸光微闪,最后摇了摇头,说:“没事,走吧。”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没有理由再退出去,而且,这么久了他也该去看看她了。 进入山洞,里面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 山洞里面是摆了一张冰玉床,冰玉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看上去十分娇俏可爱的女子,女子穿着和尹奕寒一样的一袭红衣,肤若凝脂,面似桃花,气色红润,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了无生气,一动不动地躺着,就像是一个睡美人一样。 若是顾九绵在这里,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那女子的脸她见过。 第两百二十六章 尹奕寒的儿时往事 冰玉床上躺着的女子赫然长着一张和尹小夭一模一样的脸。 尹奕寒走到冰玉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子,褪去了一身的凌厉,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少年郎一般,眼中除了有愧疚和心疼之外还有一种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还有多少时间?”尹奕寒开口问,声音中带了淡淡的喑哑。 莳萝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尹奕寒,一时有些怔愣,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王爷,小姐现在的情况怕是撑不过一个月了。” 尹奕寒闻言,藏在袖中的拳头下意识捏紧,脸上的神情愈发严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王爷,若是有神医在……”莳萝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这么多年来,世人一直都在寻找神医的下落,包括自家王爷,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真的找到过他,久而久之,甚至都有人怀疑这个神医是有人故意杜撰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 其实尹奕寒心里比谁都清楚尹小夭现在的情况,他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一直都抱有侥幸心理,想着她应该只是为了报复自己,为了让自己愧疚而故意不愿意醒来,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 小夭,任性也要有一个度,该醒过来了好吗? 哥哥知道错了,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好吗? 小夭,小夭,你快点醒过来吧…… 小夭,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莳萝在一旁看着情绪十分消沉的尹奕寒,张了张嘴,但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看了二人一眼,退出了山洞。 尹奕寒则是看和并与床上沉睡的少女,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明媚的春日下午。 那时他七岁,她四岁。 他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她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 七岁的他被父亲带入了尹王府,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是以私生子的身份被寄养在别处,直到他的母亲去世后才被正式接到王府。 那天是他第一次遇见尹小夭,那个像小太阳一般的女孩。 她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他,脆生生地问他们的父亲:“父王,他是谁呀?”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父亲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抱在怀里,十分宠溺地说:“他是你的哥哥,尹奕寒。” 然后又对着自己说:“这是你的妹妹,尹小夭,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哥哥?”小女孩似乎第一次接触这个词,歪着脑袋,十分疑惑,“哥哥是什么,好吃吗?” “哈哈哈哈——你个小馋猫就知道吃……” “哎呀,咯咯咯……父王痒……” …… 尹奕寒看着面前相亲相爱的父女两,眼中划过一丝艳羡,不过稍纵即逝,旋即他便低下了头,不再去看他们。 可是即便看不见,他的耳边也不断有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小女孩的笑声很好听,很清脆,也很有感染力,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莫名觉得刺耳,心中也莫名觉得烦躁,不安分的因子在他体内躁动,让他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拳头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给握住了。 他一怔,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满是笑意的亮晶晶的眸子。 她的眼睛真好看,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眼睛,里面像是盛满了星星一样,熠熠生辉,叫人移不开眼。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我好看吗?”尹小夭笑得十分灿烂,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看着尹奕寒说。 听着尹小夭脆生生的话,尹奕寒几乎是瞬间回过神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该死,他在干什么,他不是应该讨厌这个女孩吗?为什么会莫名觉得她亲近? 尹小夭见尹奕寒不说话板着一张脸,秀气的眉头皱起,又问:“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你是个哑巴吗?” 尹奕寒眸光一凛,瞪了一眼尹小夭,她才是哑巴!他只是不想跟她说话罢了! 尹奕寒冷冷地看了一眼尹小夭,随后把头转到一边不再看她,结果这小妮子居然嘴巴一瘪,连忙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眼睛里也迅速弥漫起了一层水雾。 下一秒,只听“哇”得一声,尹小夭就哭了起来。 尹奕寒转头十分不解地看着嗷嗷大哭的尹小夭,他好像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吧,她哭什么? 下一秒,他就看到一个美妇人匆匆跑了过来,一把将尹小夭搂进怀里,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父亲。 “小夭,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美妇人一边给尹小夭擦着眼泪,一边轻声细语地问。 尹小夭没有说话,而是抽抽噎噎地看了一眼尹奕寒。 “你欺负她了!?”美妇人几乎是立刻对着尹奕寒厉声道。 “我没有。”尹奕寒蹙眉,淡淡道,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瞪了她一眼,谁知道她居然这么娇气。 “没有你妹妹怎么会突然哭成这样!”他的父亲也忽然厉声道。 尹奕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居然也怀疑他,不过他一点想要解释的都没有,反而是眸带讥讽地瞥了一眼他。 “你那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你父王的!?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他的父亲似乎被他这一眼看得十分生气,有些暴跳如雷道。 不过他仍旧不打算结束,他本来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来人!家法伺候,这个逆子,进门第一天居然就这么猖狂,本王一定要好好给他立个规矩!”男人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尹奕寒抬眸瞪了一眼男人,没有说话。 很快,就出现了几个下人,拿着长凳和戒鞭来到了花园中。 那戒鞭通体漆黑发亮,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其实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用什么做的,只知道那东西打人是真的很疼。 他被按在长凳上,那个说是他父亲的男人,一鞭一鞭又一鞭地打在他身上。 明明是正逢春日暖阳,他只觉得通体冰冷。 被打的时候他全程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他死死地咬住嘴唇,咬紧牙关,不让一丝一毫的声音泄露出来。 他看见尹小夭看见他被打之后渐渐停止了哭泣,在美妇人的怀里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已经忘记了哭泣这一回事。 尹奕寒当时只觉得这个小女孩是故意的,因为自己不理她,所以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他,让他难堪。 他死死地盯着尹小夭,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而尹小夭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了,她下意识抓紧了美妇人的衣服,将头埋进了美妇人的肩窝。 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得那么狠,以至于之后的几天根本就下不了床。 而也是因为入王府第一天就被打,导致让王府的下人都认为王爷根本就不重视他,所以他可谓是受尽了冷眼,吃的用的都被克扣了不少。 这天,他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强大起来才行。 忽然他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了。 她探头探脑地伸出了半个身子,正好对上了他探究的眼神,似乎被吓了一大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满是慌张地快速缩了回去。 尹奕寒面露讥讽地看着那条门缝,这个时候来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门外良久没有动静传来,就在尹奕寒以为她已经走了的时候,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尹小夭走了进来,一身粉嫩的华丽服饰,粉雕玉琢精致地不像话,对比他一看,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尹小夭进入他的房间后探头探脑的,然后快速将他的房门关上,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 随后尹奕寒就见她迈着小短腿,蹭蹭蹭地跑到自己面前,从袖子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掏了一包皱巴巴的时候油皮纸出来。 里面不知道包的是什么。 尹奕寒当时想的是,他都这样了,这小妮子居然还不打算放过他吗?皇家的子女都像她一样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了吗? 随后尹小夭用自己的小胖手一点一点打开了油皮纸包,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粉末,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尹奕寒看了一眼那油皮纸上的白色粉末,又看了一眼尹小夭,怎么,这小妮子要下毒还要让他自己吃下去不成。 见尹奕寒没动,反而是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尹小夭眉头微蹙,又将双手往前递了递,说:“很好吃的!” 尹奕寒被都笑了,这小妮子怕不是把他当傻子,毒药好吃? 他嗤笑一声,嘲讽道:“好吃?好吃你自己怎么不吃?” 尹小夭被问地一噎,随后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我这不是特意留下来给你吃吗?” 而尹小夭的支吾在当时尹奕寒眼里看来完全就是因为心虚不敢吃,所以尹奕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似笑非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尹小夭一愣,随后抬头看着尹奕寒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然后就开始对着尹奕寒傻笑。 尹奕寒看着傻笑的尹小夭,只觉得她是脑子不好使,感觉自己根本没办法跟她沟通,于是将头撇向床内侧不再看她。 尹小夭见尹奕寒不动,有些着急了,直接上手抓着他的胳膊晃道:“哥哥你怎么不吃啊?真的很好吃的!” “嘶——” 尹小夭的动作有些大,不小心碰到了尹奕寒的伤口,他顿时十分烦躁地一把甩开尹小夭的手。 不知道是尹小夭没站稳还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尹小夭一下子就向后跌坐在地,连带着那包白色粉末也被带到了地上,撒了一地。 尹奕寒也没想到尹小夭这么容易就摔倒了,看着她双眼泪汪汪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甩开她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不过旋即想到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便十分坦然地放下了手,冷声道:“热闹看够了,你快走吧。” 而尹小夭却是没动,看着撒了一地的糖粉,嘴巴一瘪,眼看着又要哭出来,尹奕寒蹙眉,连忙出声阻止了她,这要是再让她哭出来,到时候他们进来指定又要认为是自己欺负她了,那自己未来的一个月怕是真的别想下床了。 “打住,别哭!”尹奕寒声音微沉,“只要你不哭,我就吃那个。”当然他才不会真的去吃,只是想先稳住这小妮子罢了。 似乎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尹小夭果然没哭,而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的白色粉末,仍旧瘪着嘴,十分委屈地说:“可是都掉到地上了……” 尹奕寒瞥了一眼地上,见那油皮纸上还有一些,说:“没事,那不是还有一点吗?你拿过来吧。” 随后他就看见尹小夭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将油皮纸上仅剩的一些白色粉末拾起来拿到自己面前。 尹奕寒见她真的去捡了起来,还一副视若珍宝的模样,还十分期待地让自己吃,一时不知道这小妮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于是放低了声音,对她说:“既然这么好吃,那你先吃吧。” 尹小夭面上一喜,刚要拿来油皮纸往嘴里倒,却又忽然停了下来,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说:“可是,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尹奕寒只觉得她是在自己面前做戏,眼中划过一丝讥讽,笑着说:“没事,让给你吃……” 尹小夭眼中似乎有些松动,眨着眼睛,试探性地问:“那你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原谅? 尹奕寒眼中讥诮更甚,她凭什么觉得他会原谅她,要不是她,他也不至于无缘无故挨一顿打。 第两百二十七章 尹奕寒的儿时往事(2) 不过尹奕寒当然不会直接说,而是收起眼底的讥诮,笑着说:“当然了,你快吃吧。” 尹小夭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尹奕寒笑着点头:“嗯,真的。” 他看着尹小夭开心地将油皮纸拿起来的模样,他倒要看看这小妮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尹小夭朝着尹奕寒甜甜一笑,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油皮纸放到嘴边抖了抖。 眼看着那白色粉末就要落入她口中了,尹奕寒连忙抬手一把将其拍掉了。 如果那真是什么毒药,这小妮子要是在自己这里出了点什么事情,那他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让你吃你就吃啊,你是不是傻!?”尹奕寒沉着脸道。 尹小夭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尹奕寒,然后又低头看着最后一点糖粉被拍落散在床上,瘪着嘴,十分委屈道:“我不傻,可是不是哥哥你让我吃的吗?” “……”尹奕寒一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现在是真的怀疑这尹小夭就是个傻子。 “哥哥果然还是没有原谅我吗?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把我最喜欢吃的糖分拿出来了,哥哥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尹小夭低着头,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带着哭腔嘀咕道。 糖粉!? 尹奕寒直接愣住了,那油皮纸里面包的是糖粉? 他伸出手指沾了一点落在床上的白色粉末放进了嘴里,甜甜的味道当即当即就在嘴里化开了,竟然真的是糖粉。 他看向一旁垂着脑袋,看上去哭的十分伤心的小姑娘,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所以真的是他错怪她了,她是真的来跟他道歉的,不是想要再害他。 “呜呜呜呜,哥哥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呜呜呜……”尹小夭越哭越伤心,声音也越来越大。 尹奕寒一下子就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她再这么哭下去会把人引过来,到时候他又要遭殃,连忙道:“别哭了,不许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尹小夭愣了愣,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又继续哭了起来,声音更大了。 尹奕寒这下是彻底慌了,也顾不得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直接从床上爬起来,伸手一把捂住了尹小夭的嘴,恶狠狠道:“别哭了!是不是还嫌我被你害的不够惨!” 突然被捂住了嘴的尹小夭被吓了一大跳,不停地拍着尹奕寒的手想要挣脱开。 尹奕寒则不得不用力阻止她挣脱,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也不敢松手。 只能咬牙忍着痛,说:“你快别哭了!!” 可是正伤心委屈的尹小夭哪里听得进去尹奕寒的话,更何况尹奕寒的语气还那么强硬。 尹奕寒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了想连忙道:“只要你不哭了,我就原谅你!” 似乎是尹奕寒的话起了作用,尹小夭忽然就停止了哭声,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上去要多无辜就多无辜,然后用她的小肉手拍了拍尹奕寒的手背,示意她不哭了,他可以放开她了。 尹奕寒则是在确定了这小妮子是真的不哭了之后,将信将疑地拿开了手。 见他松开手了之后,尹小夭是真的没有继续哭了饿,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结果又碰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哥哥,你没事吧!”尹小夭有些惊慌的声音传来,两只小肉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扶他。 “你别碰我就没事。”尹奕寒没好气道。 尹小夭嘴巴一瘪,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架势,但是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尹奕寒,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尹奕寒看着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那哥哥你是真的原谅我了吗?”尹小夭小心翼翼地问。 “嗯,原谅了。”尹奕寒敷衍道,他怕他再说不原谅,这小妮子还要继续哭。 “那太好了!”尹小夭当即破涕为笑,高兴地拍着手,忽然瞥到了散了一地的糖粉脸色又垮了下去,老大不高兴道,“啊,可惜了这些糖粉了,我藏了好久呢……” 尹奕寒看着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嘴角微抽,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不就一点糖粉,看你心疼成这样,至于吗?” “至于!怎么不至于!”一说起这个,尹小夭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尹奕寒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残留的那小妮子的鼻涕眼泪,脸上写满了嫌弃。 “不过也没事,还好哥哥原谅我了。”尹小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尹奕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我原不原谅你很重要吗?” “嗯嗯,当然重要啦!”尹小夭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定定地看着尹奕寒道。 尹奕寒闻言对上尹小夭认真的眸子,心脏的某一处似乎被撞了一下。 他强心压下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别开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啊。”尹小夭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一脸天真道。 哥哥? 尹奕寒看着尹小夭天真的模样忽然笑了,这小妮子看来是真傻啊,居然真的把他当哥哥。 “哥哥你笑什么啊?”尹小夭不解地问。 “没什么,笑你可爱。”尹奕寒淡淡道。 “真的吗!嘻嘻!”尹小夭捧着小脸笑嘻嘻道。 尹奕寒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敷衍,居然能让她高兴成这样,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这样一想,尹奕寒忽然有些羡慕尹小夭,她的样子一看就是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性子。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尹奕寒淡淡道。 尹小夭闻言忽然有些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啊,我都忘记我还是偷偷跑出来的了,完了完了,回去要被母妃骂死了!” “哥哥我下次再来看你啊,我要回去了!”一边说着,尹小夭一边往门口跑,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将脑袋探出门去,看了看,然后快速闪了出去,“哐”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尹奕寒刚要送一口气说这小妮子终于走了,结果门又被推开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哥哥再见!” 说完这句话,她又咻地一下缩了回去,知道门外传来渐渐跑远的脚步声,尹奕寒这才确定她是真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尹小夭只要一有空就会偷偷跑到尹奕寒这里来看他,每次来也不干别的,就坐在床边跟他讲她母妃跟她讲的一些故事,尽管他并不想听,只想看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但是耐不住这小妮子一定要讲,他也就随她去了,她讲她的,他看他的,两不相干。 偏偏这小妮子还乐此不疲,一个人也可以讲的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时间久了他从最开始的排斥她的出现,逐渐变成了接受她了,不会再只顾着自己看书,不理她,甚至有的时候她讲故事自己也会回应两句。 她时不时地还会给他带一点好吃的,有的时候带一两颗蜜饯,有的时候带一两块糕点,还有一次让尹奕寒哭笑不得的是,她居然带了半个鸡腿,其实她要是不说他都看不出来那是一个鸡腿。 尹奕寒看着被啃得面目全非的鸡腿,又看了看她泛着油光的樱桃小嘴,问:“这是什么?” 尹小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这是……给哥哥带的鸡腿……“ “你确定是给我带的?”尹奕寒狐疑地问道。 “嗯……”似乎是因为心虚,她的声音变得比蚊子声还小。 “那鸡腿呢?我只看到了骨头。”尹奕寒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后盯着她毛茸茸的头顶问。 尹小夭眼神飘忽,两只手指不安分地搅着衣裳,嗫嚅道:“鸡腿……鸡腿……我没忍住……稍微……偷偷吃了两口……” 尹奕寒看着尹小夭心虚的小模样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将鸡腿塞回尹小夭的手里,说:“你自己拿着吃吧。” 尹小夭拿着鸡腿,咽了咽口水,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尹奕寒,似乎在确定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尹奕寒被盯得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说:“快吃吧。” 尹小夭这才三下五除二地将鸡腿上为数不多的肉给收入肚中,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饿了很久一样。 尹奕寒奇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是王妃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吗?” 尹小夭吃完抹了抹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才不是,母妃不让我多吃。” “为什么?”尹奕寒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因为……”尹小夭因为了半天也没因为出一个所以然来。 尹奕寒见她涨红了一张脸,肉嘟嘟的像极了红苹果,十分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忽然尹奕寒脑中快速闪过什么,盯着尹小夭的小肉手,眸子微眯,这小妮子最近是不是胖了啊……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最近吃胖了,你母妃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所以才不准你吃了。”尹奕寒憋笑道。 尹小夭一听顿时就炸毛了,因为她母妃确实是说她胖了,这才控制她的饮食的。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尹奕寒,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气鼓鼓道:“我不胖!” “你看看你的小肉脸,还说自己不胖。”尹奕寒被她一本正经说自己不胖的模样给逗笑了,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说。 没有哪个女孩子被人说胖了还能高兴的起来的,即便她尹小夭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那也不例外。 她生气地拍开尹奕寒的手,对说:“我不胖!” “噗嗤”尹奕寒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尹小夭先是一愣,随后嘴巴一瘪,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哇呜哇……人家不胖,人家一点都不胖……呜呜呜……” 尹奕寒懵了,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十分头疼,这小妮子怎么又哭了啊。 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惹毛了这小妮子,尹奕寒只觉得手上一痛,连忙松开了手。 收回手一看,上面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你……”他瞪了一眼尹小夭,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小妮子居然还学会咬人了。 尹小夭却是向后推开,朝着尹奕寒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像是在说:“谁让你要说我胖的!” 尹奕寒见尹小夭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骨子里的作恶因子冒了出来,一边揉着被尹小夭咬的地方,一边睨了她一眼,说:“还不让人说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小妮子咬人是真的痛。 尹奕寒在心里还没有感叹完,就听尹小夭有“哇”地一声开始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你还想我被打啊!”尹奕寒当即服了软,他是真的服了,这就是女人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的。 尹小夭闻言想到上次尹奕寒在自己面前被打的经历,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那你就别哭了。”尹奕寒放软了声音道,他是真的怕了,也不知道她这动不动就哭的性子是谁给她惯的。 尹小夭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不过面上仍旧是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哥哥不许说我胖!我不胖!”她看着尹奕寒一脸认真地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盛满了泪水,似乎只要尹奕寒只要敢说一句反驳的话,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尹奕寒看着尹小夭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顺着她来了:“嗯嗯,你不胖。” 尹小夭这才算是破涕为笑,然后又继续在尹奕寒的床边坐下,开始给他讲着她母妃给她讲的新故事。 明媚的春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尹奕寒看着笑得像是一个小太阳的尹小夭,心里想着,有个妹妹似乎也不错。 第两百二十八章 醒了 莳萝在假山外面站了约莫一刻钟,尹奕寒从假山内走了出来,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一副放荡不羁邪魅狷狂的模样,似乎之前自己在洞中见到的那个邻家少年郎是她的错觉一般。 “好好照顾她。”尹奕寒看都没有看莳萝一眼,留下这句话之后便阔步离开了。 …… 墓底。 顾九绵睡得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身边有一个火炉一样,烫得她十分难受。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的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凛夜。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越睡越热了,因为那个火炉就是凛夜。 他此刻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已经不是简单地感染发烧那么简单了。 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变得通红,就像是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铁一样。 顾九绵摸了一下,连忙缩回了手,她着实被吓着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温度。 她伸手摸了一下凛夜的脉搏,发现他的脉象十分紊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一样。 顾九绵的眉头皱得死死的,怎么会这样?现在她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顾九绵就特别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好好学医术,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干着急。 “凛夜,凛夜,你快醒醒!”顾九绵伸手在凛夜的脸色拍了拍,试图唤醒他,可这根本就是徒劳。 这可把顾九绵急坏了,体温高成这样,指定得被烧成傻子。 “热……热……”一直昏迷着的凛夜忽然开始拉扯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若是换做平时顾九绵看到这种场景,一定会兴奋地两眼放光,恨不得上手帮他脱,可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自然没有那么多心思。 她只好来来回回不停地跑到水渠边打湿布条给凛夜物理降温。 可是后来发现这根本就行不通,他的体温真的太高了。 “热……热……”凛夜此时已经快将自己给扒光了,身上的伤口也被扯开了不少,有的又开始往外冒着血,顾九绵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给他包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真的是都快要疯了,急得心里直骂娘。 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边骂骂咧咧地阻止他扯伤口的动作一边想着到底要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直接把他整个人扔到水渠里去,好好给他降降温,可关键就是里面有食人鱼啊。 他们之前虽然因为为了打开机关而杀了很多,但是却一点都没见那些家伙少。 她不是没想过将那些东西全杀了,可是等她杀完估计凛夜人也没了,虽然她可以下毒把它们一锅端了,可是到时候把凛夜泡下去他一定必死无疑。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顾九绵都快要疯了。 忽然原本双眸禁闭,一直神志不清的凛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顾九绵放倒按在了地上。 顾九绵因为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所以一时没有设防,很轻易地就将她放倒了。 她睁眼就对上了凛夜一双猩红的眸子,心里一个咯噔,着实被吓了一跳。 “凛夜?”顾九绵试探性地喊道。 可是凛夜并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就这样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顾九绵,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看得顾九绵一阵莫名的心悸。 “凛夜,你醒了吗?”顾九绵咽了咽口水,再次开口唤道。 这一次她看到凛夜的眼珠子动了动,这次不再是盯着她的脸看,而是换了一个地方。 正当顾九绵疑惑他在看什么的时候,凛夜忽然就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脖颈间,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疼,有什么东西正快速从体内流失着。 他在吸她的血!? 意识到凛夜在做什么后,顾九绵连忙伸手用力推开他,可是凛夜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他分毫,反而觉得自己体内血液流失的速度更快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这货吸成人干的,顾九绵当机立断,指尖滑出一根银针在凛夜的脖子后面一扎。 凛夜吸血的动作一顿,随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直接砸在了顾九绵的身上,疼得顾九绵直骂娘。 她用力将凛夜推开,坐起来,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被凛夜咬了的地方:“嘶……”疼的她呲牙咧嘴。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一旁不省人事的凛夜,真的很想直接把他扔进水渠里喂食人鱼算了,属狗的吗,咬人这么疼! 她想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又一屁股跌坐回去,应该是刚刚血液流失得有点多导致的,于是她在心里又将凛夜的十八辈祖宗好生问候了一遍。 她赶紧拿出灵槐给她的补气血的药丸吞了两颗,再不补补她怕是得死在这里。 缓了好一会儿,顾九绵觉得自己没那么难受了,这才抬手再去摸凛夜,惊喜地发现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松了一口气,虽然心中奇怪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自己的血还是灵丹妙药不成,他吸了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体温恢复正常了,看样子应该是死不了,经过这么多糟心的事之后,这也算是难得的一个好消息吧。 现在只要静静地等他醒来,然后打开那口棺材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出去的线索了。 人处在黑暗中,总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顾九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都过了一个世纪了,忽然一阵窸窣声传来。 “嘶……”凛夜从黑暗中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无比随便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 “醒了?”顾九绵靠在石头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凛夜一顿,只感觉嘴里有一股十分浓烈的血腥味,让他有些难受,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我这是怎么了?” “伤口感染发烧晕过去了。”顾九绵淡淡道。 “你动过我的面具?”忽然,凛夜声音微沉,道,他明显感觉自己的面具松动了,她会不会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顾九绵听着凛夜略微带着质问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觉得十分不爽,她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就这么在乎他那张脸吗。 “谁动你面具了,你自己动的。”顾九绵没好气道。 他自己动的? 凛夜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样看来顾九绵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我……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吗?”他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问,他恍惚记得他好像灼魂毒发了。 顾九绵听着凛夜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倒也没有想太多,淡淡道:“有。” 凛夜闻言心猛然一沉,还是被发现了? “什么奇怪的现象?”低沉喑哑的男声响起。 “你的体温高的不像正常人,可惜这里没有鸡蛋,不然在你身上敲两个一定能煎熟。”顾九绵开玩笑道。 凛夜蹙眉,从顾九绵的描述来看他似乎是真的灼魂毒发了,可是这次毒性发作是怎么这么快就被压制下去的? “还有吗?”凛夜又问。 这次他没有立马得到回答,空气中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安静的只能听到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嗯?” “没了。”顾九绵的声音传来。 没了?凛夜蹙眉,又问:“那我的烧是怎么退下来的?” “不知道,可能是你身体好吧。” 顾九绵刚刚其实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凛夜被他吸血的事情,可是吸完她的血就退烧了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她并不想让凛夜觉得他欠了自己什么,如今他救了她一次,而她刚刚也算是救了他,两个人就算是扯平了吧。 虽然顾九绵说不知道,但是凛夜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正当他还想要继续问什么的时候,顾九绵忽然站了起来:“既然醒了赶紧看看你拼命也要带回来的东西是什么吧?” 凛夜只好将到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罢了,看样子她应该没有发现,他也没必要纠结那么多。 于是也爬起来朝棺材那边走去。 “能走?”不远处顾九绵询问的声音传来。 凛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顾九绵应该是想到他受伤了行动不便所以才会来问他,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说:“不能,需要你扶一下。” 顾九绵闻言也没有多想直接走过去扶住了他。 凛夜则是顺势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顾九绵身上,搞得顾九绵眼中怀疑这货是故意的,可偏偏又找不到证据。 顾九绵扶着凛夜来到棺材旁,凛夜瞬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比那堆食人鱼尸体发出来的味道还要难闻,当即嫌恶地皱眉,说:“什么东西?” 顾九绵看到凛夜脸上嫌弃的表情,当即就乐了,对着那怪鱼的尸体努了努嘴说:“你带上来的小宝贝的味道,喜欢吗?” 小宝贝?那条怪鱼? 凛夜嘴角微抽,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看,他怎么感觉他发烧睡了一觉起来,顾九绵这小子对他的敌意变得这么大呢? “你看看吧。”顾九绵摸上石棺对凛夜说。 凛夜将手从顾九绵手里抽回来,抚上石棺,绕着石棺走了一圈,想要寻找自己之前用匕首撬动留下的痕迹。 顾九绵看着凛夜自己能走的样子,暗暗搓了搓牙,她就知道他是装的!早知道就把他丢进水渠喂食人鱼了! 凛夜的注意力都在是石棺上,自然没有注意到顾九绵的小心思。 终于他找到了之前匕首留下的痕迹,朝顾九绵伸出手:“匕首给我。” 顾九绵见他有了发现,也顾不得生气,连忙将匕首递过去,然后凑了过去。 凛夜接过匕首直接循着之前留下的痕迹将匕首从缝隙中插了进去,然后用力向上撬。 可是撬了许久,石棺一点被撬动的意思都没有。 “你就打算这样用蛮力打开它?”顾九绵问。 凛夜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顾九绵,问:“你有更好的办法?” 顾九绵一噎,她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就是试试放血行不行,要是之前还行,她刚刚才被凛夜吸了那么多血,再放血她是真的不行了,那就是生产队的驴造血也没这么快。 凛夜其实也知道顾九绵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找机关,但是他刚刚已经仔细看过了,这石棺上光从外表看根本没有任何机关,唯一发可能就是像之前那些机关一样放血试试,他和顾九绵想的一样,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顾九绵被他吸血的事情,但是他只是不想让顾九绵再受伤了。 而且在水下的时候他感觉这石棺是可以被撬开的,所以这才想要试试。 见顾九绵不说话了凛夜接着用力撬,结果下一秒,“咣当”一声,是铁器断裂的声音。 匕首断了。 凛夜也没有想到这匕首居然会断,当即有些无辜地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没有看凛夜,而是看着他手中只剩半截的匕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断了,居然断了,她的匕首居然断了!? 那可是她用了上好的玄铁锻造而成的,可以说是削铁如泥,居然就这样被这货给这段路了?! 顾九绵抬头看向凛夜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般,这男人从小是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能连玄铁造的匕首都能折断的,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对自己一直都是手下留情的,不然就凭他这力气,折断自己的脖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顾九绵惊恐的眼神看着凛夜眼里则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弄断了她的匕首,张了张嘴,看着顾九绵说:“等我出去赔你一把更好的。” 顾九绵一愣,从凛夜手里接过已经断了的匕首,咽了咽口水,说:“不用了不用了,你不会哪天一个不高兴折断我的脖子吧?” 凛夜闻言十分疑惑地看着顾九绵,蹙眉问:“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我都没说。”顾九绵连连摆手。 第两百二十九章 狼狈的千俞 匕首断了,二人看着石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现在怎么搞?”顾九绵拨弄着匕首的残尸,有些痛心道。 “等。”凛夜低沉的声音传来。 顾九绵温泉却有些懵了,等?等啥?等死吗? “等啥?” “等千俞。”凛夜看着顾九绵说,之前虽然他是在赶千俞走,但是他心里清楚千俞一定会将东西准备好之后来找他,而且他沿路都会留下记号。 算算时间,如果千俞能够看到他留下的记号,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千俞?等他干嘛?”顾九绵不解地问。 “他应该有办法能打开这东西。”凛夜说,他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石棺的设计用了上古墨家机关,而千俞又对这方面有了解涉猎,所以他才觉得等千俞来应该能打开这石棺。 “你就那么相信他?万一他一直不来呢?”顾九绵怀疑道,“若是他一直不来我们就是在等死。” 凛夜沉默了片刻,说:“两个时辰。” 顾九绵看着语气笃定的凛夜,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相信千俞一定回来,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真的就这样干等着,等待的同时脑中快速头脑风暴着。 黑暗环境下的时间似乎总是会过得慢一些。 不知道过来多久,顾九绵实在想不出法子都快要睡着了。 忽然石门的方向传来了动静。 顾九绵一个激灵顿时就来了精神,警惕地盯着石门的方向。 凛夜同样也死死地盯着石门的方向。 “咔咔”石门被缓缓打开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顾九绵只能从轮廓大约看出来那是一个男人,应该不是叶泽,但也不能确定那就是千俞。 顾九绵下意识地看向凛夜,想着千俞是他的下属,他应该能认出来吧,结果没想到凛夜的眉头皱得死死的。 难道来的人不是千俞!? 顾九绵心里一个咯噔,如果来人不是千俞,也不是叶泽,那会是谁,还有第三拨人?! 黑暗中,石门处的那人动了。 “咚……咚……咚……”那人每走一下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还是个瘸子?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顾九绵心中更加疑惑了。 “千俞?”忽然黑暗中凛夜询问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九绵刚要说凛夜这是疯了吗,拄拐的瘸子怎么可能会是千俞,结果下一秒就听到石门方向传来一道熟悉且激动的男声。 “主子?是你吗主子!?” 凛夜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那人面前:“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弄成哪样? 顾九绵吹燃火折子,想要看清千俞的情况。 火折子的亮光虽然微弱,但也足以将千俞的情况照个清楚。 顾九绵看到千俞衣衫褴褛,鼻青脸肿,背上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右腿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看上去似乎是断了。 看到千俞这副模样,顾九绵也着实吃了一惊。 “你这是刚从非洲逃难回来?”顾九绵也忍不住问。 “非洲?”千俞不解地看向顾九绵,那是什么地方。 凛夜也朝顾九绵投去十分困惑的目光。 顾九绵一僵,随后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这个不重要,你先说你咋了?” “哦哦。”千俞点头,随后将他先前的遭遇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听完千俞的描述顾九绵和凛夜都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不解。 千俞说的那个石室不就跟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一模一样吗?可是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看到过千俞人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千俞是看到了他留下的标记才找到进入石室的方法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另外一个这样石室的存在? 可若是这样,凛夜根本就没有去过别的石室啊,千俞看到的那个三角标记又是谁留下来的呢? “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顾九绵问,如果这里存在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石室,那么打开机关从这里出去的方法说不定也会一样,她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千俞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跟那些蛇作纠缠的时候,石门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开了。” 自己开了?!还有这种好事!? 顾九绵看了一眼紧紧关着的石门,他们这里的怎么不会自己打开。 “那你的脸和腿又是怎么回事?”顾九绵又问,就算是跟蛇打斗也不至于摔断腿吧。 千俞一愣,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说:“不……小心摔的。” “啥?”顾九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能跟着凛夜身边做事的按理应该身手都十分了得才是,这个千俞居然告诉她是自己摔的,这么没用? 顾九绵看了一眼凛夜,忽然有些怀疑他看人的眼光,这种走路都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的下属真的是你的人。 凛夜虽然不知道顾九绵在想什么,但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没想好的,冷冷睨了一眼千俞。 千俞被凛夜盯得浑身一僵,随后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说:“那蛇实在太多了,当时没注意,等我注意到门自己打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跑出来的时候腿被夹了一下,然后没稳住脸着地摔倒了。” “……”顾九绵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知道千俞必不可能是自己摔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身伤居然是这么来的。 凛夜嘴角微抽,这个原因也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他现在说他不是他的属下还来得及吗? “主子,属下……”千俞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家主子对自己的嫌弃,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 “行了,别丢人了,看看这个吧。”凛夜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带着他走到了石棺面前。 “这里怎么这么臭?”千俞一走到那边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下意识地举着火折子往臭味飘来的地方看去,这一看正好就对上了那怪鱼是一颗大眼珠子,因为已经死了,所以那怪鱼的眼珠子不再是荧光黄而是一片惨白。 千俞这个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直到看到了那怪鱼又长又扁像鸭子又像鳄鱼一样的嘴时,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眼睛,当即被吓得后退一大步:“这是……啊……” 千俞话还没有说完就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入手一片黏腻,比方才更加浓烈的腥臭味直窜他的鼻腔,他差点没呕出来。 顾九绵早在千俞滑倒的那一刻就站的远远的了,看着在那怪物尸液上面目狰狞,苦苦挣扎的千俞,又是嫌弃又是同情地摇了摇头。 凛夜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千俞感受到自家主子的眼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顾不上右腿的疼痛,麻溜的站了起来,到凛夜跟前认错。 “主子……”千俞此刻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凛夜睨了一眼满身脏污的千俞,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千俞瞥到自己主子的小动作一颗心摔得稀碎,他被主子嫌弃了…… “愣着干什么,先干活。”凛夜无情的声音响起。 千俞不敢有二话,连忙上前开始研究起了那口石棺。 约莫过了一刻钟,千俞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凛夜:“主子,这是墨家机关!?” 凛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千俞当即两眼放光,整个人恨不得都扑到石棺上面去。 “你能不能开?”顾九绵问。 “应该可以,让我研究一下。”千俞头也不抬地说。 顾九绵看他一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上去的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也打不开,于是干脆走到一旁翻起来千俞带进来的包袱,想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这一翻,顾九绵直呼好家伙,里面可谓是应有尽有,光是火折子和夜明珠就不下十几个,还有一些盗墓用的器具和坊间传闻说能辟邪驱鬼的东西。 不过顾九绵对那些都不感兴趣,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包干粮,还有一壶水。 她拿出干粮,拆开油皮纸,里面除了一些馒头面饼之外居然还有一些桃花糕,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千俞,既然是来盗墓的怎么会带桃花糕这种东西。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在意,以为是凛夜也喜欢吃,于是自顾自地拿起桃花糕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走到凛夜身边,递到他面前,含糊道:“吃不吃……” 凛夜看了一眼顾九绵递过来的油皮纸,有馒头,面饼还有……桃花糕。 看到桃花糕的时候凛夜眸光微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千俞,随后看向吃得满嘴都是,一脸餍足的顾九绵问:“桃花糕好吃吗?” “还可以吧,没我做的好吃……”顾九绵含糊道。 凛夜见顾九绵吃得像一只松鼠一样腮帮子鼓得高高的,眼中划过一道笑意,心中暗自给千俞记上一功,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刚刚丢的人他就不和他计较了。 “你不吃吗?”顾九绵见凛夜不动,又拿了一块桃花糕往自己嘴里塞。 凛夜见顾九绵吃得香,别说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于是也拿了一块桃花糕放进了嘴里。 两人一边吃一边看千俞研究那口石棺,画面莫名有些和谐。 顾九绵看千俞研究石棺一会兴奋一会皱眉的,看得津津有味,别说,还挺下饭。 千俞此刻正一心扑在石棺上,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正被顾九绵和自家主子当猴看,要是知道了估计心里得怄死,他一个病号辛辛苦苦地在那边忙活,没想到居然在顾九绵的眼里就是下饭操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九绵已经吃饱喝足了,千俞还在那里眼睛。 顾九绵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望向凛夜:“你这手下行不行?” 凛夜沉默了一会,最终转头对顾九绵说:“看来不太行。” 千俞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急得不行,这石棺看上去是有墨家机关的影子,但是又跟墨家机关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也看不出来,所以研究了半天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顾九绵是真的无语了,还以为等来了千俞他们就能出去了,这下好了,他们这不就等于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地送吗? “主子,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可以打开这机关。”千俞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说。 顾九绵没有再说话,撇了撇嘴自己拿着火折子又去石室里转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别的出路。 她走到一个角落的时候,忽然她面前的石壁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错,就是从石壁里面传出来的。 顾九绵眸光一凛,死死地盯着石壁上的某一处,那里面似乎有东西正在挖墙迅速朝他们这边靠近。 她掏出那半截匕首,握在手里,一旦里面的东西冲出来就直接上去给它一刀。 近了近了,挖石壁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顾九绵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歘”她面前的石壁被破开了一个小洞,顾九绵先是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洞里钻了出来,随后便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顾九绵看着那灰头土脸的一颗脑袋,一时有些怔愣,老鼠? 可是她转念又想,不对啊,老鼠能有这么快的打洞速度,她可观察过了,这里的石头都是非常坚硬的岩石,可不是一般老鼠能挖得动的。 所以这又是这墓里的变异品种? 不管是什么先一刀干死再说。 这样想着,顾九绵毫不犹豫地将半截匕首挥下。 那灰耗子却在看到顾九绵的瞬间两眼放光,两脚一蹬,直接朝着顾九绵飞了过来。 然而迎接它的确实闪着寒芒的匕首。 “吱吱吱——”你要干什么! 灰耗子吓得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大叫着。 顾九绵听着灰耗子的叫声一时竟然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第两百三十章 翠花来了 本以为她这一刀下去,那灰耗子必死无疑,没想到那灰耗子反应极快,飞速闪到了一边,所以她的匕首插了个空,直直插进来它身后的石壁里,仅仅只带下来了一小撮灰色的毛。 顾九绵没想到那玩意儿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拔出匕首又要朝它挥去第二刀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吱吱吱——”是我!是我啊!快住手! 顾九绵的手顿时就顿在了空中,这声音……是……翠花? “翠花?”顾九绵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吱吱吱!”是我是我。 顾九绵这次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居然真的是翠花。 “你怎么在这里?!”顾九绵看着灰头土脸的翠花十分惊讶道。 “吱吱吱——” 翠花却是指着顾九绵手里的匕首还有自己身上秃了的那块毛,不停地朝顾九绵叫着,似乎是在骂她。 顾九绵见翠花有些气急败坏,嘴角微抽,知道刚刚是自己没有认出它来,是自己理亏,所以也没有在意翠花对她的骂骂咧咧,开口解释道:“好了好了,我怎么知道是你,这不是没注意吗?” “吱吱吱吱!!”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你这个主人是怎么当的!? 翠花的叫声更大了。 “好了好了,可以了,再说就烦了。”顾九绵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凛夜察觉到了顾九绵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看着顾九绵正对着地上一只灰色的大耗子说话,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她,问:“怎么了?” 顾九绵抬头看了一眼凛夜,有些无奈地指着地上的那只灰色大耗子说:“翠花。” 凛夜闻言眼中划过一道诧异,翠花他知道,他之前见过,是顾九绵养的小宠,他着实没有想到这只灰色的大耗子会是翠花。 “它怎么会在这里?”凛夜问。 翠花此刻正捧着刚刚被她不小心弄掉的那撮毛发哭哭唧唧,根本就没有听顾九绵说话,顾九绵有些头疼地扶额,说:“我这不问着呢吗?” 凛夜看了一眼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的翠花,嘴角微抽,狐疑地看向顾九绵,你确定你能从它嘴里问出东西来。 顾九绵对上凛夜怀疑的眼神,自然明白他眼里的意思,她也很无奈啊…… 又过了一会,无论顾九绵说什么翠花都始终捂着自己身上秃了的那一块,一点要理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九绵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终于忍无可忍了,直接上手将翠花拎起来,阴森森地看着她说:“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差不多得了。” “吱……”翠花刚要挣扎着咆哮,结果就对上了顾九绵阴恻恻,像是要吃貂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噤声,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像是在说,你都让人家毁容了还不准人家发一下小脾气吗? 顾九绵才不管翠花是什么反应,冷冷地看着它说:“冷静了?” 翠花虽然心里十分不服气,但是哪里敢真的说出来呢,只好怂怂地点了点头:“吱吱——” 顾九绵见翠花总算是消停了,这才将它放下来,看着它说:“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顾九绵就看到翠花开始在她面前手舞足蹈。 看了半天顾九绵也没看懂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她感觉自己的额角青筋直跳:“挑重点。” 翠花比划的动作一顿,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比划。 顾九绵看了好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它被尹奕寒抓走了然后又被尹奕寒带到了这个墓里,因为出现了那些怪物的事情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所以它就趁乱溜走了,然后就一只貂开始在这墓里到处转悠,直到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然后就一路打洞过来了。 顾九绵听到它是打洞过来的,顿时就来了精神,既然它可以打洞过来,那是不是就可以打一个更大的洞然后带他们出去。 她抬头看向凛夜,在凛夜的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不过在他们出去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完,就是那口棺材。 “吱吱吱——”你不知道我这一路来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你看我的爪子都要被磨平了! “吱吱吱——”诶,你去哪啊,你看我啊!诶!你等等我啊! 翠花不停地卖着惨,顾九绵不是没有看到,但是她表示一点都不想理它,直接起身往千俞那边走去,留下一句:“行了,知道你辛苦,过来帮忙。” 翠花看着顾九绵头也不回,似乎连看它一眼都嫌费劲的模样,心里那个气啊,可是即便是生气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吱吱叫了两声还是骂骂咧咧地跟了过去。 回到棺材旁边,顾九绵见千俞还趴在上面研究,颇为嫌弃地走过去拍了拍他:“行了,别忙活了。” 千俞一愣,不解地看向顾九绵:“为什么?” 还不等顾九绵说话,一团灰色的东西就如闪电般“咻”地一下子窜到了千俞的面前,千俞被吓得下意识向后后退一步,因为手里没有支撑点,直接向后摔了一个屁股蹲,然后他与那滩又臭又腥又粘的液体再一次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千俞的表情此刻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看。 顾九绵本来想伸手扶他的,结果看到他满手的脏污,顿时又将手收了回来,然后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千俞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忽然感受到了一个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是自家主子。 千俞心中一凉,怎么每次倒霉的时候都能被自家主子看到啊,这下主子肯定更加嫌弃他了。 他连忙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刚刚窜过来的那只灰色的不明生物直接用爪子将石棺给划开了。 没错,就是划开了,就像是划破一块豆腐一样简单。 一旁的凛夜看到这一幕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知道顾九绵身边的这头小兽不简单,但是也着实没有想到它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千俞看着翠花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起身他之前是见过翠花的,但是因为现在翠花浑身上下都比较脏,所以千俞没能第一时间将它认出来,只觉得又是这个墓里跑出来的怪东西。 “吱吱吱!”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顾九绵还没说话,翠花就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千俞。 千俞对上翠花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只畜生给瞪了,当即脾气就上来了,拔剑就要朝翠花劈去。 顾九绵见状眉头一挑,倒也没拦,因为她相信千俞目前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伤到翠花。 结果就如她预想的那样,千俞非但没有伤到翠花,他手中的剑反而直接被翠花一爪子给拍断了。 千俞看着手中的断剑彻底傻了,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大耗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行了,别丢人了。”凛夜声音沉沉地开口,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千俞。 千俞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结果被自己主子一看顿时就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此时翠花已经完全将石棺给划开了,顾九绵给凛夜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合力将棺材揭开。 石棺被打开的一瞬间,翠花就迫不及待地窜了进去。 顾九绵举着夜明珠凑近了,这才看清了石棺内的景象,里面躺着一具早已骨化的尸体,尸体穿着鲜红的嫁衣,看样子生前应该是个美丽的女子。 而翠花就直接从那女子的裙摆处钻了进去,在那鲜红的嫁衣之下窜来窜去,看样子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 另一边叶泽带着那名老妪离开之后又回到了永寿村,老妪虽然不知道叶泽为什么要将她从尹王府救出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回到永寿村,心中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叶泽也从头到尾没有开口问过她什么。 一直到了永寿村,此刻的永寿村一个村民都没有,寂静地就像是一个鬼村。 老妪察觉到了村里的变化,但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始终一言不发的年轻少年,眸光一沉,最终还是没能沉住气,开口问:“你为什么救我?” 前方的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她笑得十分灿烂,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你倒是比以前沉得住气了,不错!” 以前? 老妪闻言脸色微变,看向叶泽的眼神有些惊讶,这人莫非以前认识她? “你在说什么?”老妪心中虽然十分惊讶,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装作听不懂叶泽的话问。 “我说,你比以前更加沉得住气了,朝颜,对吗?”叶泽薄唇微启,笑着对老妪说。 老妪瞳孔一缩,看向叶泽的眸子满是震惊,朝颜,这个名字她已经多少年没听到过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老妪心中警铃大作,因为她不确定叶泽是不是之前的仇家,现在上门来寻仇了。 不过下一秒她低头看到自己皱巴巴的手背,忽然一下子就释然了,就算是仇家又如何,她如今的模样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呢? 她压下心中的震惊,收起脸上的错愕,依然不解地看向叶泽,冷冷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泽看着老妪眼中满是警惕与冰冷,眉头微蹙,逐渐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眼中的神色逐渐变成了愧疚与心疼:“朝颜,你不记得我了?” 老妪抬头撞进了那双满是愧疚的眸子,微愣,记得他?他是谁?她可不记得她之前见过这个人。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记得你?”老妪问。 叶泽见状,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是叶泽。” 叶泽!?老妪的闻言当即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泽,眼里逐渐漫上了一层雾气,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你……你说你是谁?” “我是叶泽。”叶泽看着老妪一双老眼中闪烁着的泪花,心中的情感十分复杂。 忽然,老妪脸色一变,整个人变得十分凌厉了起来:“你根本就不可能是叶泽,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叶泽和朝颜!” “神医谷。”叶泽再次开口道。 老妪听到神医谷三个字再次脸色一变,但是仍旧十分警惕地看着叶泽,表示不信。 叶泽见老妪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心中也不觉得气恼,眼中愧疚更甚。 “朝颜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不记得了吗?” 老妪一愣,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跑到叶泽面前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爷爷,真的是你吗?!” 叶泽连忙蹲下将朝颜扶起来,对着一边点头,一边痛心地说:“是我,朝颜,是我对不起你啊,这么多年你可曾怪过我?” “没有没有,爷爷没有对不起朝颜。”朝颜连连摇头,一边哭一边说,“爷爷给了朝颜新的生命,朝颜感激还来不及呢!” 叶泽看着这样的朝颜,心中的愧疚更是无以复加。 “爷爷,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朝颜一直都找不到你,可是又不敢离开,还有爷爷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朝颜看着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十足的美少年的叶泽说,再低头一看自己满是褶皱,苍老如树皮的双手,连忙伸手捂住,缩进袖子里,将头低得更低了。 叶泽见朝颜这样子,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她如今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朝颜,我的事情说来话长,我日后再跟你说……倒是你……” 看着容颜苍老的朝颜,叶泽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是爷爷对不起你朝颜,才会害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第两百三十一章 人齐了 朝颜是叶泽十八年前在路边捡来的弃婴,那是一个大学纷飞的冬日清晨,叶泽捡到她的时候,她的一张小脸已经冻得有些发紫了,叶泽本来不想管闲事的,但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那女婴居然突然对着他笑了,他心一软,最终还是将这个孩子给救了下来,并且取名为朝颜。 他将女婴带回神医谷之后抚养长大,成为了他身边的一个小药童,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朝颜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啊,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老妇人的模样,完全就是因为他。 他当年研制出了一种新药,需要有人试药,那要吃下去之后会有什么副作用,他根本就不知道,当时他本来是想自己试药的,但是朝颜却偷偷背着他自己试药了,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朝颜吃完药之后,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可是就在叶泽以为自己的新药研制成功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朝颜起床醒来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是一个迟暮老人的模样,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将自己锁在屋内,无论叶泽怎么劝她都不肯出来见人。 直到有一天朝颜自己从屋内出来了,她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地,拿着一个包袱,跪在叶泽面前,对他说:“爷爷,您让我一个人去永寿村守墓吧。” 叶泽当时想也没想,直接一口就回绝了。 可是朝颜也是个倔脾气,一旦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即使叶泽不同意,朝颜还是一个人去了永寿村,成了那个墓的守墓人。 叶泽对此也十分无奈,去找过朝颜多次告诉她自己一定有办法能够让他恢复原本的容貌,但是朝颜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叶泽说什么都不为所动,而且已经完全真的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老妇人在生活。 叶泽别无他法,只能自己回到神医谷自己研制解药,在将新药研制出来后,他没有立即来找朝颜,而是自己先试药,以放到时候再出现什么意外。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叶泽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体出现异样,可是就在他欣喜地以为自己终于成功了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逐渐开始变得不记事了起来,经尝会忘记一些事情,有的时候甚至前一秒还在做,下一秒就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最后甚至他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研制这药,忘记了朝颜,他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是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直到最近他跟着顾九绵一起到了永寿村,见到了那个墓还有墓里的那些怪物,他才逐渐慢慢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很多事情还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全部记起来。 所以他在出了墓的第一时间就是先去了尹王府将朝颜给就出来,对于朝颜,他的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愧疚,毕竟因为他的过错,而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像花儿一样美丽,可是却变成了如今这般迟暮老人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在此处受了多少苦。 朝颜自然从叶泽的眼里看出了无线的愧疚,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开口安抚道:“爷爷,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 叶泽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朝颜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 朝颜见叶泽看向她的目光仍旧充满了愧疚,又继续笑着说:“爷爷,我真的挺好的,这么多年我发现当一个老太太挺好的,这里的村民都可照顾我了!每天不愁吃不愁穿的。” 说到这里,朝颜突然想起来这个村子的村民都不见了,正色问叶泽:“对了,爷爷,这里的村民怎么都不见了?”自从她来到这个永寿村安顿下来之后,这里的村民都对她十分不错,所以她心里是不希望这些村民出事的。 “我暂时把他们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别担心。”叶泽脸上的神色闪过意思不自在,对朝颜说。 朝颜见状也没有再多问。 “爷爷,那个墓现在怎么样了?”朝颜又问,墓里的东西见不得光她是清楚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跑出来。 “我暂时把他们都分开困住了,应该没事。”叶泽眉头微蹙,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而事实就是,他低估了顾九绵几人的智商和破坏力…… 此时顾九绵几人已经成功地拿到了石棺里的东西并且托翠花的福成功地找到了失散的几人。 几人都没有受伤,不过所处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囚禁室,几人这几天最多就是挨了挨饿,担惊受怕了几日,不过倒是没有受伤。 顾九绵看到几人都没事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心里同时更加确定了她的外公叶泽就是那个幕后之人,否则为什么都只是将他们关起来,而并没有对他们下手。 苏苍歌再次见到顾九绵,见她安然无恙也十分欢喜,不过在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凛夜和千俞时,眼里满是震惊。 凛夜那天晚上不是回了京都吗,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了这个墓里,这墓里的古怪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顾九绵因为一直担心凛夜身上的伤口会再次发炎,再引起发烧,所以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凛夜的情况,并没有注意到苏苍歌的眼神变化。 “翠花,赶紧带路出去了。”顾九绵提了提已经累倒在一旁的翠花,说。 “吱吱——”别吵我睡觉。 翠花翻了个身,没有理会顾九绵。 顾九绵见状直接蹲下将它拎了起来。 “吱吱吱——”干什么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要睡觉! 翠花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顾九绵其实也看得出来,翠花已经很累了,毕竟要在这墓里找到这么多人,凭它一只貂挖那么多的地洞来找人,还是很辛苦的,但是现在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足,因为她不知道等那幕后之人回来了之后他们还能不能走得掉。 “好了,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们现在再不出去就真的来不及了。”顾九绵将它放下来,一边手上给它做着按摩一边给安抚道。 “吱吱吱——”你看看我的爪子都快要被磨平了,居然还不放过我。 翠花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顾九绵的按摩,一边朝着顾九绵伸出自己磨得通红的爪子。 “嗯嗯,知道你辛苦,出去之后好好我好好补偿你好吧,烤鸡烤鱼随你吃!”顾九绵苦口婆心道,毕竟他们现在唯一能出去且安全快速的方法就是靠翠花打洞了。 “吱吱吱——”就这些吗? 翠花像个二大爷一样看了一眼顾九绵。 顾九绵嘴角微抽,哪里看不出来翠花这是在坐地起价了,要是换做以前她早就开始动手打貂了,现在还得靠它出去,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去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吧。” “吱吱吱——”你说的!不许反悔! 翠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顾九绵连连点头:“嗯嗯,我说的,不反悔!” 翠花得到了顾九绵的肯定,这才开始在石室里转悠,寻找最佳出去的路线。 虽然顾九绵对着一只貂说话的画面十分诡异,但是他们表示都已经习惯了,毕竟之前也都见过顾九绵和这只貂说话。 但是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难道真的要把一群人的性命都交到一只貂身上吗? 风岩表示有些怀疑,凑到自家主子耳边轻声问:“主子,我们真的要靠这小东西出去吗?” 苏苍歌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凛夜和顾九绵身上,因为顾九绵除了找到他的时候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之后,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凛夜。 顾九绵动作温柔地帮凛夜处理伤口的一幕看在他眼里只觉得十分刺眼。 “云子,让我来吧。”忽然他走到凛夜身边对顾九绵说,“我之前在外行军打仗,这些事情我也会做一些。”一边说着,一边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凛夜。 凛夜其实一早就察觉到了苏苍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过一直都没有在意罢了,他毫不示弱地迎上苏苍歌的眼神。 两个男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敌意。 苏苍歌看到凛夜眼中比以往都要浓重的敌意微微一愣,同样都是男人他太清楚那充满敌意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了,他也喜欢上云子了!? 闹海里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苏苍歌着实吃了一惊,凛夜也喜欢小云朵,所以他是已经知道小云朵的真实身份了!?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和小云朵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他根本不知道小云朵的真实身份,他是一个断袖?! 想到这,苏苍歌脸色微变,看向凛夜的眼神顿时充满了警惕,如果他是一个断袖,那么他就一定要让小云朵远离他! 凛夜见苏苍歌的脸色微变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对顾九绵的想法,但是他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所以即便被苏苍歌发现了他也丝毫不惧。 “这种小事就不劳烦苏世子费心了。”凛夜淡淡开口。 “是啊,深哥,没事的,我来就行了。”顾九绵抬头对苏苍歌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帮凛夜处理伤口,看着重新被撕裂的伤口,没好气地对凛夜说,“早就跟你说让你不要跟着来了,现在好了,伤口都裂开了,遭罪的都是你自己!” 她本来是向让凛夜就呆在原地等她找到人过去跟他会合的,可是凛夜一定坚持要跟着,她也没有办法,现在只好重新再帮他处理包扎一下了。 千俞听着顾九绵的话听得心惊胆战,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家主子说话啊。 不过让他更加惊悚的是,他家主子听着顾九绵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还微微翘着,一副心情十分愉悦的模样。 他先是一惊随后想着说这些话的人是顾九绵然后忽然就释然了,在顾九绵这里,他家主子可有太多例外了。 他家主子居然还一脸得意地看了一眼苏苍歌,这是什么操作啊! 苏苍歌在看到凛夜得意的眼神后,脸色一沉,直接伸手抓住了顾九绵给凛夜包扎的手,说:“云子,你忙着找我们一路上辛苦了,让我来吧,你去歇会。” 顾九绵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苏苍歌,拂开他的手:“没事深哥,我来就好。”不过面上她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总觉得苏苍歌今日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苏世子,既然她愿意做,你就让她做吧。”凛夜也在一旁开口道,还特意加重了愿意两个字,似乎是在跟苏苍歌炫耀。 千俞都要以为天上下红雨了,天呐,这么幼稚地跟人家炫耀的人真的是他家主子吗? 苏苍歌的脸色更沉了。 但是顾九绵听到凛夜这话就不对劲了,手中的动作一停,当即抬头看着看着凛夜说:“什么叫我愿意做,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你跟着乱跑,劳资至于在这还要跟保姆似的给你重新包扎一遍?” 凛夜脸色一僵,没有想到顾九绵会是这样的反应,看着她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怒意,心里一个咯噔,完了,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是我用词不当。”凛夜思索了片刻,选择立马认怂。 千俞真的是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自家从前那个说一不二,威武霸气的主子去哪了?怎么人家顾小公子才一句话自家主子就认怂了!?他以后是不是应该好好抱紧顾九绵这个大腿啊! 凛夜其实也不想这么快认怂的,但是鉴于情敌就在旁边,如果顾九绵真的生气不管他,让别人来给他包扎,那他之前的那些炫耀多少有些打脸了,到时候他真的下不来台那就太丢人了。 第两百三十二章 两个男人的心思 “吱吱吱——”找到了!快来! 很快,翠花就找到了最佳挖掘路线,一边朝顾九绵他们叫着一边挥舞着它的爪子奋力挖着。 顾九绵见状直接将手里的药瓶塞到了苏苍歌的手中,留下一句:“深哥,那就交给你了。”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翠花的方向去了。 苏苍歌先是一愣,随后忽然就笑了,而且是毫不遮掩,直接对着凛夜笑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而前一秒还在得意说顾九绵愿意的凛夜脸色黑沉如锅底,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是恨不得过去将顾九绵拉过来打一顿再让她给自己上药。 “别看了,还是我来帮你吧。”苏苍歌看着凛夜黑沉的脸色表示心情十分愉悦,语气中满是揶揄。 本来就因为顾九绵突然把他丢给苏苍歌而十分恼火的凛夜听到苏苍歌的话心中就更加烦躁了。 他眸光如刀,看着苏苍歌。 苏苍歌却是丝毫不惧,甚至还回了他一个十分挑衅的眼神。 本以为凛夜会直接生气抢过他手中的药瓶,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凛夜却忽然笑了,对着他说:“既然小九都这样说了,那就有劳苏世子了。” 千俞再一次感叹自家主子处变不惊的能力,自己的脸都这样被打得啪啪响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让人家苏世子帮他上药。 苏苍歌也一愣,属实没有想到凛夜会这样说。 还有,小九? 他们俩的关系如今已经这么好了吗? 不过面对凛夜的挑衅,他倒是沉得住气,笑了笑,十分熟练地开始给凛夜上药,一边上一边说:“记得小时候小云朵摔倒受伤了,我也是这样给她上药的。” 小云朵!?这是什么称呼!?还有小时候!?这两人小时候就认识了!?青梅竹马!? 凛夜眸光一沉,他这是在跟自己示威? 千俞在一旁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莫名觉得十分刺激,闻着空气中似有似无的火药味,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不知道是不是千俞的眼神太过直白,凛夜忽然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千俞连忙低头,装作衣一副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听不见的模样。 待到凛夜收回视线后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瞄。 “是吗,小九之前也总是跟我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还一直说你是个好哥哥,就像是她亲哥一样。”凛夜也不是吃素的,垂眸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便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千俞在一旁听了差点没忍住跳起来说好。 主子不愧是主子,这话说得太绝了呀,一边告诉苏苍歌顾九绵把他们两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他了,暗示他们两的关系不一般,又直接说顾九绵只是一直把他苏苍歌当哥哥看待,他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千俞都能想明白的东西,苏苍歌哪里会想不到,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龟裂,不过很快就被他敛去了。 “呵呵,是吗?看来小云朵和你相处地十分不错嘛。”苏苍歌一边给凛夜上药,一边说。 “嗯,是挺不错的,小九还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凛夜勾起唇角,看上去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苏苍歌见状也不恼,嘴角略带嘲讽地对凛夜说:“是吗?我相信有一件事小云朵一定没跟你说过。” 苏苍歌的话成功地让凛夜的笑僵在了唇角。 不过凛夜仅仅是微愣过后便一脸无所谓地看着苏苍歌说:“苏世子怎么就那么肯定呢?”他知道苏苍歌不会仅仅是为了要气他才说这样的话,他这样说就表示他和顾九绵之间一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才敢这般有恃无恐胸有成竹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苍歌看着凛夜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些迟疑了,他本来问那话是为了试探凛夜,他想知道对于顾九绵的真实身份他到底知道多少,小云朵究竟有没有告诉他,可是凛夜的态度却让他迟疑了。 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城府实在是太深了,想要从他嘴里套话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这些他都是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对凛夜说:“没有为什么。” 这回却换成凛夜在心里着急了,他真的太想知道苏苍歌和顾九绵之间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既然苏世子这么笃定,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看小九到底有没有跟我说过。”凛夜说。 千俞在旁边急得不行,哎哟喂我的主子啊,刚刚还夸您聪明呢,这会怎么就犯蠢了,那您这样说人家苏世子能告诉你就出了鬼了。 当然这些东西千俞都只能在心里想想,在一旁干着急,要是让他家主子知道他居然在心里觉得他犯蠢,那他也就活到头了。 不过他真的好想抬头看啊,他为了看自家主子和苏世子斗智斗勇又不敢抬眼正儿八经地看,他只能斜着眼睛,一双眼睛都快拗不回来了。 其实凛夜心里也清楚自己那样说苏苍歌是肯定不会说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而正如凛夜和千俞想得那样,苏苍歌的确不可能真的说出来,而是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对凛夜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还是去问小云朵吧,你不是说小云朵什么都愿意告诉你吗?” 凛夜看着苏苍歌眼里的得意与挑衅气得恨不得直接上去把他的眼珠子给扣出来。 他心里明白,这一局,终究还是他输了。 可是即便如此,凛夜还是笑着说:“行啊,下次有机会我倒要问问小九和你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虽然凛夜面上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他知道,凛夜一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于是笑了笑说:“那我便只有祝你顺利了。”反正关于身世这件事情,毕竟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相信顾九绵是一定不会告诉凛夜的。 千俞见自家主子居然败了,看向苏苍歌的眼里不觉带了几分敬佩,除了顾九绵,他还是第一个让自家主子吃瘪的人。 忽然,千俞浑身脊背一僵,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完了偷听主子说话被发现了…… 空气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微妙,风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就安安静静地当一个透明人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凛夜现在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难看了,偏偏他还无可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们说什么呢?可以走了。”顾九绵忽然走了过来,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异样气氛。 “走吧。”凛夜冷冷地看了一眼顾九绵,率先开口。 顾九绵被凛夜突然变冷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任谁被莫名其妙甩脸子都高兴不起来,所以顾九绵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一时间这狭小的石室内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微妙了。 “你什么意思?”顾九绵可不是什么受得了气的主,直接一把拉住凛夜问。 “没什么意思,不是要走吗?”凛夜淡淡道,语气中带着疏离,因为苏苍歌的话,他心里现在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堵着一样,沉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嘴上说出来的话难免带着情绪。 他不是看不出来顾九绵有些生气了,可即便如此她凭什么生气,他才应该是生气的那个吧,她和苏苍歌之间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苏苍歌居然可以那么笃定那么自信地告诉他顾九绵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这种自信和底气他自己肯定没有,只所以只能是顾九绵给他的,而这样的底气他都不曾有过,苏苍歌刚刚的那些话让他之前所表现的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仿佛他和顾九绵两才是一起的,而他凛夜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罢了。 凛夜心里这样想着,完全忘了顾九绵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一个合作伙伴罢了。 “你发什么神经?”顾九绵不知道凛夜心里的想法,见他对自己态度忽然变得如此冷漠,心里也烦躁得紧,只觉得这人不正常。 凛夜一听顾九绵不耐烦的语气心中就更加烦躁了,但是又不想跟顾九绵吵,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冷哼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再次被凛夜甩了冷脸,顾九绵也彻底爆发了,暗骂一句:“神经病!”直接钻进了翠花之前挖好的通道里。 苏苍歌看着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心中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要是让小云朵知道这件事情是他挑起来的会不会生他的气,会不会讨厌他。 温骨虽然全程都在一旁闭目养神,但是苏苍歌和凛夜的对话他其实都听到了,此刻见顾九绵走了,他这才睁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苍歌,然后跟上来顾九绵。 温骨的那一眼,让苏苍歌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沉声道:“风岩,我们走吧。” 风岩看着自己主子前一秒心情还十分不错,下一秒就变了脸色,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石室内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根本就不敢开口问什么。 …… 几人顺利地通过翠花挖的通道逃出了墓室。 翠花打的出口在永寿村外面的一处山坡上。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全黑,万籁俱寂,四下无声,顾九绵站在山坡上向下看,发现永寿村的方向居然是一片漆黑。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此时看上去也不过七八点的样子,怎么村庄里一盏灯都没有,永寿村的人都睡得这么早的吗? 村庄的异样其余几人也都发现了,除了千俞和凛夜所有人都很吃惊。 苏苍歌见凛夜在看到村庄的时候除了蹙眉脸上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眸光微动,侧眸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凛夜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苏苍歌,然后收回视线,淡淡开口道:“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村子里就已经没有人了。” “你来的时候就没人了!?”顾九绵十分惊讶地问。 “嗯。”凛夜对着顾九绵点了点头。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得死死的,怎么会这样?那些村民人呢? “我们下去看看。”顾九绵思索了片刻决定进村子里看看。 顾九绵刚迈开步子,凛夜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不用去了,我和千俞已经察看过了,村民的东西都在,当时有的甚至连桌上的饭菜都是热的,根本没有搬走的痕迹,他们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 顾九绵越听眉头皱得越死,她相信凛夜说的都是真的,然而就是因为相信所以才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即便凛夜说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但是顾九绵还是想亲自下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多管闲事的毛病?”凛夜蹙眉。 凛夜的话在顾九绵听来更像是在指责她,顾九绵当即就不乐意了。 这凛夜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莫名其妙,好像她顾九绵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一样。 她十分奇怪地看着凛夜,冷冷道:“我多管闲事碍着您什么事儿了?莫名其妙!” “你!”看着顾九绵脸上毫不掩饰的淡漠,凛夜心里更加烦了,他这会不是想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吗?! 千俞看着自己主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心里真的是急得跳脚,他知道自家主子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担心下面会有别的什么在等着他们,现在大家的状态都不好,不想再多生事端,但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主子您这要关心人家好歹语气好一点,态度好一点吧…… “你,你还是带着你家主子先回去疗伤吧,这里我们自己可以应付。”顾九绵忽然侧头对千俞说,然后看向苏苍歌,询问他的意见,“深哥,你觉得呢,你是要先回去还是跟我们进村看看。” 第两百三十三章 秘密 凛夜见顾九绵对苏苍歌说话那么客气,对自己却是横眉冷对的,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苏苍歌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凛夜,眼中划过一丝讥诮,随后对顾九绵说:“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嗯。”顾九绵点头,随后看也没看凛夜一眼直接就往山下走去。 苏苍歌和风岩紧随其后,只留下千俞和凛夜站在原地。 千俞看着自家主子黑沉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这个时候开口说话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可是不开口说话吧,难道他们就一直在这站着?这人都走了,他们就算是在这里站成望夫石那人家也不一定会回头啊。 忽然,凛夜动了,直接朝着顾九绵他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千俞正想跟上去,凛夜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睨了一眼千俞的断腿,说:“你不用跟着了,自己回去吧。” 说完便丢下千俞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跟上了顾九绵。 “你跟过来做什么?”顾九绵听到身后的动静就知道是凛夜跟过来了,回头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凛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这路又不是你家修的,我想走哪就走哪。” 顾九绵一噎,没有再管他。 几人很快就到达了永寿村,村子里就如同之前顾九绵所想的那样,安静地十分诡异。 惨白的月光洒落再村庄里,让整个村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鬼村一样。 转了一圈下来,村子里除了他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别的活物。 真的就像是凛夜说的那样,村子里的村民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顾九绵的眉头从进入这个村庄开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云子,我们先回去吧,这个地方太诡异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养好精神再来比较合适。”苏苍歌面色凝重道。 顾九绵扫视了一圈周围人的状态,虽然大家个个实力都不凡,但是毕竟在墓里被关了那么久,伤的伤残的残,就连翠花也累得在她怀里睡着了,其实包括她自己也是十分疲惫,现在这个样子继续再追查下去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行,我们先撤。”顾九绵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回去。 凛夜跟在他们身边跟了一路,可是顾九绵从头到尾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他,现在见他们要走,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呵,这就走了?我早就说了你们是找不到线索的。” “你怎么了?”顾九绵忽然转头看向凛夜说。 凛夜一愣,有些错愕:“什么我怎么了?” “从墓里开始你就一直不对劲,一路上跟我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行吗,大家都是男人说话别拐弯抹角的。”顾九绵有些生气地说。 凛夜脸色一僵,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他下意识去看千俞,回头一看,身后却空无一人,才猛然想起来他让千俞先回去了。 “你……”凛夜张了张嘴,但却忽然欲言又止,他本来想问顾九绵呵苏苍歌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但是却忽然察觉到了苏苍歌讥诮的目光,所以生生又将嘴里话都咽了下去,他要是现在问出来不就是正中苏苍歌的下怀吗,到时候顾九绵不说,难堪的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最后话到了嘴边,凛夜还是冷着一张脸说:“没怎么,走吧。”他现在的脑子有些乱,需要重新好好回去冷静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见凛夜欲言又止,顾九绵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这人怎么变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磨磨唧唧的。 几人决定好之后,快速撤离了永寿村,到南羌城内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入夜,许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顾九绵正在和周公搓麻将,忽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她头也不抬地对着周公说:“周公,你不会把钱都输完了,没钱修房子了吧,我怎么感觉你这屋子凉飕飕地漏风啊。” “还不是你把老夫的钱都赢走了!”周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再输我就没钱了。” “没钱也行,那你今晚把东禾太子慕柯打包送到我床上吧。”顾九绵笑嘻嘻道。 可是半天没有听到回答,顾九绵抬头看向周公,周公却是笑盈盈地看着她身后,顾九绵脊背一僵,转头看去,就看到慕柯此刻正站在她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顾九绵被突然出现的慕柯给吓了一大跳,真个人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一阵失重感传来,顾九绵从梦中惊醒,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顾九绵一惊,下意识想要掏匕首出来,结果忘记匕首在墓里的时候就已经坏了。 “是我。”低沉的男声传来。 顾九绵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时凛夜的声音,当即松了一口气,同时破口大骂道:“我靠,凛夜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当门神啊!” 然而回答她的确实无边无尽的沉默。 顾九绵是真的服了,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问:“大哥,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我现在想睡觉。” “没事,你睡吧。” 顾九绵看着仍旧站在那定定地看着她的凛夜,嘴角微抽,大哥没事你倒是走啊,人机要睡觉你站在旁边看着是怎么回事,她刚刚差点还以为是平时坏事做多了阎王爷来找她索命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尊煞神。 “那您倒是走啊。”顾九绵尽量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不走。” 凛夜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直接给顾九绵气笑了。 “不走那您想干嘛?”顾九绵又问。 “不干嘛。” 顾九绵差定没被气晕过去,不干嘛又不走是什么意思。 “那你这是专门来看我睡觉的?!” “嗯。” 还嗯?! 顾九绵此刻的心情真的就像是日了狗了一样,这货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来看她睡得好不好?! “那你看吧,我睡觉了。”顾九绵见凛夜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问他干嘛也不说,即便他现在受伤了,她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走,除了随便他,她还能怎么办呢,左右他应该不会突然上来给她两刀就是了。 看着倒头就睡的顾九绵,凛夜眸光微闪,她能够明知道自己在还这么放心地睡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是完全信任他的? 这样想着,凛夜的心情有了一丝好转。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九绵的背影,原本冰冷的眸光逐渐软化,化成了一摊水。 然而顾九绵说是说睡觉,但是怎么可能真的睡得着,要是明知道有人站在屋子里目的不明还能睡得着得话,那她是不是心也太了点。 说是说睡觉,其实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凛夜罢了,他油盐不进说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凛夜不管是今夜还是之前的举动都太过反常了。 他说他是去墓里找她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两的关系似乎还没好成那样吧。 还有今晚,不说现在的诡异行为,就说突然对她的态度转变,前一秒还跟她对着干,看她哪哪不顺眼,下一秒就要连睡觉也看着了,要是有原因还好,关键是她好像啥也没做啥也没说吧,所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隐隐约约有感觉这件事情应该跟苏苍歌有关系,但是总不可能现在跑过去问苏苍歌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九绵想得都昏昏欲睡了,就在她以为凛夜已经走了的时候,黑暗中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 “我找你有事。” 快要睡着的顾九绵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了一下,随后只是懒懒地翻了个身,嘟囔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爷我要睡觉了。” 凛夜看着顾九绵如此散漫的状态,脸色一黑,有屁快放?他说话等于放屁? “你起来,我跟你说。”凛夜沉声道。 顾九绵眉头一皱,起来是不可能的,眼皮都不抬一下,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就这样说,说完小爷还要睡觉。” 凛夜脸色一黑,大步走上前直接像拎小鸡仔一样把顾九绵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顾九绵直接怒道,能够忍受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阴阳怪气这么久已经是她极大的忍耐了。 面对生气的顾九绵,凛夜的表现却是十分淡定,他十分贴心地将被子给顾九绵裹上,让她坐在了床上,然后自己走到桌边坐下:“聊聊。” 顾九绵看着自己被裹得像粽子一样,嘴角微抽:“大哥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扰人清梦是很缺德的一件事啊。”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凛夜没有管顾九绵说的什么缺德不缺德,直接开门见山道。 顾九绵一愣,随后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凛夜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凛夜闻言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看向顾九绵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她和苏苍歌果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瞒着他,原来他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顾九绵莫名觉得周遭的温度比之前似乎还低了点,下意识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继续道:“我有事情瞒着你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你这话说的,你难道就没有瞒我什么?” 凛夜面色一僵,确实他也有事情瞒着顾九绵,但是这和他心里不爽顾九绵对她隐瞒并不冲突:“现在是我在问你。” “那我不是回答你了,有啊,谁还没点自己的小秘密了。”顾九绵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凛夜一愣,随后想了想换了一种说辞。 “你和苏苍歌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和苏苍歌? 顾九绵有些懵了,她和苏苍歌之间好像没什么秘密吧…… 除了……那件事……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顾九绵心中生疑,难道是苏苍歌告诉他的?可是苏苍歌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件事情有多重要,她想他一定十分清楚,但是现在怎么会让凛夜有所察觉,他究竟想干什么? 虽然屋里没有点蜡烛,很黑,但是借着月光,凛夜看清了顾九绵眼中犹豫的神色,他的眸光再次沉了下来。 “我跟他没什么秘密……”顾九绵眉头微蹙,最后神色淡淡道。 “你撒谎。”顾九绵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凛夜打断了。 顾九绵一愣,眉头皱得更加死了:“你怎知我是撒谎。”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秘密是什么就行了。”凛夜继续道。 许是因为心中烦躁,凛夜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质疑的味道,听在顾九绵的耳朵里只觉得十分刺耳。 顾九绵看着理直气壮问自己要个答案的凛夜,忽然就笑了,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凭……”凛夜才说了一个字就知道自己算是输了,对啊,他凭什么去质问顾九绵,又凭什么要求人家一定要告诉自己呢,他同她现在的关系撑死了也只能算是个生死之交,似乎并不足以成为她告诉她真相的理由。 凛夜沉吟良久也没有想通自己究竟是凭什么。 “凭我好奇。” “噗——”顾九绵看着凛夜一本正经地说好吃,一边淡定地说着,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声。 他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把顾九绵给气笑了,凭他好奇,凭他好奇她就要告诉她关乎到她甚至整个顾家性命的秘密,这要是说出去她可就是顾家的千古罪人了。 “你是来搞笑的吗?”顾九绵忽然正色看着凛夜,问。 凛夜好看的眉头皱起,说:“不是搞笑,我认真的。” 顾九绵见凛夜一脸严肃心里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这件事情她真的不能说。 “无可奉告,你走吧。”顾九绵向后一倒,裹紧被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可是凛夜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怎么可能听顾九绵的就这样离开,所以他重新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再一次将顾九绵从被窝拎了出来。 第两百三十四章 都来了 三番两次被人扰了好梦,顾九绵的脾气是真的上来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的,就这么喜欢探究别人的秘密?全天下那么多人都有秘密,你怎么不去挨个问?!” 凛夜忽然压低了身子,认真地看着顾九绵的眼睛说:“我只对你的秘密感兴趣。” 顾九绵对上凛夜的眼睛,眸子漆黑深邃像深海一般,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沦陷进去,顾九绵原本满心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好像闻到了凛夜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她在哪里闻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而且这种气息莫名让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凛夜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顾九绵觉得面颊一趟,回过神来,连忙微微后仰,拉开跟凛夜的距离,同时也别开眼睛,不敢再去看凛夜,什么叫只对她的秘密感兴趣? “你什么意思?”顾九绵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凛夜见顾九绵对自己的躲避,眸光一闪,直起身子,重新回到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字面上的意思。”凛夜淡淡道,从语气中根本就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顾九绵也重新直起身子坐好,此刻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看着正襟危坐的凛夜,说:“我今晚要是不说你就不走了?” “可以这么理解。”凛夜淡淡道,不管顾九绵现在心里是如何想他的,不管她觉得自己发神经也好,怎么样也罢,他就是想知道她和苏苍歌之间的事情。 “大哥,你不是身上还有伤吗,难道不是更应该好好休息吗?” “睡不着。” “……” 这大哥是拐着弯告诉她,她要是不告诉他,他就一直睡不着啊,不行总不能一直让他在这里吧,他不睡觉,她自己也要睡啊,得想个法子先把他支走才行…… 顾九绵疯狂头脑风暴着,凛夜这个人聪明得紧,随便编一个肯定骗不了他,可是这种时候让她上哪编一个像样的秘密来骗他。 忽然,顾九绵灵光一闪,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定能骗过凛夜,不过就是要牺牲一下苏苍歌…… 不过现在为了支走凛夜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选择牺牲一下苏苍歌了。 许是顾九绵沉默地有些久了,凛夜察觉到了什么,沉声开口道:“别随便编一个来骗我。” “不是,大哥,这么大的事情,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想想组织一下语言吧。”顾九绵说。 凛夜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顾九绵的说法。 又过了一会儿,顾九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出卖一下苏苍歌。 “额……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别人……”顾九绵装作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嗯。”凛夜点头。 顾九绵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一般,缓缓开口道:“其实……苏苍歌……他……喜欢男人……” 说完这句话,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顾九绵和凛夜都没有再说话。 顾九绵还以为凛夜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所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凛夜自己知道,顾九绵说的其实他一早就猜到了,现在不过是更加确定了苏苍歌喜欢顾九绵。 可是旋即凛夜又觉得哪里不对,如果顾九绵和苏苍歌之间的秘密是这个的话,那苏苍歌为什么要故意要告诉他,他作为一个世子,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所以顾九绵还是在骗他,他们之间的事情根本不是这个,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他继续这样跟顾九绵僵持下去,那么他只会得到更多的谎言,再耗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不过还有一点他很在意…… “所以你喜欢男人吗?”凛夜问,他比较在意顾九绵是不是也喜欢苏苍歌。 “啥?”顾九绵懵了,随后拍了拍胸脯道,“那我一个大老爷们肯定喜欢的是女人啊,女孩子香香软软的哪里不好。” 喜欢女孩儿? 凛夜眸光一闪,随后又问:“或许我应该换一种问法,你喜欢苏苍歌吗?” “!?”顾九绵一惊,她是不是不应该告诉凛夜苏苍歌是个断袖,现在连带着她自己都被怀疑是断袖了!? 不过她却是喜欢男人,毕竟她实际上是一个女的啊,可是就算是女人也不喜欢苏苍歌啊。 “不喜欢。”顾九绵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凛夜又问。 “大哥,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顾九绵真的无语了,这男人怕不是真的脑子有病。 凛夜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奇。” “好奇害死猫你不知道吗?”顾九绵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道,要不是现在她现在不能用武,她觉得她还是能打得过现在身为伤患的凛夜的。 “不知道。” 顾九绵真的是头一回见到比她还要能死缠烂打的人,为了能够将凛夜早点打发走,直接说:“不管我喜欢什么样的,我喜欢的都是女人。” 凛夜面色一僵,她喜欢女人,她怎么能喜欢女人呢? “知道了。”凛夜冷冷地留下这一句话,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顾九绵见这个祖宗可算是走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接向后倒在了床上,心中想着凛夜今日为什么会如此反常,想着想着困意又涌了伤来,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丝毫不知道其实凛夜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一直在暗处见她彻底睡着了才离开的。 …… 第二天一早,顾九绵就收到了慕柯,灵槐还有沈入怀都来了南羌的消息。 这怎么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来了南羌,慕柯来她能理解,毕竟是姜培风的命令,灵槐跟过来她也能理解,估计是小丫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又想着慕柯身上的毒,所以才会跟着一起过来,但是沈入怀来了是怎么一回事,是江轩那边绷不住了? 还有来就来了,慕柯还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顾九绵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骨,你派人去找慕柯,我去找灵槐他们。”顾九绵只能暂时先这么安排。 至于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只能之后再说了。 …… 顾九绵本来想先找苏苍歌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到他房里才发现他已经暂时离开了,只留了一张字条。 内容如下:云子,军中有要事,先行一步,看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如果有事需要帮忙记得找我。 顾九绵也知道苏苍歌这几天耽误得太久了,所以也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 于是她很快就找到了沈入怀和灵落脚的客栈,到了却得知几人都不在。 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给客栈掌柜留了句话,要是他们回来了就让他们去找她,随后便离开了。 回到客栈,温骨已经在等她了。 “太子已经回到军中了,安然无恙。” 顾九绵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回去了就好,没事就好。 温骨走后,顾九绵拿出了那个从墓里水底石棺中带出来的盒子,上面有一个凹槽,上面本来是有一颗红色的舍利子的,不过已经被翠花给吃了。 那红色舍利子也是难得一遇的稀有物品,顾九绵之所以没有留下来而是给了翠花是因为这一路能从墓里出来翠花的功劳最大,而且那东西也是翠花发现的,只是一个盒子上的装饰品罢了,给翠花也无妨。 最重要的东西应该还在盒子里面,不过按理说里面的东西如果真的很重要,那必定十分宝贵才是,可是翠花却一点想法和行动都没有,甚至对于里面的东西还十分嫌弃。 这一点让顾九绵觉得十分新奇。 她研究了一下盒子,发现这个盒子上是有一个暗器的,不管你怎么打开盒子,只要你打开,那么暗器就会被触动,而且那暗器几乎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所以基本上是避无可避。 顾九绵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去找凛夜商量一下,毕竟这东西是他们两个一起发现的,怎么说他也有一半的处理权,更何况因为这个事情他还牺牲蛮大的。 就是不知道那位大哥过了一晚上恢复正常了没有。 顾九绵走到凛夜房间,正好发现门是打开着的,心中正疑惑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店小二,手里端着一盆水,似乎是刚打扫完房间。 “这里面原来的客人呢?”顾九绵问,看店小二这样子应该是凛夜和千俞已经走了。 “哟,客官这小的不知道,小的只知道这里面的客人天还没亮就走了。”小二回答道。 顾九绵闻言眉头一皱,苏苍歌走得急她理解,凛夜又是为了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走得这样着急,居然天不亮就走了,连他拼了命才带出来都东西也不要了。 “客官,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顾九绵摆了摆手就让小二离开了。 顾九绵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还是决定等找到凛夜了再决定怎么处理手上的盒子。 “温骨,你再去找找叶泽。”顾九绵忽然对着身后的空气说,她知道温骨一定能听到。 从他们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见过叶泽的身影,越是这样顾九绵越是觉得叶泽可疑,她想当面问一问叶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后,顾九绵决定去军中找苏苍歌和慕柯。 军中。 “将军,你可回来了!”副将王大勇见到苏苍歌回来了,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将军您这几日去哪了,我们可都急死了。” “出了点意外。”苏苍歌淡淡道,并不打算跟他们多作解释。 王大勇点点头,十分识趣地没有再多问,就在苏苍歌准备走入主帐篷的时候,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一僵,连忙叫住了苏苍歌:“将军……” 苏苍歌步子一顿,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王大勇,说:“嗯?” 王大勇这才面色有些难看地看了一眼帐篷的方向,对苏苍歌说:“将军,太子殿下在里面等您……” 苏苍歌一愣,随后表示自己自己知道了,便摆了摆手让王大勇离开了。 “主子……”风岩有些担心地看着苏苍歌。 “没事,走吧。”苏苍歌摇了摇头,淡淡道。 进入帐篷,苏苍歌就看见慕柯正坐在案桌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两的到来。 “参见太子殿下。”苏苍歌和风岩行礼道。 慕柯闻言这才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另外一本折子,递给苏苍歌。 苏苍歌眸光微闪,上前结果折子一看,发现上面都是怀疑他和慕柯失踪是要通敌叛国,要弹劾他们的内容。 “咳咳咳,苏将军怎么看?”慕柯开口,似乎有些虚弱。 苏苍歌抬头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东禾的太子殿下,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不久前见他他还是书院的文弱夫子,如今一见,除了他的身份变了,他还是同之前一样文弱啊。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苏苍歌定定地看着慕柯的眼睛说。 慕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点头表示赞同,旋即又开口道:“咳咳,苏将军说的不错,可是光凭你我二人两张嘴可是说不清楚的。” 苏苍歌自然也清楚通敌叛国这种事情不收他们说不是别人就会信的,一个搞不好姜培风就会直接下令杀了他们两,但是听慕柯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于是他问:“那不知太子殿下怎么看?” “尽快平定暴乱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不是吗?”慕柯仍旧神色淡淡道。 “太子殿下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直说。”苏苍歌看向慕柯的眸子微眯,他早就看出来慕柯这个城府极深,现在看来是一点不假,在面对这样的污蔑的时候还能这么淡定并且面不改色,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即便是他,在刚刚看到自己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慌。 而他却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云淡风轻。 第两百三十五章 络腮胡子男 “春羽丹的事情想必苏将军应该十分清楚,只要消息一放出去这些人没了念头,自然就会离开了。”慕柯淡淡道。 苏苍歌一愣,随后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慕柯的意思,这一点他之前其实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是问题就在于要如何让那些人相信春羽丹只是一个幌子。 “报——太子殿下,将军,境外又有人来闹事了!”一个副将进来报告道。 苏苍歌眉头一蹙,下意识看了一眼慕柯,挥了挥手让副将先出去,问慕柯:“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咳咳,我们不妨先去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慕柯忽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幸川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苏苍歌看着慕柯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的模样,十分怀疑他能不能活着从边境回来:“太子殿下既然身体抱恙,不如就让苏某一个人去好了。” 慕柯却是摆了摆手,对苏苍歌说:“咳咳,无妨,还死不了。”说着便在幸川的搀扶下先行走出了帐篷。 “主子,太子这样真的没事吗?”风岩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苏苍歌耳边说,他见慕柯虚弱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把肺咳出来,估计出去外面的一阵风吹过就能把他吹走,都这样了,天泰帝居然还把他爬到这里。 苏苍歌看着慕柯虚弱的背影,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对风岩说:“走吧。” 风岩见状没有再多说什么,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边境,南羌那边纠集起来的江湖人士正叫嚣地厉害。 “怎么回事?”苏苍歌问一直守在一旁的副将王大勇。 “参见将军,参见太子殿下!”王大勇先是抱拳向二人行礼,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躺在地上抱着膝盖嗷嗷大叫的人道,“那个人想要入境,我们只是按照惯例对他进行检查,结果没想到他忽然就倒在了地上,非说我们动手打了他,怎么说都不肯走,还一定要我们给他一个交代,慢慢的这里聚集的人就多了起来,一直吵着嚷着要我们给说法,可是我再三向检查的士兵确认过了,他根本就没有对他动过手,依末将看这一切完全就是那个人自导自演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要闹事!” 苏苍歌和凛夜顺着王大勇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躺在地上那人十分面熟,仔细一瞧,发现那人正是他们曾经在拈花城遇到的那个络腮胡子。 苏苍歌看着那抱着腿嚷嚷叫疼,还不时地张口骂上两句的络腮胡子,若有所思,没想到他也来了南羌,还成为了聚众闹事的人员之一。 “闹了多久了?”慕柯问。 “已经有好些个时辰了。”王大勇回答道。 苏苍歌蹙眉,声音一沉,说:“那为何早不来报?” “这些人天天都会来闹,每次闹一会就走了,没想到今日居然闹了这么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边境商队的通行了。”王大勇有些羞愧地说。 苏苍歌看了一眼被那群江湖中人拦在后面的行人和商队,眉头紧蹙,沉声下令道:“让人把他们都弄到一边,先让行人和商队走。” “是!”王大勇领命,立即派人去将那些江湖人士都驱散到一边。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杀人了啊,东禾的士兵要杀人了!”络腮胡子见有人上前抬他,当即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一时间,过路的人都看着东禾的士兵和那个络腮胡子,甚至有人在那群闹事的人的带领之下开始说起了东禾人的野蛮不讲道理,这导致那几个去抬络腮胡子的士兵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王大勇一时也犯了难,面色难看地回头看向苏苍歌和慕柯的方向。 苏苍歌看了一眼慕柯,见他神色淡淡,一副事不关己根本没有任何要发表意见的意思,刚准备下去亲自去会会那个络腮胡子。 忽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道十分耳熟的声音。 “哟,我当这是谁在这撒狗疯呢,原来是你啊。”顾九绵本来是打算来军营里找苏苍歌和慕柯的,结果去了被告知他们去了关卡,她就立马又往这边来了,结果没看到苏苍歌和慕柯反而看到这边围了一大群人,人群中还时不时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顾九绵凑近一看,才发现鬼叫的那人十分眼熟,正是那个在拈花城被她吓得屁滚尿流的络腮胡子。 “你是谁!”络腮胡子语气十分不善朝着顾九绵吼回去,见来人白白净净,一副小白脸的柔弱模样,心中更是不屑,“哪来的小白脸,敢这样跟你爷爷说话?!” 爷爷?呵,她看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九绵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眸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她走到络腮胡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不记得我了,现在都敢自称爷爷了。” 城墙上,慕柯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儿,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这下有好戏看了。 而苏苍歌看着顾九绵的出现则感到十分意外,虽然知道她之前吓退过那络腮胡子,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有些担心。 二人对视一眼,难得十分有默契地谁都没有站出去,都将视线落在顾九绵的身上。 络腮胡子看清了来人,忽然瞳孔猛然放大,那模样像是看见了鬼一样,直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他的同伴身后,指着顾九绵:“你你你……” 一旁的几个士兵看着前一秒还抱着膝盖疼的满地打滚喊救命的人,下一秒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顾九绵,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厉害,要知道这个络腮胡子之前可是他们这里最难缠的一个,这个穿着白衣服,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公子哥,居然还没说什么,就将这泼皮无赖吓跑了。 顾九绵看到络腮胡子的反应十分满意,眼里满是笑意,眉头一挑,看着只露了半个头在外面的络腮胡子,开口道:“怎么,这会腿不疼了?” 络腮胡子一愣,见周围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腿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脸色变得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看,随后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管周围人的看法,而是又指向顾九绵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顾九绵见状脸上的笑意更大了,露出八颗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寒芒,看得络腮胡子脊背一凉。 顾九绵薄唇微启:“你觉得呢?” “阿刀,这是谁?”络腮胡子前面的人侧头小声问络腮胡子。 “这就是之前我跟你说在拈花城遇到的那个诡异的少年。”络腮胡子,也就是阿刀,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地对他面前的人说,“阿大,你小心点,这个人诡异的很。” 被叫做阿大的人,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一双三角眼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顾九绵。 顾九绵也丝毫不惧,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鬼,你别怕,让我来会会他。”阿大拍了拍阿刀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这位小兄弟可真会说笑,大白天的,你自然是人了。”阿大笑着对顾九绵说。 顾九绵瞥了一眼络腮胡子,然后看着站出来的阿大,嗤笑一声,道:“还是这位兄弟有眼力见,不像您身后那位,就这点胆子还敢出来碰瓷。” 被嘲讽了的阿刀听见顾九绵这样说,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顾九绵之前一直都在耍他,当即站出来,恼怒道:“你他妈说谁呢!” 顾九绵轻蔑地瞥了一眼阿刀,笑道:“当然是谁叫说谁了。” “你!”阿刀抬手指着顾九绵,张口还要说什么,却被阿大抬手给拦了下来。 阿大朝阿刀使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然后看了一眼周围一轮声音越来越大的众人,眸光一沉,现在他们假装受伤胡闹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再继续闹下去,他们也站不了上风,只会引起更多人的反感,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九绵,随后对着他们的人说:“走吧。” 王大勇看着要走的众人,下意识看向苏苍歌和慕柯的方向,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思是否需要把人留下来,苏苍歌和慕柯同时朝着他摇了摇头,他这才作罢。 而顾九绵也没有要把他们拦下来的意思,只是双手抱胸,嘴角带着嘲弄的笑,让他们离开了。 闹事的人离开后,关卡逐渐恢复了秩序,行人和商队逐渐得已通行。 顾九绵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之后随手拉住了一个士兵问:“你们将军你和太子在哪?”见那士兵一脸警惕地看着她,连忙又补充道:“我是他们的朋友。” 顾九绵这样说,士兵非但没有告诉顾九绵反而是更加警惕地看着顾九绵了。 顾九绵看着士兵一副防贼的模样看着自己,有些头疼,她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啊。 这时,王大勇忽然走到顾九绵身后,拍了拍她,恭敬道:“这位公子,我们将军和太子有请。” 士兵一见王副将居然对顾九绵的态度如此恭敬,脸色一白,所以这个人真的是将军和太子殿下的朋友!? 顾九绵先是朝着王大勇点了点头,正准备要跟着王大勇走,忽然瞥到了士兵有些苍白害怕的脸色,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好好干啊,小伙子有前途。” 士兵有些惊喜地看着顾九绵,没想到她居然不追究自己刚刚对她不敬的态度反而鼓励他,当即站直了身子,对着顾九绵行了一礼道:“是!” 顾九绵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跟着王大勇便走了。 …… 回到军营后,苏苍歌和慕柯已经在主帐篷里等着了。 苏苍歌看了一眼仍旧在低头写着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苏苍歌的错觉,他觉得慕柯的心情似乎十分好啊…… 其实不止苏苍歌这么觉得,一旁帮着慕柯研磨的幸川也明显感觉自家主子的心情十分好。 “太子殿下,将军,人带来了。”王大勇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请她进来。”慕柯一边放下手中的狼毫,给幸川使了一个眼色,一边对着帐篷外的王大勇说。 幸川十分有眼力见地上前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 “这位公子,请。”王大勇对着顾九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九绵微微颔首,直接走了进去。 进屋的一瞬间顾九绵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慕柯,他依然是一袭白衣,封神俊郎,还是一副谪仙的模样,虽然他仍旧是神色淡漠地看着她,可是对上他幽深的眸子,顾九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从慕柯淡漠的眼神里居然看出了丝丝笑意。 他在笑什么?是因为这么久没看见自己,再次而感到高兴吗?顾九绵这样想着,心情不自觉地愉悦了起来,嘴角也漫上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苍歌见顾九绵自打一进入帐篷里,就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样,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慕柯身上,眸色一暗,尤其是看到顾九绵唇角那估计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眸色更加深沉了。 他们两之间的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磁场,外人根本融入不进去。 “咳,云子,你来了。”苏苍歌故意出声道。 顾九绵闻言,像是如梦初醒,这才看向苏苍歌,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连忙抱拳开口道:“参见太子殿下,苏将军。” “顾小公子不必多礼。”慕柯看着苏苍歌有些难看的脸色,心情更好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顾九绵看着慕柯嘴角莫名的笑意,再一次看愣了神,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 妈耶,他居然笑了,他笑起来更好看了怎么办,可是……他在笑什么? 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他好像是在看了一眼苏苍歌之后才露出这样明显的笑容的吧…… 第两百三十六章 表明心迹 所以他们两个!? 这个想法一出,顾九绵再想之前自己进来时慕柯眼里的笑意,顿时就觉得更加惊悚了,所以他刚刚眼底的笑意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苏苍歌!? 所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柯和苏苍歌? 这两个人的组合未免有些太过魔幻了点…… 慕柯察觉到顾九绵的眼神十分诡异地在他和苏苍歌之间来回移动,眉头微蹙,总感觉这小子的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苍歌也被顾九绵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轻声喊了一句正在神游的顾九绵:“云子?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他觉得她的眼神那么怪…… 顾九绵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苏苍歌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顾九绵看他的眼里莫名多了几分敌意。 然而,苏苍歌并没有感觉错,顾九绵却是在心里给苏苍歌立了黄牌警告危险人物,因为她现在眼中怀疑这两个人之间有不正当的感情。 而主位上的慕柯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顾九绵的眼神一直落在苏苍歌身上,但是却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原本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抢走了,慕柯的眼神当即一沉,眼里写满了不高兴,一旁的幸川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他家主子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前一秒还如沐春风,下一秒就冰冻三尺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家主子似乎一点都不弱啊…… 而慕柯此刻的心里想的都是顾九绵为什么不看他了,根本没有注意道自己的属下是怎么想自己的,是他的脸最近长丑了,对她没有吸引力了吗?还是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慕柯眉眼低垂,又拿起了狼毫开始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声音淡漠道:“你怎么来了?” 顾九绵见慕柯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如此冷漠,心中更加坚信了自己刚刚的猜想,心中顿时一凉,完了呀,以前她总是想着如何掰弯慕柯,如今他倒是真的弯了,可是弯的对象不是她啊…… 不行,绝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顾九绵没有回答慕柯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苏苍歌说:“深哥,我能和太子殿下单独聊聊吗?” 苏苍歌一愣,没有想到顾九绵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眼神一暗,心中想着小云朵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他和慕柯两个人单独说,虽然心中十分好奇,但是既然顾九绵提出来了,他自然不会拒绝,所以即便心中再不情愿,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慕柯虽然一直在处理手上的事情,但是听到顾九绵的话的一瞬间手上的动作还是忍不住一顿,随后抬头睨了一眼一旁的幸川。 幸川当即十分有眼力见地跟在苏苍歌的身后出去了。 见帐篷里没了别人,顾九绵直接走到慕柯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只手的胳膊肘撑在案桌上,托着下巴,用有些埋怨的语气对慕柯说:“这才多久没见,你对我就这样生疏了?” 慕柯低垂的眼眸眸光一闪,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连眼睛都不曾动一下,薄唇微启,道:“生疏吗,我不觉得。” 顾九绵瞥了一眼慕柯正在写的东西,发现慕柯写的正是回递给朝廷的奏折,见他满脸认真,一副拿自己当空气的模样,顾九绵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而是盯着慕柯的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发起了呆。 慕柯察觉到了顾九绵的视线,在顾九绵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勾,说:“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你啊。”顾九绵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慕柯听着顾九绵毫不掩饰的一句话,手中的狼毫一顿,信纸上当即被墨染黑了一大团。 他侧头对上顾九绵那双像是盛满了星星的眸子,感觉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顾九绵则是在慕柯眼神对上来的瞬间对他灿然一笑,见他怔愣的模样眼中笑意更甚:“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没有。”慕柯淡淡笑道。 顾九绵见慕柯居然对她笑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整个人顿时就来了兴致:“诶,这就对了嘛,你就应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顾九绵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慕柯道。 慕柯此刻即便没有抬头看顾九绵也知道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开心。 “你是断袖?”慕柯忽然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话里却是满满的笃定。 “噗——”顾九绵刚喝了一口水,直接全部喷了出来,将慕柯刚写好的信件弄得一团糟,她连忙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收拾,一边嘴里不可置信地说着,“你说什么?!” 慕柯这是疯了?!居然跟她说这样的话,而且她是个断袖,表现得很明显吗? 啊呸,什么断袖,她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已经表现地这么明显了吗!? 慕柯没有生气,对于顾九绵的反应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没有动作,只是微微后仰,任由顾九绵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被她弄乱的残局。 “我说你是个断袖。”慕柯薄唇微启,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此时顾九绵已经将桌上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慕柯刚刚写的那封信算是毁了:“这玩意儿你一会重新写一份吧。”顾九绵指着那张糊地已经看不清字迹的信纸对慕柯说。 慕柯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顾九绵,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我是断袖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顾九绵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心里十分好奇慕柯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她。 结果顾九绵刚收拾好的心情,下一秒又被慕柯雷得外焦里嫩。 “因为我是断袖。” 因为我是断袖,慕柯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在顾九绵心底炸开了花,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发现他居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谪仙模样,心中就更加震惊了,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现在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书院夫子了,他现在可是东禾的太子,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那他这个太子也就做到头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九绵不可置信地问。 “知道啊。”慕柯淡淡点头。 顾九绵得到慕柯的肯定回答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一边希望慕柯是个断袖,因为她现在是个男儿身,一边又不希望他是断袖,因为实际上她是个女的啊,现在他居然承认自己是断袖了,那她怎么办?! 所以他承认自己是断袖是因为苏苍歌吗? “怎么?你好像很不高兴?”慕柯看着顾九绵一副天都塌下来了的表情,蹙眉问,难道自己会错意了,她其实并不喜欢自己,否则听到自己是个断袖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顾九绵被慕柯问得一愣,还没从他承认自己是个断袖的震惊中缓过来,有些懵逼地问:“啊?我为什么要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慕柯的样子好像对自己的反应很失望,谁来告诉她,所以她应该是感到高兴还是不高兴? 慕柯看着顾九绵呆呆的反应一时有些迟疑了,他本来之前还很笃定顾九绵喜欢他,但是现在……难道真的只是他想多了吗? “所以你是断袖吗?”慕柯又问。 顾九绵脸色一僵,她要怎么回答,是还是不是…… 顾九绵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慕柯一直盯着她,似乎她不给个回答就决不罢休,她最终只好犹豫道:“算是吧……” 慕柯眉头皱得更死了,什么叫算是吧…… “你喜欢苏苍歌?”慕柯忽然眸光一遍,周身气势都变得有些冷冽起来问。 顾九自然察觉到慕柯周身的气势变化,再听到他这样问,心中更加觉得慕柯是看上苏苍歌了。 于是当即反问道:“所以你喜欢的人是他?!” 慕柯的眉头已经皱得快要夹死一只苍蝇了,一想到顾九绵觉得自己喜欢苏苍歌眼中就满是嫌恶:“谁说我喜欢他了?” 顾九绵有些惊讶地开口说:“啊不是吗,我刚刚看着你对他笑了,笑得还挺开心。”末了,顾九绵还酸溜溜地补了一句:“对我,你这个救命恩人你都没那样笑过……” 慕柯闻言先是一愣,他什么时候对着苏苍歌笑了,随后听到顾九绵后半句话,稍加思索便反应了过来,合着这小子是吃醋了啊。 想通了这一点,慕柯顿时觉得通体舒畅,看向顾九绵的眼神也逐渐软了下来。 顾九绵察觉到慕柯周身原本森然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心中好奇他这样转变的同时不禁感叹这男人变脸的速度可真是丝毫不亚于女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你喜欢的人是苏苍歌吗?”慕柯问,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还是下意识握紧了手心等着顾九绵的回答。 “不喜欢。”顾九绵这次回答得很干脆,她对苏苍歌只有对兄长般的喜欢和尊敬,无关男女之爱。 慕柯闻言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嘴角慢慢勾起,对上顾九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喜欢我,对吗?”明明是疑问句,但是慕柯却说得极其笃定。 “啊我靠,你……你你,你说什么?!”顾九绵对上慕柯盛满笑意,满是认真的眸子,简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样的话居然出自慕柯之口,明明这样自恋的话,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该死地让人心动。 慕柯看着顾九绵似乎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样惊悚的模样,莫名觉得可爱,眉眼中的笑意更甚,十分好心情地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喜欢我。”这次不再是问句,而直接是肯定句了。 “是。”顾九绵看着慕柯的眼睛,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眸光坚定。 本来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承认自己对慕柯的心思,但是一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眸子,她就说不出任何谎话来,即便她不知道自己承认了之后她和慕柯之间的关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是那一刻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虽然她不知道慕柯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思的,又是什么时候成为一个断袖的,但是在她点头承认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慕柯眼中的欢喜。 确实,慕柯听到顾九绵肯定的回答,眼中的欢喜毫不掩饰,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心此刻被满满地填满着,满脑子都是顾九绵那一个是字,听到顾九绵亲口承认喜欢自己似乎比自己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感到开心,原来这就是被人坚定地喜欢着的感觉吗? 然而顾九绵看着忽然笑起来了的慕柯却一时有些慌了神,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自己自不量力,自作多情吗?虽然她是喜欢慕柯没错,但是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眼中的笑话。 “你什么意思?”顾九绵脸色沉沉道,心思也变得十分沉重。 慕柯闻言抬头看着顾九绵,见她面色沉沉,大概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伸手将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顾九绵虽然不知道慕柯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他。 然后她就第一次看到慕柯的眼睛,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泽,看着自己,薄唇微启,一字一句对自己说:“意思就是……我也喜欢你……” 低沉的声音钻进顾九绵的耳朵,酥酥麻麻,她的大脑在一瞬间丧失了运作功能,她的脸也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虽然前世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但是被人这样认真的表白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更何况对她表白的这个还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拐回家的人…… 第两百三十七章 绵绵 凛夜看着顾九绵愣在原地,就像是魂被人抽走了一样呆呆的模样,忽然凑近了她,看着她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嗯?”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顾九绵的脸上,顾九绵当即回过神来,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上了慕柯深邃的眸子,眼睛里快速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然后顾九绵就在慕柯疑惑的目光里,对着她觊觎已久的那两瓣薄唇亲了上去,然后又光速撤离,仿佛她刚刚所做的一切只是慕柯的错觉,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既然现在大家都已经互相表明心迹了,而且她其实早就在心里把慕柯划分为自己的人了,所以亲一下不过分吧。 慕柯则是完全没有想到顾九绵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这回换他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根,愣在原地像是魂被抽走了似的。 顾九绵成功地看到了慕柯愣住的模样,低头痴痴地笑了,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慕柯如此模样,这样的反差萌莫名让她觉得十分可爱,她的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成就感,慕柯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现在就这样被她拉下了神坛,她可不得好好骄傲一番吗。 慕柯回过神来,发现顾九绵正抿着唇偷笑,满脸都写着得意,知道她是在笑话自己,脸色一黑,直击伸手一把把人拽进自己的怀里,堵住了她的嘴。 顾九绵一惊,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还十分配合,甚至还有了几分反客为主的趋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九绵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事情要是再这样进行下去,那她女儿身的身份今天怕是就保不住了,她当机立断推开慕柯。 慕柯自己也清楚自己的不对劲,所以即便顾九绵不推开他,他也要及时停住了。 “你这算是表白吗?”顾九绵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直勾勾地看着慕柯道。 慕柯没有丝毫躲避对上顾九绵的眼睛,勾起唇角,戏谑道:“不是你先跟我表的白吗?” 顾九绵一愣,不解地看向慕柯,她什么时候跟他表白了?! “嗯?就在刚刚,这么快就忘了?”慕柯好心开口提醒道。 顾九绵仔细回想了一下二人之前的对话,猛然睁大了眼睛,刚刚好像是慕柯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她说了是。 “这也算!?”顾九绵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柯,我靠这个男人心机未免也太深了点,居然套她的话,而她居然还就真的傻傻地中了他的圈套。 “怎么就不算了?”慕柯学着顾九绵的模样,笑得一脸满足。 “你!”顾九绵张了张嘴,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词语来说慕柯,忽然她眼珠子一转,托腮看向慕柯,有些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啊,我们的太子殿下深藏不漏,表面上看上去一副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背地里居然喜欢的是男人。” 然而让顾九绵失望的是,慕柯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情绪变化,甚至连笑意都隐去了,又恢复了一副清冷的谪仙模样,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顾九绵没有说话。 顾九绵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换了个姿势在慕柯身边坐下,撇了撇嘴,直呼:“没意思。” 在顾九绵看不见的地方,慕柯嘴角微翘,宠溺地看了一眼顾九绵。 随后又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模样,拿起了狼毫,重新开始书写之前被顾九绵弄脏了的那份书信。 顾九绵看着慕柯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再次感叹,有句话说得好,认真的男人最帅,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慕柯也不是傻子,顾九绵的眼神毫不避讳,裸地落在他身上,十分炙热,一向定力极好的他居然此刻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处理手上的事情。 最终他实在受不了了,放下狼毫,有些无奈地看着顾九绵,对上那双笑意藏也藏不住的眸子,有些无奈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顾九绵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随后接着又道,“你写你的,我又没打扰你。” 慕柯一噎,她是没打扰他,可是她就在他旁边,即便什么都不做,对他也是一种极大的干扰。 “所以你支走他们就是为了看我?”慕柯无奈扶额。 顾九绵一愣,稍加思索后,便点头道:“是啊。” 慕柯嘴角一抽,面对顾九绵这样直白的模样,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那你现在看也看够了,不如把他们都叫进来,该商量商量正事了。”慕柯淡淡道。 顾九绵没有立马答应,想了想,正要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等会,你身上的毒和蛊怎么样了?”其实这才是她最开始想问的,结果被慕柯一打岔差点就给忘了。 慕柯脸色一僵,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最害怕顾九绵问的事情最终还是来了,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顾九绵解释自己已经吃了第二颗春羽丹的事情。 “没事,最近都没有发作。”慕柯面色如常,淡淡道。 顾九绵死死地盯着慕柯,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虽然慕柯说得十分平淡,她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不对劲的表情,但是顾九绵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狐疑地看着慕柯:“真的?没骗我?” 慕柯面不改色点头,随后不等顾九绵开口说话,直接开口将外面的人叫了进来。 可是慕柯越是这样,顾九绵越是觉得可以,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啊,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鬼。 不过她倒也没有阻止慕柯,因为她想着反正灵槐已经到了南羌,只要找个时间让灵槐给他看看就知道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用。 苏苍歌一进门就看见顾九绵与慕柯坐得极近,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也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加融洽了,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 苏苍歌眼神一暗,问:“你们聊完了?” “嗯,将军请坐,我们现在该聊聊那群人的事情了。”慕柯看见了苏苍歌眼底的暗芒,眸光微闪,淡淡道。 苏苍歌对上慕柯的眸子,发现他眼中平静无波,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眉头微蹙,从前慕柯看他的眼里可是有敌意的,如今倒是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为什么? 慕柯看到了苏苍歌眼中的疑惑,虽然不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但是还是淡淡对着他点了一下头。 这下苏苍歌的心中就更加疑惑了,慕柯从前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从来不曾对谁这般友好过,别说是打招呼了,就连一个眼神都极少给别人,如今居然对着他点头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 苏苍歌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顾九绵,发现她的眼里似乎仍旧只有慕柯,心中不知为何居然有些隐隐作痛,所以……是因为小云朵吗? 顾九绵察觉到了苏苍歌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一直都知道苏苍歌对于自己抱着什么心思,所以刚刚才和慕柯互相表明了心迹,现在再看苏苍歌多少有些不自在,见他的目光时不时还落在慕柯身上,似乎是有所察觉,开口轻声唤道:“深哥?” 苏苍歌回过神来,走到一旁坐下。 此时慕柯已经将之前的书信写好了,递给一旁的幸川:“最迟后日,我要让它出现在天泰帝的桌子上。” 幸川领命,连忙下去吩咐了。 顾九绵闻言眸光一闪,后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从这里传消息回京都,最快也要三日吧,慕柯现在直接就把时间压到了两日,而且幸川还一口应了下来,看来这男人是有自己的渠道啊。 这么看来这男人一定还有不少事情瞒着她,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 不过顾九绵旋即又想到自己好像也有很多事情也瞒着他,好奇的心思一下子就消散地差不多了。 “行了,说正事吧。”慕柯没有察觉到顾九绵的小心思,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后,看向屋内的几人道。 苏苍歌虽然对于慕柯要求幸川将信两日送回去一事感到十分惊讶,同时对于慕柯当着他们的面毫不避讳地说这件事也感到十分疑惑,因为慕柯既然这样说出来就表明了他自己一定是有特殊渠道和势力的,他这样毫不防备地说出来,就不怕自己到时候捅到天泰帝那边去吗? 到时候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能不能保住可就难说了。 “太子殿下还当真是信得过苏某。”苏苍歌淡淡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就不怕苏某直接上报皇上吗?” 慕柯则是抬眸淡淡看着苏苍歌,薄唇微启,不以为意道:“我相信苏将军不会这样做,毕竟是绵绵信任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绵绵!? 慕柯的一个称呼,惊到了帐篷内的其余两人,这是什么称呼!? “你这是什么称呼?”顾九绵压低了声音,凑到慕柯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对你的爱称。”慕柯同样压低了声音,凑到顾九绵耳边说。 我靠,对自己的爱称!?顾九绵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亏这个男人说得出口,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闷骚。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尖,顾九绵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开始有些发烫了。 苏苍歌看着两人举止亲密的模样,眼中闪过一倒暗芒,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而顾九绵还处在慕柯对自己的爱称“绵绵”二字的震惊中没缓过神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苏苍歌这边的变化。 而慕柯虽然注意到了,不过也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继续在顾九绵的耳边接着说:“叫你云子和小九都太普通了,他们都这样叫你,一点都不特殊。” 顾九绵听完慕柯的解释虽然心里觉得挺高兴的,但是想着如果慕柯以后在人前都这样叫她的话,那他这个太子的威信还怎么树立。 要是私下里他这么叫就这么叫吧,倒也没事,但是大庭广众下这样叫,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吧。 “这种称呼你私下叫叫就可以了。”顾九绵低声道。 “为什么?”慕柯这次没有可以压低声音,直接道。 顾九绵没想到慕柯会忽然放开声音,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苏苍歌,见他十分疑惑地看着他们两,朝他尴尬一笑,嗔怪地看了一眼慕柯。 “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两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啊。”顾九绵蹙眉,埋怨道,仍旧是压低着声音。 “为什么要怕?”慕柯表示不解。 顾九绵没想到慕柯会是这样的反应,同样满脸不解地问:“你这个太子还想不想当了?” “不想。”慕柯回答地十分干脆,这个太子他本来就不想当,要不是姜培风和那个女人都想让他当,对于这个东禾的太子之位他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顾九绵怎么也没想到慕柯回答地这么直接干脆,她一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张了张嘴,半天才接着说:“那……就算是不想,咱们以后私下这样叫叫就好了。” 慕柯一愣,眉头皱得死死地看着顾九绵,眸光里满是不悦s:“为什么?你不喜欢?” “不是不是!”顾九绵见慕柯好像有些不乐意了,连忙否认道,这要让她怎么说,这个称呼她自然是喜欢的,慕柯叫她什么她都喜欢,但是在外人面前听着慕柯这样叫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跟慕柯说。 最后顾九绵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了,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口气,对慕柯说:“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嗯。”慕柯这才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九绵看向苏苍歌,发现他的脸色虽然看上去十分平淡,但是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苏苍歌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对了,苏将军刚刚要说什么?”慕柯忽然像是刚刚想起来帐篷内还有苏苍歌这么个人似的,对苏苍歌说。 第两百三十八章 早有安排 苏苍歌低头苦涩一笑,眼神从顾九绵和慕柯身上轻轻扫过,说:“难得太子殿下还记得这里还有苏某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慕柯神色淡淡道,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可是语气中却是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顾九绵则是冲着苏苍歌尴尬一笑,投去歉意的目光,她哪里听不出来苏苍歌话里的意思,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如果她是苏苍歌的话,她刚刚心里一定会难受得要死,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亲亲我我,她觉得苏苍歌没有甩脸子走人已经是极好的教养了。 “无妨。”苏苍歌给了顾九绵一个我没事不用担心的眼神。 饶是顾九绵脸皮再厚,此刻也不好意思继续在慕柯身边待着了。 她起身,想要坐得离慕柯远一点,但是刚一有动作,慕柯似乎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直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顾九绵没有想到慕柯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就直直地扑进了慕柯的怀里。 她当即和慕柯拉开距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松手。 慕柯却像是压根就没有看到顾九绵的眼神似的,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顾九绵也因为这样根本没有办法离慕柯远一点。 “我看二位似乎还有事情没有说完,不如我先出去,待你们说完了,太子殿下再叫我进来吧。”苏苍歌忽然开口道,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深哥,别走,我们两没什么事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顾九绵一慌,连忙开口叫住了苏苍歌,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手从慕柯的手里抽了出来,末了还用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她没想到两人刚把事情说开,慕柯这男人的变化就这么大,属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苏苍歌起身的动作一顿,再次转头看向顾九绵和慕柯的时候,发现二人已经隔得有一些距离了,但是二人的目光还是时不时会有碰撞。 苏苍歌低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二人:“好,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说了,方才外面聚众闹事的人应该只是一群小喽啰,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没有出现呢。” 慕柯点头,表示赞同。 苏苍歌下意识看了一眼顾九绵,见她也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这才继续开口道:“那些人虽然闹事,但是除了扰乱了过路行人的秩序并没有再做出其他别的行为。” 慕柯看着苏苍歌继续点头,示意他继续说,眸光微闪,看来他也发现了端倪啊。 “倒是那个叫阿大的男人,从那个叫阿刀的男人闹事开始,就一直在周围转悠,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守城的士兵,直到云子出现,那个叫阿大的人才停止了他的观察,回到阿刀身边。”苏苍歌继续道,“那个阿大应该是在观察我们城门处的士兵的守卫防守,还有换班时间,以及兵力的部署,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想进攻我们这座城。” “不过是一群江湖人士,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和实力和朝廷军队抗争?”顾九绵不禁有些疑惑。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些人的背后应该有南羌的朝廷在做支撑,不然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闹事不说,还企图窥探我们的边境军事布防。”慕柯开口道。 顾九绵稍加思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所以是南羌朝廷的人是不敢公然与东禾撕破脸皮,所以才纠集了这样一群江湖中人到这里闹事,目的是什么,挑起两国的战事吗?可是……” 顾九绵忽然欲言又止,眉头微蹙:“可是,他们这样做有什么用吗?这些江湖中人说白了就是为了春羽丹,一旦春羽丹不存在的事情传了出去,这些人就会像一盘散沙,一拍即散,而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也不过都是一些无用功罢了。” “其实这些年南羌和东禾的关系一直都闹得比较僵,因为在南羌和东禾的边境交界处,原本是一片沙漠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绿洲,这片绿洲之上土壤肥沃,十分适合庄稼的种植以及一些牲畜的饲养,所以不管是南羌还是东禾都想要这片土地,起初大家是默认一边一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边的界限就变得不是那么明显了,两边的百姓也长长会因为资源的问题而发生争执,久而久之逐渐就演变成了两国官府之间的争执,演变到现在就基本上已经上升到了两国是否能够继续和平相处下去的关键了。”苏苍歌开口解释道。 “至于春羽丹的事情,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证据,即便我们将消息说出去,那些人也不一定会相信,你也知道这些江湖中人,这种事情,一旦有风吹草动,即便是假的,但是也总会有人为之趋之若鹜。”苏苍歌继续说道。 顾九绵闻言点了点头,江湖中人对于春羽丹的追捧她是清楚的,也明白那些人为了得到春羽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但是她最感兴趣的还是苏苍歌刚刚提到的那片绿洲。 一般绿洲的形成都是沙漠的地底下有着丰富的水源,流淌着一条条地下河,而那些地下河的水来自绿洲附近的高山,高山上积有厚厚的冰雪,夏季冰雪消融,雪水穿过山谷的缝隙流到沙漠的低谷地段,隐匿在地下的沙子和黏土层之间,形成地下河,这些地下水滋润了沙漠上的植物,也可供人畜饮用,给沙漠带来生机,才会形成了一个个绿洲。 所以绿洲的形成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但是从苏苍歌刚刚的话中来看,这个绿洲似乎是突然出现的,这一点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那个绿洲是怎么出现的?”顾九绵问。 “听说,似乎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忽然就出现了。”苏苍歌蹙眉道。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是顾九绵,苏苍歌自己也是十分疑惑,他心里也清楚绿洲的形成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这样突然凭空出现着实十分诡异,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千俞探查过那片绿州,但是除了发现那片绿洲上的植物和动物生长速度比别的地方快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蹊跷的地方,那片绿洲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就跟普通的绿洲别无二样。 忽然出现?顾九绵听了苏苍歌的话,眉头皱得更死了,她不相信,如果说是突然出现了一片湖泊她相信,但是绿洲就不一样了,上面的植物即便是生长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也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全部长出来的,所以那片绿洲一定有问题。 “怎么,你是觉得绿洲有问题?”慕柯侧头看着顾九绵问。 “嗯。”顾九绵点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慕柯一见顾九绵的模样就大概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问:“想去看看吗?” 顾九绵点头,旋即又摇头说:“想去,但不是现在,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那些江湖人士吧……” 忽然,顾九绵欲言又止,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狐疑地看向慕柯:“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法了?!” 慕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眸中带笑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对于她的话不可置否。 顾九绵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这个男人要不是一早就有办法了,怎么可能在这里花这么多时间和她在这里闲扯呢,她现在眼中怀疑他不止是有了解决办法,甚至已经开始行动了。 顾九绵眸子一眯,看着慕柯又问:“你是不是已经派人行动了?” 慕柯眉头微挑,有些诧异地看向顾九绵,她怎么直到自己已经有行动了。 顾九绵看慕柯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中不禁感叹这男人的可怕,居然暗自已经做了这么多安排。 “你什么时候做的安排?”顾九绵十分好奇地问,因为她刚刚看苏苍歌的反应,对于慕柯已经采取了行动也感到十分惊讶,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慕柯一直都和他们呆在一起,这期间她也没见他吩咐过别人出去做事啊,所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安排下去的。 “在你来之前。”慕柯看着顾九绵淡淡笑道。 苏苍歌闻言瞳孔微缩,所以这个男人是在今天闹事发生之前就已经提前做了部署?他忽然响起,自己在来之前似乎慕柯就已经在军营里了,或许他是在那个时候做的安排,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今天会有人来闹事的。 “所以你都安排了啥?”顾九绵问,她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男人难不成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不成,这种事情也能未卜先知? “一会你就知道了。”慕柯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顾九绵,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一会儿是……” “主子,人已经带来了。”顾九绵刚想问慕柯一会儿是多久,结果门外就传来了幸川的声音,顾九绵当即一惊,诧异地看向慕柯。 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到,这么快就来了? 慕柯看着顾九绵吃惊的小模样,唇角微勾,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帐篷外说了一句:“带进来。” 随后,幸川就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被反绑着,顾九绵仔细一瞧,那人还是个熟人。 她看了一眼慕柯,难怪说她一会就知道了,合着他是直接派人把人给绑来了,还有什么方法比直接问这些人来得更简单有效吗?这简单粗暴的方式,她喜欢。 “哟,这不是阿刀吗?”顾九绵收回视线,看着满脸写着不服与愤怒的阿刀,眉头一挑,道。 “怎么又是你!”阿刀看到顾九绵,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珠子瞪得通红,要不是被幸川绑着,估计这会都能冲上来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了。 对于阿刀的愤怒,顾九绵权当看不见,反而笑嘻嘻道:“怎么?看到老熟人不开心吗?” “我开心你大爷!”阿刀直接破口大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抓我来要干什么!?” “我们是谁?好问题。”顾九绵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阿刀面前,说,“你刚刚自己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你大爷啊!” “你!”阿刀一噎,直接被顾九绵气得说不出话来,随后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说,“你这个小白脸,牙尖嘴利,除了会耍嘴皮子,还会干什么,有本事放开老子,我们打一架!” “老实点!”幸川见阿刀有挣扎的趋势,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窝上,阿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顾九绵却是来了兴致,对着幸川摆了摆手,示意他松开阿刀。 幸川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 顾九绵对于幸川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意外,转头看向慕柯,朝他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慕柯唇角微勾,眉眼含笑地看着顾九绵兴奋的眼神,朝着幸川微微点头。 幸川这才上手开始解阿刀身上的绳子。 “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一会不要被我打的满地找牙叫爷爷求饶才是。”顾九绵唇角勾起,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嘲讽地看着阿刀道,“只要你今天能打赢我,我就放你离开,怎么样?” 虽然她现在不能用内力,但是前世所学的格斗技巧还是都在的,对付一个阿刀还是戳戳有余的。 “这可是你说的,还有这些人,一会不会帮你报仇吧!”阿刀警惕地看了一眼慕柯和苏苍歌,这两个人虽然一个看起来病怏怏的,但是他的眼神却莫名觉得让他害怕,另外一个则是看起来就不好对付。 “嗯,我说的。”顾九绵点头,又顺着阿刀的视线看了一眼苏苍歌,同样朝他头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而绳子都松开了之后,阿刀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环顾了一圈四周,对顾九绵说:“这里地方太小了,施展不开拳脚,我们出去打!“ 第两百三十九章 比试 对于阿刀的要求,顾九绵自然不会拒绝,对于她来说,在哪打都一样。 “你就在里面等我吧。”顾九绵转头对着慕柯说,她瞧着他的模样似乎比之前更加憔悴了,南羌这边不比东禾京都水土养人,他还是不要出去吹风好了。 慕柯知道顾九绵是担心自己,不过自己的身子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没事。” 顾九绵狐疑地看了一眼慕柯,见他坚持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过头来发现阿刀正面色古怪地看着她和慕柯,当即眉头一皱:“走啊,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顾九绵说这话的同时,慕柯抬头看了阿刀一眼,明明只是不带任何感彩的一眼,却看得阿刀一阵心悸,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他连忙收回视线,扭头就往外走,他怕他再不走估计能被慕柯的眼神给冷死。 出了帐篷,几人来到了士兵的教练场,此刻还有不少士兵正在操练。 “要不要让你挑个兵器啊。”站定后,顾九绵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阿刀。 “你!”阿刀刚要拒绝,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欲言又止,扫了一圈周围。 不知道是谁将他们要比试的消息传了出去,周围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似乎都是来看热闹的,阿刀粗粗看了一下,若是自己赤手空拳想要逃出去恐怕还有点困难,如果有一把兵器在手应该会事半功倍,而且有了兵器自己的胜算也会多上几分,所以阿刀思索了一番,眼珠子一转,对着顾九绵说:“挑兵器就挑兵器!” 顾九绵将阿刀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那点小心思也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嗤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着他指了指一旁的兵器架:“喏,自己挑吧。” 阿刀看了一眼顾九绵,虽然知道她是嘲讽自己,但是跟自己的面子比起来,但是小命更加重要,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恶狠狠地瞪了顾九绵一眼便走到一旁选兵器去了。 不稍片刻,阿刀便扛着一把大刀走了回来,顾九绵眉头微挑,还真是人如其名,叫阿刀就选了一把大刀。 “到你了。”阿刀挥舞了两下手里的大刀,然后对着顾九绵扬了扬下巴,说。 “我不用兵器。”顾九绵笑了笑,摇头道。 阿刀一愣,随后怒目圆睁,看着顾九绵:“怎么,你是看不起我?!” 顾九绵抿唇笑而不语,眸中的意思十分明显,没错,我就是看不起你。 “小白脸!你看不起谁呢!?你别太嚣张了!”阿刀十分生气地怒吼道。 “怎么,我不用兵器你更应该感到开心吗?这么生气做什么?”顾九绵气定神闲,笑眯眯道。 阿刀一愣,仔细想了想顾九绵的话,的确顾九绵不用兵器对他更有利,但是如果他赢了未免有些胜之不武,传出去,他阿刀还要怎么在江湖上混。 不过很快,阿刀眼神一暗,既然是这小子自己执意要找死,那就不能怪他了。 “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死的,传出去可不能说是我阿刀不讲江湖道义!”阿刀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大声道。 顾九绵点头,对阿刀的话不可置否,打了个哈欠,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快点吧,我饿了,赶紧打完,我还赶着吃晚饭呢。” 顾九绵懒散狂妄的模样不仅让阿刀十分火大,还引得周围围观的士兵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口气?” “不知道,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估计还没有那人手里的大刀重呢。” “就是就是,一个大男人瞧着比女子还要秀气。” “嘘……你们可别胡说了,这是我们苏将军和太子殿下的朋友。” “切,什么朋友,我可听说了,苏将军和太子殿下现在可都正在被弹劾,日后还是不是还难说呢……” 以苏苍歌和慕柯的听力,自然将这些个士兵的话都收入耳中。 慕柯侧头看向苏苍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都说苏将军向来领兵有方,如今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是苏某管教不周,让太子殿下见笑了。”苏苍歌朝慕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侧头对王大勇使了一个眼色,眉头皱得死死的。 王大勇当即心领神会地将那些士兵都遣散走。 回来之后十分尴尬地看着苏苍歌:“将军……是属下最近疏忽了……”将军平日里最是看重军营里的风气了,如今就在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士兵居然像是菜市场的市井妇人一样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下不为例。”苏苍歌声音沉沉道,并没有过多与王大勇计较,出了这种事情也不能怪王大勇,最近也确实是他疏忽了对军队的管理,而且现在也不是同王大勇计较这些的时候,小云朵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顾九绵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阿刀感到大为恼火,大喝一声,提了刀就冲了上去。 顾九绵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大块头,气定神闲,稍稍往旁边一个侧身,便躲过了阿刀的第一次进攻,甚至“刷”地一声打开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扇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对着阿刀暗暗摇头,一脸可惜道:“不行啊,你这速度太慢了。” 阿刀闻言心中更加恼火了,再次提刀冲了上去,这次顾九绵依然十分轻松地躲开了,这个阿刀除了力量上占优势,其它的根本就不行,若是说刚开始还有那么一点点担心,那她现在则是完完全全地放心了,这个阿刀,打不过她。 就这样,来来回回十几个回合,顾九绵每次都能在阿刀要碰到她的时候躲开,还时不时地用扇子在他的脑袋上敲两下,点评他进攻的方式和力道不对。 阿刀在顾九绵的不断刺激下已经丧失了理智,若说一开始他还是有章法地在跟顾九绵打,十几个回合下来,他的打法已经毫无章法可言,完全就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杂乱无章地出手,只求能打到人就好,可是问题就是他根本就摸不到顾九绵,就连顾九绵的一片衣角也摸不到。 “行了,差不多了,别玩了,不是饿了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晚膳了。”忽然一旁观战的慕柯开口道。 苏苍歌侧头看了一眼慕柯,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刚刚小云朵不过是随口一提,他居然记在了心上,甚至已经做好了安排。 顾九绵看向慕柯的眸子同样也满是诧异,但是更多的却是欣喜,没想到这男人还挺细节的嘛,都说女人是细节怪,顾九绵自然也不例外,慕柯的举动十分成功地取悦了她。 她冲着慕柯露齿一笑,随后眸光一变,不再像是之前一样溜着阿刀玩,直接冲上去,躲开他的大刀,并且借用巧劲将他手上的大刀击落,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还有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上,直接将人放倒,用扇子抵在他的脖子上,眼神冰冷道:“你输了。” 阿刀此时也逐渐恢复了理智,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扇子,然后抬头看向顾九绵,眼里满是愤怒与不甘:“小白脸,你是故意激怒我的!你卑鄙!” 顾九绵收起扇子,扯了扯嘴角,对他的话不可置否:“兵不厌诈,怎么,输了就是输了,还想赖账?” 阿刀一噎,随后像是认命了似的,垂下头,但是语气仍旧是愤愤不平地道:“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顾九绵点了点,对于这个阿刀多了几分好感,敢做敢当,输得起,还可以。 “幸川,交给你了。”顾九绵将扇子一收,朝着幸川扬了扬下巴,然后走回慕柯身边。 “怎么样,我厉害吧?”顾九绵一脸得意,脸上写满了求表扬,快夸我的字样对着慕柯说。 苏苍歌看着顾九绵下场的第一时间就朝着慕柯那边去了,眼神一暗,这个时候他在看不出来顾九绵对慕柯的心思,那他也太傻了,可就是因为看明白了,心脏的位置才抽疼地厉害。 早在千字书院的时候他就觉得小云朵对于慕柯热情地过头了,只不过他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罢了,现在面前二人有说有笑,外人根本插不进去的模样让他不想相信都不行。 慕柯瞥了一眼苏苍歌,抬手在顾九绵头上轻轻揉了揉,勾起唇角,眼中满是宠溺:“嗯,厉害,累不累,先吃饭吧。” “好。”顾九绵高兴地满口应道,刚要拉着慕柯走,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脚下一顿,转头看向苏苍歌,“深哥,走啊,我们一起吃饭。” 苏苍歌一愣,对着顾九绵扯出一抹笑,说:“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去吧。” 顾九绵看着苏苍歌嘴角苦涩的笑,眸光微闪,最后选择权当没看见,笑得没心没肺道:“那好,那我们先去了,我一会给你送点过来。” “好。”苏苍歌看着顾九绵脸上没心没肺的笑,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应该为顾九绵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开心的模样感到高兴,但是他们二人的笑为什么那么刺目,刺地他睁不开眼睛,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走吧。”顾九绵不敢再去看苏苍歌眼底的黯然神伤,连忙拉着慕柯就走。 “怎么?心疼了?”慕柯任由顾九绵拉着,看着她走得急匆匆的背影,忽然开口道。 顾九绵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向慕柯,没有说话,她知道,慕柯是个聪明人,对于苏苍歌对她的心思一定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但是她和苏苍歌之间的事情,不对,准确地来说,原主和苏苍歌之间的情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慕柯解释。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对慕柯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慕柯蹙眉,表示不解:“为什么,你并不亏欠他什么?”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再说。”顾九绵暂时不想跟慕柯讨论这个话题,岔开话题道,“快走吧,再晚一会儿饭菜都冷了。” 慕柯自然也看得出来顾九绵现在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件事情,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顾九绵拉着进了帐篷。 苏苍歌看着二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身看向依旧被幸川押着的阿刀,抬头问幸川:“你家主子打算怎么处置他?” “回苏将军的话,属下不知,主子说他自有安排。”幸川老实回答道,随后对着苏苍歌恭敬行了一礼,“苏将军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就先告退了。” 苏苍歌眉头微蹙,虽然不知道慕柯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也很期待慕柯后续究竟会怎么做,对着幸川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 帐篷内,慕柯和顾九绵正在吃饭,忽然幸川走了进来。 “主子,顾公子,沈入怀和灵槐来了。”幸川说着,暗地里面色有些凝重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快,快让他们进来!”顾九绵兴奋地直接扔下了筷子,桌上的菜汁不可避免地溅到了慕柯月牙白的长衫上,但是她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道似的,随后又改口道,“算了,我出去看看。” 慕柯看着顾九绵兴奋的模样却是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顾九绵把他的衣服弄脏了,而是因为幸川说的灵槐来了。 灵槐一来,顾九绵一定会让她替自己检查身体,到时候只要让灵槐一把脉,那么自己已经吃了第二枚春羽丹的事情势必会瞒不住,到时候要怎么跟顾九绵解释你? “等等!”慕柯开口叫住了顾九绵。 顾九绵往外冲的动作一顿,转头不解地看向慕柯:“怎么了?” “过来。”慕柯看着顾九绵,眸光微闪,朝着她招了招手。 第两百四十章 心虚了 顾九绵不知道慕柯要做什么,但是顾九绵看着慕柯那张精致的面庞和眼中的笑意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走到慕柯面前,问:“到底怎么了?” 慕柯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又朝着她弯了弯手掌,示意她将腰弯的低一点。 顾九绵虽然疑惑,但也照做了,然后她就看到抬手,用他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唇。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慕柯便收回了手,在他粉嫩的指尖上,立着一粒白色的饭粒。 顾九绵看着慕柯指尖的那一抹白,一张老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慕柯看了一会那粒米,然后居然缓缓张开了嘴,将手指慢慢移到了自己的唇边。 然后在顾九绵满是震惊的目光下,慕柯薄唇微启,然后她就看到了慕柯伸出了舌尖,明明是一副谪仙模样,却做着俗人所做的动作,偏偏还该死地吸引人。 顾九绵看着慕柯伸出来的舌尖,脑中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想着腰怎么把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就地正法,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慕柯抬眸看着顾九绵看着他痴痴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宠溺的笑,同时在心底想着,他时不时应该感谢自己有这样一副好皮囊。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朋友来了?嗯?”慕柯抬手刮了刮顾九绵的鼻子,笑道。 慕柯低低沉沉的嗓音让顾九绵不禁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点了点头:“哦哦,好。”一边应声,一边往外走。 “少爷!” 刚出帐篷,顾九绵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女声,随后就看到灵槐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一个侧身躲开了灵槐的虎扑,并给灵槐使了一个注意影响的眼神,灵槐想再次扑上来的动作才一顿,但是嘴上可是一点都没停。 “少爷,你没事真实太好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顾九绵看着激动的灵槐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我没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少爷,这段时间……”灵槐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像是不知道累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顾九绵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沈入怀,只好将灵槐的声音当作背景音乐一样,假装听不见,然后走到沈入怀面前,看着他面色沉沉,满脸写着不高兴,一定是因为自己之前和江轩联手欺骗他的事情,还有他眼底淡淡的乌青,应该是这段时间他带着灵槐到处找她费了不少功夫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心中一暖,但同时也对于之前瞒着他自己偷偷一个人来了南羌的事情感到有些不自在。 在她的印象里,沈入怀还从来没有跟他生过气呢,她也几乎没有见过沈入怀严肃的模样,所以见沈入怀板着个脸,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她朝着沈入怀尴尬一笑,随后抬手一拳头轻轻地锤在了他的胸口:“哟,你怎么来了?” 然后她就看到沈入怀以光速变脸,脸上换上了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一只手直接勾上了她的脖子,恶狠狠道:“好啊,云子,你现在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兄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要连同江轩来骗我,到底他是你兄弟还是我是你兄弟!” 顾九绵见沈入怀又恢复了以前跟他打闹的模样,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她不希望他们两因为这件事情而闹掰。 而因为和沈入怀身高相差甚大,所以她整个人基本上是被沈入怀夹在咯吱窝里的,要是换作以往她早就跳起来打人了,可是现在谁让她理亏呢,要是这会不让这祖宗好好消消气,以后还指不定一跟她怎么闹呢。 “我这不是为你的人生安全考虑吗?”顾九绵解释道。 “我靠,云子你说这话我眼中怀疑你是看不起我!”沈入怀松开顾九绵,大喊道。 顾九绵头疼扶额:“不是怀疑你,是这件事情太复杂了,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想连累你。” 沈入怀闻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九绵,连连后退,痛心疾首道:“说到底,你就是没有把我当兄弟,是兄弟就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了……” 顾九绵看着沈入怀活像是被负心汉抛弃的痴女一样在唾弃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说这话是因为她看得出来,沈入怀其实并没有真的生她的气,要是真的生气了他估计半个字都懒得跟自己说。 “我靠,云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都这样了,你还这么不耐烦,这才多久没见,感情就淡成这样了?!”沈入怀又道。 灵槐在一旁看着沈入怀痛心疾首的模样,目瞪口呆,沈入怀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她见过,一本正经办事的模样她也见过,这样……一言难尽的模样还真是没见过,今天她可算是开眼了。 顾九绵直接对着沈入怀又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拉过灵槐,亲切地说:“吃晚饭了没,饿了没,走,我带你进去吃好吃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拉着灵槐往帐篷里走。 气得沈入怀在后面急忙大喊:“诶诶诶,你们去哪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诶!你们等等我啊!” “少爷,沈公子他……”灵槐回头看了一眼沈入怀,欲言又止。 顾九绵一把拉过灵槐,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沈入怀在后面喊似的,头也不回地拉着灵槐就进了帐篷。 “少……”进了帐篷,灵槐刚想开口继续对顾九绵说什么,忽然就对上了主位上慕柯的眸子,深邃漆黑的眸子让她觉得莫名脊背一寒,同时还没说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慕夫子……”灵槐刚要开口朝慕柯行礼,忽然想起来慕柯现在已经不止是一个夫子那么简单了,他现在可是一国的太子,连忙改口道,“啊不对,参见太子殿下。” 慕柯对着灵槐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慕……”沈入怀冲进帐篷,同样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慕柯,明明他只是十分随意地坐着,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可冒犯的庄严神圣感,沈入怀连忙将原本还打算对着顾九绵哭嚎的话咽进了肚子,正色朝着慕柯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顾九绵不禁朝着慕柯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可以啊,只是一个眼神就一下子让她觉得吵得她头疼的两个人都闭了嘴,她的眼神怎么就没这么好使,下次有机会得找慕柯好好学学才是。 慕柯先是对着沈入怀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便对上了顾九绵有些崇拜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坐吧。”慕柯淡淡开口,对着帐篷内除了顾九绵以外都略显拘谨的二人道。 灵槐下意识地看向顾九绵想要询问她的意见,顾九绵刚要点头让她自己找个地方做,忽然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拉住了灵槐。 “等等,你先去给太子把把脉,我一会让人给你们准备吃的。”顾九绵对灵槐说。 慕柯面上微不可见地一僵,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对于顾九绵的话,灵槐自然不会不听,直接走到慕柯身边,十分恭敬道:“太子殿下,还麻烦你把伸出来一下。” 慕柯闻言却是没动,反而是看向顾九绵:“绵绵,还是让他们先吃饭吧。” 绵绵!? 慕柯的一个称呼再次惊到了屋内的几人,灵槐和沈入怀用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不断在慕柯和顾九绵之间扫视。 顾九绵感受道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有些无奈,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慕柯商量一下这个称呼的问题,这里都是自己人还好,这要是真的回了东禾,慕柯哪天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喊他一嘴,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估计能被千刀万剐。 “云子,怎么回事?他怎么叫你绵绵?”沈入怀走到顾九绵身边,偷偷地看了一眼慕柯,然后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知道。”顾九绵看着沈入怀八卦的模样,有些头疼,她和慕柯的事情她还暂时不打算告诉别人,而且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入怀他们说。 对于顾九绵的说辞,沈入怀是一万个不接受:“诶,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看他这么叫你,你也不生气啊,这么娘的称呼你居然也能接受!?” 顾九绵无语,她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谁让自己喜欢他呢,更何况她心里其实也并不反感慕柯这样叫她。 “行了行了,吃饭吃饭。”顾九绵被沈入怀问得有些烦了,不耐烦道。 “诶你……”沈入怀还想接着说什么,忽然看到了顾九绵像是要杀人的目光,当即噤了声,不再说话,乖乖走到一旁坐下开始吃饭。 灵槐站在慕柯身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太子殿下也不把手伸出来,她总不能直接上手吧,无奈之下,只好朝顾九绵投去求助的目光。 顾九绵收到灵槐的求助,看过去的瞬间,慕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行了,你也先吃饭吧,辛苦了,把脉的事情一会再说,也不差这一会儿。”顾九绵朝着灵槐摆了摆手。 说完,顾九绵又看着正专心吃饭的慕柯,眸光微闪,她怎么觉得这厮刚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灵槐给他把脉呢…… 难道是体内的毒出了问题?顾九绵蹙眉,看了一眼正狼吞虎咽的灵槐和沈入怀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顾九绵的视线毫不避讳,慕柯自然能够察觉到顾九绵在打量他。虽然他知道自己刚刚的做法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顶多不过是拖延一点被发现的时间罢了,不过现在他也只能是拖得一时算一时了。 “刚刚急急忙忙跑出去,是不是没吃饱,过来再吃点。”慕柯被顾九绵盯得有些无奈,抬头朝她招了招手,语气中满是宠溺道。 慕柯的话一出,不出顾九绵的预料,她再一次收到了灵槐和沈入怀的注目。 她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见二人眼中满是好奇和八卦的意味,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好好吃你们的饭! 二人这才又连忙低头继续吃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顾九绵见二人这般识趣,这才迈步走到慕柯身边坐下。 慕柯夹了一块肉放到顾九绵的碗里:“快吃吧。” 顾九绵看着慕柯的动作,眼睛一眯,不对劲,不对劲,慕柯今天太不对劲了,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殷勤,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慕柯对她应该不能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她心里更加觉得慕柯刚刚的举动是不想让灵槐给他把脉。 慕柯被顾九绵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解地看向顾九绵:“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吃饱了吗?” 顾九绵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慕柯的脸上,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破绽来,沉吟了片刻后,忽然凑到慕柯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刚刚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慕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副根本就不知道顾九绵在说什么的表情。 让顾九绵失望的是,从慕柯的脸上她根本找不出一丝一毫说谎演戏的痕迹,但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又问了一遍:“你刚刚故意叫我绵绵,引起他们两的注意,是不想让灵槐给你把脉,是不是你体内的毒出现什么新的变化了?” 慕柯看着顾九绵,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聪明,居然都让她猜到了。 不过就算是被顾九绵猜到了,他也绝对不会承认的,又给顾九绵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淡淡道:“没有,你想多了。” 顾九绵见慕柯的神色依旧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心中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第两百四十一章 他们两个不对劲 几人都吃完饭后,顾九绵看了一眼依旧十分淡定的慕柯,心道这下他总没有理由推脱不让灵槐给他把脉了吧。 结果她刚准备喊灵槐给慕柯看看的时候,幸川忽然进来了,面色有些难看地对:“主子,那人不肯招。“ 慕柯先是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顾九绵,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给了幸川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十分不悦的表情,蹙眉道:“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幸川本来因为没有把慕柯交代的事情办好而感到惴惴不安,但是一看到自家主子给自己的肯定眼神又有些犹豫了,主子居然没有怪他!?可是就在他惊诧自家主子没有怪他的时候,主子却又沉声开口了,这连续的转变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咬了咬牙,还是接着道:“他说要见顾公子。” “要见我?!”顾九绵有些诧异道。 幸川朝着她点了点头。 顾九绵皱着眉头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走吧,去看看。”不等幸川回答,慕柯直接开口道,然后又看着顾九绵说:“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吗?如果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看看?” 顾九绵被慕柯问住了,她来南羌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原主父母的事情,这次在那个墓里,她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原主父母的有用信息,而下一步的行动她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好,所以准确地来说,她现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处理,除了…… 除了从墓里带出来的盒子,不过现在凛夜不见了踪影,而且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他,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暂时先放置一下。 这样一想,她跟着慕柯去看看也无妨,更何况,人家都主动点名要见她了,她要是不去,到时候说出去还以为是她顾九绵怕了呢,于是她对着慕柯点了点头,说:“走吧,去看看。” 对于顾九绵的回答,慕柯完全是在预料之中,因为他知道,顾九绵除了墓里的事情目前来说并没有别的特别的事情要忙,而且这件事情能不能处理好,也关系了他和苏苍歌之后的命运,所以他相信顾九绵不可能不插手,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能闲的下来的人。 “诶诶,云子,那我呢?那我呢?”沈入怀见几人走,连忙起身喊住了他们。 “你……” “我靠你别想再甩开劳资!”沈入怀像是知道顾九绵会说什么一样,立马开口打断了她,“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管,既然我现在已经来了,你得对我负责!” 顾九绵嘴角微抽,这话说的,什么叫她得负责,她又不是他的贴身保姆,但是这件事情她并不想让沈入怀掺和进来,可是……看沈入怀的样子,她想要甩开沈入怀是不太可能的。 既然甩不掉,只能把他带着了。 “跟着可以,丑话说在前面。”顾九绵看着沈入怀,一脸严肃道。 “嗯嗯,你说吧。”沈入怀点头如捣蒜。 “一切行动听指挥,不然我就立马把你敲晕了打包送回东禾,再告诉你爹,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顾九绵威胁道。 沈入怀一听又是要把自己送回东禾,又是要找他爹告状,立马不乐意了,大喊道:“哇,云子你也太狠了!好歹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嗯?”顾九绵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沈入怀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适可而止,沈入怀当即噤了声,不再说话。 顾九绵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一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等候指示的灵槐:“别看了,你也跟着。” “好嘞!”灵槐闻言直接笑着应道。 几人在幸川的带领下来到了刑房。 阿刀此刻正被绑在十字形状的木头架上,身上有不少伤痕,看上去似乎已经用过一番刑了,许是听到了动静,阿刀缓缓抬起了头,睁开眼睛看向了几人。 目光扫过顾九绵的时候顿了一下,微微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有想到顾九绵真的会来。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怎么样?”阿刀吐了一口血唾沫,对着几人道。 “怎么回事?”慕柯蹙眉问。 “主子,他说他也是被那个叫阿大的男人召集过去的,也只是听命行事才回到城门口闹事,具体的原因他问过,但是那个阿大并不愿意透露。”幸川开口解释道。 “没了?”顾九绵有些诧异道。 “没了。”幸川回答,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其他的问他,他也不肯说……” “知道了,我来问吧。”顾九绵对着幸川点了点头道。 幸川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微微点头,这才侧身让开,对顾九绵说:“好,那有劳顾公子了。” “听说你要见我?”顾九绵走到阿刀面前说,“现在我人在这了,你知道什么直接说吧。” “我想知道在拈花城你使了什么鬼把戏?”阿刀定定地看着顾九绵,“为什么当时我会动不了?” 顾九绵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他坚持要见自己居然是为了当时在拈花城的事情,看来那件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嘛。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相应的,你是不是应该也告诉我一些事情。”顾九绵说。 阿刀低头,忽然沉默了,顾九绵也不着急,她相信阿刀一定会妥协,只不过现在还在纠结罢了。 片刻后,阿刀忽然抬起了头,看着顾九绵说:“好,只要你告诉我之前的事情。” 顾九绵笑着看向阿刀,指尖微动,说:“你是说像这样吗?” 这样?阿刀一愣,一时有些不明白顾九绵在说什么,直到自己浑身上下传来了一种麻痹感,才明白顾九绵是什么意思,当即瞪大了眼睛看着顾九绵:“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顾九绵走到他身边,抬手从他的身上拔下了一根极其细小的银针,对着阿刀扬了扬。 阿刀看着顾九绵手上闪着寒芒的细小银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就是这个东西?” 顾九绵挑眉:“当然不止这样,这针上我加了点料。” 阿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居然是中毒了。 他当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九绵:“卑鄙!只会用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面对阿刀的辱骂,顾九绵却是毫不在意,甚至是笑着道:“好,就算上次我用了阴招,那刚刚的比试呢?不打算认了?” “你!”阿刀一噎,方才的比试确实是顾九绵赢了,没有使任何阴招,赢得光明磊落,确实是他技不如人,他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行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问吧。”阿刀将头撇到一边道。 顾九绵没有自己问,而是转头看向幸川:“行了,你来问吧。”然后自己则走到了慕柯身边坐了下来。 “累吗?”慕柯递过去一杯水,问。 顾九绵一愣,慕柯今日对她好得真的是有些过头了…… 沈入怀在一旁见慕柯居然对顾九绵这么好,惊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顾九绵不过就走过去说了几句话,动了动嘴皮子,就这样会累!?偏偏这个太子殿下还煞有介事地问她。 “太子殿下,她能累什么,你让她围着帐篷跑十圈她都不带喘一下的。”沈入怀插嘴道。 顾九绵接过慕柯手中的茶杯,侧头睨了没好气地睨了一眼沈入怀:“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沈入怀撇了撇嘴,还想再说什么,顾九绵的眼刀子就又飞了过来,想起之前她说的要把自己打包送回东禾还要告状的事情,当即做了一个把嘴像拉链一样拉上的动作。 “你不对劲。”顾九绵抿了一口茶,转头对慕柯说。 慕柯一愣:“我怎么了?”心中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着小子看出来了? “你今日对我好得过头了。”顾九绵低声道。 慕柯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当即反问道“对你好不好吗?” “好是好,好得有些反常了。”顾九绵蹙眉,若有所思道。 慕柯淡笑道:“今天才是第一天,你以后习惯就好。” 顾九绵闻言心中一动,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慕柯以往都是一副冷言冷语,寡言寡语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就像是开了挂一样,撩人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调查过也见识过他之前的模样,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个花花公子了。 …… 沈入怀看着窃窃私语,十分亲密的模样,咂了咂嘴,然后拉过一旁的灵槐,眼睛一边盯着顾九绵和慕柯那边的动静,一边一脸八怪地问灵槐:“诶,小丫头你有没有觉得你家主子和这位太子殿下不太对劲。” 灵槐将自家主子和慕柯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她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对慕柯图谋不轨,看如今这模样,似乎慕柯已经被自家主子给拿下了,她心中真的是佩服顾九绵佩服地五体投地。 慕柯是多么清冷高贵的一个人,一个谪仙一样的人物,她从前一点都不觉得自家主子可以把这样的人物拉下神坛,没想到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她家主子居然真的就做到了,而且看慕柯的样子,似乎是被自家主子吃得死死的,一国太子给自家主子端茶递水,这是什么概念啊,她家主子真是太厉害了! 沈入怀没有听到灵槐的回答,抬头看去,结果就看到了灵槐正用十分崇拜的目光看着顾九绵,眼睛里的星星都快要冒出来了,他眉头一皱,他知道灵槐这丫头可以说是顾九绵的头号迷妹,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自家的主子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居然这样也能崇拜得起来? 他又拉了一把灵槐:“诶,快回神了回神了!” “啊?沈公子,你刚刚说什么?”灵槐回过神来,如梦初醒地看着沈入怀问。 沈入怀无奈扶额,合着自己刚刚说得话这丫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家主子和太子殿下两个人有点……有点不太对劲?” 灵槐转头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的二人,又回过头来对沈入怀说:“有吗?没有啊,他们不是挺好的吗?”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这样相处不是很正常吗?她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没有!? 对于灵槐的回答,沈入怀惊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又看了一眼凑地十分近的慕柯和顾九绵,接着对灵槐说:“那两人都快要亲上去了,你还觉得正常?!” 灵槐朝着沈入怀点了点头,心中想着,正常啊,这要是真的亲上去了才好呢!啊,要是照着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她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小主子了! 可是灵槐转念又想,自家主子现在还是个男人呢,别人都不知道,难怪沈公子会觉得他们两个人不对劲,这说出去都以为自家主子是断袖,对自家主子的名声不好啊,想到这,灵槐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泛起了愁。 不过片刻后,灵槐又想,算了,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主子一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只要主子开心就好啦! 这样想着,灵槐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沈入怀看着灵槐一会皱眉一会笑得眼冒星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灵槐这丫头对顾九绵完全就是盲目崇拜,顾九绵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她沟通。 这时幸川那边的审问也结束了。 “主子,问完了。”幸川走到顾九绵和幸川面前,恭敬道,“他们一共有一千人,目前都聚集在神溪洲。” “神溪洲?那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绿洲?”顾九绵问。 “是的。”幸川回答。 顾九绵和慕柯对视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看来这个神溪洲,他们很有必要去一趟啊。 第两百四十二章 神溪洲 翌日,前往神溪洲的路上,几人乔装打扮成百姓的模样坐在木板车上。 “神溪洲?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去那里干什么?”沈入怀从出发时开始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直问个不停。 “神溪洲是南羌和东禾交界处的一片绿洲,因为是突然冒出来的,被当地的人认为是上天对他们的馈赠,所以叫神溪洲。”幸川好心解释道,“因为地处特殊,两边的百姓一直都在闹矛盾,闹得边境也不安宁,沈公子你也看到了,昨日那人就是来边境闹事的人之一,据审问得知,他们背后的人都聚集在神溪洲,我们去那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沈入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但是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绿洲还是感到十分好奇,看着幸川又问了一遍:“突然冒出来的?” “是的。”幸川点头。 “这怎么可能啊,假的吧。”沈入怀质疑道,又去扒拉顾九绵“云子,你觉得这可能吗?这也太离谱了点吧!诶,云子你说话啊,你怎么不理我?” “是不是真的你一会就知道了。”顾九绵因为昨夜一直做梦没有睡好,一大早又要起来去绿洲,所以精神不是很好,被沈入怀扒拉地有些烦了,没好气道。 沈入怀见顾九绵脸色不是很好看,大概能猜到她估计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所以撇了撇嘴十分识趣地没有再跟顾九绵说话,而是转头开始对着灵槐发起了牢骚,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家主子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这么凶的?” “你……”灵槐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自家主子的眼刀子已经飞到了沈入怀的身上,当即闭嘴,朝着沈入怀挤眉弄眼,提醒他。 可惜沈入怀并没有接收道灵槐的提醒,反而继续道:“你说我这么大老远别跑过来,她就是这样对自家兄弟的,也太没良心了,还有你看她那一天到晚眼珠子就没从人家太子殿下身上挪开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上人家太子了呢,你说说看,太子殿下天人之姿是她那地痞流氓的性子能够玷污的吗……” 灵槐看着沈入怀越说越起劲,自己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他也没有看自己一眼,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中只觉得一阵无力,压低了声音对沈入怀说:“沈公子,一会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啊?什么?”沈入怀不明白灵槐在说什么,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而一旁幸川的余光撇到顾九绵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禁开始替沈入怀默哀起来,微微摇了摇头,心道,啧啧,多好一个公子,可惜偏偏就长了一张嘴。 灵槐自然也看到了自家主子阴沉沉的脸色,只是一个劲地对着沈入怀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说话。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哑巴了?”沈入怀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疑惑为什么灵槐会忽然变得这么反常,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接着又道,“哦,我忘了,你是你家主子的死忠粉,我估计她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 灵槐看着沈入怀反应迟钝的模样心中不禁开始怀疑之前从容镇静地安排带她来南羌的人是不是沈入怀了,沈公子平时看着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应就这么迟钝,不过他好歹也算救过自己,算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所以灵槐决定再最后提醒他一下,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后。 沈入怀这次终于算是接收到了灵槐的信号,忽然就觉得自己脊背一凉,转头就对上了顾九绵笑吟吟的眼睛,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完了,刚刚他说的话不会都被云子听到了吧…… 他僵硬地扭头看向灵槐,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灵槐能够告诉他顾九绵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随着灵槐的缓慢点头,顾九绵凉凉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温骨,既然他精力这么旺盛,不如让他下去走动走动,消耗一下多余的体力,把人拎下去,让他自己走路吧。” “我靠,云子别啊!我开玩笑的,我……”沈入怀闻言当即大喊道,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后衣襟被人拎了起来,“我靠云子,你丫的来真的啊!诶不是,你松开小爷,你快松开劳资!” 可是温骨哪里会听沈入怀的话,二话不说将沈入怀拎下了车。 归一见自家主子被扔下了车,当即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二人刚在地上站稳,就看到在顾九绵的驱使下,木板车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你大爷的!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好兄弟的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沈入怀在后面急地跳脚,大骂道。 归一就站在沈入怀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自家暴走的主子,心道,要不是你自己看不见人家灵槐姑娘的暗示,嘴上一直说个不停,也不至于现在被人家赶下来。 当然这些话他这个做下属的也只敢自己在心里想想了。 沈入怀嚎了半天,前面的木板车一点要慢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他低骂了一声,然后对着归一说:“走就走,真当小爷怕你不成!归一,我们走!” 归一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硬气”的模样,嘴角微抽,他家主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每次挑衅顾公子的下场都会很惨,但是还是依然乐此不疲,这就是传说中的受虐狂吗? …… 木板车上。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的顾九绵,扭头就对上了慕柯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一愣,问:“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慕柯淡笑道。 顾九绵再次被慕柯的一笑给晃花了眼睛,再次感叹老天不公,大家同样都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凭什么他穿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忽然,顾九绵眼睛一眯,看向慕柯,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玷污了你?嗯?” 慕柯一愣,随后道:“我可没说这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也是这样觉得的!? 顾九绵当即脸色一沉,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慕柯。 慕柯还是看着这般耍小脾气的顾九绵,莫名觉得她十分可爱,唇角微勾,伸手将她扳过来面向自己,说:“我认识的顾九绵可不是这般没自信的,难道你不应该觉得是我配不上你吗?” 顾九绵没好气地朝着慕柯翻了个白眼,说:“你知道就好。” 慕柯低笑出声,看向顾九绵的眸子里满是宠溺。 幸川再一旁听着表示自己心很累,从昨日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这两人必定是已经互通心意了,可是就算是两人都互相喜欢,好歹也收敛一点吧,他们这样的感情本来就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难道不应该低调一点?这两位倒好,那是打情骂俏是一点都不分场合,不顾忌别人啊。 苏苍歌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闭目养神,昨日慕柯和顾九绵的互动,他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来不对劲,顾九绵眼中的欢喜是他认识她这么久以为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他坐也一直在想,自己同慕柯到底差在了哪里,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来,今晨一出帐篷就看到二人又凑在一起,索性直接上了板车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但是虽说他看不见,但是他还是听得见,所以顾九绵和慕柯的话他全都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 他听到顾九绵在笑,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顾九绵的笑容,他想看她开心的样子,但是他又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他怕一睁眼就看到刺目的会让他心痛的画面…… 最终,苏苍歌纤长的睫毛轻颤,还是没有睁开。 之后没过多久,几人便到达了沙漠的边界,木板车是无法在沙漠里行进的,几人不得不下来步行。 远处一片漫漫黄沙映入几人的眼帘,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也是由清一色的黄沙堆砌而成,这里是黄沙的世界,黄沙的海洋,绵绵的黄沙与天际相接,根本想像不出哪里才是沙的尽头。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总是给人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顾九绵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根本看不到沈入怀的人影,眉头微蹙,忽然有些后悔把沈入怀扔下板车了,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赶上来,这片沙漠要是没有人带,他那个二缺一定会走丢的。 “我们先休息一下等等沈入怀吧。”顾九绵叹了一口气,对着众人道。 对于顾九绵的话,几人自然都没有意见。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入怀坐在一辆牛车上,气定神闲,晃晃悠悠地就来了。 顾九绵看着沈入怀悠哉悠哉的模样嘴角微抽,这货还挺会聪明,知道自己找牛车,而不是真的傻兮兮地走过来。 “哟,都等着我呢,这多不好意思啊!”沈入怀从牛车上跳下来,看着正在等待他的几人笑嘻嘻道。 归一跟在身后真的很想说,主子,您可快闭嘴吧,你没看到人家顾公子不耐烦的脸色吗,还说这样的话,不是上赶子找骂吗?但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再晚一会我就准备通知你爹娘来给你收尸了。”顾九绵没好气道。 “我靠,你这人心思怎么这么恶毒,盼着我死呢!?”沈入怀当即就不乐意了。 顾九绵不想跟沈入怀继续贫嘴下去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要走就给我闭嘴!” “你……”沈入怀刚想说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那他多没面子,结果就收到了顾九绵的眼刀子,当即就把话都咽了回去,撇了撇嘴,闭嘴就闭嘴。 “行了,我们出发吧。”顾九绵对着众人道。 进入沙漠,顾九绵明显感觉温度一下子就变高了,加上沙地又特别难走,不一会儿,几人就都浑身是汗。 但是顾九绵却惊奇地发现慕柯居然一点汗都没有出,甚至走在他的身边还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她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慕柯:“你怎么都不出汗的?” “为什么要出汗?”慕柯不解得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一时语塞,她怎么知道,可是按理说他体内有灼魂,身体的温度本就高于常人,在这么热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滴汗不出,这难道不奇怪吗? “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避暑的宝贝?”顾九绵又问。 “避暑宝贝?”慕柯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问题,他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啊。” 没有吗?顾九绵蹙眉,既然没有,那他为什么不出汗,难道这就是神仙吗?! 慕柯见顾九绵不说话,甚至用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问:“怎么了吗?” “没怎么没怎么。”顾九绵一边摆手,一边下意识朝慕柯身边靠了靠,谁让这家伙的身边莫名让她觉得十分凉快呢。 慕柯虽然不知道顾九绵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她主动靠近自己这一点倒是乐见其成,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 时近中午,太阳升得老高老高,晒得沙漠直冒烟,即便走在慕柯身边,顾九绵也热的不行,要不是害怕暴露身份,她真是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给脱了,只留一件里衣,就连先前一直没有出汗的慕柯,额头上和鼻尖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沈入怀老早就已经在后面叫开了,一直生活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的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我说云子,我们究竟还要多久才到啊,再不到小爷我都要被成人干了!”沈入怀一边喝了一口水,一边对着前面的顾九绵哀嚎道。 顾九绵看着面前的沙漠,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不禁让她感到有些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似的。 第两百四十三章 踏上绿洲 “不行了!小爷不走了!”沈入怀又累又渴,实在是不想走了,直接停了下来,像是小孩子耍赖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结果马上又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一边拍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嗷嗷大叫,“我靠,烫死了烫死了,小爷的屁股!” 沈入怀滑稽的模样成功逗笑了灵槐,而归一对于自家主子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表示已经习惯了,只是面无表情地默默站地离沈入怀远了一点。 顾九绵听到后面的动静,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上蹿下跳的沈入怀一阵头疼,要不说她不愿意带着这货呢。 “云子,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我是真的不行了……诶…你…”沈入怀直接扑向顾九绵,结果在刚要碰到顾九绵的一瞬间,顾九绵就被慕柯拉到了一边,所以他扑了个空,刚要张嘴表达对顾九绵的控诉,然后对上了慕柯凉凉的眼神,当即噤了声,不过还是面露委屈,眸带控诉地看向顾九绵。 顾九绵拍了怕慕柯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然后走到沈入怀面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灵槐,对他说:“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这才走了多久就不行了,你瞧瞧人家灵槐,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这要传出去丢不丢人。” 沈入怀回头看了一眼灵槐,灵槐虽然没有像沈入怀一样喊累,但是汗水早就已经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不断起伏的胸膛出卖了她的真实情况,她不是不觉得累,只是一直都在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了大家的进度。 沈入怀收回视线,对着顾九绵摇了摇头说:“不丢人。” 顾九绵白了沈入怀一眼对着众人说:“大家先休息一会再赶路吧。” 沈入怀能看出来灵槐在强撑,她自然也看得出来,心里大概也猜得出灵槐的心里在想什么,如今既然沈入怀提出来了,干脆就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都先休息一下。 忽然,顾九绵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沈入怀,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都开始学会替他人考虑了。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顾九绵并没有过多纠结,很快便收回视线,叫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幸川,问:“距离神溪洲还有多远?” “快了,翻过前面一个沙丘就能看到神溪洲了。”幸川停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转头对顾九绵说。 顾九绵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从腰间解下水袋大喝了两口,递到了慕柯面前,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慕柯似乎从进入沙漠开始就没喝过一滴水。 幸川看着顾九绵递过去的水袋,心道自家主子有洁癖,应该不会伸手去接顾九绵的水袋才是。 而慕柯也确实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水袋,愣了愣,然后对着顾九绵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幸川见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然后十分狗腿地将一个没有用过的水袋递到自家主子面前。 顾九绵瞥了一眼幸川,眉头一皱,有些不乐意地看向慕柯:“怎么?嫌弃我?” 慕柯看着顾九绵一副只要你敢点头我就立马把一整袋水从他头上倒下去的模样冷冷地睨了幸川一眼,多事! 幸川被自家主子一眼看得一愣,他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水袋都已经递出去了,自家主子也没说到底要不要喝,他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不是,是我不渴。”慕柯对着顾九绵解释道。 顾九绵狐疑地看着慕柯,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实性。 “那他是什么意思?”顾九绵扬了扬下巴,睨了一眼幸川。 幸川此时反应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连忙将水袋收了回来,重新收回腰间,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说完感觉顾九绵喝自家主子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点要移开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僵硬地不行,连忙借口说:“主子,我去前面探探路。”说完也不管慕柯是不是同意了,直接转身就溜。 呜呜呜,做主子的属下真是太难了,主子不是有洁癖吗,他这么贴心地上去递水,主子非但不夸他还瞪他,他委屈啊…… 顾九绵收回视线,又盯着慕柯,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水袋,对着慕柯眉头一挑:“嗯?”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快喝。 “我真的不渴。”慕柯有些无奈道。 可是顾九绵根本就不买账,恶狠狠道:“不渴也喝,这么久我也没见你喝水,该喝点了。” 慕柯对上顾九绵不容抗拒的目光,低笑一声,然后从顾九绵的手中接过了水袋,仰头喝了起来。 然后顾九绵就看到了有水珠从慕柯的嘴角滑落,顺着他的刀削般分明的下颚滑到喉结,然后随着喉结的涌动,又滑入了他的衣襟,不见了踪迹。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明明才刚喝过水的顾九绵觉得又是一阵口干舌燥,眸色一暗,他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碍眼啊,总有一天她要将那些都给扒个干净。 慕柯喝完水,就看到顾九绵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失笑摇头。 “喝完了,满意了?”慕柯轻声唤道,“口水要留下来了。” “啊……”顾九绵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发现什么都没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慕柯耍了,当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慕柯,从他手中一把抢过水袋,“喝水都堵不住你的嘴!” 慕柯的嘴角微微翘了翘没有说话。 而说不远处说要去探路的幸川,其实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看到自家主子喝了顾九绵喝过的水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劈,小丑竟然是他自己,亏他还自作聪明地跑上去献殷勤,合着在顾九绵这边,他家主子的洁癖就像是空气。 幸川心中哀嚎,主子,做人就不能立场坚定一点,待人人人平等吗?您不是一向最有原则的吗,怎么每次一到顾九绵这边就什么原则都抛到脑后了呢? 不过他转念又想,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这样大惊小怪是不是显得他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顾九绵抬头看了一眼高照的太阳,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沙丘,在热浪的席卷下,沙丘在顾九绵的眼里都变了形。 “行了,我们赶紧走吧,翻过前面的沙丘就能到绿洲了。”顾九绵对着众人道。 沈入怀一听又要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啊——这才休息了多久,怎么又要走了,不行再歇一会,再歇一会。” 顾九绵没有理他而是走到灵槐身边低声问:“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灵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着顾九绵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我可以!” “确定吗?不要强撑。”顾九绵有些狐疑地问。 灵槐却是对着顾九绵摇摇头:“没事少爷,我可以的!而且到了绿洲再休息不比在这里休息来得舒服吗?” 顾九绵闻言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对着众人说:“行了,走吧。” 于是几人又开始朝着前面的沙丘出发,只有沈入怀还在后面哀嚎:“诶,不是,我说你们等等我啊,诶,再歇会不行吗,这么着急干什么?诶……归一,归一,你怎么也不等我!” 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会沈入怀的哀嚎,包括归一,最后还是走在最后面的灵槐实在看不下去了,停下来对着沈入怀说:“沈公子,快走吧,等到了绿洲就好了。”说完之后也不再管沈入怀,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我靠,你们一个两个要不要这样!”沈入怀见众人都不再搭理他,认命地仰天长啸一声,随后还是跟了上去。 …… 翻过前面的沙丘,几人果然看到了神溪洲。 站在沙丘顶上往下看,神溪洲呈六边形,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翠绿,中间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蓝色绸带”,看上去就像是上天不小心洒落凡间带着冰裂纹的翠玉一般。 “那就是神溪洲,这样看着还挺好看的嘛。”沈入怀追上来,直接靠在了归一身上,看着下面的神溪洲发出感叹。 归一看着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自己身上的沈入怀内心表示真的很想把他推开,可谁让这是他的主子呢,他不能这样做。 顾九绵瞥了一眼沈入怀,没有搭理他,然后对众人说:“走吧,前面就到了,再忍忍。” 除了沈入怀,其余众人自然都没有意见,喝了两口水又继续开始前进。 “归一……你背我好不好……”沈入怀真的是一步都不想走了,要不是现在地上的沙子烫得吓人,感觉只要他一倒下去很有可能就直接被烫熟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真的很想直接倒在地上然后任由自己滚下去。 “少爷,您瞧灵槐姑娘都在笑你了。”归一面无表情地对沈入怀说。 沈入怀抬头看向前面,正好看见了灵槐嘴角隐去的笑意,顿时就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好啊,这个小丫头跟她那个没良心的主子一样没良心,要不是本少爷带她出来,她能出来吗,现在居然还敢嘲笑本少爷!归一,咱们走!”说着就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往前冲。 归一则是低头跟在后面,心中默默对灵槐说着抱歉,其实刚刚是灵槐在跟顾九绵说话才笑的,并不是因为看到沈入怀才笑的,可是他是真的不想背着他家主子走,所以灵槐,对不起了。 而走在前面的灵槐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 一路上几人都不再休息,所以很快便到了神溪洲所在的位置。 一踏上神溪洲的土地,原本被热得不行的几人顿时就觉得通体舒畅。 “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凉快,不愧是绿洲,在这样恶劣的沙漠里,有这样一块宝地,难怪两边都想据为己有。”顾九绵看着面前到处都是绿意的森林,不禁感叹道。 “穿过这片森林就能看到神溪洲的主城了。”幸川向几人解释道。 “啊,还没到吗?反正已经到了,云子,我们不如再休息一会再走吧。”沈入怀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顾九绵,经历之前的长途跋涉,他是真的累了,毕竟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若说之前喊苦喊累是有装的成分在里面,那么此刻他是真的累了。 顾九绵也看得出来沈入怀是真的累了,有些犹豫地看了一圈众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众人表示都听顾九绵的。 顾九绵抬头看了一眼,见天色也不算是太晚,便对着沈入怀点了点头。 沈入怀当即高兴地欢呼一声,然后直接往地上一坐,向后一倒,一点形象也不顾地休息了起来。 透过层层密密的树木枝杈,顾九绵看见阳光从树缝之间穿插而入,照在不远处的一块块浅浅的水洼之上,恰是一块块白玉盘,莹壁生辉。 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远处的森立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遮天蔽日的森林里,到处是从未见过的长着奇异板状根的巨树,上面攀绕着不可思议的花果、巨叶植物,有她前是在热带雨林里才见过的,也有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顾九绵抬手摸上了就近一颗树的树干,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这树干十分粗壮,没有五六个人怕是抱不过来,她看着眼前的树干,心中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个地方真的只是在二十年前忽然冒出来的吗?一棵树怎么可能在短短二十年之内就长成这样。 “怎么了?”慕柯见顾九绵面色凝重,走到她身边问。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吗?一棵树怎么可能二十年就长成这样。”顾九绵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慕柯闻言蹙眉,看着面前的参天大树,心中虽然同样十分疑惑,但是还是开口道:“可是这地方存在的历史确实只有二十年,这样一个地方,如果早就存在,不可能二十年前才被人发现。” 第两百四十四章 入城 对于绿洲的蹊跷,顾九绵和慕柯虽然心中都十分疑惑,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想要知道这片绿洲究竟是怎么回事,估计还是得进入绿洲深处进一步探索才行。 “行了,休息够了我们就出发吧。”顾九绵收回视线,对着正在树荫下休息的众人说。 “啊——怎么这么快,我这才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一听这么快就要走了,深入坏第一个不乐意,躺在地上开始耍起了赖。 顾九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直接走过去一脚踹在了沈入怀的小腿肚上,疼得沈入怀抱着小腿嗷嗷直叫。 “赶紧起来走了,别丢人现眼的!” “你……”沈入怀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顾九绵警告的眼神顿时就偃旗息鼓,瘪了瘪嘴,道,“走就走,你凶什么凶!” 于是一行几人稍作整顿后又重新上路,朝着绿洲深处走去。 密林之中,毒虫当然是少不了的,沈入怀又是个极其招飞蚊虫蚁喜欢的,即便有灵槐给他用来驱除蚊虫的香囊也仍旧有不少虫子对着沈入怀前仆后继,在沈入怀的身上不知道被虫子咬了多少口之后,几人终于穿过了重重密林,到达了神溪洲的中心位置。 神溪洲的中间是一片极大的空地,人们在这里建了一座小城,名为神溪城,而城内又被划分成了东西两大阵营,一边是东禾百姓,一边是南羌的百姓。 只不过近日又多了除了东西两大阵营之外的一个阵营,这伙人是由东禾和南羌的人混合而组成的一支队伍,在这片东禾人和南羌人水火不容的土地上,他们能够和平共处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春羽丹。 这伙人就是因为春羽丹而被纠集到一起的那伙人。 从阿刀的口中,顾九绵还得知了这伙人的老大是一个南羌人,只知道是南羌的一个大人物,在朝堂之上颇有地位,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大,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地位不够,没有资格去见老大。 几人在城内找了一个客栈暂时先安定了下来。 “云子你就留在这里吧,这件事情我和太子殿下去处理就好了。”苏苍歌对着站在窗口对着远处密林发呆的顾九绵道。 顾九绵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慕柯,见他对自己微微颔首,这才点头道:“嗯,好,你们去吧,我一会自己出去转转。” 对于顾九绵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慕柯有些诧异地挑眉,他还以为她会坚持要跟他们一起呢,不过转念又想到之前他们穿过的那片密林,顿时就明白了。 顾九绵之所以会答应地这么爽快,估计是因为来到神溪洲后,她的注意力就完全被这片神秘的绿洲给吸引了,这会心里估计正琢磨着一会他们走后自己夭去哪里转悠了。 想到这,慕柯唇角微扬,宠溺地看向顾九绵,薄唇微启,道:“注意安全。” 顾九绵先是一愣,对上慕柯的眼神当即就知道他是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苍歌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慕柯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顾九绵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是在他看来总觉得有几分刺眼,于是垂下眼眸,对慕柯道:“我和风岩先出去看看。” 慕柯看着苏苍歌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也没有再和顾九绵说什么,而是抬腿跟了上去。 待人都走了之后,沈入怀才将趴在桌上的脑袋抬起来,一手支着下巴,朝顾九绵问:“云子,他们都走了,我们干啥,是不是可以睡觉了。”这段时间因为顾九绵的事情他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当然……”就在沈入怀以为顾九绵要说当然可以休息的时候,顾九绵话锋一转,道,“当然不可以。” 沈入怀狠狠地瞪了顾九绵一眼,没好气道:“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都,江轩那边可撑不了太久。” 听到沈入怀这样说,顾九绵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擅自跑过来,江轩那边能撑不住?”如果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的话,江轩那边撑到她回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都怪这个二货,擅自跑过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沈入怀闻言不免有些心虚,不过仍旧梗着脖子道:“那我跑过来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无缘无故失踪,我能跑过来吗?!” “行了,行了,不跟你扯,小爷现在要出门了,你去不去!”顾九绵摆摆手,不打算继续跟沈入怀在这里扯皮,说着便往门外走。 “诶,去哪啊?”沈入怀对着顾九绵的背影喊道。 顾九绵头也不回,脚下步子也没有丝毫停顿:“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你不说去哪,小爷就不去!”沈入怀将头一扭,挠了挠大腿,心中暗骂密林中的虫子不是东西。 一旁的归一看了一眼已经没了顾九绵人影的门口,又看了一眼正在赌气的自家主子,嘴角微抽,这么多年了,看来自家主子还是没有认清楚自己在顾小公子心里的地位啊。 沈入怀也觉得空气一时间安静地有些诡异。 “少爷,人已经走了。”归一好心地提醒道。 沈入怀扭头一看,果然,门口除了一片正缓缓下落的落叶,哪里还有顾九绵的身影。 “我靠,居然真的走了!”沈入怀低骂道,随后一边向外跑,一边大喊道,“云子,你个没良心的,你倒是等等我啊!” 归一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 顾九绵除了客栈就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温骨和灵槐,灵槐在入城的时候就和他们分开,和温骨一起去买药材了。 因为出来地匆忙,所以灵槐身上并没有带多少药,很多药在路上都已经用掉了,所以现在不得不重新再制备一些,尤其是防蚊虫的药,之前穿密林的时候,全都被沈入怀拿去用了,结果还是一点用都没有,身上照样被咬的大包小包,所幸他的那张脸这次没有被咬。 要不是全程只有沈入怀一个人被咬,其他人一点事都没有,灵槐一度怀疑是自己制作的药出了问题,但是照他的吸虫体质来看,应该不是她的问题,不过她还是打算再将她驱虫的药在进行改良一下。 第两百四十五章 又现盲冢 “少爷,你们这是要去哪?”灵槐看着顾九绵还有从后面边跑边喊的沈入怀,不解地问。 顾九绵看了一眼灵槐和温骨手上大包小包的药材眉头微挑,说:“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 灵槐扫了一眼顾九绵身后骂骂咧咧的沈入怀,点了点头,问:“要我跟着一起吗?” “不用,你就留在这里多做些药吧,之后应该还有很多要用的地方。”顾九绵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温骨,说,“温骨跟我一起。” 灵槐也没有继续多问,从温骨手中接过药材便回了客栈。 “我靠,说走就走,是不是好兄弟!”沈入怀追上来,一手搭在顾九绵的肩膀上说。 顾九绵睨了一眼沈入怀,没有说话,身子一偏,甩掉沈入怀的手,直接就走了。 沈入怀虽然有些气闷,但还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 天色渐晚,慕柯和沈入怀率先回到了客栈,见顾九绵不见了人影,就连沈入怀他们也不见了踪迹,找来灵槐一问,才知道她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也跟着出门了,只是去了哪里并不知道。 慕柯眉头微蹙,他猜测顾九绵应该是去那片密林考察了,但是这一天的功夫,也该回来了才是,为何都已经月上枝头了,这小子还不回来。 苏苍歌心里想的和慕柯心里想的差不多,二人对视一眼后,都决定出去寻找顾九绵。 “你们是要出去找主子吗?我也去!”灵槐见二人又要往外走,连忙道,这一整天她虽然都在忙着制药,但是心里也一直在担心这顾九绵几人。 “你留在这里等消息吧。”苏苍歌脚步微顿转头对顾九绵说。 灵槐下意识看了一眼慕柯,慕柯微微颔首,显然跟苏苍歌是同样的想法。 灵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咬了咬嘴唇应了下来。 …… 顾九绵此时正看着自己面前立于密林深处的三目像出神。 "这是什么东西?蛇吗?为啥有三只眼睛?"沈入怀伸手上去将上面残余的藤蔓尽数拨去,看着上面蛇头正中央的一只眼睛不解地问。 顾九绵没有立马回答。 沈入怀没有听到顾九绵的回答转头看去,就看见顾九绵和温骨都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雕像。 "你们俩这是咋了?魔怔了?"沈入怀又问,见二人仍旧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又摸着下巴看着那尊三目像,喃喃道,"难不成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顾九绵看着面前的三目像内心十分复杂,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也会有三目像,那是不是就说明这片绿洲跟密云古国有关系。 忽然顾九绵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这片绿洲会不会就是传说中密云古国的遗址! 这个想法一出,顾九绵当即就让温骨去四周查看周围是否还有别的雕像。 而她自己则走到雕像旁将整个人都快粘在上面的沈入怀扒下来,仔细研究着。 很快,温骨就回来了,用眼神示意顾九绵看远处的密林。 顾九绵转头看去,果然林子里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三目像。 顾九绵见状更加确信了自己刚刚到猜想。 可是…… 顾九绵想到之前慕柯跟她说过,密云国一直都是十分神秘的存在,它的入口只会在每年的三月初九才会出现,但是这片绿洲的存在已经二十几年了,与密云国入口一年出现一次明显不符。 想到这里顾九绵又觉得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不过即便是这样,顾九绵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即使这里不是密云古国,但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这绿洲她还真是来对了。 不过这些雕像在这里这么久,怎么也不见绿洲上的百姓提起过。 "云子,所以这些到底是什么啊?"沈入怀见顾九绵一会变一个脸色,心里像是跟猫挠似的,好奇得不行。 顾九绵看了一眼沈入怀,眸光微闪,眼中闪过一丝纠结,这件事情她究竟要不要把沈入怀牵扯进来。 "你倒是说啊!"沈入怀催促道。 "之后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去。"顾九绵没有立即告诉他,而是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她决定回去跟慕柯他们商量一下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可是意外出现了,他们好像……迷路了…… 明明是沿着原路返回的,可是他们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沈入怀的身上再次被咬得都是大包小包,一边像个猴子似的不停地抓耳挠腮,一边哀嚎道:…"早知道是来这种地方,我就不跟着你来了,我靠,痒死小爷了!" 顾九绵看了一眼只差没上窜下跳的沈入怀,想让他闭嘴,但是想着这一路要不是他跟在旁边,被咬的估计就是她了,所以骂人的话卡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注意力都放在了四周的环境上。 "奇了怪了,这里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沈入怀看着面前再次出现的三目像对着顾九绵说。 归一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嘴角微抽,他家主子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他们都迷路这么久了,他居然才反应过来。 顾九绵看着面前熟悉的三目像,脸色一时有些难看,心中不再有初次看到这雕像的兴奋感,而是觉得毛骨悚然,看着那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总感觉它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云子,云子,你快看啊,这地方我们是不是来过。"沈入怀挪到顾九绵身边,扯着她的衣袖有些惊恐地指着那尊三目像道。 顾九绵没有理会沈入怀的哀嚎,因为他们现在的情况好像远不止迷路了那么简单,那些三目像有些不对劲,之前她没感觉,现在再仔细盯着看那些石像的眼睛,就像活过来了一般。 “温骨,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在东西正在盯着我们。”顾九绵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密林,轻声开口道。 温骨自然也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点头回应顾九绵的同时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切,云子你别逗了,这鬼地方还能有别人?”沈入怀一边不以为意地对着对顾九绵说,一边一脚踹在了三目像上。顾九绵脸色 顾九绵当即脸色一变,大喝道:“别动!” 可是已经晚了,顾九绵话音刚落,就听到“咔嚓”一声,是石像碎裂的声音。 顾九绵看着石像碎裂的地方,从里面渗出来不明液体,脑海中不断闪过之前在千字书院藏书阁下不知名古墓中经历的画面。 瞳孔微缩,有些惊恐地大喊道:“不好,快走!” 温骨自然知道顾九绵在惊恐些什么,脸色同样大变,连忙上前将还一脸懵逼的沈入怀拉到身后。 沈入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概也知道事情好像不太简单,刚刚自己似乎是闯祸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归一先带你家主子走!”顾九绵看着从石像裂缝中不断流出来的粘液,大喝道,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沈入怀那点三脚猫功夫可以对付得了的。 归一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顾九绵的话却是十分听从,拉着自家主子就赶紧溜。 不知道是不是连锁反应,“喀喀喀”周围不断有石像碎裂的声音传来,那些散落在林间的三目像都纷纷出现了裂痕,这样的场景简直是和顾九绵当初在藏书阁下的古墓经历的一模一样,不过所幸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势开阔,不像墓里那样狭窄。 不过虽然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势开阔,但是他们现在处于迷路状态,所以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很快,石像碎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顾九绵和温骨都十分熟悉的盲冢很快便涌了出来。 一大团一大团,像是硕大无比的蛆虫纠结着,缠绕着,蠕动着朝着顾九绵几人而来,不,准确地来说是朝着沈入怀的方向去了。 沈入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那些盲冢,胃里直泛恶心,差点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啊啊啊啊,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啊,我靠怎么朝我们过来了!”沈入怀惊地嗷嗷大叫,“云子,那些都是什么啊!” 顾九绵看着纷纷追着沈入怀而去的盲冢,眼中满是惊讶,沈入怀招虫子喜欢她知道,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招虫子喜欢。 “你怕不是这些虫子上辈子的祖宗转世,居然这么讨它们的喜欢。”顾九绵一边飞速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些盲冢,一边对着沈入怀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沈入怀一边逃命一边骂骂咧咧大喊道,“我靠你们倒是去咬她啊,我的肉不好吃啊!” 归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试图靠近的盲冢击飞,听着自家主子的话不禁嘴角微抽,那些虫子能听他的话就出了鬼了。 虽然盲冢都一窝蜂地朝着沈入怀去了,并没有要理会温骨和顾九绵的意思,但是温骨在顾九绵的示意下还是加入了保护沈入怀的队列。 而顾九绵在一旁疯狂思考着要如何消灭这些难缠的东西,上次能够逃脱还是用了她自制的手雷,这次她可没有带这些东西在身上。 眼看着盲冢的数目越来越多,继续下去他们只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顾九绵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三目像碎片,石头,对了,既然这些石头能过够封印住这些东西,那是不是能重新把这些东西封印回去。 可是问题是现在这密林中,要去哪里变一个石室出来啊。 …… “啊……”忽然,不远处传来沈入怀有些凄厉的尖叫,顾九绵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那货是被盲冢给咬了,可是转头看去发现几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原本平坦的草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温骨,沈入怀,归一全部都掉入了那个大坑里。 那些盲冢就像是下雨一般,纷纷往大坑里跳,温骨和归一一边要忙着躲避从天而降的盲冢,一边还要时刻注意着沈入怀的情况,可谓是苦不堪言。 顾九绵当即飞速跑到大坑的旁边下,向下一看,心中一喜,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正愁要去哪里找一个可以重新将这些东西封起来的东西,这就出现了一个石坑。 虽然这个石坑的出现十分诡异和突然,但是现在顾九绵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东西,当即对着下面苦苦作战的三人喊道:“归一,你想办法先上来,温骨你留在下面保护他,暂时先别上来。” 石坑内的三人虽然都不明白顾九绵这样做的意义,但是归一和温骨都十分听话地听从了顾九绵的话。 归一一走,沈入怀就多了几分被盲冢咬的可能:“我靠,归一,到底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你怎么那么听她的话!”沈入怀骂骂咧咧道。 归一也不管自家主子是什么表情,飞身出了石坑,紧随着顾九绵离去。 “喂!你们要去哪啊!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啊!”沈入怀见二人不见了踪影,虽然知道顾九绵和归一不可能就这样扔下他和温骨不管,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着急。 归一上去之后就看到顾九绵在捡三目像的石头碎片,一边捡还一边往石坑里扔,当即便愣住了,顾少爷这是在干嘛? 落井下石? “不想让你主子缺胳膊少腿,就快点帮忙!”顾九绵看了一眼发愣的归一,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并且又加快了几分。 归一是片刻都不敢耽搁,当即跟着顾九绵一起开始捡石头往石坑里扔。 沈入怀在石坑里面一边躲避盲冢一边又要躲着从天而降的落实,气得直骂娘:“顾九绵,你想要劳资死你他妈直说啊!” 第两百四十六章救人 顾九绵自然听到了石坑内沈入怀的叫骂,但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他。 …… “咳咳咳。” 在慕柯和苏苍歌寻找顾九绵的路上,不断有咳嗽声传来,毫无疑问,咳嗽声来自慕柯。 苏苍歌看着面色苍白,是不是捂着嘴咳嗽的慕柯,眉头微蹙,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如您先回去休息,云子那边有我去找就行了。”他知道慕柯必定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从白日他同他一起去查探那个传说中的老大的来头一事就能看出来。 但是慕柯这虚弱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有些怀疑只要来一阵子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把慕柯给吹倒。 “不碍事。”慕柯抬眸淡淡撇了一眼苏苍歌,道。 苏苍歌见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沉默地走在了前方。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除了几人簌簌的走路声和慕柯时不时的咳嗽声之外,空气安静地有些诡异。 幸川和风岩似乎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两人之前一起调查那伙人的幕后老大的时候相处地不是还很融洽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幸川倒是心里有一个隐隐的猜想,他觉得这事跟顾九绵脱不了干系。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苏苍歌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太子殿下和云子是什么关系?” 来了!来了!居然真的是他想着一样,真的就跟顾家那位小少爷有关了,幸川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不禁竖起了耳朵听着后面自家主子和苏苍歌的谈话。 “苏将军觉得是什么关系?”慕柯没有回答,反而是声色淡淡,反问道。 “不知道。”苏苍歌看着慕柯淡然的脸色,想起之前顾九绵和他的一些亲密举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一股火气,升不上来也压不下去。 慕柯侧眸睨了一眼苏苍歌,将他脸上的表情和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唇角微勾,心情似乎十分好地说:“苏将军知道苏将军认为我同绵绵是什么关系,那便是什么关系。” 苏苍歌面色一僵,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慕柯极其擅长窥探人心,但是没想到他的眼睛居然这么毒:“末将不敢擅自揣度。” 心里虽然知道慕柯将自己的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苏苍歌仍旧打折官腔。 “无事。”慕柯笑了笑,毫不在意道。 这毫不在意的姿态更加刺痛了苏苍歌,更让他觉得慕柯对于小云朵不过就是一时新鲜,觉得好玩罢了。 “太子殿下是我们东禾的未来继承人,而云子作为男子生性顽劣,不拘小节,做事三分钟热度,有时难免会同太子殿下发生一些小摩擦,末将着实不敢猜。”虽然嘴上说着不敢猜测故就买你和慕柯之间的关系,但是苏苍歌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一国太子,而顾九绵是一个男人,他们之间根本据不可能。 而且他说这话也是明里暗里告诉慕柯,顾九绵对于你不过是一时新鲜,三分钟热度,等新鲜感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 慕柯哪里听不懂苏苍歌的弦外之音,对于他和顾九绵同为男人一事,他可一点都不担心,无非就是他不当这个太子罢了,至于一时新鲜,三分钟热度,这种事情他更是不会去担心,甚至觉得苏苍歌说这话有些好笑。 从一开始就是顾九绵想法设法地接近他,对他图谋不轨,并且持续到了现在,他相信顾九绵绝对不是三分钟热度,更何况,即便顾九绵对他是三分钟热度那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于是慕柯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出声,眸中带着不屑与冷意,睨了一眼苏苍歌,薄唇微启,道:“苏将军着实多虑了。” 苏苍歌看着慕柯一副十分自信且你别想从中作梗的模样,心中的火气更甚,空气中不知何时竟然弥漫起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幸川虽然一直在前方开路,但是也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二位气氛不太对劲,而且这说的话都前牙不搭后语,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讲些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的话题罢了。 这个顾九绵还真是了不得,让东禾京都多少少女都梦寐以求要嫁的少年将军苏苍歌和新晋太子如此争风吃醋。 没错,在幸川看来,他家主子和苏苍歌如今的行为可不就是在争风吃醋吗,那可是女子才会有的行为,这要是传出去,太子和将军在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恐怕这个男人,也就是顾九绵,要成为历史上所说的祸国妖孽了,而东禾估计也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个笑柄。 当然幸川的小心思慕柯和苏苍歌都并不知道,一直跟在后面的风岩也不过是保持沉默,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苏苍歌见慕柯根本就不接他的话,眉头皱的死死的,索性直接将话摊开了说:“我相信太子殿下明白我的意思,云子绝不是那种可以任人玩弄的人。” 慕柯闻言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苏苍歌,神色依旧淡淡,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自然知道绵绵不是那种可以任人玩弄的人,苏将军这话说得难道是觉得我在玩弄绵绵不成?还是……”慕柯忽然欲言又止,话锋一转,“还是苏将军觉得绵绵在玩弄我?” 前方的幸川闻言差点脚下一个趔趄没摔个狗吃屎,慕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幸川自然是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看向自己的眼神,脊背一凉,连忙更加积极卖力地开始探起路来。 苏苍歌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自然不可能说顾九绵在玩弄慕柯的感情,也不能直接说慕柯就是在玩弄慕柯的感情,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定定地看着慕柯的眼睛开口解释道:“末将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子殿下给不了云子想要的生活。” 原本被这二位主子的话搞的有些云里雾里的风岩,这个时候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合着这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就是在这里为了一个纨绔男人争执?这也太惊悚了点。 不过虽然心中十分震惊,但是风岩还算是沉得住气,将头垂下,装作一副在探路的模样,实则也是偷偷地竖起了耳朵准备听自家主子和太子殿下的对话。 他一直觉得自家主子对顾九绵实在是好的有些不像话了,一直不知道原因的他就在刚刚自家主子对着太子殿下慕柯说他给不了顾九绵想要的生活的那一刻,多多少少就明白了些什么。 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对于顾九绵抱有那种心思,有了这个认知,风岩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顾九绵和他家主子可都是男人啊!这件事情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还指不定得生多大的气呢。 当然风岩的小心思,另外的三个人都并不知道。 慕柯却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看向苏苍歌:“苏将军凭什么觉得我给不了绵绵想要的生活,你说这话,是觉得你就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了吗?” 苏苍歌一噎,他很想说是的,他就是可以给顾九绵想要的生活,可是他又不敢,就像是之前保证不会让顾九绵再受到伤害一样,他不敢说他有能力给顾九绵想要的生活。 “我或许给不了,但是我会竭尽我的所有。”苏苍歌沉默了片刻,对慕柯说,心中莫名涌上了一股无力感。 风岩闻言再心里直呼,完了完了,他家世子中毒时不时太深了点! 慕柯看着面容岩苏的苏苍歌,眸中仍旧带着丝丝嘲弄,不屑道:“苏将军这话未免有些苍白。” 苏苍歌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话十分苍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心中才会觉得一阵无力…… 前面的幸川一颗心跟猫挠似地,这顾九绵到底是何方神圣,让这两个如此高傲的男人在这里像个小女人一样聊这些,他太像回头看看自家主子和苏苍歌脸上的表情了,但是他不敢,他怕一回头就会被自家主子把眼珠子给扣下来。 “我……”苏苍歌本来还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忽然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沈入怀的大骂声,二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跳过了之前二人的争执,开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二人循着声音找到了顾九绵所处的位置。 “你们来的正好,快帮忙,不然沈入怀就要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我还指望他在我们出密林的时候帮我吸引那些虫蚁的火力呢,这会儿要是死了,那被咬的不该就是我了吗?快快快,来帮忙!”顾九绵察觉到有人来了,暗道是慕柯和苏苍歌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我靠!云子,原来劳资在你心里就他妈只是个诱饵!别让小爷活着出去,小爷迟早把你扔去喂虫子!”石坑下面的沈入怀听到这话,肺都要气炸了,大喊道。 慕柯看见盲冢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疑惑,这些盲冢出现得未免也太过蹊跷了些。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慕柯二话不说给了幸川一个眼神,幸川便连忙上前去帮助顾九绵,当然风岩也没有落下。 沈入怀因为在石坑下面,所以并不知道上面的情况,眼看着从天而降的盲冢和落石越来越多,骂声也越来越大:“你大爷的顾九绵,小爷我出去一定也要让你下来试试!” 苏苍歌因为并没有跟顾九绵去过藏书阁的那个古墓,多以对于盲冢的存在还是十分陌生的,但是也知道情况紧急。 “啊——顾九绵,你再不下来救小爷,小爷就真的要死了!”沈入怀一个不小心被盲冢咬到了,伤口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疼得他嗷嗷直叫。 “深哥,麻烦你去额帮一下他吧。”顾九绵被沈入怀的叫骂吵得耳朵有些发疼,朝着正要过来帮忙的苏苍歌道。 苏苍歌脚下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跳下石坑去帮助沈入怀。 “当心不要被它咬到,尽量不要把它们砍断,它们会分裂,砍断非但不会死,还会由一条变成两条!”顾九绵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苏苍歌大喊道。 “什么?!”沈入怀震惊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看了一眼落在自家脚边不少大大小小还在扭动的盲冢残肢,头皮一阵发麻,他好像又惹事了,不过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尽量一边躲避盲冢一边大骂顾九绵,“顾九绵,你大爷的,你不早说!” 一直跟在沈入怀身边的温骨自然也看到了沈入怀脚边的那一对大大小小的盲冢残肢,眸光一沉,他就说这些玩意儿怎么越来越多,一点要少的意思都没有,喝着它们是有沈入怀这么个好搭档啊! 这次听着沈入怀的叫骂,顾九绵不免有些心虚,不能用刀砍这个事情确实是她一时着急就忘记跟沈入怀说了,这确实是她的错,所以沈入怀骂也就骂了,但愿这小子出来的时候没有缺胳膊少腿。 慕柯作为跟顾九绵一起进过藏书阁下古墓还给顾九绵科普盲冢的人,自然十分清楚盲冢的厉害,看着顾九绵的一系列动作,心中大致能够猜到她的想法和用意,他承认顾九绵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有用的。 但是就他们现在的速度而言,这样做是行不通的。 “咳咳咳——” 顾九绵也注意到了面色苍白有些咳嗽的慕柯,眉头一皱,不悦道:“不在军营好好呆着,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这样是行不通的,咳咳咳——”慕柯并没有理会顾九绵恶劣的态度,而是走到她设变组织了她的动作。 第两百四十七章 翠花出场一个顶两 顾九绵一看慕柯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大抵是有了主意,连忙拉着他的手着急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慕柯看了一眼顾九绵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向幸川,幸川抖了抖袖子,只见一团灰色的毛球一下子滚了出来,是睡得正香的翠花。 “吱吱吱……”是谁敢摔小爷!翠花被人搅了好梦,骂骂咧咧着,忽然在看见了周围遍地的盲冢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漆黑的眼中精光大盛,更加兴奋地叫了起来。 随后顾九绵就见翠花“咻”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速度快得惊人,顾九绵只能看到一团残影在林间不断穿梭,而残影所到之处,盲冢都消失地一干二净。 那些盲冢还都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四下逃散,全然没有了方才集体攻击顾九绵几人的嚣张气焰。 顾九绵有些目瞪口呆,用满是惊疑的目光看向慕柯,她没看错的话,那些消失的盲冢都进了翠花的肚子?! 慕柯看着顾九绵因为吃惊而微张的粉嫩嘴唇,眼底含笑,点了点头。 顾九绵看了一眼风卷残云的翠花,第一次觉得自己捡的这个玩意儿这么逆天,居然可以生吃不惧水火的盲冢,想着那些黏糊糊的恶心的大虫子就这样进了翠花的肚子,顾九绵一时间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你怎么知道翠花能吃这些东西?”顾九绵问慕柯。 慕柯抿唇,笑而不语,顾九绵也没有再多问,反正慕柯总能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难怪他刚刚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除了转瞬即逝的惊讶就只剩下气定神闲了,原来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我靠,顾九绵,等小爷出去看小爷不咬死你——”坑底又传来了沈入怀叫骂的声音,顾九绵这才想起来沈入怀还在坑底下可怜巴巴地当着诱饵呢。 也不管翠花是不是能听见,顾九绵朝着灰色的残影喊道:“先解决坑下的那些。” “吱吱吱——”翠花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不满顾九绵的吩咐还是觉得盲冢好吃,随后便跃入了坑内。 有了翠花的帮助,林间的盲冢很快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温骨从大坑底下将沈入怀拎了上来,此刻的沈入怀哪里还有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灰头土脸,衣服上满是盲冢的粘液,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过地震的灾民一样。 沈入怀上来的一瞬间,整个人就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愤愤地盯着顾九绵,像是要将她吊起来抽她个三天三夜。 顾九绵对上沈入怀控诉的眼神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假装没有看到,看了一眼一旁的苏苍歌,再次看向慕柯:“你们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慕柯脸色微沉,有些不悦地盯着顾九绵:“你觉得呢?” 对上慕柯不悦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格外地心虚,她好像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呵呵……”顾九绵尴尬地笑了笑。 此时翠花已经解决了最后几只盲冢,拖着被撑得圆鼓鼓的肚皮走到顾九绵脚边,然后在顾九绵脚边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顺势躺了下来,像个二大爷一样,两只爪子放在圆鼓鼓的肚子上,眼睛餍足地眯着。 顾九绵嘴角微抽:“你倒是会选地方。” 翠花懒洋洋地整了一只眼睛,瞥了顾九绵一样,贱贱的模样看得顾九绵十分想把它拎起来扔出去。 此时温骨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大坑的方向,对顾九绵说:“下面有东西。” 顾九绵眉头微蹙,用脚将翠花拨到一边,跟着温骨走到了大坑边,完全不管在她身后指手画脚的翠花。 走到坑边向下看去,坑底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盲冢身上的粘液,散发着阵阵腥臭味,像极了一片烂泥地,回头撇了一眼一身毛发光亮的翠花,所以这货是怎么做到能吃下这么恶心的东西,还能身上干干净净什么脏东西也没沾上的。 回过头来,她不解地看向温骨,温骨直接纵身一跃,再次跳下了大坑。 面不改色地将手伸进了“烂泥地”里,来回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忽然温骨眸色一凛,手臂一个用力,从烂泥中拔出了一个东西,由于上面满是脏污,顾九绵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从轮廓上看来应该是一个小雕像一样的东西。 温骨将小雕像扔上岸,自己则继续伸手在泥坑里摸索着什么。 顾九绵看着地上那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蹲下身子,伸手想要去捡,但是却在指尖刚要碰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侧眸撇了一眼一旁瘫在地上的沈入怀,眼睛瞄准了他身上一片摇摇欲坠的衣服,走过去二话不说地将那片衣服扯了下来。 “刺啦——”一声,刺耳的布匹被撕裂的声音响起,沈入怀本来正躺着休息,忽然就觉得自己下半身一凉,低头一看。 随后林间响起了沈入怀杀猪般的叫声:“啊——顾九绵,我要杀了你!” 其余几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同时别开了眼睛。 而顾九绵则是看了一眼沈入怀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布,手一松,拍了拍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蹲下将那块黑黑的雕像捡了起来,开始认真端详着,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的,她只是想扯一小块布下来擦擦那个脏东西而已,谁知道沈入怀那货的衣服那么不结实,她只是轻轻一扯救直接把他的裤子给扯下来了,这下好了,沈入怀丢人丢大发了,不过虽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她,但是她为什么那么想笑呢。 但是她不能笑啊,这个时候要是真的笑出来了,估计沈入怀才是真的要冲上来掐死她了。 沈入怀早在第一时间就爬了起来,饶是他平日里脸皮再厚,此刻一张脸也涨的通红,一直手拽着裤子,起身怒气冲冲地看着蹲在一旁,背对着他,肩膀不停抖动的顾九绵。 顾九绵察觉到了背后沈入怀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连忙起身,躲到了慕柯身后,看着沈入怀,理不直,气也壮地对沈入怀说:“都是大老爷们,又不是没看过,多大点事儿啊,你至于吗?” 慕柯看着顾九绵下意识往自己身后躲的小动作,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你!”沈入怀被顾九绵的话气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顾九绵说得确实没毛病,但是当众被扒了裤子这种事情也太丢人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 就在沈入怀想要接着说什么的时候,温骨从坑底飞了上来,两只手里还分别拿着东西,左手拿着一个皮球大小的东西,右手拿着几根细细长长的像棍子一样的东西。 温骨将那些东西都扔在地上,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地上的那些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这些是什么?”顾九绵一边问温骨,一边用手去扒拉,因为刚刚捡那个小雕像的时候已经把手给弄脏了,再加上刚刚还不小心把沈入怀的裤子给扒了,顾九绵现在也不讲究了。 待顾九绵看清楚那个皮球大小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眉头微蹙,那是一个人的头骨,再一看那些细细长长棍子一样的东西,是人的肋骨和胫骨。 顾九绵将骨头上面的泥泞都拭去,发现那些骨头上有不少缺口划痕,看上去像是被被人用刀剑砍伤的。 从那些骨头上来看,这些人应该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下面还有。”温骨沉声道,“大概还有三四个人的,还有这个。”说着温骨又丢了一样东西出来。 顾九绵捡起一看,是一把匕首,匕首看上去十分普通,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上面刻有的图腾让顾九绵很在意,她仔细一看,是三目。 顾九绵脑中快速闪过什么,然后将匕首递到慕柯面前,想让他看看,慕柯看着脏兮兮的匕首眉头微蹙,并没有立刻马上去接。 身后的幸川十分有眼力见地上前从顾九绵手里接过匕首,擦干净了之后再递给慕柯。 慕柯接过匕首看了一阵,顾九绵只见那破旧的首匕在慕柯骨节分明,白皙的指尖翻来覆去,再看慕柯认真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一样。 顾九绵的心思逐渐跑偏,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啊,就算是手里拿着的董事是一个破烂,他也能给人一种那玩意价值不菲的感觉。 顾九绵的视线有些灼热,慕柯即便没有看她也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表情,嘴角微微勾起。 “这匕首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又刻有三目的图腾,瞧着倒像是密云古国的东西。”慕柯抬头淡淡道,然后将匕首递给了一旁的苏苍歌。 顾九绵闻言点头,这就是她刚刚脑子里闪过的东西,只不过是不敢确定,所以才拿给慕柯看看。 顾九绵又看向苏苍歌,想看看他的想法。 苏苍歌研究了一会,皱着眉头开口:“这东西的确像是密云古国的东西,不过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九绵心中同样有这样的疑惑,她看着手里最开始被温骨仍上来的小雕像,那小雕像擦干净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三目像,底部刻有一些花纹,看上去像是一个印章,但是上面的花纹字迹已经十分模糊了根本分辨不出来上面写的或者画的是上面东西。 顾九绵将印章递给慕柯:“你能看出来上面写的是上面吗?” 慕柯接过来,仔细研究了一会,最终在顾九绵带着希冀的眸子里摇了摇头。 顾九绵微微有些失望,手里把玩着印章,没有说话。 “这东西材质特殊,是由一整块的黑玉雕刻而成,能用黑玉作原材料雕刻印章的,它的主人应该非富即贵。”慕柯开口淡淡道。 “这么说这里面应该有一个是密云国的权贵?”顾九绵看了一眼地上的骸骨,又看了一眼大坑之内,想到温骨说下面还有,猜测道。 第两百四十八章 古籍记载 慕柯却没有说话,因为顾九绵说完又立马否定了自己。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密云的权贵为什么会死在这种地方,而且看样子生前还受了不少罪。” “也有可能是被人偷出来的。”苏苍歌开口道。 此时沈入怀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从苏苍歌身后冒出来,从顾九绵手里一把抢过印章:“什么玩意儿?给小爷我看看!” 顾九绵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什么,由着沈入怀去了。 “把下面的都捞起来看看?”顾九绵提议道。 慕柯点头,给身后的幸川使了一个眼色。 苏苍歌同样给风岩使了一个眼色。 温骨,风岩,幸川三人一起动手速度就快了很多,很快就将下面剩余的骸骨都找了上了。 顾九绵则在上面将那些骸骨拼凑起来,直至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顾九绵才将人骨都拼好,一共有四副人骨,个别有少了几块骨头的也不碍事。 从骨架来看,这应该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尸体。 但是,让顾九绵奇怪的是,捞出来的骨骸里,一共有五个颅骨。 第五个头颅的其他骨骸不论温骨几人怎么寻找都遍寻不到。 顾九绵看着多出来的那一个颅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还有人是长了两个头的? 顾九绵心中的疑问自然也是其他几人的疑问,当然沈入怀除外,他还拿着从顾九绵手里抢过来的印章研究呢,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是这四个人杀了人带着这颗头颅到这里准备埋了,然后不小心遇上了盲冢,所以就都死在了这里?”风岩猜测道。 “你在战场上杀了人还会好心找地方把人埋了?”顾九绵一边研究着四副骸骨,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风岩一噎,因为一直跟着苏苍歌,上战场杀人那都是家常便饭,他杀人从来都不管处理后事的,除非是特意叮嘱他要这么做的。 他悻悻然闭了嘴,不再说话。 “太子殿下觉得如何?”苏苍歌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慕柯问。 “兴许他的骸骨被野兽叼去了别处也不一定?”慕柯看着还蹲在地上拿着那个颅骨不停地和其他颅骨比来比去,忙活个不停的顾九绵,漫不经心道。 苏苍歌闻言唇角微勾,没有再说话,而是同样看着地上忙活的顾九绵。 一时间,几人都不再说胡,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把玩印章的沈入怀似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诡异,看了一眼归一,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归一有些无奈地朝沈入怀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苏苍歌和慕柯的背影,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忽然觉得空气有点冷,气氛有点微妙罢了。 沈入怀没有得到答案,扭头看了一眼顾九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研究着手里的印章,然后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溜走了。 顾九绵不停地摆弄着四副骨架,从左到右分别给它们编了号。 经过对比之后,顾九绵确定了自己手里的骨头不属于这四副骨架的任何一个。 可是坑里能找出来的骸骨都已经在外面了,怎么会无端端地多一颗头出来,难道真的就像是慕柯说的那样,这颗头的其他部位被野兽叼走了? 忽然顾九绵发现第三副骸骨第三根肋骨处的脊椎骨有一块突出。 顾九绵看了看自己手里多出来的颅骨,鬼使神差地将颅骨朝那块突出来的骨头放过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多出来的颅骨居然与那块突出来的骨头十分吻合,仿佛那脊柱上突出来的骨头就是那多余头骨的脖子一般。 顾九绵震惊地直起身子,从上往下看着那具骨架,脑子里忽然就有了一个女人的形象。 没错,就是女人,第三副骨架是一个女人的。 那人的脖子上有一颗头,在第三根肋骨也就是在她胸前的位置还有一颗头。 顾九绵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虽然前世那种两个头公用一个身体的新闻也见过不少,但是一个头在脖子上一个在胸前这种情况她还真的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绵绵?”慕柯见顾九绵的神色不太对劲,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九绵陡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定定地看向慕柯。 慕柯抬手轻轻覆上顾九绵的额头,撇了一眼地上有些诡异的第三具骸骨,擦去顾九绵额头上的冷汗,语气平和,安抚道:“绵绵这是看见什么了?” 顾九绵自己也抬手摸了摸额头,手上的黏腻敢让她眉头微皱。 “你们看这具骸骨。”顾九绵指着地上的骸骨对众人说道。 除了慕柯仍旧看着顾九绵,抓着她的手安抚着,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地上那具诡异的骸骨上。 风岩看着顾九绵摆放颅骨的位置都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会把颅骨放在胸的位置,他刚要开口问出心中的疑问,苏苍歌率先开口了。 “云子,你的意思是这人长了两颗头吗?”苏苍歌拧眉,语气里满是惊讶。 顾九绵知道在古代一个人如果长了两颗头是一定会被当成怪物被杀死的,所以这种事情别说见到了,光是听就觉得十分难以置信,但是她还是对着苏苍歌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颗头!那不是”风岩第一个表示自己不信。 “你不信也没办法,这就是事实。”顾九绵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有多惊悚,但她相信她的判断不会出错。 “你觉得呢?”顾九绵看向慕柯问。 “我觉得你猜的不错。”慕柯眉眼含笑,点头道。 顾九绵对上慕柯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她连忙收回视线,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说开了这人的眼神戏这么多,这种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眼神简直太杀她了啊!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风岩还是有些不相信。 顾九绵睨了他一眼,说:“确实不太可能。” 风岩闻言张嘴又要说什么,顾九绵又开口道:“一般这种有两颗头的人,按理说自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应该会被人当成是怪物给处死,但是她却活到了现在。” “这一点的确很奇怪。”苏苍歌点头。 “所以这人应该就是密云的某个权或者说这人应该是密云权贵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死在了这荒山野岭。”顾九绵接着道,一般普通家庭要是生出了这样的孩子必定会被弄死,但是这人非但没死,还活到了这么大,必然是被保护得非常好,能得到这样保护的,除了密云的权贵顾九绵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密云的记载在史书上本来就少之又少,就算知道这是某个密云权贵的尸骨,那又能怎么样呢?”幸川开口道。 第两百四十九章 沈入怀不见了 慕柯听着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种一人两头的记载。 顾九绵看向慕柯,这里读书最多的就属他了,要是他也没在史书上看过相似的记载的话,估计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慕柯自然察觉到了顾九绵的眼神,但是那则记载的一些细节他有些记不清了。 顾九绵也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思绪,过了片刻,慕柯薄唇微启,淡淡开口道:“我好像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顾九绵连忙问。 “我看过一本古籍,是密云的野史,上面记载着密云的最后一任皇帝和皇后十分相爱,但是却一只没有子嗣,终于在皇后晚年的时候孕有一子,可惜那孩子生下来便有两个头,当即就有人上谏说那孩子是不祥之物,若是留着必将给密云带来灭国之灾,要求皇帝将孩子处死,虽然是自己期盼已久才有的孩子,但是一身两头这样的事情还是太过骇人听闻,皇帝心中即便是再舍不得,还是下令将孩子处死了。” “没了?”顾九绵有些诧异地问,所以这两个头的孩子最后还是死了?那这个两个头的成年人又是怎么回事。 慕柯点头:“没了。”他看得那本古籍上也只是寥寥几笔写了这些。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的死死的,又问:“那孩子的两个头分别长在什么位置?” 慕柯摇头:“这个并没有详细地记载。” 顾九绵有些失望:“那那本书你还找得到吗?会不会时间太久你记错了?” 慕柯依然摇头:“我不会记错,书上就只记了这些。” “那有没有可能是皇后偷偷将自己的孩子保了下来,被处死的那个孩子是假的。”顾九绵猜测道。 “不无可能。”苏苍歌点头。 慕柯瞥了一眼苏苍歌,然后接着开口:“这一身两头出现的概率本就少,而且我们又在这里面发现了密云的印章和匕首,不排除这孩子就是密云最后那位皇后所生的孩子。” 有了苏苍歌和慕柯的肯定,顾九绵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是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那皇后所生之子,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死得如此惨烈,难道是她后来被人发现,被当成怪物乱刀砍死了? 当然这些都是顾九绵的猜测,单凭那个印章和那把匕首,她也并不能确定这人就是当年那个本该被处死的孩子。 慕柯看着顾九绵一会舒展一会紧皱的眉头大致能够猜到她在想什么:“绵绵莫不是忘了之前我同你说过虽然三目图腾是密云特有的图腾,但是平民百姓和还是所用的图腾是不一样的,普通百姓所用的图腾三目的眼睛有一只是闭着的,而皇室所用的三目图腾它的眼睛都是全部睁开没有一只是闭着的,所以绵绵只要确定这人是不是皇室所出应该就能确定她的身份了。” 顾九绵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对啊,她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信息给忘了,只要确定那印章和匕首上的三目都是睁着三只眼的,那这个人的身份不就出来了吗? 顾九绵当即兴奋地转头朝沈入怀的方向看去,可是她发现原来蹲在一旁玩印章的沈入怀却不见了人影。 “怎么回事?你家少爷呢?”顾九绵声音微沉,看向归一。 “少爷?!”归一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身后,声音有些惊恐,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顾九绵,“顾少爷,属下也不知道,方才我的注意力都在那具双头骸骨上,没注意少爷的动静,等我一扭头就发现他不见了。” “你们注意到他去哪了吗?”顾九绵转头看向其他人。 众人都一脸茫然表示没注意到。 “shit!”顾九绵低骂一声,既然温骨他们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就说明沈入怀是自己跑掉的,如果是被人掳走,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顾九绵在心里把沈入怀骂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眉头皱得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个不稳定因素,所以才不想带着他。 果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你的孩子特别安静,那你就要特别小心了。 沈入怀在顾九绵眼里可不就是个熊孩子吗,这才消停多久,就又开始给她闹幺蛾子了。 “幸川,你和你主子留在这里等我们,其他人分头去找,一半个时辰之后不管有没有找到人都回到这里集合。”顾九绵沉声道,然后又看向苏苍歌询问他的意见,“可以吗深哥?” 苏苍歌点头,自然没有异议。 顾九绵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慕柯。 “我跟你一起去。” 顾九绵犹豫了一会,回握住慕柯的手,点了点头。 幸川刚要抬脚跟上,就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声音。 “幸川,你留下在这等着。” 幸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对着地上的四具骸骨发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因为在密林中,月光根本照不下来,只有幸川手中的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照亮着他面前的一小片地方。 不远处没有走远的顾九绵几人火把的光芒在林间忽明忽暗,像是幽冥鬼火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原因,林子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火光的映衬下,地上的四具骸骨看上去更加诡异了。 忽然,幸川感觉一凉,猛然转头一看,背后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幸川紧了紧衣领,心道自己神经太过紧张。 再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四具骸骨,幸川发现它们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是那个有两个颅骨的骸骨,它少了一个颅骨! 原本在她胸前位置的那颗颅骨不见了。 幸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空空如也的第三根肋骨的位置,饶是他平日里再不相信鬼神之说,此时此刻也还是惊了一身冷汗。 他就是回了个头的功夫,那颗颅骨还能自己长脚飞了不成!? 他十分确信,顾九绵几人走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又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那颅骨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忽然,幸川感觉自己的后颈一痛,当即眼前一黑,“咣当”火把落地的声音响起。 幸川倒下后,眼前一片模糊,只见一只脏兮兮的手出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当他想要抬眼去看那人的脸时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眼前一阵恍惚,当即就失去了意识。 第两百五十章 奇怪的沈入怀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一张脏兮兮的脸出现了,若是幸川还醒着,定然会惊讶地大叫出声,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忽然消失了,众人都在寻找的沈入怀。 沈入怀脸上此刻全然没有之前的嬉皮笑脸和吊儿郎当,一双原本灵动的眼中现在满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深邃中又透露着一丝空洞与麻木。 他一手举着火把,一周抱着那第五颗颅骨,走到了大坑旁边,然后二话不说地跳了下去。 大坑内因为之前经过温骨几人的寻找,所以里面已经并没有多少泥泞了。 沈入怀将颅骨放在一旁,然后走到坑底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开始动手挖大坑边缘上的泥土。 像是为了赶时间似的,沈入怀手上的动作十分快,到后面直接将火把插在一旁两只手开始挖了起来,很快,沈入怀的指尖便开始发红,挖到一旁的泥土上带着丝丝血迹,那血迹是从沈入怀指尖渗出来的,可是他就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不知疲倦地挥动着双臂。 不过很快沈入怀挖不动了,因为在泥土层之下是一层青砖,单凭他一双手是根本没有办法挖开的。 沈入怀看着隐藏在泥土层中隐隐约约的青砖,愣了愣,然后更加快速地将周围的泥土层清楚,很快一面青砖墙就出现在了沈入怀的面前。 在青砖墙的右下角,沈入怀发现了一个正方形的小凹槽,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森白的牙齿在火光的映衬下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诡异。 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之前把玩的印章,对准青砖墙上的小凹槽就放了下去。 “轰隆隆——”寂静的密林中传来了一阵石门开启的声音。 原本沈入怀面前严丝合缝的青砖墙忽然就朝着两边移开了,一个漆黑的洞口便出现在了沈入怀的面前。 沈入怀嘴角的弧度弯得更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转身重新抱上地上的那第五颗颅骨,拔出火把,再将印章从小凹槽中拔出,抬腿没入了漆黑的洞口。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出去寻找沈入怀的众人都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都往回赶。 顾九绵远远地就看到了幸川那边漆黑一片,再结合刚刚的动静,心中一个咯噔:“不好,幸川那边出事了!” 慕柯同样是脸色微变:“走,回去看看。” 几人几乎是同时回到了四副骸骨所在之地,看到的就是漆黑的地上,幸川躺在四具骸骨旁边,仿佛是那第五具骸骨一样。 幸川此时也幽幽转醒,睁眼就看到自己被几人团团围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时间大脑有些死机,他们不是出去找沈入怀了吗,怎么都回来了,还这样看着他,尤其是他家主子,脸色如同这夜色一般阴沉,似乎随时都能滴出水来一样。 忽然,幸川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慕柯身前:“属下该死,请主子恕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柯沉声道,幸川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他这模样分明就是被人暗算了,可是在这里还有谁能暗算得了幸川呢? 在慕柯询问幸川的时候,顾九绵也没有闲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第三副骸骨上,一眼就发现了那第五颗头颅不见了,她眉头紧锁,又重新走回慕柯身边,想听听幸川的说法。 “属下当时在这里等您回来,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那多出来的一颗颅骨不见了,属下正要上前查看,却忽然被人从背后被人打晕了。”幸川苦着一张脸说。 “这里还有人能偷袭得了你?”顾九绵听完幸川的说辞,眸子微眯,提出心中的疑问,据她观察,幸川的身手应该不比她差多少,在这样本就高度紧张的环境下他还能被人偷袭? 幸川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身手在慕柯的一众暗卫里可是数一数二的,突然被人不知不觉地偷袭了,也觉得十分没面子。 “那你可有看清是什么人?”顾九绵又问。 幸川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只脏兮兮的手,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想着自己只看到了一只手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又摇了摇头。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顾九绵有些生气道。 幸川被顾九绵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正色道:“属下只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手。” “就只有一只脏手?”顾九绵眉头皱得更死了,看了一眼慕柯,有些怀疑他选人的眼光了,居然被人偷袭了还连人家脸都没有看清,“还有什么其他特征?” “没……”幸川刚想摇头,忽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之手臂上似乎有一些红疹子,眼睛一亮,对着顾九绵说,“有!那人手臂上有一些红疹子,看上去像是被蚊虫咬的。”说完之后对上顾九绵眸子有些悻悻然地垂下了头,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征,就凭这些也看不出偷袭他的人是谁啊…… “行了,你先起来吧。”顾九绵见幸川的模样就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开口让他起来,自己则是走到一旁去寻找别的线索。 幸川刚想起来,忽然察觉到自家主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即就觉得自己的头顶似有千斤压了下来,心中有些懊悔,完了完了,他现在怎么越来越听顾九绵的话了,自家主子还没发话呢,他怎么敢擅自爬起来的。 慕柯看着刚想起身又重新跪回去的幸川,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自己的属下现在似乎更听顾九绵的话了呢。 “让你起你就起吧。”慕柯轻飘飘地丢下这一句话,便朝着顾九绵的方向走去了。 慕柯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幸川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离开的方向,见他真的没有再看自己,这才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九绵顿在第三副骸骨旁边,心中有诸多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情绪有些烦躁。 沈入怀去哪了? 偷袭幸川的人又是谁?又为什么要拿走那第五颗颅骨?那第五颗颅骨对他又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在想是谁做的?”慕柯看着顾九绵顿在地上一脸纠结,也跟着顿在她旁边问。 “嗯。”顾九绵点头,“这人应该对我们并没有恶意,他的目标似乎十分明确,就是冲着那第五颗颅骨来的,否则也不会是在我们离开之后,仅仅将幸川打晕了这么简单。” 第两百五十一章 炸开 至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是那个人没有恶意,沈入怀应该不会有事,事到如今顾九绵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在闪烁的火光下,苏苍歌看到了大坑内带有血迹的泥土,回头叫了一声顾九绵,并用眼神示意她看地上。 顾九绵二话不说跳入了坑内,苏苍歌将火把放低,让顾九绵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地上的景象。 地上除了他们几人的脚印之外,还有两个脚印,不属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几人看着地上的脚印,脸色不约而同地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个脚印其中有一个应该是袭击幸川的人的,那么还有一个脚印会是谁的? “绵绵。”慕柯看着青砖墙角落里的凹槽,眸光微闪喊了一句顾九绵。 顾九绵顺着慕柯的视线看去,蹲下身子,伸手摸上凹槽:“这里应该是放什么东西的……咦?这个形状看起来怎么眼熟……”顾九绵抬头看向慕柯,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慕柯对着顾九绵微微颔首:“这应该就是之前的那枚印章。” “所以这里有一个脚印是沈入怀的?!”顾九绵惊呼出声,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如果这里面有一个脚印是沈入怀的,那么他之前的失踪会是故意的吗?如果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口渴时如果不是故意的,这些脚印又要怎么解释? 沈入怀作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这么多年的好兄弟,顾九绵实在是不愿意去怀疑他。 “会不会是少爷发现了那个一直跟着我们的人,然后跟着他一起进去了。”归一也想不通自家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猜测道。 顾九绵摇头,这个可能她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印章当时是她亲手交到沈入怀手里的,所以沈入怀不会是跟在别人后面进去,除非是跟踪他们的人从沈入怀手里将印章抢了去,如果是这样,沈入怀现在在哪?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两个人抢了印章之后把沈入怀怎么样了? 顾九绵眉头拧的死死的,起身在青砖墙上摸着,摸了半天却丝毫不得其解,不禁有些烦躁。 “这墙只能靠机关,或者……”慕柯淡淡开口,“或者炸开。” 炸开! 顾九绵闻言一拍脑门,对啊,她怎么把她的无敌小钢炮给忘了。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两颗漆黑的珠子,一边将其放在青砖墙的墙根,一边对着身后的几人说:“离远一点,一会受伤了我可不负责。” “这两个小玩意儿真的有用?”风岩看着那两颗还没有他拳头打的黑珠子,心中表示十分怀疑,但是碍于自家主子没有说话,有了之前的教训,自己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慕柯是亲眼见识过顾九绵这两个小玩意儿的厉害的,自然不会怀疑,而幸川则是听千俞说过这个东西,所以也并不惊讶,只是眼里满是好奇地盯着顾九绵放置的“小钢炮”。 顾九绵在墙根下放了三个小钢炮后正准备离开,想了想又收起了一颗,这玩意制作起来也挺费劲的,还是省着点用好了,心里一边这样想着,顾九绵一边往后退,结果没注意撞上了慕柯:“你怎么还不走?”随后他又看到立在一旁的苏苍歌和风岩,还有站在最后面的风岩,除了温骨乖乖离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听她的,眉头微蹙,“你们怎么都还在这里?不是让你们离远点吗?” 慕柯不走是想等顾九绵一起走,苏苍歌也是相同的想法,更何况慕柯都没有走,他就更不能走了,苏苍歌和慕柯这两个做主子的不走,风岩和幸川自然也不会先走,归一则是看几人都没有动,自己也没有动。 “一起走。”慕柯抓上顾九绵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道。 对上慕柯认真的眼神,顾九绵心中一暖,但是也并没有多少感动,而是将手从慕柯手里抽出来,对着他还有苏苍歌摆摆手,说:“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等你一起。”苏苍歌虽然不知道顾九绵的这几个小玩意儿能产生什么威力,但是慕柯都没走,他才不会走。 顾九绵有些无奈,反正小钢炮都放好了,一会只要引燃就好了,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率先跳出了大坑。 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 “温骨,幸川,你两带着这些尸骨一起。”跳出了坑后,顾九绵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几具尸骨对温骨和幸川说。 二人闻言也不问原有,扛起尸骨就跟在顾九绵后面走到了离大坑一百米开外的地方。 只见顾九绵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小钢炮,对着众人说:“把耳朵捂上啊,聋了概不负责。” 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只有风岩没把顾九绵的话当一回事,眼中仍旧有些怀疑。 顾九绵余光瞥见了一点毫无动作的风岩,眼中划过一道戏谑,唇角微勾,随后将手中的小钢炮点燃扔了出去。 五秒过后,“轰”地一声,大坑的地方绽放出了一朵巨大的火花,风岩几乎是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风岩不得不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早没有听顾九绵的话,同时心中也无比震惊,顾九绵拿出来的那几颗珠子居然有如此威力,难怪要让他们李远一点呢。 顾九绵看着被震出痛苦面具的风岩,不厚道地笑了,心中暗道活该,让你不听我的话。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顾九绵率先朝着大坑的方向走去:“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城中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几人自然知道,他们在这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不管是东禾那边的人还是南羌那边的人必定会派人前来查看,到时候人一旦多了起来,他们可就不能再这么自由地行动了。 大坑在经过了顾九绵自制的无敌小钢炮的洗礼后,变得更大了,原本严丝合缝的青砖墙也垮了下来。 顾九绵回头给了幸川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前去把那些青砖都搬开。 幸川一开始见顾九绵看向自己还有些懵,这么多人为啥就叫他? 不过在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后,幸川不宜有他,开始上前认真搬起砖来,归一也上前主动帮忙。 夫子你学生又闯祸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怀疑 很快,青砖都被搬开了,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约莫两人宽的甬道。 地上还有泥泞的脚印,顾九绵看了一眼甬道,转身对慕柯说:“你和幸川先客栈,现在城里应该因为这里的爆炸有动静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客栈。” 慕柯快速瞥了一眼苏苍歌,声音里带了些不高兴对顾九绵说:“为什么不是让他们回去?” 苏苍歌闻言眉头一皱,看向顾九绵,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他不会自恋地以为顾九绵是因为想要他陪着她所以才让慕柯回去。 顾九绵其实私心里是不希望慕柯跟着她去冒险的,她对上苏苍歌仿佛将她看穿的眼神有些心虚。 一时间顾九绵只觉得自己被这两个男人盯地有些头疼,硬着头皮道:“你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如果出了事情,我们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所以你还是回去比较安全,我相信幸川会保护好你的。” “你觉得我留下来会拖累你?”慕柯眸子一眯。 顾九绵闻言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好像没有说过这种话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九绵的话还没有说完,慕柯就打断了她。 “我……”对上慕柯的目光,顾九绵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苍歌见状开口道:“我觉得云子说得对,太子殿下还是回去比较安全。” 慕柯瞥了一眼苏苍歌,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抬腿率先走进了甬道,根本就不给顾九绵几人反应的机会,幸川见状也连忙跟上。 “喂,你等等!”顾九绵有些生气,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可是走在前面的慕柯连头的不带回一下的,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进去。 顾九绵无奈,只好回头眼中满是歉意地看向苏苍歌:“深哥……”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实在不行就退出来,我等你们。”苏苍歌看到顾九绵眼中的歉意,此刻的顾九绵就像是一个孩子做错了事情,家长满是无奈却又宠溺的模样,他苦笑一声,顾九绵后面的话即便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她想什么,无非就是慕柯不肯回去,让他回去罢了。 顾九绵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甬道内的慕柯,然后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掏耳朵的风岩,上去一把拎住他的耳朵,对着他的耳朵大喊道:“别掏了,保护好你家主子!”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多余,风岩自然会不遗余力地保护苏苍歌。 她朝着苏苍歌尴尬地笑笑,然后转身跑进了甬道,追着慕柯去了。 苏苍歌看着消失在甬道内的几人,眸光一暗,叹了一口气,对风岩说:“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走。” “主子,你刚刚说什么?”风岩掏了掏耳朵,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属下没有听清楚。” 苏苍歌看着风岩一脸茫然的模样,有些无奈,只好凑近了风岩的耳朵学着顾九绵方才的模样对着风岩喊道:“把这里清理一下!” 风岩脸上的痛苦面具再次出现,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更加不好使了,心中一边吐槽自家主子怎么说话一会小一会大的,一边开始清理大坑边的痕迹。 …… 顾九绵带着温骨和归一追上了停在甬道尽头的慕柯。 “怎么了?”顾九绵见慕柯盯着地面没有动,问。 “脚印消失了。”慕柯看了一眼顾九绵,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道。 顾九绵一看地上,果真如此,从入口处延伸了一路的泥泞脚印到慕柯脚下就消失了。 顾九绵扭头看去,此时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甬道,入口处一片漆黑,但是此处的甬道上却十分明亮,两边的墙壁上每隔五米就镶嵌着一颗夜明珠,这让顾九绵心中更加肯定这里是密云古国贵族的墓,说不定就是之前慕柯提到的那个长了两颗头的公主的墓,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公主的骸骨怎么会出现在墓室之外,还死得那么惨。 顾九绵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夜明珠,看看能不能抠下来,结果发现根本就抠不下来,心中不免有些可惜,还说下次再来把这些都抠走呢。 温骨对于顾九绵见钱眼开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归一知道顾九绵爱财,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过心中即便惊讶,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刚想开口提醒顾九绵他们该走了,慕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慕柯看着顾九绵的动作,有些无奈,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改不了财迷的性子,薄唇微启,提醒道:“再不走,外面就该来人了。”说着抬步就往前走。 “走了走了。”顾九绵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连忙跟上去。 越往里面走,四周的温度也慢慢降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凉意,顾九绵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了一眼走得气定神闲的慕柯,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这货之前咳得不是都像是要死了吗,现在怎么这么淡定? 啧,他之前不会都是装的吧…… 这样想着,顾九绵的步子不禁慢了下来,顾九绵狐疑的目光落在慕柯的背影上,虽说他两现在算是互通了心意,但是对于这个男人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着慕柯的背影,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凛夜,甚至凛夜的背影逐渐和慕柯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 慕柯察觉到了背后顾九绵落在自己身上奇怪的目光,脚下顿了顿,转头疑惑地看向她。 在慕柯转头的刹那,顾九绵眼前再次闪过凛夜的模样,刚刚慕柯的侧面的下颌和凛夜的侧面看上去简直一模一样。 夫子你学生又闯祸了 第两百五十三章 质问 顾九绵看向慕柯的眼里满是惊愕:“你!” 慕柯见顾九绵的模样,眸光微闪,走到顾九绵的面前,问:“怎么了?” 温骨和归一也看着走着走着就突然像是见鬼了一样的顾九绵,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谁也没有说话。 顾九绵伸手将慕柯的头掰向一边,露出了他的下颌,仔细端详着,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又将慕柯的头掰向另一边。 慕柯在顾九绵看着他背影出神的时候就猜到了顾九绵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有阻止顾九绵,任由她将自己的头掰来掰去,看得一旁的幸川冷汗涔涔,敢这样对自家主子的恐怕也就只有顾九绵了,能这样还不被自家主子一巴掌拍死的也只有她顾九绵了。 “嘶……”顾九绵摆弄了一阵,似乎觉得还是不够,又伸出手掌遮住了慕柯的半张脸,慕柯依旧没有阻止。 “怎么能这么像的?”顾九绵一边比划一边嘟囔着,她用手将慕柯的半张脸遮住了以后,慕柯看上去就更像是凛夜了。 “像什么?绵绵在做什么?”慕柯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问。 顾九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狐疑地盯着慕柯,心中想着慕柯就是凛夜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他真的是凛夜那自己刚刚一番动作,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想要确定什么了,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如果不是,这两人也太像了,还是说慕柯伪装地太好了…… 顾九绵一动不动地盯着慕柯,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眉头紧蹙,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在外面时,慕柯说将墙炸开,他时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东西可以炸开那墙的,当时她没多想,现在想起来,慕柯着实可疑,这小钢炮除了上次在凛夜面前用过,还有她组织内部的人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慕柯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他就是凛夜。 这样想着,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满是怒火,面色也沉了下来,看着慕柯语气有些不善道:“你认识凛夜吗?” 温骨闻言看向慕柯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顾九绵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凛夜跟这个慕柯在很多地方莫名地相似。 慕柯察觉到了温骨的目光,不过并没有过多在意,反而是看着顾九绵眸光微闪,心道果然如此,对于顾九绵带着质问的语气,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疑惑地看向顾九绵:“凛夜?认识,怎么了?” 一旁的幸川看着对峙的二人,忍不住替自己主子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顾九绵会在这个时候看出来自家主子不对劲,而且自家主子居然还说认识,这种时候不应该撇清关系吗? “你怎么认识的?”对于慕柯的回答,顾九绵有些意外,但仍旧保留着自己的怀疑,继续问道。 “之前云游的时候认识的,算是我的一个朋友。”慕柯大气都不带喘一下地淡淡道。 幸川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自己主子说起谎话来也这么厉害。 “朋友?”顾九绵表示十分怀疑,凛夜能跟慕柯成为朋友? 慕柯继续装作不知道顾九绵想要做什么一样问:“怎么了,绵绵也认识他吗?” 顾九绵从慕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心中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绵绵是在审犯人吗?”慕柯见顾九绵仍旧满脸狐疑地盯着自己,突然垂下了头,声音里带了些许委屈。 顾九绵一愣,看着低着脑袋,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慕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是有点不太好,连忙道:“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慕柯抬头,看向顾九绵的眼中满是控诉。 幸川看着自家主子衣服委屈巴巴的模样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过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连忙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敢看主子的热闹,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就是随口一问,没什么意思,好了我们赶紧走吧。”顾九绵直接拉上慕柯的手继续往前走。 慕柯看着自己被顾九绵握住的手,在顾九绵看不见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虽然顾九绵现在不再追问,但是他知道,顾九绵并没有完全打消她心中的疑虑,看来他以后得小心一点才是。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还是很好奇。 “所以……绵绵也认识凛夜吗?”慕柯问。 “认识。”顾九绵头也不回,随口答道。 “那绵绵和他是什么关系?”慕柯继续问,这就是他在意的事情,他想知道凛夜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 “合作伙伴。”顾九绵依然头也没回,回答地十分随意。 慕柯闻言,面色已将,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顾九绵的手,合作伙伴,这个词从顾九绵的嘴里说出来毫无温度,他还以为凛夜在她心里怎么说也能算是朋友,没想到现在就是一句冷冰冰的合作伙伴,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合作一旦结束,他们两个人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顾九绵觉得慕柯有些奇怪,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没什么。”慕柯神色恢复如常,又问,“那我们呢?” “什么我们?”顾九绵脚下一顿,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见慕柯盯着他两拉着的手,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脑中快速闪过什么,有些戏谑地盯着慕柯,“怎么,是不是听到我问别的男人你吃醋了?” 慕柯面色一僵,看到顾九绵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脸上又快速恢复镇静,看着顾九绵的眼睛,在归一震惊的眼神下点了点头,估计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会吃他自己的醋吧。 归一听着顾九绵问太子殿下是不是吃醋了,太子殿下居然还点头了,一时间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所以顾小公子和太子殿下都是断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一会儿会被杀人灭口吗? 夫子你学生又闯祸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 发现 归一有些僵硬地看了一眼温骨和幸川,他两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十分镇定,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收到幸川肯定的眼神后,归一确定了,他们就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他应该就不会被灭口了。 而顾九绵面对忽然坦然地承认自己吃醋的慕柯,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些无奈,扬起她和慕柯交叉的双手,眉头一挑说:“你觉得我们两是什么关系?” 慕柯垂下眼眸,说:“不知道。” 不知道?! 顾九绵听到这三个字差点就被气笑了,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让她亲口承认二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恶趣味的性子忽然就上来了,她今天还就不顺着这个男人,看他能怎么样。 “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说着,顾九绵直接松开了慕柯的手,自己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其实也不完全是顾九绵心里的恶趣味在作祟,顾九绵在听到慕柯说居然不知道他们两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心里是真的生气了,这个男人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他们之前那些亲密都算什么?难不成都是她顾九绵一个人一厢情愿吗? 这样想着,顾九绵脚下的步子不禁快了几分。 慕柯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一时间有些懵,这怎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他还在等顾九绵的答案呢,虽然他心里大概知道顾九绵的答案是什么,但是他还是想亲口听她说,现在直接甩下他直接走了是怎么回事。 幸川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错愕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场面一度有些好笑,但是他自然是不敢笑出来的,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但是憋笑真的好辛苦啊。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幸川这边动静,慕柯一个眼神瞥了过来,幸川扬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收回去就这样被慕柯逮了个正着,对上慕柯冰凉的眸子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头也垂下,不敢说话。 不过慕柯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追着顾九绵去了,这个时候当然是哄人更重要,至于幸川,他有的是时间收拾。 “我们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关系。”慕柯追上顾九绵,拉住她的手,直接道。 顾九绵停下脚步,看向慕柯,下巴一扬:“哟,怎么?突然开窍了,刚刚不是还不知道吗?” 慕柯看着顾九绵得已的小模样,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追上来哄她,一阵无奈,抬手捏住他得下巴,故作严肃道:“我还不能听你亲口说说了?” “可以可以,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顾九绵笑得灿烂,她本来就并没有很生气,尤其是在听到慕柯追上来对她说喜欢她心里更是什么火气都没有了,也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所以十分痛快地凑到慕柯的耳边说,“我们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关系。” 慕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顿时就好了。 忽然,顾九绵瞥见了不远处地上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脚印,之前消失的脚印又出现了,指着那处喊道:“快看!” 慕柯顺着顾九绵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串脚印。 幸川几人也看到了那些脚印,率先走上前去查看。 “主子,这些脚印是之前那两个脚印中的一个。”幸川检查了那些脚印,得出了一个结论,“应该是两人分开走了。” 顾九绵看着地上忽然出现,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的脚印眉头紧锁,所以之前他们走过的没有脚印的那一段路,那两个人或者说那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他们又为什么要分开走? “往前看看。” 几人跟着脚印继续往前,越是往前走,脚印越是淡,很快脚印已经淡地看不清了,直到再次消失,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模糊的脚印消失在了石门下的门缝里,看样子那个人应该是进去了。 顾九绵伸手去推门,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石门十分轻松地就被推开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石室,顾九绵在看到石室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愣住了,这个石室怎么这么眼熟。 这个石室的陈设,形状,跟她之前去过的藏书阁下面的那个墓里的石室一模一样,她甚至有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己穿越了。 不止是顾九绵愣住了,慕柯和温骨也愣住了,不过慕柯很快就将情绪藏了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只有幸川和归一两个没有去过东禾藏书阁下面的古墓的人神色如常,眼里除了对面前石室的好奇再无其他。 顾九绵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去看慕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同样震惊的表情,但是让她失望的是,慕柯的神色如常,一点震惊的样子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怎么了?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慕柯不解地看向顾九绵问。 “没什么,这里跟我之前去过的一个墓的构造很像。”顾九绵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你之前还去过别的墓?”慕柯问,他自然知道顾九绵之前去过别的墓,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慕柯,慕柯可不知道顾九绵之前去过哪里。 “东禾的藏书阁下面有一个墓,我因为好奇进去看过。”顾九绵一遍研究者石室的构造,一边对慕柯说,但是并不打算对他多说什么。 顾九绵下墓的事情慕柯都知道,所以也并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 顾九绵将石室走了一圈,发现这石室虽然与藏书阁下面墓十分相似,但是细看之下还是有不同之处。 藏书阁下面的墓的石室看起来非常新,虽然那里的石室布满了灰尘,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来那个石室是新的,一看就是修建好了就再也没有人去过的那种,但是这里的石室就不一样了,四处虽然也同样布满了灰尘,但是石桌和凳子上明显有磨损的痕迹,而且在烛台内还有没有完全干涸的灯油,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 第两百五十五章 生活的痕迹 是什么人会在这里生活呢?会是之前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尸骨的主人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们,石室内也没有其他跟多的线索,脚印也在这里再次消失,顾九绵将目光放到了石室内另一侧的石门上。 走到门边,将手放在门上,犹豫着要不要将门推开,如果这里的墓穴构造跟之前他们在东禾去过的那墓一样,那这石门后面就会出现一条有着盲冢的甬道,也就意味这她一打开门就一定会惊动那些恶心的东西,他们出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慕柯见顾九绵犹豫了,大概能猜到她心中的顾虑,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他是凛夜的身份就要暴露了,所以他选择走到顾九绵身边问:“推不开?” 要是沈入怀在这里听到这话一定十分无语,神他妈推不开,顾九绵的力气可大了,每次揍他的时候他都感觉是有锤子锤在自己身上,他可是亲眼看到过顾九绵单手扔出去过一个体型是他两倍的壮汉,她大概是真的推不开吧。 顾九绵想了想,没有说具体的原因,只说直觉告诉自己这门后面有不好的东西。 直觉?慕柯闻言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借口倒是很清新脱俗。 “不用担心,这里一看就是之前经常有人住的,如果是你,你会在自己的家里放一些很危险的东西吗?”慕柯淡淡开口提示道。 顾九绵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正常人一般都不会在自己的家里放一些会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可是……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会是正常人? 算了,左右这里也没有别的线索,现在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顾九绵这样想着,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将石门推开了。 看着石门后的景象,顾九绵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面前出现的甬道跟之前出现盲冢的甬道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墙壁上镶嵌了夜明珠,但愿住在这里的人是个正常人,不会在自己家里放那些恶心的东西吧,顾九绵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之前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神溪洲两派势力的人应该已经快到入口了,现在再退出去说不定只会跟他们撞上。 更何况对于这个墓,顾九绵还是充满了好奇的。 “大家尽量放低脚步,这里的东西都不要碰。”顾九绵面色有些严肃地对众人道,随后抬腿直接踏进了甬道。 顾九绵看着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看上去有些狰狞的三目像,眉头皱得死死的。 慕柯察觉到了顾九绵的神经似乎有些紧绷,捏了捏她的手:“不用担心,没事的。” 顾九绵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因为慕柯的话而真的放松下来,只当慕柯是在安慰他,因为他之前没有经历过被盲冢包围的感觉,所以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可怕。 慕柯见顾九绵不信自己,倒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在顾九绵的心中还是一个弱势的存在。 一直到走到甬道尽头,什么也没有发生,顾九绵也没有之前在东禾那个墓室中被窥视的感觉,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里住的人应该是正常人了。 这样想着,顾九绵又快速推开了甬道尽头的石门,果然面前又出现了一个石室,这个石室看起来跟之前别无二样,不同之处就在于,石桌之上摆放了更多的生活用具,有一面铜镜,还有一个铜盆,上面同样都布满了灰尘,还有一个衣柜,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衣柜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些东西的出现更加让顾九绵确定了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而且从铜镜和铜盆的雕刻工艺上来看,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当然,能在这一路上的墙上都镶满了夜明珠的人也不会是穷人。 几人继续向前,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几人快速穿过了又三目像的甬道,来到了下一个石室。 下一个石室内的景象倒是有些出乎顾九绵的意料,这个石室虽然构造和之前的石室如出一辙,但是却面积却是之前的三倍,而且有人生活的迹象更加明显。 石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石床,上面刻有十分精美的花纹,是床上还有一个刻着三目像的石枕。 在石床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用石头雕刻的梳妆台,桌面上放着一把木梳,还有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虽然都已经满是灰尘,但是仔细观察之下还是能看出来。 这些都暗示着住在这里的人是一个女人。 女人,权贵这两个条件十分符合之前慕柯提到的那个密云皇室的怪胎,一想到这里,顾九绵不禁有一种谜团就要被揭开的兴奋感。 “这里会不会就是那个密云皇后藏她孩子的地方?”顾九绵兴奋地对慕柯说,顾九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谁能想到她会把人藏在一座坟墓里呢。 “有可能。”慕柯虽然并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就是当初密云皇后藏她孩子的地方,但是看着顾九绵兴奋的模样附和着点了点头,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 不过下一秒,顾九绵看着周围就冷静了下来,还有一个想法她还没有去验证。 她看着不远处的一道石门,走了过去,再次推开,看着甬道尽头的那扇石门,想着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么走过这条甬道,推开那扇门他们又会重新回到最开始看到的那间石室。 慕柯知道顾九绵要做什么,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幸川已经检查过了,这里没什么问题,可以继续走下去看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也想知道这里墓室的构造和东禾藏书阁之下的那个墓室究竟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东禾皇室又为什么要照着这里修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墓室。 第两百五十六章 石枕 几人顺着甬道继续往前走,顾九绵将手搭在石门上的瞬间却忽然有些犹豫了。 “怎么了?”慕柯见顾九绵有些顾虑,眸光一闪,问。 顾九绵回过头对着他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说着便推开了面前的石门。 顾九绵看着面前的景象,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因为眼前的景象正如她之前在藏书阁下见到的一样。 幸川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藏书阁下面发生的事情他都听千俞说过了,虽然这个墓里的机关设计的确十分巧妙,但是在有了心理准备的前提下,也就没有那么惊讶了。 顾九绵的余光瞥了一眼幸川,眸中划过一道精光,为什么瞳孔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好像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情景一样。 顾九绵又侧头看了一眼满脸都是惊讶的归一,心中怀疑更甚,归一的反应才算是正常反应。 她又看了一眼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慕柯,神色有些复杂。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顾九绵强压下心中的怀疑,走进来石室,这间屋子正是最开始她们进入此墓所看到的墓室。 顾九绵看都不看石室一眼,径直走到对立的门口,推开了石门,穿过甬道,快速来到了之前她们推断是那个公主所住的地方。 “大家分头找,这里一定有机关通往下面一层。”顾九绵沉声道。 慕柯眸光一闪,饶有兴致地“绵绵是如何知道此处下面还有一层?”他之前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是怕直接说出来会引起她的怀疑,这小子聪明的紧,他估摸着他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了,所以便一直按捺着没说,如今见顾九绵居然自己说出来了,倒是有些好奇她是怎么想到的。 “猜的。”顾九绵随口答道,正准备去找机关,忽然又不想顿住了脚步,狐疑地看着慕柯,“你似乎早就知道下面还有一层了?” 慕柯看着一脸警惕的顾九绵,心中暗自有些好笑,果然啊,这小子比猴子都精,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被她怀疑上了。 “我不知道,我就随口问问。” 顾九绵又盯着慕柯看了一阵,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但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慕柯闻言一阵心虚,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没有。” “真没有?”顾九绵 “没有。”慕柯有些无奈又道。 顾九绵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作罢。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顾九绵走到温骨身边问。 温骨指了指石室中央石床上的石枕。 顾九绵顺着温骨的手指看去,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枕,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好像那上面雕刻的花纹有点特别。 顾九绵上前想要将石枕拿起来,发现根本就拿不动,她心中一喜,这石枕莫不是有机关? 正常人谁会把枕头焊死在床上啊,这样睡觉不难受吗? 不过好像这位公主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顾九绵没有多想,既然石枕拿不起来,那她就凑近了看。 她跃上石床,仔细看着石枕上的纹理,瞳孔猛得一缩,上面的花纹不就是当时在永寿村见到的那口石棺上面的花纹吗? 顾九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石枕看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屈指轻轻在石枕上敲了两下。 “笃笃”两声,是空的,里面一定有东西! 可是这玩意要怎么打开呢?难道还是用她的血? 这样想着顾九绵就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看着自己手上伤口还没愈合的部位,一阵肉疼。 就在她咬牙准备再次割破自己的手指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顾九绵扭头就看到了面色不善的慕柯,用十分疑惑的眼光看着他:“你拦着我干什么?” 慕柯没有回答顾九绵,而是直接从她手中将匕首夺下来,然后丢给幸川,给了他一个眼神,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道:“你来。” 幸川伸手接住匕首,刚想说什么,对上自家主子骇人的眼神,当即噤了声,在慕柯看不见的地方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心中欲哭无泪,呜呜呜,他家主子果然不爱他了…… “他来没用的。”顾九绵蹙眉看着上前有些视死如归的幸川,对慕柯道。 幸川手上的动作一顿,顾小公子真好啊,他是不是不用自残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慕柯却是没有听顾九绵的话,给了幸川一个眼神。 幸川身子一抖,哪里还敢再犹豫,手起刀落,掌心就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口子,汩汩血水就冒了出来,滴落在石枕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幸川的血已经将原本灰扑扑的石枕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可是石枕依旧一点变化都没有出现。 顾九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似乎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场面。 “我早就说了没用了。”顾九绵侧头对慕柯说。 慕柯眉头皱得死死得,不悦地看了一眼幸川,十分嫌弃。 幸川看着自家主子万分嫌弃的眼神,伤透了心,呜呜呜,他家主子怎么能这样,让他放了血现在还来嫌弃他没用,这是他能控制的吗? 可是这些话他哪里敢说,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幸川心里的小九九,慕柯自然是不回知道,他从幸川手里接过匕首,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干嘛?”顾九绵见状哪里不知道慕柯想要干什么,当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满是不悦道,“我都说了没用了。” 慕柯薄唇微抿,盯着顾九绵的眸子看了一会,垂下眼眸,忽然反手抓住了顾九绵的手,快速地在她白皙的指尖划了一刀。 顾九绵压根就没有想到慕柯会有如此举动,所以没有防备,手被慕柯抓了个正着,只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冰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自己的血在一滴一滴地快速下落了。 第两百五十七章 她的身世 “我靠!你割我就割我,好歹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顾九绵看着自己指尖滴滴答答落下的鲜血,嘴上骂骂咧咧道,不过手却没有从石枕上方移开。 “看你刚刚磨蹭了半天,帮你一把。”慕柯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从顾九绵指尖滴下的鲜血,淡淡道。 “你!”顾九绵闻言差点没气地一口老血喷出来,她刚刚居然还以为慕柯是心疼她,舍不得让他受伤呢,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靠!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顾九绵张了张嘴,最终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谁想到慕柯居然侧头看着她,对她笑了笑,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来了一句:“不客气。” !!! 顾九绵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俊脸,长得多好看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就偏偏长了一张嘴呢,她能伸手给他来两巴掌吗? 不过虽然生气,看着慕柯一张宛若仙人之姿的脸,顾九绵终究还是下不去手,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自己的男朋友长得太帅了,吵架都下不去手怎么办,急,在线等! “开了。”就在顾九绵心中对着慕柯骂骂咧咧的时候,慕柯突然开口道。 随后顾九绵就见慕柯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指放进了他的嘴里。 濡湿温软的触感从顾九绵的指尖传到心窝,一阵酥酥麻麻如电流般的感觉直窜顾九绵脑门,脸上浮现了两团可疑的红晕。 石室内其余几人的目光都是分惊奇地落在她的身上,顾九绵只觉得浑身都十分不自在,有些抗拒地想要从慕柯手里将手抽出来,但是慕柯的手如桎梏般,她根本就挣不开。 慕柯也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几人见状都十分识趣地背过了身。 幸川背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草草包扎的十分丑陋的伤口,一阵心酸,果然啊,在他家主子眼里永远都只有顾小公子,他的手伤了这么大一道口子,自家主子连个眼神都没有。 “可以了。”虽然没了几人的注视,但是顾九绵还是浑身不自在,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 慕柯看了一眼满脸不情愿的顾九绵,舌头在顾九绵的指尖划了一个圈,惹得顾九绵的身子又是一个颤栗,这才松开了顾九绵的手。 他看着顾九绵耳根子处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红晕,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 顾九绵没有注意到慕柯的小表情,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个已经打开了的石枕之上。 石枕右边的石板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空心的部位。 顾九绵有些兴奋,能被那个公主藏在这种地方的,应该是件宝贝。 她二话不说直接伸手进去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可是东西拿出来之后,顾九绵傻眼了,那哪里是什么宝贝,那是一叠厚厚的书信,信封上写着密云国的古文,顾九绵看不懂,只好有些失望地皱着眉头将东西都递给了慕柯。 她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能被那公主藏得这么隐秘,没想到只是一些书信,不过能被这公主珍藏地这么好的书信,一定是她很珍惜的人送给她的吧。 这样想着,顾九绵又来了精神,看着慕柯一封一封地拆开书信阅读着,心中满是好奇。 她也没闲着,随手拿起一封慕柯看完了的书信,细细打量着,这些信纸的材料似乎很特殊,不然上百年前的纸张留到现在,怎么可能还这么完好无损,不过着信纸的材料她也没有见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还是得等慕柯将这些书信都看完了才能知道了。 过了良久,慕柯放下手中的最后一封书信,面色有些凝重。 早就按捺不住自己好奇心的顾九绵忙问:“怎么样,这些信里都写了什么?” 慕柯将信一封一封地重新收好,这才对顾九绵说:“这些信是当年那个皇后写给这位公主的,信里写的都是一些皇后对自己女儿的关爱还有让女儿不要放弃对生活的希望之类的一些话。” “没了?”顾九绵正准备听下去,却发现慕柯好像已经说完了。 “没了。”慕柯点头。 顾九绵摸着下巴有些狐疑地看着慕柯,为什么她总感觉慕柯好像有什么事情故意瞒着她呢…… 可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密云古文字她一个字也看不懂,就算是怀疑慕柯对她有隐瞒,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里下面的确还有一层,准确来说,不止下面有一次,下面有两层,信里提到了。”慕柯忽然又开口道,“下面一层的机关就在这下面。”说着慕柯又指了指他们脚下的石床。 “怎么打开机关?”顾九绵对于下面还有两层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因为她都已经猜到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下去了。 慕柯将手伸入了石枕内,在里面摸到了一个凸起,然后用力按下,果然在石床的中间出现了一条向下的石阶。 “我们走。”顾九绵看着面前的石阶,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准备往下走。 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头从慕柯手里将那些信件都收入了自己的手中。 慕柯看着顾九绵明显不相信自己的动作,眉头一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抬步跟了上去。 石阶螺旋而下,有些像之前她和凛夜在永寿村下面遇到的那个石阶。 想起在永寿村下面和凛夜死里逃生的场景,顾九绵看着脚下的石阶,心中忽然有些担心起来,这下面不会又是一个那样的大水潭,又有一条那大怪鱼吧。 很快几人就到达了平地,拿出夜明珠,点燃火折子,这一层石室的构造似乎与上面一层的构造没有什么区别,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仍旧是一个石室,不过不同的是,这里的石室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最终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众人说:“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会吧,一会再继续。” 其实主要也是她自己需要停下来安静地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第两百五十八章 皇室血脉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慕柯见顾九绵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走过去将手里的水壶打开递给她。 “我在像为什么只有我的血才能打开那个机关。”顾九绵看了一眼慕柯,从他手中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擦干嘴角的水渍,也没有隐瞒心中所想,“从进入这个古墓开始,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隐隐地在召唤我,让我继续往下深入。” “嗯?”慕柯眉头微蹙,有些不明白顾九绵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九绵也不管慕柯,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慕柯想了想,说:“为了你的父母。”说完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我。” 顾九绵看着慕柯,忽然就笑了:“啧,你这个人倒是很自恋的嘛,你又知道是为了你了。” 慕柯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顾九绵。 顾九绵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夜明珠,薄唇微启,淡淡道:“是,你说的没错,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之前来是为了我的父母,当然,还有你,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哦?怎么不一样了?”慕柯看着顾九绵身上忽然变得深沉的情绪,问。 顾九绵又仰头喝了一口水,看得慕柯嘴角微抽,明明只是一壶清水,愣是给这小子喝出了酒的味道来了。 “现在,我是为了我自己。”顾九绵说,“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我总觉得我的身世并不简单,当然,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我那位母亲的身世不简单,我都查过了,我父亲祖上八倍都是扎根京都,根本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唯一的变数便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我什么都查不到,她就像是横空出世一般。” “而你母亲身世的扑朔迷离也注定了你的身世也不简单。”慕柯开口淡淡道。 顾九绵点点头,她真的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就是她的血可以打开这些机关。 “所以,你觉得只要到达墓底就能够知道这一切的秘密?”慕柯又问。 这回顾九绵却犹豫了,她也不确定到了下面是不是真的能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要下去,而且是一定要下去:“我也不知道。” 这回慕柯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顾九绵若有所思。 “我总觉得信里面还有什么事情,你没有告诉我。”顾九绵忽然又转头对着慕柯说。 慕柯一愣,看着顾九绵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眸子,最终还是妥协了,对她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信里写了,皇后告诉这位公主,这机关只有他们皇室的血脉才能打开。” 顾九绵听完眉头皱的死死的,什么叫只有皇室的血脉才能打开?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密云皇室的血脉?”顾九绵有些不相信,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身世奇特,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奇特到这种地步,就算她的血能打开机关也不一定就是密云皇室的血脉啊,或许是这里机关年老失修坏了也说不准呢,当然这中可能说实话,并不大。 对上顾九绵的眼神,慕柯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不知道。” 顾九绵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是密云后人这件事情她怎么也想不通,沉吟了片刻索性也不去想了,一切到了墓底,说不定都能解决了。 “信里还提到了什么?”顾九绵又问,说完又皱了皱眉头,对慕柯说,“干脆你把信的内容从头到尾根我讲一遍吧。”看样子她似乎并没有对慕柯的隐瞒产生任何不满,对此慕柯不免松了口气。 慕柯只好将信的内容从头到尾又跟顾九绵讲了一遍。 顾九绵听慕柯讲者信上的内容,一边感叹这男人的记忆力惊人,一边暗骂这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没跟她说。 听慕柯说完,顾九绵心中大底有数了,慕柯之前也的确没有骗她,书信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皇后在安慰女儿,女儿在思念皇后,其他的内容则是这里住的公主的身世来历,与之前慕柯在古籍上看到的基本一致。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顾九绵问,在她看来这些事情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因为我觉得不是很重要,而且我觉得这些事情很有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慕柯淡淡道。 顾九绵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却是有些事情无关紧要,有些事情现在也已经影响了她的思绪。 一个八百年前存在的国家,现在告诉她她是那个国家的后人,这换作是谁应该都无法相信吧。 虽然她到现在还是没有懂为什么这机关就只认一种血脉的原理,但是就算她真的是密云古国的后人,血脉传承至今,与当初的血脉必定大有不同,这机关又如何能准确辨别出密云皇室的血脉呢? 其实最让她烦心的还是沈入怀的失踪,种种迹象表明,沈入怀应该不是被人挟持而是自己走掉的,因为如果是被人挟持,依照那小子的性子必定会在路上给他们留下蛛丝马迹,可是这一路上下来,除了那些消失的脚印,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有人出现在这里的痕迹。 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站起身来:“算了,不想了,走吧,下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有预感,沈入怀就在这下面。 第两百五十九章 又有人闹事了 苏苍歌回到神溪洲,老远就看到了站在客栈门口一脸焦急不停地张望远方的灵槐。 而灵槐在看到苏苍歌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跑到苏苍歌面前,先是向他行了一礼,然后看向他身后,在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之后,秀气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世子,我家少爷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她没事,她现在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你放心吧。”苏苍歌神色淡定地对灵槐说。 灵槐没有怀疑苏苍歌的话,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声道:“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主子不要我了,丢下我走了呢。” 苏苍歌虽然面上十分淡定,但是心里仍旧十分担心顾九绵,所以并没有听到灵槐的小声嘀咕:“军中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且安心在这里等你家少爷回来就是了。” 说完,苏苍歌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灵槐看着扭头就走的苏苍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看着苏苍歌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世子今天怎么有些怪怪的。” 不过灵槐也没有多想,得到自家主子并没有抛下她并且很快就会回来的消息,她总算是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转身回了客栈,想着要多做一些药给自己主子防身才是。 灵槐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内的摆设和她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可是她却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的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一样。 灵槐咽了咽口水,心中忽然想到之前主子告诉她,女人的直觉一般都是很准的,所以在遇到自己觉得有危险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赶紧跑! 这样想着,灵槐转身就准备跑出房门,可是已经晚了,转身的瞬间她就看到了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大斗蓬里的人,根本来不及大叫出生她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苏苍歌回到军中就钻进了自己的军帐开始处理军中事物,这两天没来军中,军中已经积压了不少事物,如今慕柯跟顾九绵在墓里,他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处理好外面的事物,这样他们才能够后顾无忧。 “主子,那些挑事的人又来了。”风岩急匆匆地跑入帐篷中对苏苍歌说。 苏苍歌捏了捏眉心,他为了处理军中的事情一夜没有合过眼睛了,现如今慕柯这个当太子的不在,朝廷中又不断有人上谏他苏苍歌想要谋反,军中事物一个处理不好他和慕柯都别想再回京都,所以根本马虎不得。 风岩看着自家主子眼底的乌青,有些心疼:“主子,您还是去休息一会吧。” 苏苍歌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拿上宝剑便出了帐篷。 来到城墙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聚集的闹事人,眸中满是冰冷 “你就是苏苍歌,东禾最年轻的将军?”城楼下一个扎着满头辫子的青年男子对着城楼上的苏苍歌喊道。 苏苍歌拧眉,那个年轻人他不认识。 “那人是神溪洲的少城主,哈克烈,传闻之前一直卧病在床,现如今不知道怎么跟这群人混到一起了。”风岩低声在苏苍歌耳边解释道。 苏苍歌眸光微闪,狐疑地看向风岩,有些怀疑他的情报是否有误,一直卧病在床?瞧他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可不像是大病初愈。 风岩看着楼下凶神恶煞的哈克烈,忽然有些不自信了,可是他得到的情报确实是这样,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对苏苍歌点了点头,确定自己的情报无误。 苏苍歌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楼下的哈克烈,扫视了一圈跟在他身边凶神恶煞手拿兵器的一群人,说:“少城主,不知你这是何意?” 哈克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屑道:“苏将军,你别跟本少主装傻,我是何意?难道没人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吗?”说着拍了拍手,很快他的人便带上来了一个面容十分憔悴的女子。 苏苍歌看着被带上来女子,眉头拧得死死地,看向风岩。 风岩对上苏苍歌凌厉的眸子,身子一抖,低下头,没有说话。 苏苍歌看到这里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眸光一寒,声音也沉了下去:“说!” 楼下的哈克烈看到城楼上的这一幕,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苏将军,本少主一向听闻苏将军治军严明,部下更是每个都忠心耿耿,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啊。” 说着哈克烈忽然声音一沉:“今日苏将军若是不给本少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本少主那么容易离开了。” 苏苍歌看了一眼哈克烈,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眸光带着寒意,看向风岩:“还不说!” 风岩仍旧死死地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苏苍歌见状,忽然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给我滚!” 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窜入风岩的耳朵,主子这是要赶他走,风岩慌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子,是陈大勇,他……” “风岩,还是我来说吧。”风岩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走了出来,跪在了苏苍歌面前。 对于陈大勇的出现,风岩满脸都是惊讶,他不是让他走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他有些着急道:“大勇你……” 陈大勇却是对着风岩摇了摇头,然后开始对着苏苍歌讲述哈克烈为什么会带人来闹事。 苏苍歌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大勇,其实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就差不多猜到发生什么事了,直到陈大勇的出现证实了他的猜想。 听陈大勇讲完,苏苍歌心中有了数,让陈大勇跟着自己下城楼去会会那个少城主,然后对着风岩摆摆手:“自己下去领罚。” 风岩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对上的却是自家主子冰冷的眼神,当即将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第两百六十章 民心动摇 苏苍歌带着陈大勇下了城楼。 哈克烈看着苏苍歌还有他身后的陈大勇,笑得一脸嘲讽:“本少主还以为苏将军是打算在你的龟壳里缩一辈子呢。” “哈哈哈哈哈”跟在哈克烈身后的一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出声。 “你说什么呢!”陈大勇看着十分猖狂的哈克烈等人,居然敢这样说他们东禾的将军,气地脸都红了,扬手就想冲上去打他们。 苏苍歌抬手,看了陈大勇一眼,陈大勇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手放下,重新退到苏苍歌身后。 “少城主,事情的经过本将军已大致了解,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苏苍歌对哈克烈说。 “误会?”哈克烈从随从手中拿出一块令牌扔在苏苍歌脚边。 苏苍歌低头看了一眼,那是块令牌正是陈大勇所持有的军中令牌。 随后他又见哈克烈一把抓过一旁刚刚被带上来的女人,一把扯开女人的衣襟,露出了她布满青紫的肩膀,恶狠狠地看着苏苍歌说,“人证物证具在,苏将军怎的有脸说这是误会,你们东禾人如此欺辱我神溪洲的女子,今日你若是不给个交代,日后本少主还怎么在神溪洲混!” 苏苍歌几乎是在哈克烈撕开女子衣襟的瞬间便别开了眼,眉头微蹙,声音也沉了下来:“少城主,本将军说了,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待本将军查明真相定会给这位姑娘一个公道,所以少城主不如先请回吧。” “本少主凭什么相信你不回包庇你的这位副将?”哈克烈又道,摆明了讨不到说法就不会走。 “本将军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军中一向军纪严明,若此事是我军中副将所为,本将军必定提他头向少城主还有这位姑娘给赔罪,但……”说到这苏苍歌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对哈克烈说,“若不是我军中人所谓,少城主是不是也该给本将军一个说法!” 苏苍歌的声音掷地有声,哈克烈一时间竟然被苏苍歌身上的气势给震慑到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而哈克烈不过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身上的气势哪里比得上苏苍歌。 但是周围有那么多人围观,哈克烈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说一不二气势迫人的苏苍歌,心道此人果真是不好对付。 忽然哈克烈冷笑一声,道:“苏将军,你们东禾这样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人都这样了,你们副将的令牌也在此处,你还想怎么调查?不信你问问你身边的这位,你看他承不承认。” 陈大勇闻言面色一僵,刚想开口承认,便被苏苍歌开口给打断了。 “此事他也是受害者,他为什么要承认。”苏苍歌瞥了一眼陈大勇,开口道。 陈大勇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堂堂七尺男儿,当即就红了眼眶,将军这是相信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了? “苏苍歌,你别欺人太甚!”哈克烈见苏苍歌居然到了现在还在狡辩,有些生气道。 “依本将军看,是少城主别欺人太甚才是。”苏苍歌丝毫不退让,看着哈克烈道。 “好啊,东禾果然都是些野蛮之人,到了现在还在强词夺理。”哈克烈忽然朗声朝着周围围观的众人道,“诸位,你们一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这位副将,也就是你们苏将军身边这位,玷辱了我神溪洲的女子,如今还死不承认,你们说这种人留在军中,会是真心保护你们吗?如今他是把魔爪伸向了我神溪洲的女子,若是哪天他把魔爪伸向了你们自己人呢?” 说着哈克烈又将那面容憔悴看上去受过了极大侮辱的女子拉到众人面前,将她的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说:“你们看看她,多可怜的一个女孩子啊,被这个畜生欺负成这样,若是哪天他欺负到你们的姊妹身上,你们又当如何,有这样的人留在军中,你们就不害怕吗?” 被哈克烈抓在手中的女子一直瑟瑟发抖,她想要伸手将自己的衣服穿上,可是哈克烈根本就不让她这么做,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她只能努力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陈大勇听着哈克了的话,当即就按捺不住了,他这不仅是在动要民心,更是在动摇军心,不论是哪一个,一旦被动摇了,苏苍歌的处境就会非常艰难。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一些军中的将士也在窃窃私语着什么,陈大勇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将军!”陈大勇看着岿然不动的苏苍歌,忽然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苏苍歌面前,“将军,末将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不能再让他这样闹下去了!” 苏苍歌将周围民众动摇的声音都听在耳朵里,见已经有不少百姓偏向了哈克烈,虽然知道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是被人误导的,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少城主,你莫要在此动摇我国民心了,本将军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治军严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我相信各位也是都看在眼里,如今事情真相未明,还请各位不要妄下定论。”苏苍歌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很快便有民众开始帮着苏苍歌说话。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苏苍歌在边境保护着他们,军中的人也经常帮助他们,所以对于苏苍歌军队的纪律,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哈克烈看着好不容易被自己动摇的民心,三言两语就被苏苍歌稳住了,脸色有些难看。 “诸位不要忘了,人可是会变的,苏将军这都多久没有出现在军中了,谁知道这些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哈克烈继续道。 “是啊是啊,我之前还听说苏将军被人弹劾说他想造反呢,你们说这不会是真的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苏苍歌的听力极好,自然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看向哈克烈的眸光也变得冰冷起来,不能再让他继续这么胡说八道下去了。 哈克烈看着变了脸色的苏苍歌,心中暗自得意,你就算是将军又怎么样,这些人每人一口唾沫足以将你淹死,苏苍歌,这回我看你要怎么办。 苏苍歌看着哈克烈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嘴角忽然扬起,露出了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容,看得哈克烈一阵心惊。 第两百六十一章 真相 “少城主,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想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苏苍歌眸子微眯,看着哈克烈说。 哈克烈心里一个咯噔,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苏苍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不过很快哈克烈就镇定下来,不停地告诉自己苏苍歌是不可能知道的。 “苏将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们栽赃陷害不成?” 苏苍歌冷哼一声,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少城主听本将军一句劝,若是你执意如此,最后可就不好收场了。” 哈克烈见苏苍歌到现在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心中更觉得苏苍歌不过是在吓唬他罢了,于是更加有恃无恐了:“本少主好不好收场不用苏将军来操心,将军还是关心一下你们自己要如何收场吧!” 苏苍歌见哈克烈满眼不屑,心中冷笑:“既然如此,少城主可否先容本将军问这女子几个问题?” 哈克烈眉头一皱,一时之间不知道苏苍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苍歌看出了哈克烈的犹豫,倒也没有着急,而是继续开口道:“怎么?少城主口口声声说我军中副将犯了事,这会是心虚了?” 哈克烈当然知道苏苍歌是在激他,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反正该交代的事情他都已经交代过了,应该不会出差错,他就不信苏苍歌还能问出一朵花来。 “笑话,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心虚,本少主有什么好心虚的,苏将军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不过此女子已经受惊过度,还请苏将军嘴下留情。” 苏苍歌闻言勾唇一笑,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随后看向那名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女子。 那女子不知为何,在苏苍歌看过去的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你叫什么名字?”苏苍歌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 “阿……阿奴……”那女子抖得厉害,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音,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我问你,昨夜可是他侵犯了你。”苏苍歌指着一旁的陈大勇问。 阿奴抬头,用带着惊恐的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陈大勇后又将头低下,一边死死地攥着刚刚被哈克烈撕坏的衣襟不让它滑落,将头点的飞快。 “那你可还记得昨晚的事情惊过?”苏苍歌又问。 “昨天晚上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路过洪福客栈的时候,他就突然冲出来抱住了我,一身酒气,我又挣脱不开,后来他就将我拖走,再后来……”说着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后面的话。 苏苍歌见状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没有过多纠结阿奴后面的话究竟是什么,而是接着问:“昨天晚上那么晚了你一个女子为何还在外面?” 阿奴似乎没有想到苏苍歌会突然问这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看向哈克烈,似乎是在求救:“我……” 哈克烈心中暗骂该死,看向阿奴的眼中染上了杀意,随后反应极快道:“苏将军问的我们之前已经问过了,她弟弟昨夜忽然高烧不退,她昨晚是出去帮她弟弟抓药了。” 苏苍歌明显看到阿奴在听哈克烈提到弟弟时眼中的泪流得更凶了。 “你们神溪洲内连药铺都没有吗,为何要跑到我东禾境内来?”苏苍歌又问。 “我……”哈克烈一噎,“我们城中当然有,只是她昨晚跑遍了城内所以的药铺都没有买到药,不得已之下才到你们东禾来。” “据本将军所知,发热所用的药材都是一些寻常药材,一般药铺里都会有大量存货,毕竟这是百姓毕竟常用的药材,怎么会一时之间跑遍了整个神溪洲都找不到呢?”苏苍歌缓缓道。 “本少主怎么知道!这个问题将军应该去问那些药铺掌柜才是!”面对苏苍歌的问题,哈克烈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他就不信苏苍歌还真能去神溪洲内将药铺挨个挨个地问过去。 “呵……”苏苍歌轻笑一声,这声音听得哈克烈心里有些发毛。 “苏将军,我们现在难道不应该严惩恶人,给我神溪洲女子一个公道吗?你在这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做什么?”哈克烈已经失去了跟苏苍歌慢慢磨的耐心,他隐隐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果然,很快,他的直觉灵验了。 “这些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证明我军中副将清白的证据。”相对于哈克烈的急躁,苏苍歌就显得十分淡定。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苏苍歌看向阿奴,“你们少城主刚刚所言若是属实,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帮你弟弟抓的药是哪一味药材找不到?” “我……我……”阿奴哪里知道什么治发热的药材,再次慌张地看向哈克烈寻求帮助。 哈克烈一时也慌了神,什么弟弟发热抓药不过是他临时编的借口,他一个公子哥,哪里知道什么药材,好半晌也答不上来。 他只好瞪着眼睛看向阿奴:“苏将军问你话呢!你看着本少主做什么?” 阿奴答不上来,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低着头瑟瑟发抖。 苏苍歌嘴角划过一模冷笑,看向哈克烈,凉凉道:“少城主也别逼她了,事已至此,少城主还要继续闹下去吗?” 围观的百姓已经有眼力见儿地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人群中渐渐响起了百姓小声议论的声音。 哈克烈眸光阴鸷地看了一圈周围的百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是他小看了苏苍歌,再继续纠缠下去对他们神溪洲没有好处。 “看来这件事情是本少主没有调查清楚,待本少主调查清楚后再来!”哈克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苏苍歌,手一挥,示意手下将阿奴一起带走。 “慢着!”苏苍歌忽然开口喊住了哈克烈。 第两百六十二章 道歉 “苏将军还有何贵干你?”哈克烈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苏苍歌。 “少城主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就到我国地界大闹一番,现在又想拍拍屁股走人,这是欺负我东禾无人了是吗?”苏苍歌声音一沉。 哈克烈脸色也黑了下来:“那苏将军想如何?” “道歉。”苏苍歌看了一眼一旁的陈大勇,示意他可以起来了,“诬陷了我军中副将,难道不应该给一个交代吗,若是被人欺负到门口了,本将军都没有作为,你让本将军如何在军中立威,如何稳定军心!” “你……”哈克烈脸色黑沉如锅底,让他给苏苍歌的一个副将道歉,这事若是传出去,他少城主的面子还往哪放。 “苏苍歌你别欺人太甚!” 苏苍歌嗤笑一声:“少城主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来对着本将军说欺人太甚,你觉得合适吗?” “你!”哈克烈还想说什么,忽然被他身边的一个人按住了,“少主,小不忍则乱大谋。” 哈克烈捏了捏拳头,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转头对着陈大勇,咬牙切齿道:“此事是本少主误会你了,抱歉。”说完便愤怒拂袖转身离去。 苏苍歌这才注意到哈克烈身边的那个瘦瘦小小的人,他了解到这个少城主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很少有人能说动他,可是如今那瘦小男人不过一句话,便让哈克烈愿意低头,看来那瘦小男人的身份不简单啊。 苏苍歌看着哈克烈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们今日的行为摆明了就是想引战,但是两边一旦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他们引战究竟意欲何为? “多谢将军!”陈大勇走到苏苍歌面前抱拳跪下行礼道。 “行了,自己下去领罚,下不为例。”苏苍歌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陈大勇便转身离开了,不管哈克了他们打算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苏苍歌将军中积压已久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第二天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往外走,心中想着顾九绵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将军,灵槐姑娘不见了?”忽然,风岩脸色十分难看地跑过来道。 “什么!?”苏苍歌扭头看向风岩的眸子冷得吓人,“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安排人保护她吗!”灵槐这丫头小云朵看得很重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嘱咐自己让自己回来好好照顾她了,现在人让他给看丢了,小云朵回来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属下也不知道,昨日我们走后我就命人去保护灵槐姑娘了,暗卫说昨日他亲眼看着灵槐姑娘进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他以为灵槐姑娘实在专心致志地制药,所以也没有进去打扰,一直道今天早上他也没见灵槐姑娘出来过,这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于是连忙进去查看,房内空无一人,只有门口散了一地的药粉,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掳走了。”风岩此刻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主子,昨日去领罚之后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下又是灵槐姑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苏苍歌听完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一样,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哈克烈那些人,可是他们抓灵槐去做什么。 “去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回来,她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苏苍歌冷冷道。 “报——” 风岩刚走,就有一个小兵来报,双手捧了一封加急信函:“京都来信。” 苏苍歌看着信函上暗红色的羽标,眉头皱得死死地,一般来说只有在情况特别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在信函上加上暗红色的羽标,京都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苏苍歌将信函接过来,拆开快速看完,眉头更是皱得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信中说,皇上圣体抱恙,已经无法上朝,现在的朝政暂由大皇子姜煜陌代理。 苏苍歌在看到代理朝政的是大皇子姜煜陌时,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这姜煜陌平时不是一向不理朝政,而且与皇上关系还不是十分好吗,如今怎么会是他代理朝政,四皇子姜煜陌呢? 不过这不是让苏苍歌最为犯愁的,最让他犯愁的是,信上说,要太子慕柯尽快赶回京都,如今慕柯和顾九绵都在墓里,根本不知道情况如何,所以尽快让慕柯回京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现实。 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东禾的朝廷已经变了天了,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让慕柯回京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 …… 公主墓底。 顾九绵一行人已经下到了墓的第二层,虽然他们目前也不知道这个公主墓到底有几层,但是顾九绵的直觉告诉她,在他们脚下应该还有一层。 第二层的构造和第一层的构造基本一致,不过他们在原本摆放公主石床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地方,祭坛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内有不少烟灰,边上还有不少蜡烛燃烧过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在祭拜些什么。 一般设有祭坛的地方应该都表示人们对某种东西心存敬畏,比如信佛的人就会去寺庙烧香,以求菩萨保佑,给逝去的人烧纸钱也是图个庇佑,如今他们在这里设了这样一个祭坛应该是这下面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很尊敬,或者说……是很害怕…… 因为顾九绵看到蜡烛摆放的位置层次不齐,蜡油也滴得到处都是,不难想象在此处焚香燃蜡之人颤颤巍巍点蜡的情景。 而且除了这个祭坛,这下面基本上找不到什么人类生活的痕迹,这就说明当时那公主住在这里的时候也很少到这下面来。 这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感到这么害怕呢? 第两百六十三章 祭坛 除了那个祭坛之外,顾九绵还发现了一处不同的地方,这第二层的三目像的眼睛不像第一层三目像的眼睛一样紧闭,这层三目像的眼睛呈现一个虚睁状态,看上去就是衣服刚睡醒正要睁眼的模样。 这一点与之前她在东禾藏书阁看到的三层三目像的状态十分相似,这更加坚定了她认为这下面还有一层的心。 “顾公子,你来看。”忽然,归一的声音从石室的角落里传来。 顾九绵走到归一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根黑白相间的头发,当即瞳孔一缩。 她捡起地上的头发拿在手里看了看,准确地来说是半根头发,嘴角微抽,对着归一道:“你家主子就在这里面,至于在哪我们还得继续找下去。” “顾公子你怎么知道这头发是我家主子的?”归一看着顾九绵仅凭一根头发就断定自家主子在这里感到十分好奇。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认错就是了。”顾九绵淡淡道。 “就凭一根头法你就知道是沈入怀的,你倒是对他熟悉得很。”慕柯俯身在顾九绵耳边低语道。 顾九绵下意识躲开,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酸味,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出去再跟你解释。” 其实她也无意之间看到了沈入怀脑袋上长了一根白头发,要说是白头发也不完全是,因为他那根头发是一块白一块黑,就像是斑马条纹一样,当时她就觉得十分奇怪,她见过一半白一半黑的头发,但是哪有人的头发还长斑马一样的花纹的,当即就想拔下来好好研究研究,结果被沈入怀给阻止了,他说什么那是他天赋异禀的象征,不能拔,所以在看到那半根头发的时候她才能够那么快就确定那就是沈入怀的头发。 从这半根头发而不是整根头发来看就知道他有多宝贝那象征着他天赋异禀的头发了,这人还真是,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模式来想他。 “既然沈入怀在这里楼下了东西,就说明这里一定有机关通往下一层,大家就在这石室里找找机关。”顾九绵环顾了一下四周对众人说。 到了这第二层,她感觉这里的阴气更甚,让她浑身都不舒服,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所以将这墓走了一遍之后她不敢再走第二遍,就怕遇到了上次在东禾所遇到的那种情况。 “大家尽量动作轻一点,不要有太大的动作。”顾九绵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话应刚落,顾九绵就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是机关被触动的声音,转头一看就发现原来祭坛上的那口青铜鼎慢慢沉了下去,再次露出了一个向下的台阶。 顾九绵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洞口,看向一旁依然面无表情的慕柯,用眼神问道:“这是你干的?” 慕柯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下去了。 顾九绵还有些懵,机关这就打开了?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打开的?”顾九绵忍不住问。 “出去再跟你解释。”慕柯薄唇微启,说完便只留给顾九绵一个背影,径直下了台阶。 顾九绵闻言有些傻眼了,嘴角微抽,他这是在记仇?在报复自己刚刚不告诉他为什么自己能凭一根头发就认出沈入怀?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这么幼稚? 她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人。 幸川看着一脸错愕的顾九绵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来,他敢保证,他只要一笑出声来,这顾公子就能让他永远留在这里不用出去了,但是忍着又好辛苦,只好快速跟上了自家主子的步伐,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温骨看也没看顾九绵也跟了上去,只有归一好心地出声道:“咳咳……顾公子,该走了。” 顾九绵看着归一似乎十分想要往上翘的嘴角,脸色一黑,心中暗骂慕柯,拽什么拽,不说就不说,随后也迈步跟了上去。 阶梯螺旋而下,与先前在东禾藏书阁下的阶梯构造大同小异,一边往下,顾九绵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很快几人就到了一个平台,双脚都踩在平地上的那一刻,顾九绵只觉得那种被人盯着,不那种被眸中生物盯着的感觉更甚了,她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大家都小心一点,这里有些不对劲。”顾九绵小声道。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神色都十分严峻,不过都不约而同地进入了警戒状态,顾九绵都能这么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们自然也能感觉得到。 这一层的构造与第一第二层大不相同,这一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三目像,玄武怒目圆睁匍匐在地,高昂着头呈随时都能发动进攻的状态,它背上的三目更是高昂着头,吐着蛇信子。 若是第二层的三目像是半梦半醒,那么这第三层的三木箱则是完全苏醒,或者准确地来说是完全被人吵醒了,因为他们的姿态看上去都透着一股怒气。 “大家到处找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沈入怀留下的线索。”顾九绵低声道,似乎是真的怕将沉睡的生物吵醒一般。 不管沈入怀是出于何种目的将幸川打晕了进来,既然他在这下面,还给他们留了线索,就说明他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并且也一定会再次给他们留下线索。 果然,在三目像的四周,分别有四扇石门,温骨在三目像左边的石门缝隙里,又发现了半截黑白相间的头发。 “应该就是这了。”顾九绵从门缝下将半截头发拾起。 “啪嗒”忽然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了一阵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啪嗒”很快又传来第二声……第三声…… 顾九绵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转头一看,从他们刚刚下来的石阶上,不断有东西掉落下来,掉在地上后,那东西还在不停地扭动,黑乎乎地,一条一条,就像是在下虫子雨一样。 第两百六十四章 又现盲冢 那东西顾九绵再熟悉不过了,是盲冢! “怎么又是那些鬼东西!”幸川当即拔剑挡在了慕柯面前,归一和温骨也做出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应该是我们刚刚从第二层走的时候惊动了这些东西,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顾九绵脸色黑成如水,一定是之前沈入怀那货在上面走了几圈,惊动了那些东西,而他们的再次出现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这些东西吵醒了。 最好沈入怀不是故意的,否则她出去一定要把这货扔进这堆虫子里好好收拾收拾! 顾九绵一边心里闲着一边用力去推石门,但是石门纹丝不动,慕柯的脸色此刻也十分凝重,看着顾九绵的动作蹙眉道:“别用蛮力,应该有机关。” 顾九绵停下了手里推门的动作,猛地一拍脑门,她也是急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慕柯来提醒。 顾九绵快速环顾着四周,寻找着一切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关键所在,而那些恶心的虫子已经快要扭到他们面前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淡定地不得了的慕柯,没好气道:“你别光站着看热闹啊,你刚刚不是很厉害吗,倒是把这门打开啊!” 慕柯看了不远处的盲冢大军一眼,又看了一眼顾九绵依然没有动。 顾九绵见状顿时就明白了这货一早就知道机关在哪了,就是不告诉她,估计心里还想着之前她不告诉慕柯为什么她凭一根头发就能认出沈入怀这件事呢。 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飞快地用最简单的话跟他解释了一下。 慕柯听完之后眉头一挑,看着顾九绵不说话,似乎在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九绵嘴角微抽:“太子殿下,我知道错了,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把大家的小命都搭上吧!”她承认,她当时是存了点想故意气气慕柯的心丝,但是谁能想到这男人这么记仇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九绵积极认错的态度取悦了慕柯,他终于伸手分别在石门不起眼的三处按了按,很快石门便打开了。 顾九绵看着慕柯骨节分明的手就那么轻轻地在是门上按了几下石门就开了,惊地下巴都要掉了,她简直都要怀疑着墓是当时慕柯参与修建的了,不然为什么他好像对这里的机关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慕柯转头看着顾九绵略带崇拜的眼神,勾了勾唇角,屈指在她的脑门上敲了敲:“别傻楞了,快走。” 顾九绵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脑门,眼里满是控诉地瞪了一眼慕柯,对着正跟盲冢大战的几人道:“快走!” 幸川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收剑快速向后退,虽然他一直在前面防着盲冢,但是背后发生的事情一点没落下,他都做好了自家主子还要继续跟顾小公子“调情”的准备了,幸好幸好,不用再跟那些恶心的东西继续周旋了。 几人快速退到石门内,江门关上,将那些恶心的东西都隔绝在了石门之外。 不过他们可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因为那石门根本就抵挡不了盲冢多久,那些家伙可是什么都能吃,近似于无敌的存在啊。 “小心!”顾九绵正要往前走,忽然慕柯拉住了她的后襟。 “咳咳咳……”顾九绵被嘞得有些难受,一边咳嗽一边没好气地对慕柯道,“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前面有东西。”慕柯有些不自然地松开手,一边轻抚着顾九绵的背帮她顺气一边看着远处黑暗的地方。 顾九绵顺着慕柯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前方夜明珠照射不到的黑暗中,有一个模糊的黑影轮廓,看上去像是一个人。 顾九绵当即戒备了起来,蹙眉朝着前方黑影道:“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四周有隐隐的回音传来,他们所处的地方似乎十分空旷。 知道回音的最后一个音毕,顾九绵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前面的黑影也仍旧一动不动,似乎……是一座雕像? 顾九绵和慕柯对视了一眼,决定再往前走走看。 顾九绵一边往前走,一百年试探性地询问,试图得到前面黑影的回答。 走得近了,前面的黑影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似乎是一个人,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架上。 那人的身形看着十分眼熟,顾九绵的眼皮疯狂地跳了起来,双眸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人影,有些急切地问:“容太监,是不是你?” 寂静空旷的环境中除了顾九绵的回应她依然听不到任何回应。 “沈入怀,别给小爷装神弄鬼的,是你就吱一声。”走得越近,顾九绵就越觉得前面的人影眼熟,可那人低着头,披头散发,一时间她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不是沈入怀。 “少爷,是你吗?”归一听着顾九绵越发急躁的声音不禁也着急了起来。 “别走了,前面没路了。”慕柯低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顾九绵猛然停下脚步,低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她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她但凡朝前再走一点,恐怕就要粉身碎骨了。 可是他们现在距离那人影的距离根本不足以看清对方的脸。 “沈入怀,到底是不是你,倒是给劳资吱个声啊!”顾九绵看着人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过不去,有些气急了,因为她有一种十分强烈的直觉,不远处被挂再十字架上的人就是沈入怀。 忽然那黑影似乎动了一下,顾九绵眼睛一亮,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那黑影看。 “唔……你少骂小爷两句会死啊……”虚弱的男声响起,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十分痛苦。 是沈入怀的声音! 顾九绵心里一喜,能出声就好,能出声就说明他还活着,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还好说。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干什么!”顾九绵朝着沈入怀没好气道。 “呸……你他妈觉得我能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把自己绑在这?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脑子有病?”沈入怀似乎是吐了一口唾沫,毫不客气地对着顾九绵骂了回来。 第两百六十五章 救人要紧 “还有精力跟小爷互骂,看来你状态不错,就让你在那多待一会吧。”顾九绵说着,做出一副转身就要走的模样。 归一在一旁看得暗暗着急,自家主子这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跟顾公子呈嘴上之快。 “欸欸欸——顾九绵,好你个没良心的!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就是这样对小爷的?!”沈入怀连忙叫住顾九绵骂骂咧咧道。 “我这不是看你精神不错吗?”顾九绵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神他妈精神不错,嘶——”沈入怀似乎是扯到了伤口,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小爷都快要死了,你还不快点来救小爷!” “知道了知道了。”顾九绵也没有继续跟沈入怀继续耍嘴皮子,“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刚刚在她和沈入怀互骂的时候,温骨已经去将这里的环境观察了一圈回来了,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坑,他们站在坑的边缘,坑的中间有一个平台,沈入怀就被绑在那上面,相对于整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来看,沈入怀所处的位置就像是黑面上的一个孤岛,四周环海,不同的是,他四周除了深渊啥也没有,只有几根铁链,连接着沈入怀所在的平台和坑的边缘。 “小爷要是知道还要你干嘛?”沈入怀没好气道,“我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听着沈入怀的话,顾九绵忍着想要冲上去暴打他一顿的心,问:“所以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进来作死?” “你以为我想啊,我当时就跟中邪了一样,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小爷我徒手挖那些泥,挖的手都破了,可是根本就停不下来,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沈入怀顿了顿,似乎是在缓解身上的疼痛,继续道,“等我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哎哟……别说了别说了,你快想办法把小爷救出去啊,小爷快疼死了!”说着说着,沈入怀又嗷嗷叫了起来。 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怎么会这样?顾九绵眉头皱的死死的。 不对!等等!如果他的身体一直不受自己的控制,那么他们捡到的头发是谁留下来的? 有人故意利用沈入怀引他们进来! 顾九绵惊出了一声冷汗:“所以那些头发不是你留下来的?” “头发?”沈入怀表示十分不解,“什么头发?” 沈入怀的话彻底让顾九绵确定他们是中计了! 慕柯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显然也是明白他们被骗了。 “喂!什么头发!”沈入怀没有听到顾九绵的回答,又问,“不会是小爷天赋异禀的头发吧!!我靠,你倒是说话啊!” 顾九绵嘴角微抽,都什么时候了,这货居然还惦记着他“天赋异禀”的头发,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了,不妨现身我们当面聊!”顾九绵眼睛扫过四周的黑暗处,朝着空气道。 可是空气中除了她的回音依然没有任何回答。 “云子,你在跟谁说话!这里还有别人吗?”沈入怀又叫了起来。 “别叫了!”顾九绵不耐烦地冲着沈入怀喊了一声,他们被人算计到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糟糕,偏偏沈入怀还吵得要死,吵得她头都大了。 “既来之,则安之,先想办法救他吧。”慕柯伸手在顾九绵肩膀上拍了拍。 顾九绵见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也只好先如此了,便走到铁链旁边,试探性地伸出了脚。 铁链晃动,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环境内显地尤为刺耳,伴随着铁链晃动的声音,还有沈入怀的叫骂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云子你在干嘛,我要掉下去了!” 嘈杂的声音听得顾九绵十分心烦,刚要张口骂沈入怀让他安静点,就看点沈入怀的身影随着铁链的晃动也一起在晃动。 原来那中间的平台不是稳固地,而是由四跟铁链拉扯着悬浮在空中,难怪沈入怀那货要鬼叫了。 “行了,别叫了,我在想办法了。”顾九绵冲着沈入怀喊了一句,低头看着仍旧在晃动的铁链,这玩意儿比她想想地还不稳定。 “温骨你试试?”顾九绵转头看向温骨。 温骨点点头,没有说话,一个飞身稳稳地落在了铁链上。 “啊啊啊啊——要掉了要掉了!”沈入怀杀猪般的叫声又响了起来。 温骨蹙眉又连忙飞身回到岸边。 “不行,这样一个人上去会让那平台失衡,得四根铁链上都有人才行。”慕柯出声道。 顾九绵点头,对几人道:“你们四个分别站一根铁链,我上去救他。” 说完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慕柯,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可以,毕竟这深坑之下到底有多深他们不得而知,下面有什么也不知道,掉下去很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面对顾九绵质疑的眼神,慕柯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一根铁链前站好,意思十分明显,随时都可以开始。 “我数三二一,你们四个一起网上跳,等稳定下来后我再上去救人。”顾九绵沉声道。 “要不还是我去吧。”温骨忽然开口道。 “你们四个身形体重差不多,比较均衡。”顾九绵摆了摆手,道,他们四个男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重量自然也就差不多,她作为女子本身骨架就轻还比他们矮了半个头,所以体重自然不能跟他们比,所以最好还是他们四个负责压住铁链,她负责上去救人。 温骨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三……二……一……跳!” 顾九绵一声低喝,归一,幸川,温骨,慕柯四人都分身跃上了铁链,铁链又开始丁零当啷响了起来,私人快速利用自身重量稳住身形。 沈入怀或许是知道现在的情形不一样,破天荒地没有发出声音,这让顾九绵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救人要紧。 第两百六十六章 你们之中有人骗你 顾九绵见四人稳住身形后,找准时机也飞身跃上了-铁链,在慕柯的配合下,很快便稳住身形。 空气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但是顾九绵还是察觉到了,因为此时铁链已经在他们几人的控制下完全安静了下来,四周变得十分安静。 顾九绵心中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一簇簇火光在黑暗中像星星点灯一样亮了起来,顾九绵朝着沈入怀的方向看去,看到沈入怀此刻低着头,脑袋歪在一边,很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在他的身后,站了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 “什么人?!”顾九绵面色一沉,问道。 此时,其余四人的脸色也都十分不好,现在他们都站在铁链上,行动受到很大的限制。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黑袍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不会害她? 顾九绵嗤笑一声,对着黑袍人翻了一个白眼:“笑死,那么请问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他们几人现在的处境可以一点都不像是没有危险的样子。 “你放心,只要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就会放你们安全离开。” “你想要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顾九绵一边问,一边看向温骨,只见后者微微朝她摇了摇头,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黑袍人眼中满是戒备,这人什么来头,居然连温骨对上他也没什么把握。 一旁的慕柯见顾九绵第一时间看向的居然是温骨,脸色阴沉地更厉害了。 顾九绵的注意力都在沈入怀和那个黑袍人的身上,虽然莫名觉得四周一寒,但并没有多想。 “把你们上次在永寿村带出来的东西给我。”黑袍人像是没有注意到顾九绵和温骨之间的互动一般,喑哑着开口。 顾九绵蹙眉,这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在永寿村的事情的,难道他从永寿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跟着他们了? 想到这里,顾九绵不禁脊背一寒,这人居然跟了他们这么久,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着实有些可怕。 除了顾九绵,昏黄的环境下还有一个人脸色一变,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什么永寿村,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顾九绵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暂时先死不认账,一边对黑袍人说着,一边暗终跟其余几人使者眼色,看看能不能寻找反杀的机会。 可是几人刚一动,黑袍人就将手抬到了沈入怀脖子的位置:“别耍小心思了,老实把东西拿出来,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几人的小动作一顿,顿时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呵呵”黑袍人低笑了两声,似乎是被顾九绵几人的举动取悦了,其实他对于顾九绵的回答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以为抵死不认我就不知道了?” 顾九绵面色一僵,思索了片刻,也不打算继续跟黑袍人继续装傻下去了:“既然你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从永寿村带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再我身上,所以你找我要也没有,你现在就是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也拿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黑袍人淡淡道,“但是我可以十分明确地告诉你,我要的东西就在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身上。” 顾九绵蹙眉,他什么意思,现在是在挑拨离间,想要引起他们内讧,他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顾九绵便很快将它压了下去,因为没这个必要,他们现在完全处于劣势,黑袍人完全占上风,没必要再这么麻烦地来瓦解他们。 那么就如他所说,东西在他们中间的一个人身上,会是谁,慕柯还是温骨,除了这两个人,顾九绵实在想不出其他别的什么人会跟凛夜有交集了。 顾九绵的目光扫过几人,视线在划过慕柯的时候停顿了一会,但是也很快移开,她是不愿意去怀疑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大家一路走过来,不论怀疑谁都让她很难受。 黑袍人见顾九绵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再怀疑自己说的话,继续道:“看来你真的很相信你身边的人啊,可惜的是,他们对你似乎并没有那么真诚啊。” 这话一出,石室内有两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但是好在环境昏暗,顾九绵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个人正是顾九绵之前怀疑的对象,一个是温骨,还有一个就是慕柯。 “你不如直说,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思?”顾九绵有些不耐烦道,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哈哈哈哈哈。”看到顾九绵着急了,黑袍人忽然笑出了声,“都说你顾九绵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顾九绵闻言额角青筋直跳,她真的好像上去把这老头的嘴给缝上啊! “看来某些人也并没有那么喜欢你。”黑袍人继续道,不知道是不是顾九绵的错觉,顾九绵觉得黑袍人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朝着慕柯的方向看了一眼。 喜欢她?顾九绵一愣,难道真的是慕柯,顾九绵转头看了一眼慕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只可惜慕柯此刻正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袍人看着顾九绵朝慕柯投去了怀疑的目光,嘴角微勾,饶有兴致地看向顾九绵:“你要不要猜猜看呢?” 顾九绵虽然看不到黑袍人的脸,但是能感觉道黑袍人此刻看她的表情一定是一副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可是她偏不如他的愿。 “行了,没什么好猜的,你直说吧,不管是谁我都认了。”顾九绵对黑跑人道。 黑袍人瞧着顾九绵气定神闲的模样微微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依着这小子的性子一定会炸毛呢。 “啧,没意思。”黑袍人用一副十分可惜的语气对着顾九绵说,“那个人就是……” “够了!” 黑袍人的话还没有说话,一道低沉的声音就从顾九绵身后响了起来。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顾九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对于声音的主人她是感到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 第两百六十七章 交换人质 顾九绵转头看着身后神色清冷的男人,薄唇微启,十分笃定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凛夜。” 慕柯,或者说是凛夜回望着顾九绵没有说话,似乎是对她的话表示默认。 顾九绵见状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其实她早就怀疑慕柯了,从他一直推脱不肯让灵槐给他看伤开始,她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什么,原来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九绵现在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慕柯的隐瞒,她是生气的,可是看着那男人长得人神共愤的脸好像又气不起来,她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前世在网上看到的那种“要是我男朋友长这么帅,吵架了我就跪在地上扇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不过她气不起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自己也有事情瞒着慕柯,她也并不真诚。 慕柯看着顾九绵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愤怒又归为平淡,心中有些诧异,照这小子的性子发现自己被骗了不应该想要扑上来咬死他吗,现在居然这么平静?而且他没看错的话,那小子眼中刚刚一闪而过的是愧疚? 他在愧疚什么? 还不等慕柯看清楚顾九绵眼中的神色,顾九绵就转头看向黑袍人,对上黑袍人诧异的眼神,翻了个白眼,道:“啧,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黑袍人倒是没有想到顾九绵居然在发现被身边人欺骗的情况下还能这么气定神闲,不过是微微表现地有些诧异,就让这小子反讽了一通。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东西交出来吧。”黑袍人本想看热闹的,现在热闹也没有看成,也没了那么多的耐心。 “东西给你可以,你先把人放了。” “你当我是傻子?”黑袍人嗤笑一声,丝毫不把顾九绵的话放在心上。 顾九绵转头朝慕柯伸出手,示意他把东西给她。 慕柯倒也没有二话,直接将上次从永寿村带出来的那个盒子拿出来扔给了顾九绵。 顾九绵稳稳接住盒子,朝黑袍人扬了扬,然后看了一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说:“东西就在这里,你要是不放人,我将把这玩意从这里扔下去,大不了人我不救了,大家一起死在这,老子顾九绵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 黑袍人没有说话,顾九绵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他现在应该是在思考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其实顾九绵自己心里也没底,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不相信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谁知道他拿到东西之后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 她在赌,赌黑袍人对自己手里的东西十分在乎,赌他不敢冒这个险。 空气一时之间安静地有些诡异。 黑袍人一直没有说话,时间拖得越久,顾九绵心里越没底。 “你不相信我,那我凭什么相信你。”忽然黑袍人冷哼一声,道。 顾九绵闻言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本来也没指望黑袍人能立马答应她,不过至少也没有马上拒绝,这就表明有戏。 “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我来给你当人质,你让他们先下去。”现在大家都站在铁链上,行动上受到的限制太大了,得先让他们下去才能有机会反杀。 黑袍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顾九绵的提议:“你先过来吧。” “顾小少爷……”归一有些担心,其余三人也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没事。”顾九绵一边对归一说,一边给了其余三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只是目光在扫过慕柯的时候多停留了一会。 顾九绵足尖轻点,很快便到达了黑袍人和沈入怀所在的位置。 “我来了,先把他弄醒,让他离开这里吧。”顾九绵扬了扬下巴,示意黑袍人放人。 黑袍人也无二话,抬手在沈入怀身上轻轻点了几下,沈入怀恢复意识后,呲牙咧嘴地骂骂咧咧道:“去他妈的,是那个龟孙暗算小……嘶……”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脑门上就狠狠地被黑袍人敲了一下。 “还想活着出去就好好说话。” “你……”沈入怀骂人的话刚要说出口,就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顾九绵,“卧槽云子,你咋过来的,你不会真的会飞吧。” 顾九绵闻言嘴角一抽,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还有心情跟她在这开玩笑。 “对,劳资会飞,傻逼,一会我也让你飞一飞。”顾九绵一边没好气地对沈入怀说。 “好啊好啊。”沈入怀像是一点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一样,乐呵呵地点着头,“小爷这辈子还没飞过呢!” 顾九绵现在真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入怀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挺好一小伙子,就是没有脑子。 “我的诚意到了,你的呢?”对于沈入怀的愚蠢发言,黑袍人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他们。 “我都在这了,还能跑了不成。”顾九绵被沈入怀气得有些无语,对黑袍人说话也十分地不耐烦,看了一眼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沈入怀,骂道,“还不快滚!” 沈入怀这会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了现在的情况,看着顾九绵问:“那你呢?跟我一起滚吗?” “让你滚就滚,哪那么多废话?”顾九绵不耐烦道。 “我不,小爷是那种丢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沈入怀脖子一梗,一点要从黑袍人身边走开的意思都没有。 归一站在铁链上看着自家仿佛被人挖了脑子的主子,心中暗暗着急,哎哟,我的主子,你可就别在那边给顾小公子添乱了,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 这边顾九绵看着沈入怀二缺的模样,着实头疼,疯狂地给他使眼色,但是沈入怀愣是跟没看见一样。 真实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如果不想我把你的黑历史都说出去,你只管在这继续呆着。”顾九绵有些咬牙切齿道。 沈入怀闻言,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就炸毛了:“别别别,我走,我走!小爷走还不行吗!” . 第两百六十八章 集体自杀 待沈入怀安全回到地面,慕柯温骨归一幸川几人也都回到地面之后,顾九绵独自一人在空中的平台上跟黑袍人对峙。 “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吗?”黑袍人朝着顾九绵伸出手。 顾九绵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只手,那手看上去十分消瘦,像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人的手。 她伸手就要将盒子交给他,但是就在黑袍人要接过盒子的时候又猛然收回了手,道:“给你可以,你总得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吧?” 黑袍人感觉自己被戏耍了,有些愤怒地收回手,声音变得冰冷:“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顾九绵看了一眼四周深不见底的深渊,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容乐观,但对于盒子里的东西也着实好奇地紧。 “怎么没有,至少现在东西还在我的手上不是吗?”顾九绵把玩着手上的盒子,一副随时都能把它扔下去的样子。 “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你不懂?” “猫有九条命你不知道?”顾九绵反问道。 黑袍人一噎:“我没心情跟你在这插科打诨,快把东西给我!”说着就要上前去抢。 顾九绵侧身躲开,脸上笑得得逞:“急了?” 黑袍人看着顾九绵脸上得逞的表情,暗道自己被这小子给耍了,现在的情况,除非顾九绵他真的会飞,否则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顾九绵见黑袍人很快便冷静下来,撇撇嘴,心中暗道没意思。 “不告诉我这盒子里是什么也可以……”反正她之后可以去问慕柯,“那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总不过分吧。” 忽然,石室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室内几人同时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黑袍人抓住这个机会直接从顾九绵手上把盒子抢下,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顾九绵连黑袍人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只能在心中暗骂这个疯子,眼睁睁看着黑袍人的身影不断下坠,然后在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眼中。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黑袍人拼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的结果就是跳崖自杀?! 这是什么操作,顾九绵表示真的看不懂。 不过现在根本就不给她多想的时间,因为外面的石门已经被一群人给打开了,同时被带进来的还有一样顾九绵十分不想看见的东西——盲冢。 这些人应该都是被之前的爆炸声吸引过来的。 现在要怎么办,那人把东西拿到手就“自杀”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告诉她要怎么离开这鬼地方,总不能也跟着跳下去吧。 对啊!跳下去! 顾九绵忽然想起了之前在东禾去藏书阁路上走过的那条铁链了,这下面会不会也有一条一样的铁链呢。 想到这,顾九绵豁然开朗,那黑袍人计划了那么久,拼了命地想要拿到那盒子,拿到了之后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去自杀,他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跳下去,就说明下面一定有路。 “你……”顾九绵刚抬头想要将几人都叫过来,发现几人已经在铁链上站好,准备往她这边走了。 顾九绵看了一眼慕柯,后者朝她点了点头,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是想到一块去了。 顾九绵一愣,随后有些傲娇地别开了头,别以为她刚刚看上去对慕柯骗她的事情毫不在乎,但是实际上她还是多少有点生气的。 “那边,快看那边!”闯入石室的人发现了顾九绵几人的存在,大叫道。 “快,我们快过去!”闯入的人似乎感觉顾九绵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绝佳的躲避盲冢的位置,争先恐后地往那边跑去。 顾九绵看着跑向他们的人微微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待慕柯几人全部都已经到达她所在的平台之后,顾九绵来到了黑袍人纵身跳下的位置,有些犹豫地看了慕柯一眼。 如果她的判断出错了,那么他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云子,你盯着这下面瞅啥,不会也想跳下去吧?”沈入怀走到顾九绵身边,手刚要搭上她的肩膀就被慕柯挡开,他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慕柯,但是对上慕柯有些冰冷的眼神又什么都不敢说,最后只得悻悻然收回手,对顾九绵说。 顾九绵没理他,而是越过他看向慕柯。 “如果能活着出去,你骗我的事情最好给我一个交待!”顾九绵有些恶狠狠地说。 慕柯拧眉,刚要张口说什么,沈入怀就窜出来十分不解地问:“交代?什么交代?” 顾九绵抬头,笑得阴恻恻地对沈入怀说:“你想知道?” 沈入怀看着顾九绵脸上阴恻恻的笑容有些犹豫,每次顾九绵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都有人倒霉,但是好奇心还是打败了他的害怕之心,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顾九绵见状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朝着沈入怀勾了勾手指。 沈入怀有些害怕地小心翼翼地朝着顾九绵挪了两小步,然后把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归一看着自家主子傻愣愣的模样有些连忙别开了眼,这种时候还不忘八卦,真不愧是他家主子,他有预感,自家主子一会会死得很惨。 果不其然,归一的预感应验了,只听“啊——”地一声惨叫,他家主子已经消失在了平台之上。 “小爷不就是想听个八卦,你至于吗——”沈入怀在空中气急败坏地喊道。 归一大惊,有些震惊地看着顾九绵:“顾小公子你!”似乎没有想到顾九绵真的会对他家主子下手。 顾九绵看了一眼归一,没有任何解释,随后也从沈入怀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随后是温骨,再是慕柯和幸川,看着他们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跳,归一心里纵使有再多疑问也没有人来替他解释,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顾九绵,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那边正在往这边冲的人看见顾九绵几人像是不要命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往深渊里跳,都看傻了眼,不自觉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第两百六十九章 绝处逢生 几人在空中快速下坠,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九绵心里逐渐开始有点慌了,开始怀疑她的判断出错了。 今天他们几个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忽然,当啷一声,是铁链碰撞的声音!顾九绵心里一喜,看来她的判断没错!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入怀鬼叫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他大笑的声音。 “唉哟我去,这咋还有铁链!哈哈哈哈哈哈,顾九绵,小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顾九绵听着铁链碰撞的声音,精准地伸手抓住了一根铁链,随后翻身而上,朝着沈入怀的方向喊道:“别叫了!”随后看向四周,询问众人:“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其余几人回答到。 归一此刻仍旧有些心有余悸,不愧是顾小公子,胆子也太大了,他还以为他们今天真的都要死在这里了。 “啊——”一团漆黑的身影尖叫着从顾九绵身边跌落,顾九绵抬头网上看去,发现还有不少人在不断掉落,想来那些人应该是被盲冢逼得没办法了,但是他们根本找不到往下跳的正确位置,所以大部分人都在惨叫声中消失在了漆黑的深渊之中。 “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顾九绵对着几人道。 “可是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 几人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是这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方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走。 顾九绵沉吟了片刻:“右边!”她感觉到右边又轻微的风吹过来,猜测那边应该有路。 “没想到你们还不算笨。”几人刚打算动,黑暗中就有一道声音传来,是刚刚的黑袍人! “不想死就跟我走。”不等顾九绵几人说话,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九绵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黑袍人的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让他们自己凭着感觉乱走,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倒不如相信这黑袍人一次,直觉告诉顾九绵,这黑袍人虽然目的不纯,但是应该不会害他。 如今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几人快速循着黑袍人的方向摸索过去。 “我去,云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下面有这些东西才推小爷下来的,小爷还真以为你要杀我呢,我寻思最近我也没招惹你啊,不至于杀我吧,不过这也太刺激了……”沈入怀一边跟着顾九绵往黑袍人的方向挪动,一边小声地跟顾九绵说。 顾九绵表示有些心累,根本不想理这个二货,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居然还觉得好玩。 “要不要我在踹你下去再体验一次?”顾九绵实在有些受不了沈入怀的碎碎念,咬牙切齿道。 “我……”这不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吗? 可是沈入怀的话还没有说话,看到顾九绵作势要踹他的脚愣是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顾九绵见沈入怀老实了,这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黑影身上,脑中不断思索着他的身份。 这人会是谁,对她身边的人以及事情如此了解,应该是对她很熟悉的人,可是她在脑子里把所有人都过了一遍也还是没有想出他到底是谁。 很快,几人跟着黑袍人走过了铁链到达了一个平地上。 黑袍人走在前面,拿出火折子吹燃,点燃了不知道从哪拿到的火把,带着他们往前走。 因为他背对着顾九绵,所以顾九绵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拿着火把的那只干枯的手。 顾九绵看了一眼慕柯,用眼神询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后者则是对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顾九绵眉头皱得更死了,问,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黑袍人没有回答,空气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云子,你看这人的手,不会是一直活在这里吃人的老怪物吧?”沈入怀又从顾九绵身后冒出来,幽幽道。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还没说话,前面黑袍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不吃没脑子的东西。” “嘿!老家伙你说谁没脑子呢!”沈入怀一听这话当即就炸毛了,一边躲在顾九绵身后,一边朝着前面的黑袍人嚷嚷:“云子,你别拦着我,小爷非上去让他知道小爷到底有没有脑子!” 归一看着一刻也闲不下来的主子嘴角微抽,主子,您说这话的时候敢不敢从顾小公子的背后走出来再说啊,太丢人了。 “你要怎么让人家知道,把你的脑子当场敲开吗?”顾九绵没好气道。 “啧,你站哪边的!”沈入怀当即就不乐意了。 前面的黑袍人没有理会身后几人的吵闹,兀自在前面走着。 顾九绵快步走到慕柯身边,慕柯有些诧异,挑眉看向顾九绵,这小子这会是不跟自己生气了? 顾九绵对上慕柯的眼神,没好气道:“你想多了,小爷还气着呢,只是不想跟没脑子的人走一块,怕自己的脑子也没了。” “我靠,云子,你说谁没脑子呢!”沈入怀的骂声从身后传来。 可惜前面的两人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呵,那你的意思这是在夸我有脑子了?”慕柯笑道。 顾九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柯,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幸川跟在后面也表示再一次刷新了对自家主子的认识。 “是是是,你最有脑子,只可惜脑子不用在正当地方。”顾九绵白了慕柯一眼,脚下快走两步,干脆跟着黑袍人走去了。 她发现了,她身边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还不如跟着这黑袍人,虽然脑子多半也不正常,但是至少比那两货好一点,一个没脑子,一个是自恋狂。 慕柯看着前面气冲冲的人影,悻悻然摸了摸鼻头跟了上去,他这不也是想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吗,之前看沈入怀跟她这么闹腾,他看着好像挺有用的啊,怎么现在似乎适得其反了。 . 第两百七十章 坑人不成反被坑 黑袍人侧头撇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顾九绵,笑了两声,喑哑道:“怎么,闹掰了?”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救命,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人,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比怀念苏苍歌。 一路无话,不知道跟着黑袍人走了多久,几人来到了一片空间稍大一点的空地,空地上燃烧着一簇篝火,周围还摆放了一些生活用具,不远处还有几具白骨。 顾九绵眉头微蹙,不会真给沈入怀那乌鸦嘴说中了吧,这人真的是一个吃人肉的老怪物。 黑袍人见顾九绵的目光落在那几具白骨身上,开口道:“你放心,我不吃人肉,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在那里了。” 顾九绵这才收回目光,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看着在篝火旁坐下的黑袍人也跟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其实这一路上跟着黑袍人走来,看着他精准地带着他们避开每一个机关,虽然摸不透他的身份和意图,但是心里对他的戒备放下了不少。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救我们了吧?”顾九绵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 “没有为什么。”黑袍人似乎不愿意跟顾九绵过多交谈,起身就准备往外走,“再过三个时辰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最好不要乱跑,乖乖出去。” “等等!”顾九绵叫住了黑袍人,“外面就是万丈深渊,你至少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吧?” “这就要看你顾九绵是不是真的那么聪明了。”黑袍人冷笑一声,径直离开。 顾九绵看着黑袍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气急,但是她也只能干着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温骨和慕柯,到现在也没有贸然出手,想来也是知道这黑袍人的不简单。 “云子,就这样让那老头走了?”沈入怀又凑了上来。 “不然呢,你去把他拦下来?”顾九绵没好气地看向沈入怀。 “嘶——刚刚你把我推下来的事情小爷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又让小爷去干活,你就想的美!”沈入怀一听让他去拦人立马就怂了,一边从顾九绵旁边走开,一边骂骂咧咧道,“我告诉你,小爷生气了!没有一顿饭哄不好了!” 归一真的好想上去把自家主子敲晕让他安静一会啊,怨不得人家要说他没脑子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顾小公子的便宜,他也不想想,顾小公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刚刚应该把你留在上面让你被那些虫子吃掉?”顾九绵扭头看向沈入怀。 沈入怀闻言连忙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想到那些虫子,他就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才不要被那些虫子吃掉,那死的也太难看了。 “所以我把你推下来不是害你是在救你对不对?”顾九绵继续道。 沈入怀一愣,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对于沈入怀的反应顾九绵都在掌握之中,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我现在是不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归一看到顾九绵嘴角的笑就知道自家主子又要倒霉了。 沈入怀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顾九绵的圈套一样,继续傻愣愣地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没等沈入怀把话说完,顾九绵又继续道:“那你是不是应该请你的救命恩人吃个饭?” “可是……”沈入怀一听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没反应过来。 可是顾九绵根本就不给沈入怀反应的时间:“可是什么?怎么?难道你的命还不如一顿饭值钱?” “那倒不是。”沈入怀连忙否认。 “那不就好了,所以你现在欠我一顿饭。”顾九绵快速说道。 “嗯……”沈入怀缓缓点了一下头,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不对啊,现在不是我在生气你为了哄我要请我吃饭吗?!怎么变成我欠你饭了,你又坑我!?” 归一一拍脑门,要命,他的主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我坑你了吗,这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顾九绵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有些无辜地看向沈入怀,“不信你问他们,他们可都是证人。” 沈入怀先是看向慕柯,慕柯面无表情表示不想说话,再看向温骨,温骨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算了,沈入怀也不指望温骨了,认识顾九绵这么久,他到现在跟温骨说的话可能一双手就数的过来,他又看向幸川,幸川十分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沈入怀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又不死心地看向归一。 归一看着不停地朝自己挤眉弄眼的主子,嘴角微抽,最后在沈入怀震惊又失望的表情下点了点头。 对不住了主子,比起得罪顾小公子,属下还是更愿意得罪你。 “好好好!”沈入怀连说了三个好,看向归一的眼神满是气愤,“你就是这么对你自家主子的,胳膊肘往外拐!” 归一朝着顾九绵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顾九绵收到归一的目光,也并没有袖手旁观:“行了,不就一顿饭,你还缺那点钱?别吵了,还有三个时辰,小爷累了需要休息。” “我……”沈入怀气结,那是一顿饭的事情吗!?他是不缺那一顿饭的钱!他现在丢的可是没面子! 可是对手是顾九绵,他就算气也没办法,只能打碎牙忘自己肚里咽,他敢保证他现在要是再多说一句话,一定会被顾九绵扔出去喂那些恶心的虫子。 . 第两百七十一章 往上飞吗 闪烁的火光下,慕柯看着顾九绵忽明忽暗的脸庞。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顾九绵说是要睡觉,可是现在的情况她怎么可能睡得着,且不说外面的情况不明,现在里面那双恨不得把她烧穿的目光就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她本以为那人看一会就算了,没想到这都快一个时辰了,那人还盯着自己,他不用休息的?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先疯。 “看够了没!”顾九绵睁开眼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慕柯虽然一直都知道顾九绵并没有睡着,但还是一愣,随后十分认真地对着顾九绵摇了摇头:“没有。” 顾九绵看着慕柯一脸无辜地对自己摇了摇头,满满的反差萌简直太戳她的心了!她心里一瞬间什么火气和不满都没有了。 男色误人啊!顾九绵你可真没出息! 慕柯没有错过顾九绵脸上那意思懊恼的神情,嘴角没忍住弯了弯。 这一幕恰好本顾九绵看到了,当即脸色一变,这狗男人什么意思,是觉得她顾九绵已经被他吃定了是吗,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顾九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殊不知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其余几人眼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沈入怀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怪了怪了,天上要下红雨了,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又不是傻子,顾九绵被慕柯骗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顾九绵不是一向最讨厌背叛吗,现在居然就一点威力都没有地吼了两声? 是他还在做梦还是顾九绵脑子坏了? 面对顾九绵的质问,慕柯脸上并没有太多神色,反而挑眉看向顾九绵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回答?什么叫他以为她早就知道了,她之前是心有怀疑没错,但那和他隐瞒身份跟在她身边有什么关系! 顾九绵当即脸色一黑,同时心里也清楚慕柯这是不打算解释了,心中不禁有些郁结。 “不说拉倒,小爷还不稀罕知道。”说罢,顾九绵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作势要走,“容子,走了。” 看似要往外走,实际上余光一直落在慕柯身上。 慕柯知道顾九绵这是真的生气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九绵见自己都这样了,慕柯居然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距离那黑袍人说的三个时辰也快到了,直接往外走去,留给慕柯一个愤怒的背影。 走出石洞,外面是一片死寂,没有恶心的盲冢,也没有鬼哭狼嚎的嘶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地可怕。 “啊——有鬼!”顾九绵刚点燃火把就听到了沈入怀的鬼叫。 顾九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眉头微蹙,这应该是是当时跟着他们胡乱往下跳的人了。 她十分嫌弃地将躲在他身后的沈入怀拉出来,“别鬼叫了!不就一个死人吗,把你吓成这样。” “小爷家里可是书香世家!哪里见过这些!”沈入怀梗着脖子道。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他大概真的没见过这些东西吧,他家是书香世家没错,可惜就是出了他这么个有辱门风的东西。 “别叫了,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真的。”此处想要往下容易,往上却十分困难,除非他们长了翅膀会飞,否则从之前他们掉下来的高度来看,轻功再好的人也上不去。 他们消失了这么久,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走这边。”就在顾九绵还在抬头望着无尽的黑暗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慕柯的声音。 顾九绵顺着慕柯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一块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石头,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那是被人刻意留下的,顾九绵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黑袍人,这里除了他估计也没有别人会知道这样一条路了。 准确来说,那根本不是一条路,完全就是在垂直的崖壁上有一些堪堪可以容一人放下半只脚作为支撑的凹槽。 顾九绵抬手摸索着那些凹槽,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代了,顾九绵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这些坑该不会是他一脚一脚踹出来的吧。 顾九绵越往下想越觉得心惊,如果真是这样,能够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拥有如此惊人的意志力逃出去,这人简直太可怕了,顾九绵心中不禁对那黑袍人生出了敬畏之心。 “走吧。” 就在顾九绵准备动身的时候,永远游离在状态外的沈入怀又出现了:“走?往哪走?不会又要往下跳吧?” “少爷,我们现在在地下,得往上。”归一十分无语道,他觉得自家主子在顾九绵面前真的像是一个傻子。 “往上?咋往上,用飞的?”沈入怀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归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现在换个主子跟还来得及吗? “归一,走吧,别理他,让他自己想办法。”顾九绵连个眼神都没给沈入怀,直接对归一说。 “是。” 沈入怀见归一竟然真的就要跟着顾九绵走了,当即大骂道:“我靠,归一你到底是谁的人,那么听她的话干什么!小爷回去就把你换了!” 到底是自家主子,归一脚下一顿,看了一眼顾九绵。 后者则是瞪了一眼沈入怀:“你都得听我的,他听我的怎么了?” 沈入怀一噎,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归一看着被顾九绵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沈入怀,在心里默默给顾九绵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顾小公子才治得了他家主子啊,他家主子怕是在自家老爹面前都不曾这么听话过。 第两百七十二章 向上之路 顾九绵没再搭理沈入怀,走到崖壁边上抬脚试了一下崖壁上凹槽的大小,想试试通过这条“路”上去的可行性有多大,试了一下,虽然凹槽很小,但是也勉强可行。 现在的情况就类似于她前世训练时所做的攀岩了,不过从之前他们掉落的距离来看,这恐怕还没爬到顶上,就先因为力竭而掉下去摔死了。 不过照目前来看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那个黑袍人费尽心思救了他们又给他们指了这条路,那么这条路应该是可行的。 顾九绵心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对那个黑袍人十分相信。 “我先上,你们跟上。”顾九绵侧头对着众人道,说完便率先开始往上爬,却直接被慕柯扯着后衣襟像提溜小鸡仔一样给提溜了下来。 顾九绵当即就炸毛了:“你大爷的,你干什么!放开老子!” 沈入怀还是头一回见顾九绵被人这样对待,惊得长大了嘴巴。 “你走后面。” 相较于顾九绵的暴跳如雷。慕柯就显得十分气定神闲。 面对这样的慕柯,顾九绵感觉自己是一拳头打在了绵花上,顿时就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在跟家长闹脾气,自己气个半死,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不等顾九绵再说什么,幸川已经十分自觉地开始往上爬了,随后便是慕柯。 顾九绵看着身轻如燕的慕柯,撇撇嘴,如今这是身份暴露了,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出去之后,她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算账。 “云子,我们去找别的出口吧,我猜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出口,这要是爬到一半掉下去了怎么办?”沈入怀扯着顾九绵的袖子不肯撒手。 “那你自己去找吧,我走了。”顾九绵扯开沈入怀的手。 “这样吧云子,你们先上去,然后放绳子下来接我怎么样!”沈入怀忽然一脸兴奋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世好主意,随后又笑得十分狗腿道,“云子,咱们这么多年好兄弟,你一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对吧!” 顾九绵嘴角微抽,忽然一脸凝重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阴恻恻道:“你确定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入怀看了一眼漆黑的四周还有那具摔得面目全非脑浆炸裂的尸体,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连忙移开视线,冲顾九棉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要是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跟那尸体呆着,他一定会疯的。 幸川和慕柯已经爬了一段距离,并没有什么异样,顾九绵不再理会沈入怀,也开始攀登起来。 几人攀岩而上,除了众人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入怀又嚎了起来:“云子,还有多久啊,小爷要不行了……” “再坚持一下,我看到上方有个平台,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回答他的是在最前面的幸川。 “好。”顾九绵抬头冲着幸川点点头,加快了攀登的速度。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一开始掉得老远的沈入怀此刻已经追了上来,甚至开始催促前面的人爬快点。 没过多久,上方又传来了幸川的声音:“这个平台太小了,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 “啊——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沈入怀当即就嚎了起来。 慕柯闻言,眉头微蹙,很快便冷静道“你们先上来,我和幸川接着往上面去看看。” 很快,顾九绵和沈入怀都到了幸川口中的平台,那平台确实很小,只够两三个人下脚,他们四人勉强挤挤才堪堪站下。 顾九绵抬头看着仍旧在往上爬的慕柯和幸川,眉头狠狠拧起。 因为夜明珠的光照范围有限,慕柯和幸川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空气再度变得安静了起来,顾九绵望着头顶的一片漆黑,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忽然疯狂地跳了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头顶的漆黑忽然变得可怕了起来,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回望着你。 下一秒,一团黑影极速从顾九绵面前划过。 顾九绵心下一凉,那团黑影不是别人,是幸川! “抓紧了!”顾九绵一手死死地拽着幸川,一手紧紧地扒着崖壁上的一块凸起,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刚刚伸手去接了。 “多谢顾公子。”幸川一边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快速再崖壁上稳住自己的身形为顾九绵减轻负担,一边对顾九绵说:“你们要小心,这些坑里有盲冢。”他刚刚就是被一只盲冢直接咬掉了食指的一大块肉,要不是他反应快,他的右手现在就只有四根手指头了。 “有多少?”顾九绵蹙眉沉声问,“你家主子呢?” “应该不多,属下估计是之前从上面掉下来残留再那些坑里的。” 顾九绵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仅仅是之前从上面遗留下来的就还好,怕就怕上面有一大群在等着他们,在平地上对付那些玩意都吃力,更别说他们现在情况完全不允许有大的动作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上方忽然传来了慕柯的大喊:“快走!” 随后顾九绵就看见慕柯直接下落到自己身边,然后五指直接扣入她身旁的崖壁:“直接往下跳,先回到之前的石洞!” “发生了什么?”顾九绵忙问。 “来不及解释了,先走!”慕柯二话不说直接扯着顾九绵就开始下坠,其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也紧随其后。 “啊——不是吧,又来……啊……归一,你给本少爷等着!!”沈入怀在极其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归一直接推了下去。 因为他们在往上爬之前就事先找好了铁链的位置,所以跳下平台的时候依然落在了之前的铁链上,几人又快速走过铁链,到达了石洞口。 几乎是在沈入怀进到石洞口的瞬间,外面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不断有东西在撞击着铁链,速度又急又快,若不是深知他们此刻在地下,顾九绵都要以为是外面在下一场极大的雨。 第两百七十三章 盲冢雨 “那些是什么?”沈入怀举着夜明珠好奇地伸出手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又逼他们跳了下来,结果“啪嗒”一声,一条盲冢就正好落在了夜明珠上,吓得沈入怀连着夜明珠一块扔了出去。 然后,借着飞出去的夜明珠的光芒,几人十分荣幸地欣赏了一场盲冢大雨,密密麻麻的盲冢不断从天而降,就像下雨一般,看得认鸡皮疙瘩直冒。 顾九绵盯着那颗夜明珠,知道它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这才砖头等着沈入怀:“败家玩意儿!现在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吗?!”他们现在的情况对于光可是太需要了,若是放在之前,夜明珠扔了也就扔了,她总有办法再搞一颗更大的回来,现在这种情况,没了夜明珠他们怎么照明?两眼一摸瞎,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入怀自知理亏,,也不敢跟顾九绵顶嘴,只是捂着被顾九绵踢了的地方,瘪了瘪嘴,看了一眼你慕柯手里他们仅剩的最后一颗夜明珠,小声嘟囔着:“小气巴拉的守财奴,不是还有一颗吗?” “你!”顾九绵都快要被沈入怀给气笑了,扬手就想给他脑门上来两下,吓得沈入怀连忙抱着头往归一身后窜。 顾九绵见状也没再继续跟他闹下去,而是转头问慕柯:“上面究竟怎么回事?幸川不是说只有一些之前遗留的吗,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这么多?” 对着这个问题,慕柯也很疑惑,眉头拧的死死的:“应该是又有人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顾九绵闻言若有所思,又有人进来了?这次进来的又是些什么人?而且这次他们并没有看到有人从上面掉下来。 慕柯蹙眉,没有说话,他也是猜想,因为每次盲冢出现暴乱的时候都是被人惊动,如今估计也是后面又有人进来,所以再次惊动了它们。 “云子,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那黑袍人,他指的路差点没把我们害死。”沈入怀忽然问顾九绵。 “你闭嘴!”顾九绵现在有些烦躁,因为她选择相信了黑袍人,差点害死了幸川,可是那黑袍人没有理由给他们指一条错误的路啊,如果想要害他们,从一开始不救他们不就好了,救了他们又要杀死他们,他脑子有病才会这样,所以他指的路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呢?这里除了继续往下跳和往上爬也没有第三条路给他们走了,之前的石洞他们也都仔仔细细地查看过,根本没有别的机关出口,那个黑袍人在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他现在已经出去了吗? “绵绵,你看这边。”忽然,慕柯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顾九绵的思绪。 顾九绵有些烦躁地走到慕柯身边:“干嘛?” “你看这里。”慕柯拿着夜明珠凑近了他们脚下的崖壁,映入眼帘的是之前他们踩的那些坑,原来黑袍人指给他们的那条“路”不止可以往上,还可以往下。 沈入怀此刻也挤了过来,看到那些蜿蜒向下的坑,道:“这又是什么?难道我们应该往下走?” 顾九绵看着那些坑眉头紧促,继续往下? 这个可能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因为常规思维一般都是会选择往上,而且往下更是深不见底,至少他们大概知道到上面的距离,到下面……却是个极大的未知数。 刚刚夜明珠掉下去的时候,她完全都没有听到夜明珠落地的声音,可想而知这下面究竟有多深。 “既然往上不行,我们就往下。”慕柯见顾九绵满脸写着纠结,出声道。 顾九绵看着慕柯,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没有说话,如今的情况怕是由不得她来决定去哪了,他们别无选择,总不能坐以待毙,留在这里等死吧。 “先休息一会,恢复一下体力再下去。”顾九绵沉吟良久道,虽然向下看似比向上容易,但是一旦下面出现了什么状况,他们想要向上逃跑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保存足够的体力十分有必要。 “幸川,你和沈入怀留在上面等我们。”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顾九绵对幸川说,“我们需要有人在上面,到时候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你们还可以拉我们一把。” “我抗议,为啥我要留下,我也要下去。”沈入怀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乐意。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接受任何反驳!”顾九绵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对沈入怀说。 “我……”沈入怀刚要说什么,就被归一捂住了嘴拉到了一边。 “少爷,你少说两句吧,别添乱了。”归一有些无奈地对沈入怀说。 “好你个归一,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本少爷。”沈入怀愤愤道。 “少爷,这里除了他不会跑,就属你跑的最慢了。”归一指着一旁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道。 沈入怀再次看了一眼那具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那尸体似乎变得比之前肿了。 “我去吧,你们先留在这里。”温骨拦住了正在把绳子往自己要上系的顾九绵。 顾九绵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中的绳子交给了温骨:“快去快回。” 温骨点头,快速将生在在腰间系好,抬头忘了一眼头顶的漆黑,此时“盲冢雨”已经停了,温骨没有过多犹豫直接一跃而下。 温骨走后,顾九绵想起来幸川被盲冢咬伤了,从怀里掏出灵槐给她的解毒丹递给他:“这是解药,可以解掉部分盲冢的毒。” “多谢顾公子。”幸川从顾九绵手中结果解药,但是却没有立马自己吃下,而是递给了一旁的慕柯,“主子,你先吃吧。” 顾九绵眉头微蹙,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慕柯,问:“你也受伤了?” 慕柯抬头看了一眼顾九绵,随后收回视线对着幸川说:“我没事,你吃吧。” “我……” 不等幸川说话,顾九绵就走到慕柯身边抓着他的手看:“哪受伤了?” 慕柯看着顾九绵紧张地拉着他看他哪里手上了,看着顾九绵的眼底满是笑意,甚至一个没忍住轻笑出了声:“不生气了?” 第两百七十四章 向下之路 顾九绵一愣,随后意识到自己此刻在干什么,像是触电一般连忙甩开慕柯的手,从怀里掏出药瓶又倒了一颗药丸扔给慕柯:“受伤了就吃药,看你还笑得出来估计也没啥大事。”随后立马转身,不再看他们,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她为什么要担心这狗男人! 看着别扭的顾九绵,慕柯心中一阵觉得好笑。 “云子,我也受伤了……”忽然,沈入怀又蹭到顾九绵身边。 顾九绵狐疑地看着沈入怀:“你也被咬了?” “那倒没有。”沈入怀摇头,然后伸出了自己的爪子,“你看,我的手都磨破了……” 顾九绵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如果沈入怀真的被咬了怎么可能会忍到现在才来找她,她侧头对归一说:“看好你家主子,别让他来烦我。” “嘤嘤嘤,果然是外面有狗了就是不一样……”沈入怀一边被归一拖走,一边不忘冲着顾九绵喊道。 没有了沈入怀,顾九绵的耳根子一下子就清净了。 “对不起。”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的男声。 顾九绵转头有些震惊地看着慕柯,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那三个字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傻了?”慕柯见顾九绵瞪大了眼睛对着他发呆,抬手在顾九绵脑门上敲了一下。 顾九绵疼的下意识捂住脑门,凶狠地瞪着慕柯。 可是她的模样在慕柯看来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并且对你都是真心的就行了,其余的……”说到这,慕柯停顿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其余的待出去之后,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顾九绵盯着慕柯的眸子,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心底的想法。 慕柯也任由顾九绵盯着他看,好半晌,顾九绵才收回视线:“别指望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你,出去再说。” “行,你说了算。”慕柯十分好脾气地顺着顾九绵的话接了下去。 不远处,蹲在角落里的沈入怀盯着二人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问身边的归一:“诶,你说为什么顾九绵对慕柯就那么好脾气,对我就那么不耐烦?” 归一看着自己主子,心想,那你也不看看人家太子殿下什么样你什么样,是个人都对你耐烦不起来,然而这些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真的说出来,日后沈入怀还指不定怎么给他穿小鞋呢。 归一的心里想法沈入怀全然不知,仍旧一个人自言自语着:“莫不是因为他是太子?嘶……不对,云子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啊,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沈入怀百思不得其解,他跟顾九绵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程咬金? “难道……”沈入怀忽然拉过归一,神神秘秘道,“难道因为他长得比我好看?”说完也不管归一脸上是什么表情,又继续自言自语道,“虽然他确实长得比小爷好看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也不能是云子好脾气的原因吧……” “嘶……归一,你说……”沈入怀转头想问归一,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了人,归一已经跑到幸川身边去给他包扎伤口了,他悻悻然撇了撇嘴,又继续把目光落在慕柯身上思考着自己究竟比他差在了哪里。 约莫过了一刻钟,幸川脚边的绳子已经见了底,下垂的绳子被崩得笔直,说明温骨已经下落的程度已经到达极限了。 顾九绵站在平台边缘,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深渊,似乎想要透过层层黑暗看见温骨当下的情形。 忽然绳子动了,幸川察觉到是温骨在下放拉动绳子,连忙开始往上收绳子,归一见状也连忙上前帮忙。 可是,拉到一把,幸川和归一就感到身子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有一股极大的拉力似乎要将他们二人都拉下去。 “怎么回事?”顾九绵察觉到了异常,忙问。 沈入怀察觉到了不对劲,也连忙上前帮忙。 “下面有东西在往下拉!”归一一边用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被下面的力道带走,一边对顾九绵说。 顾九绵眉头皱得死死的,当即跑到平台边上朝着下面喊:“温骨!温骨!” 可是回答她的除了空荡的回应和幸川归一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再也没有其他。 忽然,幸川几人感觉手中的力道一松,三个人由于惯性纷纷向后倒去。 顾九绵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绳子……断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九绵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往下爬,温骨虽然和她只是口头之约,而且她到现在也没有看明白这个人,但是自从他答应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开始,顾九绵就一只把他当自己人,现在温骨生死不明,她心中自然着急。 “别着急,先冷静一下。”慕柯拉住顾九绵,语气严肃道。 慕柯的眸子似乎有种魔力,顾九绵对上的瞬间,整个人就冷静了不少,慕柯说得对,她现在得保持冷静。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绳子,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将绳子拉了上来,她惊讶地发现绳子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绳子的断口处看上去十分工整,就像是……被温骨自己砍断的一样。 顾九绵将手中的绳子递给慕柯,示意他看。 慕柯看了一眼,对顾九绵点头:“应该是他自己切断的。” 顾九绵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她实在想不通温骨为什么要自己切断绳子,还是说下面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故意在埋伏他们? “想不通就别想了,我们不妨自己下去看看。”慕柯手中摩梭着绳子的断口处,对顾九绵说。 于是一行人又收拾好开始了向下攀岩的旅程。 …… 就在顾九绵几人历经生死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东禾京都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浩劫。 第两百七十五章 京都之变 在与顾九绵分开的这几日,苏苍歌可以说是没怎么睡过觉,因为他收到京都的来信,说丞相顾铭因为企图谋害皇上已经被关进大牢里了,这可让他急地不行,顾铭是顾九绵的爷爷,况且他幼时顾家对他还有恩,他不可能不管,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另外三国听说东禾有长生不老的秘书,都蠢蠢欲动想要出兵东禾,东禾现在四面受敌。神溪洲的人又在这个时候屡次冒犯东禾边境,他还抽不开身,他有时候真是恨不得自己会分身术,一个陪在顾九绵身边,一个回京都救顾丞相,一个在边疆收拾前来进犯的神溪洲的人,只可惜,他不会。 “主子,京都来信!”风岩跑进军帐,将一封加急信件递给苏苍歌。 苏苍歌撕开信笺,快速看完,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后将信笺一把拍在桌上,对风岩说:“去查究竟谁传出来的消息!” 风岩被自家主子阴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主子,到底除了什么事情了。 风岩接过信纸快速看完,在看到那句“封丞相府顾九绵为九禾郡主和亲西汴”的时候,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是什么意思?顾九绵是女的?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女扮男装?这怎么可能呢? “还不快去!”苏苍歌看着还愣在原地的风岩厉声喝道。 风岩连忙压下心中正经,快速退出了军帐。 …… 京都,顾家因为丞相企图谋害皇上,又因为顾九绵被爆出是女儿身之后又被封为和亲郡主而被百姓们议论纷纷。 安齐堂内,前来排队看诊的人们闲聊着。 “啧,你说这顾丞相,一生忠心耿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没有,怎么到老了还要去谋害皇上呢?” “那谁知道呢?不过谁又能想到这顾丞相家的混世魔王居然是个女子。” “哟,那他顾家这犯的不是欺君之罪吗,怎么皇上还反而给她封了个郡主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可知这和亲的是哪国?” “知道啊,西汴,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那你可知道这九禾郡主嫁的是西汴的哪位皇子?” “嘶……这个倒是不清楚,你说……” “是西汴的那个病秧子……”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咳咳咳……”说话的男子因为情绪有些激动,咳嗽了起来,一旁闲聊的人连忙帮他顺气,好一会猜继续道,“我老婆可是当今贵妃娘娘身边管事的妹妹的表姑的姐姐的女儿,这消息还能有假?千真万确。” “难怪皇上非但不治她欺君之罪反而还封郡主赐婚了。”旁边的人都恍然大悟。 “这位老哥,听你的意思这顾九绵去和亲比治她欺君之罪好像来得还要惨啊……”有不明白人站出来问道。 “哟,小哥,你不知道吗?那西汴的病秧子皇子可是个灾星。”刚刚吹嘘自己老婆在宫里有关系的人反问道。 “灾星?” “可不是吗?据说连光叫他的名字都能让人倒霉,他从小就是灾星,据说西汴都差点因为他而灭国了。” “有这么邪乎?”那年轻小哥明显不信,“那你说那皇子叫什么名字?” “诶,说不得说不得。”那吹嘘的人连连摆手,“诶……到我了,到我了,我先抓药去了,不跟你说了,听我一句劝,别什么都好奇想试试,好奇心害死猫。” 年轻小哥对于他的话似乎不以为意,撇了撇嘴,便拎着药包离开了。 江轩今日在安齐堂帮忙,将这些人的话尽数听入耳中,眉头拧的死死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顾九绵居然会是一个女子,想起过往种种,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小轩,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发药的事情可马虎不得。”江母见自家儿子一直心不在焉的,走过去提醒他。 “娘,我没事。”江轩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心中想得却是要怎么样才能联系的上顾九绵,顾丞相被抓,她自己也要被送去给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劳什子病秧子皇子和亲,如今沈入怀也不见了,他现在身边连个能商量事的人都没有,现在书院里昔日的同窗基本都在顾丞相被抓进大牢的时候就立马表态跟顾家划清了关系,纷纷投靠姜煜晨,他如今在书院真的是孤立无援。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江母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顾九绵,她们家如今的情况不是你我这种普通百姓可以插手的。” 江轩听着江母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娘,你在说什么?她当时可是不遗余力地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不是你一直教导我说要知恩图报吗?” 江母面上一僵,似乎没有想到江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放柔了语气说:“娘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重要的是好好准备书院的考核,只有等你通过考核,得到皇上的赏识才有机会有能力去帮顾家不是吗?” 江轩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拉过江母的手,轻轻拍了拍:“娘,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过不了几日就是书院考核的日子了,据说今年皇上会亲自到场,他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如果能得到皇上的赏识,那他就有机会帮顾家! 江母看着目光坚定的江轩,心中却止不住地担心,:“轩儿……你……” “娘,你要说什么?”江轩看着欲言又止的母亲问。 “没什么。”江母垂头,不想让江轩看见自己脸上的神情,“今天病人好像很多,我去那边帮忙了。”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江轩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母亲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她……好像真的不想让自己帮顾九绵…… 第两百七十六章 终 一月之后。 西城门外,车辚辚,马萧萧,卷起万般尘土,凄婉笛音起,顾九绵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喃喃道“阿远,你说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了咱们的孩子呢,我会带着孩子在西汴等着你的。” 顾九绵看着马车外不断飞扬的尘土,思绪飘得有些远。 一个月之前,在神溪洲发现的墓地,她不慎掉入了深渊,慕柯也跟着她跳了下去。 所幸深渊之下是一潭泉水,她和慕柯都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那泉水似乎有问题,里面有不明生物,顾九绵和慕柯都不幸被咬了,二人从泉水里爬出来,没过多久就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二人对视一眼,慕柯面色铁青,顾九绵的脸色也不太好。 不过最先动手的还是顾九绵,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而眼前的男人是她中意的人,所以并没有很排斥,十分霸气地将慕柯压在了身下。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明确地告诉顾九绵她和慕柯之间发生了什么。 倒也不矫情,直接穿好一副拍拍手就准备走,结果就遇上了来找它们的翠花。 翠花找到他们的时候毛发凌乱,看起来有些狼狈,冲着顾九绵就是一顿“吱吱吱”地叫,似乎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 随后又从嘴里吐出了一团纸。 看过纸团,顾九绵得知了京城的局势,二话不说,当即跟着翠花找到了出去的路。 因为京城的局势并不利于慕柯,所以她和慕柯暂时分开了,分开的时候慕柯告诉了顾九绵他真实的名字——萧慕远。 顾九绵当时着急赶回京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觉得耳熟,并没有多想。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在回到京城的同时,天泰帝就下圣旨,那就是是立即送她去西汴和亲。 顾九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措施就被送上了去西汴的马车,因为天泰帝手中还捏着顾家所有人的命,虽然她有能力可以抗旨,但是她却不能不顾爷爷的性命。 半月过去,顾九绵跟着马车摇摇晃晃进入了西汴慕王府的大门,慕王府没有举办婚宴,顾九绵甚至都不是从正门进入的西汴,而是从侧门被抬了进去。 此时的顾九绵浑浑噩噩,浑身冰冷,且不说她本来就不在乎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慕柯。 因为就在不久前,她收到了慕柯被天泰帝处死的消息,就在她离开东禾的那一天,慕柯以一国太子向敌国泄露了东禾的军事布防图为由被赐死。 顾九绵道现在还没缓过来,从古墓出来到如今嫁入慕王府,这一切都来发生地太突然了,以至于她的脑子现在还处于停滞状态。 当晚,顾九绵见到了那位传说中体弱多病的慕王爷。 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 “怎么?不认识我了?”萧慕远嘴角擒着讥讽的笑,眸光寒凉地看着顾九绵。 顾九绵看着那个信中已经被处死斩断手脚被扔下城楼的男人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本该高兴的,因为萧慕远没有死,可是面前的男人眼中没有一丝温度,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阿远……”顾九绵薄唇微启,见男人眼中寒光更甚,又开口,“慕柯?” 男人眉头一挑,嗤笑一声,算是没有否认。 不过男人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直接离去,徒留顾九绵一个人垂眸愣在原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正因为她低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萧慕远眼底的一抹悲痛。 她想追出去向萧慕远问个清楚,但是却被同样一脸寒意的幸川给懒了下来。 顾九绵看着熟悉的脸上陌生的眼神,心下一沉,连幸川也这样,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本来打算第二天再好好去找慕柯谈谈,可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顾九绵却再也没有见过萧慕远,她也被明令禁止说不能踏出房门半步,她也曾闹过,可是没有任何作用,就这样被萧慕远囚禁在王府最西边的院子里。 又隔了一个月,顾九绵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走出房门,对着一直守在门口的幸川,语气平淡道:“我怀孕了,叫你们王爷过来。” 幸川一直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招来了手下的人去请王爷。 时隔一月,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顾九绵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这一个月她虽然被囚禁在王府,但是还是有办法与外界传递消息。 根据捕风楼和捉影楼的消息,她大概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和萧慕远之间有误会,必须要说清楚。 过了约莫一刻钟,幸川看着踏月色而来的萧慕远,虽然面上一派严肃,但是脚步明显不似往常那般平稳。 幸川看着萧慕远进入房中,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周身气势已然不是原先的生人勿近,整个人似乎都缓和了不少。 幸川知道,这两人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开了。 这一个月,不止顾九绵,萧慕远其实也一直在调查之前发生的事情。 之前他在东禾被围,天泰帝告诉他是顾九绵透露的消息,虽然不相信,可是在看到灵槐出现在天泰帝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只要一想到顾九绵背叛他,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痛起来,所以在见到顾九绵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这一个月,他虽然不敢见顾九绵,但是也没闲着,派人去调查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顾峻节搞的鬼,就是顾九绵那个所谓已经疯了的二叔。 在神溪洲见到的那个黑袍人也是顾峻节,他的目的是密云的长生之术,而他早就知道顾九绵的娘是密云的后人,所以设了这样一个局,利用天泰帝对长生的贪婪,利用顾九绵对她娘的执念,利用他们为他开路。 最后在公主墓中得到了一颗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吃下之后却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老,不到三天就死去了。 顾九绵静静地听着慕柯讲述之前发生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除了她二叔是最后的大boss之外,其他的事情和她自己查到的都差不多。 二人误会解开之后,顾九绵和萧慕远二人以雷霆手段在八个月内一统四国,在登基大典那天,顾九绵却忽然要生了,于是登基大典一阵人仰马翻,萧慕远直接甩手将摊子甩给了沈入怀和苏苍歌,自己跑去陪媳妇了。 再后来又过了一年,萧慕远直接将才一岁的儿子扔给了顾铭,然后带着顾九绵寻了一处世外桃源,二人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全文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